第一章 山清水秀风光美 世外桃源故事生 第二章
作品名称:人世间 作者:肖彧 发布时间:2016-09-16 02:05:18 字数:4376
第一章 山清水秀风光美 世外桃源故事生
黄花园——湘西边陲一个闭塞而又神秘的苗家山寨,似一含苞待放的苗家少女,默默地躺在雪峰山腹地。山寨四面环山,东西南北均是连绵千里,高耸万丈的崇山峻岭。一条湛蓝清澈,水量充沛,一年四季奔腾不息的河流绕寨而过。由于河道狭窄,超常的落差,使河水变得异常的湍急汹涌,一泻千里。河水撞击于坚硬锋利的石壁上,浪花四溅、响声如雷。远远望去,仿佛一条白色的玉带悬挂在天地之间。河畔陡峭的石壁上是一条蜿蜒逶迤、长满青苔的羊肠小道,虽然十分湿滑无比,但它却是整个村寨十几户五六十个山寨人出山的唯一通道。村寨里清一色的杉皮作瓦、杉木结构的二层吊脚小楼,依山傍水而建。在草长莺飞,阳光明媚的春天里,一座座贴满春联及年画的彩色房屋,在万里无云的碧蓝天空中,偶尔几只白色的鸟儿掠檐而过。
清晨,万籁寂静的苗家山寨,雄鸡一声声呼喊,唤醒了慵懒的太阳和梦乡中的寨民们。山寨中每天紧跟其声第一个起床的,准是住在山寨西头的一对老夫妻。那火红的太阳历经艰难险阻,终于越过了牢不可破的地平线,带着胜利的喜悦,冉冉升起在天朗气清、碧蓝如洗的天空中。第一缕媚丽柔和的阳光,穿过东山层层叠叠的树梢,映照在二老喜笑颜开、沟壑横生的脸上。湿润的山风,携带着无数野花的混合香气,徐徐吹进二颗还老返童的心窝。少许几缕缥缈的晨雾,袅袅娜娜,缠绕在二位的前后左右不忍离去。几只赶早的麻雀叽叽喳喳吵闹过不停,它们不时在屋檐下、在石壁上、在树枝间、在溪水边,蹦蹦跳跳快乐地嬉戏追逐……
夕阳西垂,此时的太阳,像个十八九岁的黄花大姑娘,害羞的躲藏在青翠欲滴的树叶中。斑驳陆离的漏光,斜照在一尘不染、窗明几净的房前屋后。七八只碎花小鸡在花草旁、在树丛下,悠闲地觅吃着虫子和嫩草。窗前树下,四五只黑白相间的小狗,依偎在二位老人的身前背后。有的在打闹追逐,好不高兴;有的在替主人舔脸吻额,争相受宠。这相映成辉的一幅幅人间美景,倒映在波光粼粼、金波荡漾的碧水中,羡煞了多少世人的眼光,也唤醒了多少少男少女们,对美好爱情的前仆后继、勇于追求。男的叫憨叔,寨子里的男女老少都这么叫他,至于大名叫什么,没有几个人知道。女的叫娟婶,她是浙江杭州人氏。两人均为抗日英雄。憨叔的眼睛,就是当年参加八路军,被那狗日的日本鬼子打瞎的。现在每月政府发给他们俩有好多钱呢。
说起娟婶,她的全名叫林婵娟。只记得刚来山寨时,她的容貌真的是美若天仙、无与伦比。不信你瞧:她体胜白雪,肌超膏脂。眼横秋水,如月殿嫦娥;眉插春山,似瑶池玉女。好看的模样真的是美得没话说,再加上她一口非常好听,侬来侬去的一口江南软语,惹得周围十寨八乡的寨民好奇心陡然高涨,个个象看西洋镜似的蜂蛹而至。顷刻间,整个黄花园苗家山寨,那真是里三层、外三层被拥挤得水泄不通,每个人都为亲眼目睹娟婶那仙子般的美丽容颜,亲耳聆听她那似懂非懂又悦耳动听的江浙软语,而不惜起五更、睡半夜,翻山越岭几十里。昔日这个舅舅不爱、姥姥不痛,鹰隼产仔、虎豹藏身的僻壤蛮荒、人迹罕至的苗家山寨,由于娟婶的到来,仿佛一下子就变成了上海的十里洋场、北京的天安门广场似的,每天从清晨东方发白,第一抹曙光升起的那一刻起,整个山寨车水马龙、人山人海,直到整个天空拉起了漆黑的幕布,周围山寨的寨民们才依依不舍,头顶星月、脚踏晚露,一步三回头离开黄花园这个苗家山寨。这样每天从早到晚整个山寨熙熙攘攘、络绎不绝,专为娟婶而来的盛景持续好几个月呢。
诸位尊敬的读者,你们此时此刻的心里肯定和我一样,藏有好多好多问题,比如说林婵娟这个貌美如花的江浙姑娘,怎么会从人间天堂般的杭州大地方来到这山高坡陡、土地贫瘠、交通闭塞的山旮旯呢?她和憨叔是怎样认识?怎样参加八路军?一起打击日本鬼子呢?她又有怎样的家仇国恨呢?……不慌也不忙,尊敬的读者同志,如果你对娟婶和憨叔的传奇故事感兴趣的话,请跟着我先穿越至那水深火热、饥寒交迫的万恶旧社会,听我用这支拙笔代替那三寸不烂之舌给你娓娓道来。
第二章 龙王爷发威惨不忍睹 母子俩逃荒死里逃生
那年的一九三〇年的农历正月十八,是元宵节后的第三天。
黄花园这苗家山寨的父老乡亲,都还沉浸在春节的欢乐气氛中,家家户户还零星地响起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山区的天就像娃娃的脸——说变就变。临近中午,刚才还碧蓝如洗、艳阳高照的天空,突然间乌云翻滚、遮天蔽日。整个天空此时恰似一倒扣的大铁锅,漆黑漆黑,伸手不见五指。紧接着一股强劲的飚风,它目空一切、肆无忌惮地横扫着地球上的一切生灵。它掀棚揭瓦、损枝断杆,甚至连几棵合围的参天大树,也毫不例外的连根拔起。紧跟着一场瓢泼似的大雨滂沱而下,霎时间,天地间被无数的水帘瀑布相连,看上去整个世界彷彿就是哗哗的水世界、水天堂。风倚雨势、雨借风力,双双狼狈为奸、恣意妄为,将本来晴空万里的尧天舜日,捣乱成昏天黑地、汚浊不堪。那惊天动地的黑脸雷公,以及火光四射的花俏电母,它们这些狐朋狗友也不甘示弱。一个个威力无比炸雷响起,霎时间整个天地天崩地裂、惨不忍睹;一道道火光四射的闪电,顿时一块漆黑如墨幕布似的天空撕扯得七上八下、四分五裂。平时就涛高浪急、一泻千里的河水,此时在咆哮、在怒吼、在暴涨。猛兽般的洪水顷刻间淹没了苗家山寨,十里八乡成为汪洋一片的水乡泽国。洪水所到之处,它不但卷走了山寨寨民遮风避雨的房屋,而且将赖以生存的庄稼田地一扫而光。万幸的是,此次历史上罕见的洪灾是发生在白天,如果是发生在寨民们纷纷熟睡的深更半夜,那洪水给山寨寨民的生命和财产带来的是怎样后果,人们一想不寒而栗。
洪水过后,整个山寨到处都是断壁残垣,惨不忍睹。憨叔的寡母邓氏眼泪汪汪,看着自己的房子被这无情的洪水冲走了,仅有一点庄稼地,也被高如山头的沙石柴棍所掩埋,且又身无半文、仓无粒粮。举步维艰、寸步难行。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孤儿寡母的,与其在这穷乡僻壤、一无所有的苗家山寨穷困致死,倒不如带着才五岁的宝贝儿子憨娃,一边乞讨,度过眼前难关,一边寻找日后下辈子好的落脚点。这样一举二得主意想好后的第三天,母子俩各自啃吃了最后的半根红薯,怀惴着家乡的一撮黑土,一步三回头恋恋不舍地踏上了曲折滑溜的羊肠小道,径直向东奔去。
憨娃与其母邓氏背井离乡、跋山涉水一路东行,风里来、雨里去,艰难度日。饿了,母子俩将好不容易才讨过来的一点残羮剩饭,你让我、我让你,谁也舍不得吃下这一粒半口保命饭呀。累了,睏了,母子俩不是在老乡的屋边墙角露宿,就是在凄风苦雨的小桥旁度过。一边是冷冽刺骨的寒风在肆无忌惮的逞威,一边是几天粒米未进,饥肠辘辘的肚子在吵闹。头顶三伏盛夏,烈日炎炎灼我身;脚踏数九寒冬,大雪纷纷伤我体。在这两年多的艰难逃荒中,母子俩数次在鬼门关前徘徊挣扎,尤其是在跨越几百里荒无人烟的崇山峻岭中,多灾多难的憨娃母子俩差一点点就成了抛尸在荒郊野外的孤魂野鬼。那次刻骨铭心、终身不忘的经历,虽然过去了几十年,仿佛就发生在昨天仍然清晰明了。
那是在逃荒一年多后的盛夏季节,整日的太阳它就像个恶魔,从早上五点多它睁开眼睛冲破地平线、喷薄而出的那一刻起,一直到下午六七点,在这十几个钟头里,它连片刻眨眼的时间都没有,整日里象个烧得通红的大火球,挂在那浩瀚无边、湛蓝如洗的天空,炙烤着人们,即使你在阴凉通风处休息,也会汗流浃背、热浪难耐。更为难熬的是在进入这山高林密、人迹罕至的大山起,一连七八天整天陪伴憨娃母子俩除了头上恶毒的太阳,就是脚下这漫无边际的高山峻岭,连个人影也没有,更谈不上什么讨饭度日了。年纪尚小的憨娃哪能经得起这般折腾,早已饿得前胸搭后背了,彻底的昏过去了。此时的他像一堆烂泥巴,瘫倒在路边闭着眼睛一动都不动。同样是饥饿难耐的寡母邓氏,眼见自己的心肝宝贝变成这样,在这方圆几百里荒无人烟,满眼全是漫山遍野、高耸入云的原始森林,以及丛林下生活的各种珍禽猛兽,寡母邓氏真是心急如焚、心乱如麻。累得满身大汗的寡母邓氏最后将儿子憨娃,隐藏在路边的一块大石后面。她一千个不舍,一万个不甘,朝着层林深处,一边一步三回头,朝着布满荆棘、长满苔藓、湿滑无比的羊肠小路走去;一边大声哭泣、高声呐喊,希望老天爷看在母子二人素来心地善良,而又命运多舛的份上,有奇迹出现,派神兵天将将命悬一线、徘徊在阎罗殿门外的儿子抢救回来。
心诚所至、金石为开,也许是憨娃命不该绝,寡母邓氏在这崇山峻岭中胡乱行走十多里山路后,她的哭喊声在这境界荒凉、万籁俱静的高山峡谷、沟壑深渊,格外清脆明亮,余音袅袅,响彻天外。刚好寡母邓氏的哭喊声被正在周围打猎,并且是这方圆一二百里大山中唯一以打猎为生的猎户杨林听见,他慌忙朝哭泣的声音方向跑去。在听其寡母邓氏诉说的情况后,老实憨厚的他二话没说,背起猎枪火急火燎地跟着寡母邓氏朝着出事的地点跑去。
当二人来到距憨娃昏倒隐藏处还有几十米时,惊险的一幕让俩人瞠目结舌惊诧不已:只见三四只高大凶猛的老虎为了争食饿昏了的憨娃,它们一个个趾高气扬、得意忘形,一副舍我其谁、志在必得的架势。在一狭小的空旷地带,正在进行一场空前绝后,你死我活的大决斗。猛兽们撕心裂肺的哭喊声,以及地动山摇的打斗声交织在一起,久久回响在高山峡谷。空气中扬起的尘土烂叶漫天飞舞昏天黑地。
不知过了多久,也不知经历了多少个厮杀,成者为王败者寇,已泾渭分明一目了然。一只只失败的老虎,它们陆陆续续不是提着只打折了的大腿,就是淌着鲜红的鲜血踽踽独行。虽然它们败了,但一想到几十斤眼看到手的猎物,顷刻间成为别人的美味佳肴,心里很是不甘,可自己心有余而力不足,只有一步三回头,怀着憎恨的目光,一边长吁短叹,一边流着丝丝缕缕的馋涎恋恋不舍地离开了。
剩下的唯一胜利者即是一只刚刚成年,凶悍勇猛、精力充沛的雄性老虎,但它的胜利也是来之不易,也是用鲜血和汗水换来的。不信你看,在搏斗中一块块大小不同的肉体,无情地被撕咬而去,留下一个个怵目惊心、毛骨悚然、现正淌着血的窟窿仍然历历在目。它用舌头稍微舔舐了几下伤口后,便停止了休息,站立起身,挺胸抬头、目空一切。以胜利者的姿态,深情地环顾四周,不时满意地频频点头。其后雄赳赳、气昂昂,迈着矫健的的步伐,耀武扬威、洋洋得意来到了昏厥在地的憨娃身边。只见它张着狰狞的大牙,鼓着腥红的大眼,焦黄的胡须流淌着成丝成线的口水。正当它对准憨娃的脖子准备撕咬时,猎户杨林手中的猎枪早已对准老虎的脑袋。说得迟、那时快,轰隆一声,火铳精准地射中了老虎的头部。顷刻间,老虎轰然倒在憨娃的身边。寡母邓氏被刚才万分惊险的一幕吓得目瞪口呆,她好久好久才回过神来。一阵千恩万谢后,寡母邓氏气喘吁吁地,跟着背着憨娃的猎户杨林身后,行走在弯曲崎岖的羊肠小道上,翻山越岭好几十里,一连二三个钟头,邓氏母子俩终于来到了隐藏在深山的猎户杨林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