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感知世界

　　
　　【1】
　　小鸟在梦境中睁开眼睛，天已经大亮。一股股清晰的空气，带着足够的氧气洒满了山川野道。中后期的春天，太阳在高高的山峰上，一天太阳只是露出了半张脸，抛出来的光线，柔柔和和红红润润。虽然太阳还没有布满天空，但在广阔的原野上，霞光已经蔓延开来。
　　头顶着霞光的小鸟，翻身跳出了这棵树的根系，形似人的一双脚的小鸟，身体显得僵硬不灵活。小鸟准备飞奔起来，向前跑了几步速度迟缓，小鸟飞起来却掉进了杂草丛中。
　　杂草密集，小鸟没有落进地面，被一株株密集的杂草给托住了。小鸟在杂草上面翻身打了个滚，形似鸭嘴唇的嘴巴，被一株带刺的杂草轻轻划了过去，好在没有伤痕出现。小鸟缩短了脖颈，不是害怕杂草给它带来危害，小鸟而是站直了身子，双脚一弹跳沿着空中一条低垂的弧线，落脚点正好停在露出地面一处小石包上。
　　小石包上有一圈圈毛茸茸的苔藓很亮泽，一道道霞光照在上面，隐隐约约有明亮地闪光点在游动。仔细一观察都是昼夜没有消失掉的露珠，挂满了一圈圈毛茸茸的苔藓。太阳一照在上面，好像满天空星星在闪烁。
　　站在小石包上的小鸟，用尾巴上不太长的羽毛，游戏般地向上向下向左向右，又向着天空抖过不停，露在尾巴上那一个小肉丁，同样也摇摆不定。小鸟浑身轻松起来，向着空旷的原野鸣叫一声。
　　小鸟停住身体，低头用形似鸭嘴唇的嘴巴，慢慢伸向小石包上的苔藓。挂在苔藓上的小小露珠，一点一滴在被小鸟吮吸着。小鸟不仅低着头，而且几乎出现了跪拜的姿势，努力地吮吸着小石包苔藓上的露水珠。小石包苔藓上，不一会儿工夫就有了，形似人的一双脚的小鸟脚板印。小鸟在小石包苔藓上解决了水源心满意足了。小鸟不是飞下了小石头包，而是走下了小石头包的。
　　【2】
　　在一块斜坡耕地出现一位中年男人。中年男人背部微驼，一件天蓝色中山装下摆，有一个大窟窿，衣服上的黑扣子显然不见了三颗。衣服敞开的宽度，自然松开了不少，露出的前胸肚皮肉，不仅是黝黑黝黑的，而且连肚鸡眼凸出的黑色部分都清晰可见。中年男人走完斜坡耕地，脸上出了一层汗水。中年男人直接挽起中山装下摆衣角，擦拭脸上的汗水，又顺手折断路旁一枝绿树叶，当成摇风扇，一边扇来凉风，一边走进树林。
　　中年男人一大早到山林不是别的事，忙着要砍一捆柴火回家。这座山上的树林不密集特别稀疏。但越到山顶树林显得稠密一些，而长在山脚下的树林，也许是因为长年被人们砍伐，所以更像秃子的脑袋。有些地方大树和小树各有一块，有些地方杂草藤蔓棘荆众多，有些地方一次性砍伐再也没有树木杂草生长过，如同荒漠一样茫然。
　　这一次中年男人，手持弯刀走进半山腰一片树林。在中年男人眼里，这片树林之间不存在界限。多砍少砍一捆两捆柴火很少人问津。是因为这条山脉险峻而高耸，挺拔而又巍峨，大树小树生长在这里，在地理地势上都是些可望而不可即。不少人即使来到了这些地方，只能是一种感慨而很少有收获，但最多的也能够给人们留下神奇的一面。
　　半山腰不算陡峭，但很崎岖。中年男人手持弯刀深入到这里的时候，已是满身大汗。中年男人放下弯刀，靠在一棵小树上，在中山装上衣口袋里，掏出一包旱烟叶子和火柴。中年男人过完烟瘾之后，拿上弯刀一口气砍完一捆火。把一捆柴火捆好后，中年男人就顺着山坡，把一捆柴火连滚带滑拖进一处，山坡平缓的地方才停下来。
　　中年男人喘着粗气，蹲下身子平静一会儿。这时太阳把整个山林照得通亮了。活跃在山林中的各类昆虫和山鸟，发出了不同的声调，好像是一首首唱不完迷人的歌谣，仿佛瞬间把人们带入了那种多彩的世界。喜欢隐没在山林中游玩戏耍的山鸟们，似乎也不想走出山林野地，玩够了吃够了就在山林里追逐打闹起来。山林热闹起来了。
　　蹲下身子的中年男人站了起来，一双眼睛紧盯着一棵树不放松。树上形似人的一双脚的小鸟，正在树上飞上飞下追赶一只飞蛾。小鸟在空中一阵猛扑猛冲，飞蛾掉在树叶上，很快被小鸟吃掉了。中年男人看得认真入迷，弯腰从地面抓上一颗石子向小鸟抛去。中年男人看着小鸟飞走了，就弓下腰双手抱起那一捆柴火扛在肩上，向自己家的方向走去。
　　【3】
　　小鸟被突如其来的飞石赶走了，但小鸟一头冲向了地面。在地面的东侧陡坡不高处，有一个自然山洞。小鸟从地面飞向了山洞口。
　　山洞口扁窄空间不大，一眼可以看到洞底。顺着洞口一块青石板上，有一堆厚土呈黑褐色。干燥的黑土上有一排圆圆的土窝，在其中一个土窝内，有一条肉头肉脑地白肉虫爬了出来。飞过来的小鸟在青石板的下方，一停住就昂起头向着东方的太阳，闪了一会儿眼珠子才跳上青石板。
　　那条白肉虫在土窝边沿爬行很艰难，爬着爬着却钻进了土窝中的一层松土里。来到青石板上的小鸟，把呈现黑褐色的厚土和出现的土窝，一脚一脚地踏平了。此时，顾不上休息的小鸟，用形似人的一双脚在黑褐色松土上刨坑抓泥，很快在青石板上，又形成了一个小土窝。
　　小鸟却把小土窝当成了家一样卧进去了。虽说小鸟几乎有一半的身体看不见了，但形似鸭嘴唇的嘴唇，仿佛还在喋喋不休地点头，玩耍着面前的黑褐色泥巴。
　　小鸟不去玩耍身边黑褐色泥巴时，却在黑褐色泥巴中找到了一两条白虫，美美地吃掉了。小鸟跳出小土窝，又把掉在青石板上一张枯叶，用一双脚捣成碎片衔在嘴里，一点一滴揽回小土窝中。
　　在小土窝中做着游戏般的小鸟，那些即将成熟的羽毛被黑褐色松土一粘连，小鸟形象面目全非了。露在尾巴上的那一个小肉丁，看不见肉色黑乎乎的；小鸟形似人的那一双脚，又像是一双泥腿子，被泥土似乎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小鸟形似鸭嘴唇的嘴唇被黑褐色泥土一粘上，像是不干净的嘴唇脏兮兮的了；小鸟形似一条青虫的身材，被黑褐色土壤一污染体形未变，但看起来仿佛肥胖了许多。
　　小鸟从青石板上腾空而起，没有离开天然洞口，而是飞向了洞口的最高层。
　　【4】
　　洞口最高层是一段平坦的山峰，有人为的层层石梯环绕在山峰周围。偶尔在石梯之间还出现一道石门，横七竖八不规则的石头，在石门前后拥挤不堪。如果需要经过石门，就不得不斜着身体，紧贴石门两壁挤过去。
　　如果到了石门的内部树木不多，东一棵西一棵。要么从石缝中长出来树身不高，但很葱绿；要么从光溜溜的土壤中长出来树冠婆娑，但很耀眼。长在石门内部的野草参差不齐。矮的野草，贴近地面种类繁多，挤在一块密密麻麻；稍微高一点的野草长势萧条，不能集中凌乱不堪，在石门内部随处都可以看到。
　　有一条毛毛小路在经过一片山林时，弯弯曲曲盘旋在石门外的山体上，七弯八拐地延伸到了石门内部。山体小路毕竟有人来踩踏。人常说走的人多了也便成了路，其实也是这样。生活在这条山脉山峰周围的人们，一年里到石门内部的人数，数量也不少。翻山砍柴狩猎蹲点，牛羊爬山寻觅食草等，在这样一个岁月沧桑里见证了人类活动的轨迹。
　　有一群山羊从石门外，沿着山体小路挤挤碰碰，到了石门内部分散开来，寻找青草在啃吃。有的山羊吃够了青草，东跑西跑冲到山羊中间，找到要好的同伴追逐嬉戏起来。有的山羊倒在一层青草上，摇着尾巴低着头昏昏欲睡起来。一贯疯跑的少数山羊，站在山峰的险要处跳一跳吃一吃，缠绕在险峰处的青草藤蔓。
　　小鸟只是在洞口最高一层与山峰交界的地方，穿过一排小树林。小鸟刚停留在一棵小树上，被延伸在空中的一根藤蔓迎面一碰撞，就歪着身子滑到了石门外不远处，一大片藤蔓的最底层了。
　　小鸟走出一片藤蔓，糊里糊涂地飞到了石门外，一个生长杂草茂盛的地方。小鸟一落进杂草丛中，有一只山羊从石门边沿，丛身一跃就到了杂草中间，张开嘴巴就选中青草吃起来。山羊把青草吃饱了，先是在杂草间留下一堆粪便，最后又在杂草丛中走了一圈，对着杂草翘起尾巴撒下尿水。这一泡尿水，不偏不齐淋湿了还在杂草丛中，准备起飞的小鸟全身。
　　小鸟在杂草丛中轻轻跳一跳飞一飞，用双翼拍打着淋湿了的身子，那些粘在小鸟浑身上下的黑褐色泥尘土灰，竟然山羊这一泡尿水，仿佛给洗刷得差不多了，小鸟羽毛也开始恢复到了以前的亮色。此刻，小鸟腾空展翅一飞速度迅速，在空中绕上一圈很快落在了石门上。当小鸟形似猪头的脑袋，朝着石门内部的时候，那只山羊已经离开了杂草丛，绕到石门钻进去了。很快有两只小山羊跑了过来，围着这只母山羊抢奶喝。
　　【5】
　　太阳金色的光辉闪耀着绿色的旷野，照在石门上升温很快。在石门内部的山羊在主人吆喝下，闹闹嚷嚷纷纷挤出石门。赶羊的主人扬鞭一起落在路边一片树叶上，哗啦啦的叶片不光是冲进地面，也飞向了羊群。主人的羊群似乎看到了从空中飞来的不明物体，快要砸向了自己发疯一般地向山下冲去。跟在山羊后边正在手中摇晃羊鞭的主人，在山腰上一时追不上羊群，骂骂咧咧站在山坡上向山下狂奔的山羊，暴发了一阵诳语。要不是在山羊前面出现了一大片绿草，正在狂奔的山羊，说什么也停留不下来。
　　停在石门上的那只小鸟，大约经受不了太阳光的强度辐射，转过头向着羊群奔跑的方向飞了起来。小鸟这一飞飘在了石门前面，一棵高大的柏树旁枝上。小鸟又一边飞舞一边垂直身子迅速钻进树冠。一会儿小鸟直接从树冠，一层两层甚至多层上下跳跃着。小鸟速度在树冠中间放慢时，遇上了一对斑鸠，在树冠一枝密叶里唧唧鸣叫。一对斑鸠叫声热烈时，密叶树枝不停地震动起来。小鸟在树冠内飞着飞着，就飞出了这棵柏树，小鸟竟然落在了石门前方的一堆乱石岗里。
　　乱石岗有一片藤葛稀稀拉拉蔓延着，无名野草高的矮的挤在乱石岗空隙处葱绿发亮。矮的野草像是乱石岗的一层薄薄的雾当空弥漫着；高的野草又像是乱石岗的流动哨高傲地守卫着。野草长出的嫩芽被牛羊曾经啃吃过，那些藤蔓葛叶面上，留下的人为斑斑痕迹和脚板印，见证了人类活动的踪迹曾经在乱石岗频繁发生过。
　　小鸟在乱石岗一块倒立三角形状的石头上，屙了一颗鸟屎，小鸟甩过头看看自己屙下的屎蛋，弹去不远落在一株矮野草发芽的嫩叶上，然后飘然到了地面石头上。滚到草丛中的鸟屎似乎悄然离去，但停在石头上的鸟屎却在太阳光下闪现着白光。
　　小鸟一边弹跳一边飞在乱石岗，两只形似人的一双脚落下地一刹那，被乱石岗一根细藤蔓给绊住了。这里的藤蔓围住了几棵矮树苗和正在长高的野草。零星的方块石头大部分裸露在藤蔓的外围，就是野草在旁边浓密生长，也装扮不出方块石头紧密相间的美丽来，但藤蔓野草方块石头在这里一铺设，似乎吹来了呼呼凉意的山风。
　　小鸟在藤蔓上一直跳到有了方块石头的地方才停下。紧邻方块石头的野草叶片上，有零零星星毛毛虫在爬着叶片打秋千，抓不住叶片的毛毛虫，一个翻身就落向方块石头上。调皮的毛毛虫皮肉丰满，在方块石头上爬来滚去玩得很开心。小鸟走过这里，在方块石头上只选取了一条肥胖的小毛毛虫吃进嘴里。剩下的毛毛虫小鸟用形似鸭嘴唇的嘴巴，逐个玩耍了一遍。食欲感不强烈的小鸟跳一跳，又飞到一棵小树和藤蔓交叉处阴凉地方，靠在正好冒出地面窄窄一绺石板上。
　　【6】
　　静悄悄的山风从藤蔓野草间石头缝隙吹过来，风向四处都有，所到之处风力不足，那些树冠野草却显得纹丝不动，都在静静地挺立着。
　　小鸟确实累了，在那一绺石板上一站稳当，一双眼睛就眯稀起来，连吹过来的一股微风扑在身上脸上，都全然没有动弹一下，小鸟就进入梦境了。
　　小鸟第一个梦境画面，在乱石岗上看到，忽然有一位男青年身背火枪，正在高高的山梁上对另外山头上的猎人大声疾呼：“把猎狗叫唤到深沟里去，撵上一阵野物就要到我这个点上来了。快些……”一群猎狗个个都听话，轰然一声冲向了沟底。山头上有一位老猎人在自己的蹲点上放了一枪。枪声空旷似乎没有命中目标。老猎人向围在几个山头上的猎人，大声解释道：“走火了，走火了……”
　　猎狗在山里嚎叫起来，这种声音好像要传递给猎人一个准确的信息：我们已经追赶上了逃跑的猎物，结果就看你们的了。在男青年这条山梁上一个点口，一群猎狗一边追赶猎物，一边发出了一阵阵疯狂地尖叫声。男青年枪声一响，一只麟角山羊向山坡滚了下去，一群猎狗就围着猛扑过去。
　　男青年手提火枪扯开大步，脚下一滑就伸出另外一只手，拦腰抓住一棵幼树，向扑过去的猎狗怒斥道：“回来，回来……”一群猎狗猛然转过身子，退到了男青年背后去了。在男青年前面一条浅沟里，从几个山头赶过来的猎人，一跳过浅沟爬上一段山坡，向正在树林里穿过的男青年问道：“打中了？”提着火枪的男青年快步跑着答道：“打中了。”
　　此刻，猎人和猎狗一齐快速向山坡滚下去的麟角山羊走去……
　　小鸟的梦境谁也说不清楚。滚下山去的麟角山羊，应该是枪响毙命了，但这只麟角山羊一到坡底，仰面朝天突然爬了起来飞向天空，站在了一片白云上漫天飞舞。麟角山羊到了高空时，拉长了身躯，翻腾倒海般地在天空自由摇摆。麟角山羊低空飞行时，变成了一条蓝色小龙，盘旋在了一座山峰上，昂着头颅吐出一股股水泡，喷洒在森林树叶上。
　　梦境中的小鸟看到蓝色小龙，从山峰上跳进了大海。波涛汹涌卷起千层浪花，好像覆盖了天空和大地，在落地一瞬间把天空和大地，忽然间穿上了一层灿烂的花衣闪闪发亮。海面平静时，蓝色小龙到了海岸边，又把曲折的身躯变成了长长的港湾。穿梭来往的船舶停泊在港湾里，它们一排排锚链挂在港湾上，仿佛是蓝色小龙的龙纹袖袍。海风一吹拂小龙身上的龙纹袖袍，随风飘扬壮观激烈。船舶一出港湾却没有了，似乎蓝色小龙拖着一只只船舶，在海上艰难地航行……小鸟虚无缥缈的梦境画面，层层叠叠没完没了地继续下去。
　　蓝色小龙没有了，那只麟角山羊化为乌有。提着火枪的那一群猎人，变成了在山间放牛羊的牧童。数不清的牛羊布满了山间野道。在小鸟眼中，牛群和羊群能在地面站着吃草，也能够爬上树尖啃吃嫩芽。到了一棵棵树上的羊群，并没有啃吃树上的嫩枝嫩芽，而是排好了队伍拍响了巴掌，欢迎领头羊在给羊群们讲话。牛群中的少数壮牛，把小草和矮树当成一步步阶梯，走上最高一级阶梯时，张开了一张大嘴嚎叫一声震动山谷。壮牛走下阶梯时，闭着嘴巴哼哼唧唧歪着脑袋吃着身边的青草。
　　牛羊能在空中行走，甲事物能变成乙事物，还能各干其事，想怎么干就怎么干，要什么就有什么，真真假假变幻莫测。小鸟梦境画面的世界里，真是无奇不有。相信它，幸福即将来临；不管它，幸福却姗姗来迟。小鸟几乎在梦境画面的世界里，什么都可以看到。小鸟是幸福的，它在梦境画面中生活着。
　　【7】
　　牧童，在山下走在牛羊之间，吹响了自制的花竹笛。魔幻似的花竹笛，缠满了一条条五颜六色的金丝线，迎风飘扬的金丝线在牧童手中，战战巍巍飘忽不定。牧童的一双手被金丝线的光彩，照耀得好像是一副金手套，上下滑动的五个金指头，又好像是一座座巍峨壮观的山峰。这一座座山峰不停地在牧童一双手的挥舞下，发出了抑扬顿挫的旋律声。旋律在小鸟梦境画面里代表了什么，是生活体验或者是人生追求，是混沌的世界或者是光明的世界？
　　满山坡的牛羊啃吃青草的脑袋，被牧童的竹笛声一惊动，魔幻般地变成了人的一双手，对牧童拍响了巴掌。是赞赏还是鞭策？一条壮牛从牛羊另一边走了出来，前腿高高地竖立了起来，随即所有在场的牛羊也都这样竖立起了前腿。魔幻般的前腿变成了人的巴掌，脑袋却魔幻般地又变成了呐喊声。牛羊拍响巴掌是对牧童的尊重，牛羊呐喊声是对牧童的认可。巴掌声和呐喊声一结束，众多的牛羊仍然弓着腰埋着头，撅着屁股大口大口地吃着青青的野草。
　　牧童竹笛变短了许多，满身的金丝线也没有了，但悠悠的旋律仍然高涨不止。牧童走过一片树林，竹笛从牧童手中滑落到了地面，声音立刻停止了。当牧童伸手准备从地面拾起竹笛时，一大片青竹林却出现了。竹林青幽而不密集，壮观而不威武，斯文而不柔弱。竹林虫鸟嘶鸣，声声贯耳。偶尔间，彩蝶飞舞成群结队。忽然间又有蝴蝶翻着跟斗，穿梭在彩蝶之间来回奔驰。
　　牧童吃惊地看到这一切，其实牧童也不惊慌，向前方正朝他走过来的一位同伴，吆喝一声：“快来看，我的竹笛变成了一片竹林。”同伴扬起一张笑盈盈的脸说道：“哪里有一片竹林，你周围分明是一片树木和野草。”牧童听同伴这样一说，急忙从竹林中跑了出来。牧童站在同伴身旁向自己刚刚从竹林中跑出来的地方，抬眼一望原来不是什么竹林，围住自己是一片高大的树木和深深的野草，还有不少的牛羊在深草中晃动，还有不少的牧童在大树上荡秋千。
　　牧童和同伴走在一条羊肠小道上，谁也不再说什么，但谁也说不清楚。就在这个时候，牧童刚刚顺手扯了一根野草捏在手里，牧童又把野草翻了一个面。最后，牧童放弃仔细端倪野草，随便捏在手中和同伴拉开了一点距离。一瞬间，牧童手中的野草，却还原于非常精美的一支绿色竹笛了。
　　梦境画面中的小鸟，看到这位牧童如此神奇，准备抬高形似猪头的脑袋，张开形似鸭嘴唇的嘴唇，搭腔交流几句，但整个空间仿佛结了一层厚冰，凝固的空气也恰似是一副副带铁的枷锁，在无形中捆住了小鸟的身体，让梦中的小鸟动弹不得。于是，在梦境画面中的小鸟，只好夹紧了带一个小肉丁的尾巴，睁大着一双亮晶晶的眼睛，看着一支绿色竹笛在牧童手中，奏响了优美的旋律声。
　　【8】
　　在山峰峡谷里，竹笛的旋律和峡谷里的风声柔和在一起，似乎拧成一条一条万道金光，像是太阳的光点，有直线的有曲线的，甚至还有梯形的。这种变幻了的金光点点，有层次地分布在山沟里，山梁上，树林间，草丛里，牛的脊背上，羊的头顶上，牧童的衣领上。有些多么奇怪的光和线，在小鸟的梦境画面里，隔着一块大石板和挡在前面一大片牛羊的影子，小鸟竟然能够听出光和线的谈话声。
　　光在牧童的衣领上说：“我在人的脖颈下，弯着腰趁凉，太阳照到了我的脊背上，我觉得是一种幸福！”
　　线站在牧童的衣领上抢着说：“我在人的头顶下，低着头睡午觉，太阳找来一床漂亮的被子，盖在我的身上，我觉得是一种美好的生活！”
　　光和线它们看看天和看看地，依稀中不仅看到了自己，似乎又看到了别人。不是面貌也不是心灵。光和线看不出什么，双方就停止了发言权。
　　闪现的光并不气馁，奔驰在羊的头顶上的光，指着天空说：“我能上天入地，垂下一条直线，把天空培养成人间舞台！”
　　行走的线也不骄傲，来到羊的头顶上的线俯下身子，向地球画上一个圆圈说：“我能睡在大地上，是一个四海无涯的地方，却能让地球上的芽苗默默成长！”
　　光和线它们看看羊的嘴巴正在吃草，吃的什么它们看得清楚。不仅看到了羊的全貌，而且透过羊的皮毛仿佛看清了羊的心灵之美。
　　兴奋地光挺直了身躯，在牛的脊背上张望着一望无际的原野，高高低低的山头像一个个膨胀的馒头。它们这种生动的形象，把苍茫的大地装扮成了一朵朵盛开的鲜花。于是，光指着鲜花说：“我多么温暖。鲜花给了我温床，又给了我美丽！”
　　高兴的线把弯曲的体形，变成了一条直线，在牛的脊背上不停地徘徊。线透过一层层野草和一排排树木，似乎打开了尘封已久的心灵：面对野草却把野草当成一片海洋；面对树木却把树木当成一座座山峰。于是，线指着旷野说：“我多么实在。野草和树木给了一座座高楼大厦，让我享受生活的快乐！”
　　光和线脸上有了一丝丝笑容。光把笑容洒在自己的心窝内；线却把笑容装在了脑海里。躲在草丛中的光幸福地说道：“我要睡觉了，请别来打扰我！”挂在树梢上的线虔诚地说道：“我正在收获丰满的果实，你想要就来共同分享！”
　　光睡醒了，线摘完了果实。光和线嘻嘻哈哈肩并着肩手挽着手，跳过一条山沟爬上一面陡坡，拐过一段山崖，大步流星地站在山梁最高处。光扬起手臂飞舞道：“景色多美丽！”线撒开了五指，拉长手臂望着天边也说道：“美丽也在这里出现！”
　　光和线没有消失，没有消失的光和线，仍然在飘忽不定。当光和线话语声结束的时候，梦境画面中的小鸟似乎还在静静地听着……
　　【9】
　　一阵阵进入梦境画面中的小鸟被周围一声响动震醒，便大吃一惊。小鸟只是睁开了一只眼睛，远处和近处也没看见什么。当小鸟闭上眼睛的时候，无形中飘来黑乎乎的一个铁疙瘩，像一枚炸开了花的手榴弹，铺天盖地笼罩过来。弹片密密麻麻斜插到了石头上、草尖上、树干上，似乎少数铁蛋粒跟着风声，停在了空中挡住了明亮的光线。
　　也真奇怪，小鸟眼看着有一片子弹模样的弹片杀进了身体，不痛苦不流血身体完好无损。小鸟再看看落在周围的弹片，却是光亮亮的一块块方方正正的石头。石头上不过多了一位手拿竹笛的牧童，望着远方口中念念有词。具体在读什么内容，牧童声音清晰度很好，但又尚不清楚；在发音尾巴上，拖出的节拍停顿有余。从牧童反反复复的音量中，回荡在小鸟耳窝内，亮出了一串句子：“人之初，性本善……”
　　形似人的一双脚的小鸟，牧童传递过来的音量，内容简单分量不重，很快出现又很快消失。不平静的小鸟，内心世界和生活趣味，可以走了也可以来了。古里古怪的神奇魔幻，像是一层层阴霾包裹了不同成分的人间灰尘。一旦分离开来，扮演的各种角色就出现了。如果在世界舞台上，黑脸白脸红脸就会让一代代观众欣赏着。反对和赞同，不但在日常生活中教育自己，而且在不同的人生阶段上改变着自我。这种升华的阴霾剥离开来，复杂程度可想而知了。
　　形似猪头脑袋的小鸟，眼看着牧童从一块石头上走向岔道口。小鸟把依恋变成一条视线，仿佛跟着牧童一路跑向岔道口，追向牧童扬言要说什么。半张开嘴巴的小鸟，一个字都没有吐出口，看着牧童走进了山坡下的牛羊群之中。
　　小鸟把露在尾巴上的那一个小肉丁，用尾巴上的羽毛摩擦一会儿。肉丁皮肤由红色变成了灰白色，翘起来的部分像一座小碉塔，高度不高长度不长模样不好看，但在小鸟生活世界里，那是一种节外生枝罢了。不好看也好看，毕竟是身体上的一部分。古怪才是人类最热爱好奇的一部分，人们的兴奋点才能够在瞬间上升到极致。
　　一个小肉丁小鸟不妨碍它，却在梦境画面中实实在在凸显出来。这时的小鸟抖了抖了身体，羽毛蓬松了许多，那个小肉丁却在羽毛的包围下时隐时现。小鸟身体恢复平静时，露在尾巴上的那一个小肉丁，仍然清晰可见，映入眼中更像一座小碉塔了。
　　【10】
　　牛和羊的叫声停止了，竹笛和牧童的影子消失了。山坡、山梁、深沟、野草、藤蔓、树林、石头、泥土、空气、水分、太阳等一切如故。野兽山林狂怒，猎狗猛烈追杀，火枪蹲点射杀等梦境画面没有了。小鸟从入睡到苏醒后，梦境画面中的事件在脑海里如同一把关闭的钥匙，即锁住了深渊又似乎断绝与外界的联系了。
　　石头还是块石头，石头的模样丝毫没有改变。绿叶还是那片绿叶，张扬着笑容的一面仍然在含情脉脉。太阳的影子歪歪斜斜，扑在石板上倒是变了样。这是石头扭曲的身材，在太阳光线中张扬了个性。较远处的一根枯草和一张枯叶，直直地躺在泥土上，像摇篮中的婴儿在睡眠。大约有一双多事的手从旁边伸过来，悄悄推了一把摇篮的边沿，婴儿一惊醒哇的一声哭出声来，轻飘飘的声音却把枯草和枯叶掀翻偏移了原地。这些惟妙惟肖的变动，小鸟转动眼珠子尽收眼底。
　　小鸟在原地跳了一大步，一展翅飞起来留在身后的，却是一块块斑斓博爱的石头，飞向前进方向的却是一片荒草野岭。午后的阳光照在荒草丛中星星点点，留在荒草空间的亮度和光芒，自然就显得非常脆弱。闪着白光的地方地域开阔花环锦绣，但集中到这里的荒草，花草特别纯美艳丽，也许是个不能解开的谜。藏在荒草齐腰下的一张张绿叶，弯曲程度很诚实，表现出来的精神强度，即不浮夸也不虚度，自始至终有一种人格力量，似乎在支撑着它们走向成熟而不虚伪，走向远大而不气馁。
　　这里的荒草野岭暗藏痕迹，在土壤里仿佛埋藏了不为人知的千年故事。传说断绝不了民间艺人的口碑，有谁站在这里，诉说过在这里发生的一切，又有谁了解过土壤里到底出现过多少离奇的故事传说。一座山知道，一条梁知道，一条深沟知道，一棵树知道，一片野草林知道……
　　一座山说：“我站稳了，你们把我当成铁柱子在铸造。给我房子，给我桥梁，给我土地，有了庄稼，有了森林，看不见大海，却有船儿在航行。有了鸟儿和牛羊在慢跑，却看不见野兽在狂奔。我睡着了，其实又睡醒了。我想多说，但一时说不尽……”
　　一条梁说：“我站直了，有人给了我力量。人走在上面奔跑起来，树长在上面开花结果，野草爬在上面温暖享受，闪电落在上面就是一幅画版，雷鸣穿过去就是一首凯歌。古人走在上面打开了历史长河，诗人走在上面走着走着浮想联翩。我想这样说下去，怕是说不够……”
　　一条沟说：“我有水源，水虽少，但纯净。流不尽的水源，虽说水总有枯竭的那一天，但我随时随地在保留着水的种源。生命力第一要素是水分，我虽然是一个躯壳，涵盖了水源的一部分，但我真心实意在实现我的梦想。我的距离和我的深浅，一定会筑牢我的目标和理想。只要有沟的存在，一点一滴的水分子，毫不保留地奉献给你们。我这样说，也是在这样做的……”
　　一棵树说：“我长大了，浑身上下都是资源。有什么人用去，把我变成什么样，刻画成什么造型，人类已经在对我客观评价了。我的本质我要说清楚，好比科学家发明了武器和子弹，科学家当初并不是为了双方相互残杀而提供给人类这笔专利。我是人类手中的一笔资源，利用率非常广泛，衣食住行，吃喝拉撒，政治、经济、文化、科学、军事等等。理不理解我，我要宣传，这是我的权利和操守……”
　　一片野草说：“我们是无名草，没有人类关注我们多少。没有树的地方，有我们发芽生长，绿油油生气盎然。我们也有开花嘹亮的地方，不信在有时候，人们把我们高高举过头顶，拍手欢迎贵宾以示国威。也有时候，在空旷的原野上，人们围着我们，点燃一把火烧掉了我们，但没有烧掉我们的根本，第二年春风吹又生了。我们很自信，有一颗恒心，不怕抛弃，不怕忘掉，走自己的路，看着它们成长，我们也在成长。我好像痴人说梦，但这也是真理，你信不信由你……”
　　【11】
　　荒草坪露出的地皮，有人经过很结实，但不光滑。羊屎和牛粪零零散散覆盖在地皮的矮草上，长了一层毛霉，像霜花有些耀眼。扁窄的荒草坪挂在山腰上范围不宽阔。许多独立生长的矮草之间，伸长的叶片连贯不起来，在这里叶片的叶尖，都是因为向上垂直生长互不牵连。滞留在矮草地面一层叶片，都在早早的枯黄。所以，荒草坪的矮草，一半是黄色一半是青色。所以，风声一来，沿着地皮刮上一阵子风，矮草青色闪悠悠，黄色却被风儿卷去。赶不走的黄色叶片，堆积在荒草坪上，有厚的一层在地皮上软绵绵，有薄的一层在地皮上硬梆梆。
　　小鸟在越过荒山野岭时，肚子在开始呱呱叫了。小鸟来到荒草坪的时候，太阳已经偏西了。到了西去的阳光，在荒草坪上，留下了一缕霞光，像小学生手中一支多彩画笔那样，轻轻一动摇矮草上的霞光，刹那间霞光给了荒草坪留下了一幅壮丽的图景。
　　天生爱玩的小鸟，一时忘记了肚子呱呱叫的感觉。在荒草坪沿着地皮打滚，低空翻飞抬头跳跃。形似人的一双脚的小鸟，踩在软绵绵的矮草残叶上，斜着身子点着头望望远去的夕阳。形似猪头脑袋的小鸟，随着身体的晃动从一条直线，在最多的时间里，总是歪着脑袋变成曲线了。
　　玩够了的小鸟，在矮草中寻觅食物，先是找了干净的细泥吞噬着。然后在零星的几株独立的矮草之间，发现了一条小蚯蚓在一株矮草根部，扭曲着身躯前进着。小鸟一边飞驰一边跳跃过去，由于小鸟用力过快过猛，伸出的爪牙把小蚯蚓抓断了两节。顿时殷殷的红血液，分别从小蚯蚓抓断的两节处冒了出来。小鸟爬在地皮上吃完两节蚯蚓，形似鸭嘴唇的嘴唇，留下了小蚯蚓一点点斑斑血迹。
　　【12】
　　在荒草坪上捕获食物的小鸟，吃进口中的蚯蚓让小鸟食欲大增。天黑之前，小鸟在荒草坪一个低洼处，又很快找到了两条相互缠在一起的小蚯蚓。小鸟在吞掉最后一口蚯蚓的时候，堵在喉咙管剩余的一小节滑出了嘴边，又落下地一瞬间，却被挂在了矮草叶片上。这一次，小鸟是扇着翅膀吃掉了，从自己口中吐出的一小节蚯蚓。小鸟回转身，撒开了一身的羽毛，高高地翘起尾巴，“唧”的一声，一坨鸟屎抛在了一株矮草上。
　　天完全黑了下来，小鸟在荒草坪低洼处，几株距离最近的矮草中间歇息下来。大地上的虫鸣和偶尔的鸟叫声，在荒草坪的夜空传播开来。吹来的风声，悄悄地绕着荒草坪的低洼处，在一大片荒草间活动着，轻飘飘的风声似乎带着春天美丽的花朵，要把荒草大地平原，准备打扮成一座座漂亮花园似的。
　　黑的夜空星星点点眨着眼睛。迟到的月亮光在天边深远的地方，慢慢飘移过来。黑色中的山野渐渐明亮起来。高一点的山峰在黑色的夜里，第一个迎来了月光的普照。翻过山峰的月光，由远及近曲曲折折来到了小鸟的荒草坪中。
　　栖息在矮草中的小鸟，半睁着双眼看着月色的红光，似乎欲睡不能。因为在小鸟眼里，月光比太阳光还有特色些。夜里的月光，在空气里游走冷冰冰的；到了人的身上，似乎只有亮光没有温暖；走向大地，像老人的一双手抚摸大地一片光芒，却软弱无力。白日里的阳光照在大地上，来到人的身上，金光闪闪，气宇轩昂。所有飞向茫茫四野的光线，不过都像大海中翻腾的浪花，星汉灿烂光芒四射。
　　停在小鸟身边的月光好一阵子才离开。长在小鸟身旁一株矮草叶片上，爬了一只老苍蝇。老苍蝇缺了两条腿，爬在矮草叶片上很不方便，动一动抓不稳叶片，身体就一拐一瘸像要摔倒的老人。老苍蝇发出一点微弱声，试着飞翔起来。老苍蝇一到空中，就一头栽倒在了小鸟长有一个小肉丁的尾巴上。
　　小鸟警惕性较高，突然跳起身子甩了一次尾巴，老苍蝇掉在了地上，还打了个滚。老苍蝇滚软了身体，爬在地面似乎在吐着粗气。老苍蝇斜着身子在爬向小鸟前方，张开双翼腾空一跃。此时，小鸟一时性起，趁着飘过来的月色，看到了老苍蝇在空中的身影。小鸟突然纵身一跳，就一口吃掉了准备飞走的老苍蝇。
　　老苍蝇肉类味道不好，小鸟连连嗝声不断，最后一个嗝声，小鸟把吃进嘴里的老苍蝇，被小鸟竟然从嘴巴里又吐了出来。
　　【13】
　　有些站立不稳的小鸟降下了身体，小鸟形似猪头的脑袋也贴近了地面。被吐出去的那只老苍蝇，离小鸟身边不远，正在颤抖着。凭借不远处的月光，那只拥有生命迹象的老苍蝇，忽然间颠着断了两条腿的脚，伸直了弓形的躯体，箭一般飞过了一株矮草旁。老苍蝇停在了什么地方，暂且谁也不知道。只是在有月光的地方，老苍蝇闪了一次腰，就无踪无影了。
　　能够轻松站立起来的小鸟，在老苍蝇飞走的那一刻，似乎松了一口憋在胸中的闷气，把本不应该形似鸭嘴唇的嘴巴，硬是在矮草上摩擦起来，其结果被矮草叶片上的细微锋芒，刺破了嘴唇上的黑皮肤。流出来的血液浓度不大血量不足，只是在黑皮肤破裂的地方，留下浅浅的形似血爪印。
　　小鸟本能地穿过几株渐渐变黄的矮草边，在荒草坪月光模糊地方，而且在狭窄的一条雨沟留下的痕迹地段，小鸟静悄悄地停留下来了。这里不是荒草坪的边沿地界，生长的矮草较密集，但都在独立生长并不牵强附会。它们之间空隙明朗，界限清楚明白。
　　雨沟在矮草空隙之间穿插曲曲弯弯。雨沟扁窄长度超短，形状不像黄土高坡千沟万壑那样壮观秀丽。但在荒草坪矮草间，有了这些细细密密的雨沟痕迹，在月光的晚上，在星星点点繁星映衬下，像是躲在绿色大地上翻滚的锦绣良田光辉不断。
　　尽管小鸟在这一夜，在荒草坪上转悠歇息，但小鸟的步伐带给它的并不疲惫。在矮草之间雨沟两边，小鸟昂着头挺直身子，跳来跳去一会儿，小鸟就把形似人的一双脚最终停留在，一条较宽较大一点雨沟的末端。之后，小鸟把形似猪头的脑袋，对准了前方远去月光的影子，又眨巴着眼睛观望着更遥远的地方……
　　荒草坪上的矮草在有月光的夜里，开始有了湿润的空气在流动。小鸟在雨沟末端入睡了。小鸟选择在这里安睡，不讲啥条件。光秃秃的雨沟表面一层，泥土细软。由土壤无形颗粒状松软而形成的表面结构，在荒草野岭地皮上，像是一块柔软的草甸。如果搭上一双脚踩在荒草野岭的地面，恰似一张温暖的床，好像香喷喷地带入你进入梦乡之地。
　　小鸟形似人的一双脚弯成曲线，和整个身体一同卧在雨沟末端，像是停留在港湾内一条船儿静静地躺在那儿。夜里月光的色彩，由远及近失去了光泽。但几柱月色发出艳丽的光芒，拖着长长的尾巴。尽管那些光芒在矮草丛中不断地消失，但残存的光点，仿佛给矮草叶片上挂了一次珍珠项链。在夜的月光里，小鸟几乎享受到了一次美的跨越。
　　当最后一点月色在小鸟前方，一座山峰的峰谷口无影无踪的时候，小鸟形似猪头的脑袋，就贴紧了雨沟的地面表层。那种无形的湿润空气，渐渐在夜的上空潇潇洒洒，一阵阵无声无息地降落在了荒草坪的周围。隔着夜色看看生长在雨沟上的矮草，像有人洗了一把冷水脸，湿润起来。入睡在雨沟上的小鸟，飘过去的湿润空气，在那种紧闭的羽毛上，凝聚了星星点点的细水珠。随着睡眠中小鸟身子的蠕动，一直挂在小鸟羽毛上的那些细细水珠，时不时地滚落在雨沟的旁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