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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马升阳寻妻比武 索乌恩买地逢时(一)

作品名称:老北风滚过黑土地      作者:星流成河      发布时间:2016-08-25 23:50:16      字数:4901

  春天有好多孩子喜欢的事儿,可是如果你都十四五岁了,那就得帮家里干活,因此到处跑的都是十来岁的小孩子。可是如果你是个闺女,那就得帮娘洗衣、做饭、看孩子,因此到处跑的都是淘小子。
  可也有不一样的人,赵家老二就例外。他今年十八岁,也没有农活可干,也没有家务可管,虽然已经是一个孩子的爹了,还是到处疯跑。
  这天吃完早饭,打头的姜大毛楞正在给长工们指派活儿,赵兴家就从东院过来了,大声吆喝:“六混子,过来!跟我走!”打头的已经给六混子安排了活儿,六混子只好跟打头的说:“打头的,我有别的活。”姜大毛楞说:“让你扶犁,你有啥活?”六混子指指东院方向,姜大毛楞顺着他指的方向一看,赵家老二正站在那,就明白了,大声问赵兴家:“少当家的,一个人够不?”赵兴家说:“够了!”就领着六混子,来到了东院,赵兴家给六混子一个篮子,里面是吃食和子弹,自己背着一杆枪,就出了大门,来到赵家的马棚。马棚边上是大垛的谷草,赵兴家让六混子背两捆谷草,沿墙根往北走就上了路。
  两个人出了村子,太阳就升起一竿子高,柔和的阳光照在大地上,四野雾蒙蒙一片,柳树杨树都长出了绿叶,庄稼差不多种完了,只剩地头地脑小片地和一些低洼地没种,到处都是鸟叫声。两人出了村子,就不走大道,从刚种完的地里穿过去,直接奔荒甸子。
  走着走着,前方就出现几个人影,正在补种地头子,走近一看,原来是黄大褂和他的两个闺女。走到跟前,黄大褂就问:“少东家,去打雀儿?”赵兴家“啊”了一声,上前细看,原来黄大褂在地头补种麻籽。这种麻籽,长成的杆可以扒麻,扒下的麻可以纺麻绳,长成的麻籽油性很大,喂鸟最好,鸡、鸭、马、牛都爱吃,如果炒熟了,人也可以吃。庄稼院都要种一点,要不然自己就没有麻用,六混子顺手就抓了一把,塞到嘴里。黄大褂老大、老二都是闺女,老大叫大丫,今年十一了。
  两人继续往前走,赵兴家就说:“你看,这黄大丫还出息了,你看多水灵?”六混子说:“她娘也好看,眼睛大,干干净净的。”赵兴家看了他一眼,训斥说:“好好背草,就你这背法,到地儿就拉拉没了!”六混子就把背草的绳子紧了紧。
  两人走了半个多时辰,就来到了荒甸子深处,这里到处都是水,好几个大泡子。去年秋天雨水大,低洼地都绝收了,现在这几个泡子都差不多连成了片,就见泡子里水鸟成群,野鸭最多,一片一片的,两人就兴奋起来。先在高处歇一会儿,六混子穿着棉袄,已经满身大汗,就脱了棉袄光着膀子。赵兴家开始算计咋打,想找一个离水面近,又好躲藏的地方,看了半天,决定藏在一个泡子的东面,一块地势高、草厚的地方。六混子抱着草,两人来到那个地方,附近的鸟都惊飞了,赵兴家底下铺一捆草,身上盖一捆草,趴在那不动,六混子退了回来。
  
  这一年,马占山被派驻怀德城。现在他是吴大舌头吴俊升的部下,吴俊升是骑兵第二旅旅长,马占山深受他的信任,任第三团少校营长。进驻怀德街后,马占山严整军纪,觉得在自己老家,可不能放宠手下,摊上欺男霸女的事,可对不起家乡父老乡亲。
  过了一个月,一切都步入正轨。这天,马升阳就来请假,说:“老叔,我离家都两三年了,咱部队一直在辽宁那嘎达,可下到家了,得回去瞅瞅我老娘。”马占山就给批了条子,说:“麻溜儿去,麻溜儿回来,现在是我的兵,可不行招惹是非,欺负人的事别干!别看我是你老叔,有事照样毙你!”马升阳说:“我跟老叔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这点事儿还整不明白?”就办了假,带了一个兵,叫二宝,两人骑着马,背着枪,离开军营就上了大道。路上,他说:“二宝,回去就说我是连长,可不能说漏嘴!”二宝说:“班长,为啥扒瞎,说连长?”马升阳说:“嗨,就是骗老娘高兴,也没啥说道。”当兵的有两套军装,黄色的是操练列队穿,灰色的是战斗服,两人今天穿的是黄军装。
  从怀德城到两道沟也就六十里地,当兵的没有磨磨蹭蹭的习惯,两人打马如飞,贴晌午,就进了村,一进村,就看见牛倌老杨头,马升阳就跳下马,喊了一声:“杨叔,干啥去?”这老杨头就是马小辫他老丈人,大瓜的姥爷,见了马升阳不认识,也不敢搭话。马升阳又叫了一遍,说:“我是马升阳,东头老马家的。”那老杨头这才认出来,说:“唉呀,老马二侄儿,穿这身衣服,哪敢认呐!……走,到家里坐会儿?”马升阳说:“我先回家看看,这都两年了,还有媳妇孩子呢!”老杨头又啊了一声,说:“啊!……你还不知道哇?”他四外撒摸一圈,见没有人,结结巴巴说:“你一走,就把你媳妇抓去了,这个打呀!……哎呀,不能提呀!……回来就没影了……”说完,老头慌里慌张走了。
  听牛倌这一席话,马升阳也摸不着头脑,心就吊起来了,想,可别出啥事!牵着马来到自家园子门口,就见秫杆夹的障子整整齐齐,有些小苗已经长出来了,隔着园子往里看,院子里有一个男人,不认识。见两匹马来到自家门口,那人就迎了出来,问:“你们找谁?”马升阳心里纳闷,说:“找马大兵一家,你认识?”那人上上下下仔细端详半天,说:“你是不是大兵他爹?”马升阳说:“是啊,你认识我?”他说:“不认识,猜的!你哥说你备不住回来,没想到这么多年。”马升阳就说:“那我媳妇呢?她们在哪嘎达?”他摇头说:“这个不知道,我原来不是这个村的。……唉,要不你去问问东院?他备不住知道。”
  马升阳一听,只好牵马来到东院。这东院邻居是张三月,人称张歪嘴子,两家挺熟,张歪嘴一见,就喊:“哎呀妈呀,二兄弟,你咋才回来?……快进屋。”马升阳说:“不进去了,大哥,我就想问问我媳妇和孩子哪去了。”张歪嘴子摇头说:“这个真不知道!光知道走了,房子是你哥卖的。”马升阳又问:“是不是被抓去打啦?”他答道:“抓是抓去了,可没见打,回来时我见着了,我问,回来了,她说,回来了,他们不敢把我咋样,还笑呢。”马升阳又问:“后来呢?”他说:“第二天我路过你家,听见里面干仗,吵得挺邪乎,我寻思是你媳妇打大兵,也没理会,可回家见大枪在我家,就问她,她说,大兵扛活去了,我大爷来我家了,我也没搞明白,心想,大伯子咋还能和兄弟媳妇干仗?……过几天,你哥又来了,找我,我过去一看,也不知咋整的,大兵被捅了一刀……”马升阳一听,脑袋“嗡”的一下就大了,急忙问:“那大兵咋样?咋还被捅了一刀?伤得重不重?”张歪嘴子摇头说:“啥重不重?当场就没气了!”马升阳惊得张大嘴巴,脸色煞白,问:“那是谁捅的,咋回事?”张歪嘴子说:“当时就报了官,是楚哨长带人查的……唉!你可以问问你哥咋回事,他备不住知道。”
  离老家高家岗子还有五六十里地,马升阳心里着急,两个人就打马如飞,春天日头长,太阳一落地就到家了。黑乎乎的进了屋,家里也没点灯,娘和大枪在南炕上躺着,大哥在北炕,马升阳叫一声娘,趴在地下磕三个响头,拉住娘的手就掉了眼泪。娘起来点上灯,问:“那个是谁?”二宝见问,也趴在地上磕三头,叫一声娘,马升阳说:“是我拜把子兄弟。”把包里的东西一件一件往外掏,说:“娘,都是给你买的。”打开往他娘嘴里塞,他娘吃着吃着就哭了,说:“你这个现世报!犊子玩艺!扔下一家都不要了?你蹽哪去了?……一走就走两三年……”二宝就劝她,说:“娘,当兵都身不由己……我哥总惦记你,……这不回来了,就别哭了。”那闺女大枪眼生,躲在炕梢不过来,马升阳就递给她两件衣服,说:“都长这么高了?也不知小不小。”也给他哥带一双军队发的鞋。
  马升阳在家住了三天,把他娘和大枪的脏衣服、被子都洗了一遍,他娘问:“一个老爷们,咋还学会洗衣服了呢?”二宝说:“娘,当兵啥都得会,自己不洗谁给洗?能埋汰一辈子?”马升阳又问他哥,大枪她妈哪去了?大枪咋回事?他哥叹气道:“唉,这老娘们,咋整?我去你家,她说让大兵扛活,我说孩子身板儿嫩,就吵起来了。第二次去就看见大兵死了,也不知咋回事儿……备不住楚长河知道,你去问问他,那地方归他管。”
  第四天,马升阳待不住了,就领着二宝往回走,还要去找楚长河问问。太阳过晌,二人就赶到了大房子,还没等二人走近大院,家丁离老远就喊:“站住!有事通报,再靠近就开枪!”马升阳说:“我是马升阳,找楚长河有事。”有的家丁认识马升阳,就赶紧把楚长河找出来,说:“麻烦来了。”楚长河出来一看,是马升阳,就冷笑说:“骑着马,穿着号衣,就不是当年偷我枪那个小子啦?……有啥事儿?”马升阳下了马,说:“别提当年!我听说当年有人打我媳妇,这事儿不提!我就想问问你,我媳妇哪去了?大兵是谁杀的?”楚长河说:“问这个,我知道!……可你好歹背着枪,那就得比试比试,我输了,问啥说啥,你要怕丢砢碜,趁早远点儿删着(滚开)!”马升阳说:“那……就随你!”
  楚长河叫过两个家丁,那两个家丁找了几根秫杆儿,撅二尺长,上面插上一个苞米瓤子,跑出约莫三十步,插了一排,一共六个。听说要打枪比武,人就聚了一堆。楚长河斜眼看马升阳一眼,说:“那就我先来。”拔出他那把短枪,不慌不忙地,打一枪上一发子弹,三枪打中两发,人群中一片叫好声。楚长河把枪插回枪套,对马升阳说:“都是朋友,你不打,现在可以走!”马升阳也不搭茬,举起他那把大枪,用一只手托着,双脚站稳,也是打一枪上一发子弹,三枪打中三发,人群中又一片叫好声。楚长河一看,就咧嘴笑了,走过来,用两手抱拳,向马升阳一拱手说:“还行!不二五眼!”把马升阳叫到一边,低声说,“有人看见,是张大杀去了你们家!”马升阳就明白了,不再问什么,回身准备上马,可这时,突然就有人大喊一声:“不能走!把枪留下!”大家都吓一跳,回头一看,是老二赵兴家,正举着枪,对准马升阳,一步一步走近,说:“你欠我家一条枪,留下再走!”离马升阳七八步远,就站住了,还没等大家缓过神儿,二宝嗖的一下跳过来,用前胸顶住那枪口,嘻嘻笑着,慢慢把自己的枪也顶上膛,对准赵兴家心口,说:“按照我们行规,你说一二,咱俩一起钩火!”二宝笑着,往前顶,赵兴家满身大汗,双腿哆嗦,扑通就瘫倒在地上,就听“叭”的一声,赵兴家的枪就响了,大家再细看,二宝握着他的枪口,这一枪打天上去了,再看地上的赵兴家,裤腰上还挂着几只野鸭。
  双方虽然一闹,可也没有什么伤害,六混子把老二扶回家,楚长河也领人回了大院,马升阳二人刚想上马,又被管家索乌恩叫住,说有事找他。
  马升阳心里纳闷儿,不知管家找他什么事儿,就随管家来到了他家。索家离赵家大院不远,进了屋,二人坐在炕沿上,一看,索家两间房,东间是外屋地,里面一间住人,没有北炕,索家孩子少,见有人来,都跑出去玩,索乌恩的媳妇毛氏就张罗烧水沏茶。
  茶是炒高粱米,马升阳喝着茶,就问:“大管家,到底有啥事?有事就直说,我俩还得赶路。”索乌恩说:“你看看都啥时候了,今儿个就住这!”接着就让毛氏做饭。果然,外面太阳已经西下,透过窗户纸,能看见红红的火烧云,索乌恩说:“有事儿,咱得边吃边唠。”
  晚饭端上来,是高粱米干饭,菜是土豆炖马莲粉,里面有咸肉,春天没有别的菜,土豆是切土豆栽子剩下的土豆瓤子。庄稼院冬天要把土豆藏在菜窖里,吃一个冬天就没了,但要留一些,作为土豆栽子。切土豆栽子,就是用刀把土豆按芽的位置分割成几份,要保证每一份上都要有芽,剩下没芽的就是土豆瓤子,晚饭也烫了一壶酒。
  喝着酒,索乌恩就说:“这事儿对我来说是大事儿,可对你来说就不是事儿。”马升阳也不搭话,等索乌恩接着说,索乌恩喝口酒,又说:“就是,我呀,我想见一下你老叔。”马升阳问:“见我老叔有啥事儿?”索乌恩说:“我们老屯,常闹胡子,问问能不能给灭了?”马升阳点头说:“这事儿确实得问他!在咱这嘎达,咱县,就他管!”索乌恩说:“你得给我引荐引荐,中不?”马升阳说:“我还寻思啥事呢?这容易!哪天你去找我,我引荐。”
  当天晚上,马升阳和二宝就住在索家,第二天回了军营,销了假。
  马升阳在索家住了一宿,满村子就传开了。赵家老二对赵琦善田说:“马升阳都当了连长,对咱们早晚是个祸害!”赵琦善田摇头说:“也没啥仇,祸害啥?”老二又说:“咋不是祸害?大管家和他勾搭在一起,这还不是祸害?”碰巧大管家进来,赵琦善田就问起这事儿,索乌恩早有准备,说:“我在套套他的话儿,看他敢不敢害咱。”赵琦善田问结果咋样,索乌恩说:“他不敢!马占山治军挺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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