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品行

　　第二天，我早早就起来了，她的房间没有关，我看见她还在床上躺着，我就进去了。我说：“吴妈，好些了没有？”
　　“好多了，不过感觉这胯还疼，还有这手腕也疼，”说着她让我看看她的手腕，说：“你看，是不是更肿了？”
　　我上前看了看她的手腕，感觉比昨天更肿了，明显的胖了很多。我说：“今天比昨天肿得更很了，这可得一段时间才能好，你好好在床上歇着吧，我去做饭。”
　　吴妈说：“你做点挂面汤，再泼几个荷包蛋吧？厨房冰箱里有鸡蛋，有挂面，还有葱和香菜。”然后好像想起什么来又问我：“对了，你会做吗？”
　　我说：“会，别的不敢说，挂面汤还行！”说完我就去厨房做饭去了。一会儿，我就把一碗稀稠正好，挂面上撒着一些香菜，还有一个荷包蛋的挂面汤端到了吴妈跟前。吴妈看着我做得挂面汤，用左手端着喝了一小口，说：“嗯，味道还真不错，咸淡也正好！”
　　我说：“好就行。”
　　说着，她就试着用右手拿筷子，我看她右手肿得根本不能拿筷子，她自己也试了试，确实使不上劲，拿筷子的手，好几次都夹不住挂面。这时我说：“吴妈，不行我喂你吧？”
　　吴妈有些不好意思，但她又试了试，确实不行，然后说：“这样吧，你给我端着碗，我用左手吃？”
　　我说：“好。”我就给她端起碗，她自己用左手挑起一筷子挂面，用嘴吹吹，送进了嘴里，看来这样还行，她还能自己凑合着吃。就这样，好长时间吴妈才把那碗挂面吃完。吴妈说：“你给我拿个湿毛巾吧，我想擦把脸？”
　　我说：“好，我这就去。”我到洗簌间拿了个毛巾，在水里投了投，拧干，送到了吴妈手里。吴妈拿起毛巾，在脸上擦了擦，说：“谢谢你了，东贵，幸亏有你在，不然我这可怎么办？”
　　我说：“吴妈，你就别这么客气了，再说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
　　吴妈说：“我再躺会，你吃饭吧，吃了饭，再去喂你叔叔吧，你看，一大早不是让你给我端着碗吃饭，就是让你喂你叔叔吃饭，真是不好意思！”
　　我笑笑，说：“这不，都赶到一起了，谁愿意摔着啊！你先歇着，我去喂叔叔饭了，有什么事你就叫我一声。”说完，我就去喂吴妈老头吃饭了，喂完她老头吃饭，我把锅里剩下的挂面汤喝了。吃了饭，我就开始替吴妈收拾房间，我觉得吴妈是个很爱干净的人，她摔着了，不能干活了，我不能叫她的家里太脏乱。我从客厅开始，先是擦沙发、衣柜，然后是拖地，在我正干得满头大汗的时候，吴妈下地了，她的腿有些瘸，她试探着，一步一瘸地走出了她的房间，慢慢地往沙发那边走。
　　我说：“你怎么起来了？地刚擦了比较滑，你别再摔着？”
　　吴妈说：“没事，我慢点。”她坐到了沙发上又说：“我觉得好多了，不能一直躺着，躺着我感觉更难受，我想在沙发上坐一会儿。”
　　吴妈坐到沙发上后，她看我一早晨也没有闲，现在又在替她打扫房间，她说：“看你又给我抹桌子擦地的，我真的有些过意不去！”
　　我说：“吴妈，你不要这么说，我闲着也是闲着，你摔着了，我替你擦擦地收拾收拾家也是应该的。”
　　然后我又说：“客厅我打扫干净了，我去你房间给你拖拖地吧？”
　　吴妈说：“那你去吧，我的房间也很脏呢！”
　　我到了吴妈房间，给吴妈打开了窗子，先让屋里透透空气，然后开始给吴妈叠毛巾被，在我叠毛巾被的时候，我突然看见吴妈的枕头旁有一个小相册，我翻开相册简单的看了看，那个相册好像是吴妈的女儿的，第一页是她女儿女婿的合影，她的女儿长得很漂亮，和一个带着眼睛，留分头，很严肃，好像是个老师模样的男人合的影。第二页也是她女儿和女婿的照片，是一张风景照，是在一个小湖里，他们划着小船，两个人非常高兴的样子。第三页好像是在一个学校，背景好像是个什么图书馆，他们在图书馆门前照的。第四页是他们一家的合影，她的女儿抱着个小女孩，小女孩不大，有一两岁的样子，旁边站着她女儿的老公。我顺便翻了几页，我赶紧放回到原处，继续给吴妈叠着毛巾被。我想，吴妈一定是想她的女儿了，要不也不会拿出她女儿女婿的相册看。我边给吴妈收拾屋子边想，吴妈还真是不容易，家里要是没有个躺在床上的病人，她可能现在早已经和女儿女婿生活在一起了，可现在，家里躺着个不能动的病人，她就是想女儿也脱不了身啊！也真是的，吴妈的老头痴呆地瘫在了床上，一动也不能动，这些年吴妈一个人真不知到是怎么过的啊！
　　我给吴妈拖着屋地，不由想起我娘常说得那句，“不进谁家门不知谁家事儿，一家有一家的难！”拖完地，我就出来到洗漱间涮拖布，这时，吴妈说：“东贵啊，看你忙了一大早晨了，过来歇歇，喝杯茶吧？”
　　我说：“好，我先给你倒一杯吧？”
　　吴妈说：“好。”然后吴妈从茶几上的烟盒里拿出一支烟，叼在嘴上，用打火机点着，使劲地抽了一口。
　　我拿起茶杯，往里边放了一点私房茶，用暖壶往茶杯里冲了一杯热水，茶叶在玻璃杯里翻滚着，我又拿起杯子，给自己也泡了一杯，放在了茶几上。吴妈说：“歇会吧，看你累的满头是汗的。”
　　我说：“没事。”
　　吴妈有些感动地说：“东贵，你真是个好孩子！现在像你这样懂事的孩子可不多啊？你的父母真是有福气！”
　　我说：“我父母有什么福气啊？我学习不好，没考上大学，也不会干什么，到现在我还不能很好的自立。”我喝了一小口茶，又说：“来给叔叔这儿打工吧，工地上的那些活儿我又干不了，这不干活还把脚给崴伤了。”
　　吴妈说：“我看你就不是工地上干活的料，工地上的那些粗活儿、重活儿，像你这样从来没有吃过那苦的，怎么能受得了！”
　　我说：“吴妈，你还别说，那活儿我还真的干不了，别看我个子大，还不如比我长得瘦小的人有力气，在工地上好几个师傅长得都比我瘦小，可人家就是有力气，背起一箱地板砖就上了五楼，可我背着地板砖就如背一座山似得，两腿直发颤。那次往五楼背地板砖时，我实在背不动了，脚一软，后退了一步就摔了，把脚也崴伤了，现在走路还不敢很使劲。”
　　吴妈笑了，说：“你知道因为什么吗？因为你刚从学校出来，还是个学生，还没有吃过什么苦。这干活必须经常地干才行，你压根就没有干过什么活儿，一遇到这么重的活儿，你哪能干得了！”
　　我说：“是，吴妈，我在家一直上学，连地里都很少下，没干过体力活儿。”
　　我们正说着，我闻到一股臭味，我说：“吴妈，是不是叔叔拉了，我去看看？”说着，我就去了吴妈老头的房间。我掀开吴妈老头的毛巾被子一看，我说：“哎呀，不好了，拉尿了一褥子！”
　　这时，吴妈也一瘸一瘸地过来了，看着褥子上又是屎、又是尿的，她老头的屁股上、腿上也都是屎尿，弄得屋子里臭烘烘的。
　　吴妈说：“他可真能凑热闹，越忙越添乱！”
　　我赶紧拿来卫生纸和塑料袋，把塑料袋套在手上给他抓屎，然后又用卫生纸给他擦屁股，我把这些屎和擦屁股纸装进地上的一个塑料袋里，然后我就给他用温水洗屁股，我给病人洗着屁股，恶心的我直反胃，为了给他洗干净，我换了一盆又一盆水，费了很长时间才把他老头洗干净，我又给他换了一个干净褥子，然后让她老头躺好，我说：“吴妈，我到洗漱间去洗洗这脏褥子？”
　　吴妈说：“好，你去吧，看把你忙的？”
　　我说：“没事的，伺候病人都是这样的。”我嘴上是这样说，可我心里想，真是没办法，要不是在工地上崴住了脚，我累死也不会干这种活。
　　当我用洗衣机洗完褥子晾到屋外的阳台上后，吴妈说：“东贵啊，你还得去买菜？冰箱里什么菜也没有了。”
　　我说：“那我去吧。我知道菜市场在哪儿。”
　　吴妈给了我五十块钱，给我说：“买二斤猪肉，买一斤柿子椒，再买一些西红柿、黄瓜、茄子还有土豆。我们中午吃大米饭。”
　　我说：“好，那我先蒸上大米饭再去买菜。”说着我就问吴妈：“大米在哪儿？”
　　吴妈说：“在厨房的第一个柜橱里。”说着吴妈就一瘸一瘸地也到了厨房，用手指给我说，并告诉我放多少米，怎么用高压锅蒸米饭。我蒸上米饭，就去了菜市场。
　　不到一个小时，我就从菜市场回来了，买回来吴妈说的那些菜，并把买的东西一样一样的都让卖菜的人打了条子，条子上肉多少钱一斤，买了多少斤，花了多少钱，各类蔬菜是多少钱一斤，买了多少斤，花了多少钱，最后还剩下多少钱，一笔一笔写得清清楚楚的，我拿着条子和剩余的钱给吴妈去报账。吴妈看着这一笔笔清清楚楚的条子和剩余的钱，看着我，伸出一个大拇指，说：“东贵，你品行真好！”
　　我说：“买东西就得这样，我在家给我娘买东西也是这样报账的。”说完，我就去炒菜了。
　　我炒着菜，吴妈站在我身边一直夸我，说：“东贵你人好，品行也好，别看买菜事儿小，最能考验一个人！”
　　我听着吴妈这样说，我笑了笑没吭声。心里想，我娘从小就教育我，别人的东西就是别人的东西，哪怕是一分钱，也不能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