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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五 千钧一发

作品名称:江湖逸事      作者:石小风      发布时间:2016-07-27 11:09:18      字数:5645

  “铁判官”陈观年慢悠悠地抽完一袋烟,磕了磕烟袋锅子,才向刘甫利发问道:“刘将军,这是什么地方?”
  刘甫利颇有些得意地说:“这片山叫翠竹山,是我邦与中原国家的交界地带。原本这座山与周围所属的大片土地,都属中原国家所有的,现在已经都被我们抢夺过来了。”
  陈观年“哼”了一声,说:“中原国家有什么了不起?早晚有一天,我们会马踏中原,把他收为我们的附属国!”
  刘甫利连忙应声道:“是、是,只要我军大兵一发,夺取中原指日可待。到时末将愿做先锋,打他个落花流水。”
  陈观年不接他的话,顿了顿,又淡淡地问道:“即然是边境,附近怎么不见兵士把守?”
  刘甫利道:“这一片山面积广大,绵延千里,山势极为险要,难以攀爬,非常不利于大部队行军。我们双方以前都在山上派有驻兵,互相争斗过几次,因为地势太过险要,每次出击都只有被动挨打的份儿,根本没有攻占的可能。大家见这里根本不值得耗费人力物力把守,便把兵马都撤了回来,不再从此处行兵出击了。不过,我们经常会派些兵士到这一带来巡逻查看,如果敌军有大的异常举动,我们还是会发现的。”
  陈观年点了点头,又问道:“前面这个寨子叫什么名字?住的都是些什么人?”
  刘甫利苦笑了笑说:“这寨子的名字可是难说的很了!这本是汉人居住的地方,我们占领以后,许多汉人百姓不愿离去,仍然居住在这里。小的一家两户,大的十几、二十几户,就算一个寨子。他们以打猎为生,在整个这片山区,也不知有多少个这样的小村寨。并且他们的居住地经常搬来迁去,根本无法统计。开始的时候还有一些猎户联合起来暴力反抗,后来我带兵捉了他们一个叫秋夜隐者的首领,把头砍了下来示众,又迁了些我们的猎户来与他们杂居,监视他们的行动。这才算是平息下来。”
  陈观年默默地听着,慢吞吞的重新装上一袋烟,用火石点燃了,深深吸了一口,才又转头问“玉面郎君”楚贵:“这里情况如何?”
  “玉面郎君”楚贵道:“我们四路围捕盗贼,竟然全被引到了这里。盗贼齐聚于此,显然是早就计划好了的。方才刘将军手下一队兄弟攻进寨子里去了,到现在还没出来,招呼他们,也没有回声,只怕已经中了埋伏,凶多吉少了!”
  他这话说的轻描淡写,语调冷漠,仿佛那一队人马的数十条人命,在他眼里便如蝼蚁一般不值一提,显出了他冷酷无情的心性。
  刘甫利听到己方兄弟有伤亡,心里有些着急,关切地问道:“是谁?谁带人攻进去的?”
  “玉面郎君”楚贵说:“好像是一个叫宋明的校官。”
  “宋明!”刘甫利听了这名字,差点没从马上跳起来。这宋明可是边镇郡守的亲戚,守关将军的爱将。如果他就此死了,到时候追究下来,自己怎么担的起这个责任呢?他又惊又怒,嚷嚷道:“宋校官?怎么可能?他奶奶的狗贼,竟敢杀我校官,工兵何在?去把前面的寨子给我拆了,片甲不留。把这帮杀千刀的盗贼给我一一揪出来,看我不把他们一个个碎尸万段!”
  “玉面郎君”楚贵冷冰冰地道:“刘将军,这个寨子可是机关重重,连屋顶上都布有暗箭,方才那个宋校官就吃了大亏。你冒昧的派兵前去,只怕正中盗贼的下怀,徒增死伤而已吧!”
  刘甫利不由打了一个激灵,忙拍了拍脑袋上的金盔,道:“看,我都气糊涂了!他们有埋伏,我们也不怕。我平生经历战阵不下数百次,什么场面没见过?管他有什么暗箭,管他有什么阴谋布置,敢害我兄弟,我定然让他们死无葬身之地!”
  他说到此处,跃身跳下马来,挥舞着手里的大刀,吆喝道:“弓箭手,给我射!把这个破寨子给我射个底朝天。火箭手,射他屋顶,我把你的机关烧个干干净净,看你们还有什么阴谋诡计可使!”
  随着他的号令,番兵队里冲出近两百名弓箭手,纷纷搭箭上弦。有一名弓箭手校官发出一声口令,众箭齐发,疾若流星,如雨般飞射向竹溪寨去。其中夹杂着几支带有硫磺火药的火箭,射中竹屋屋顶,立时着起火来。
  第一轮弓箭方落,第二轮又起,一时间,箭如飞蝗,带着尖啸的破空声,密密麻麻地射向小小的竹溪寨。射中目标时发出的“夺、夺、夺……”声不绝于耳。
  石风看了这等阵势,不由吓得心惊肉跳,手足冰凉,暗自忖道:“在如此近的距离射击,这些竹子墙壁怎能抵挡的住?如此密集的射击程度,就算武功再高,又有几人能够躲的过去?幸好寨子里有一条地道可以躲避,要不然这刚一出手,群侠只怕就会遭殃了!战场情况瞬息万变,哪里能够件件预算的到呢?当真令人防不胜防啊!以后再遇到这样的战斗,一定要多方考虑,百密不能有一疏啊!”
  他刚暗自庆幸,忽然一阵凄厉的惨号声,从寨子里面传了出来,声音之凄烈悲惨,听得人毛骨悚然。“不好,有人中箭了!”他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慌张得心惊肉跳,似乎那箭射在自己身上一样,感到浑身疼痛、酸麻的难受。
  他下意识的用眼角的余光查看飞龙大侠的反应。却见飞龙大侠一如既往地垂头敛目,纹丝不动,就像发生的一切都与他没有半点关系一般。石风不禁暗自嗔怪起来:“敌人已经进入伏击圈了,为何还不尽快发起攻击?这下好了,被敌人得了先机,还没开打,自己人就先受伤了!这可怎么办?”
  刘甫利听到悲惨的嚎叫声,原本懊恼的心情,立时变得兴奋起来,暗道:“如此多的宫中侍卫,大内高手,追踪月余,行程千里,连人家的影儿都没摸到。我今儿一出马,就立刻奏功了,哈哈,皇上的赏金封侯,怎么也逃不开我的这一份儿了!”
  想到得意处,他忍不住挥舞着手中大刀,向着弓箭手大声吆喝道:“哈哈,他奶奶的狗贼中箭了!快给我射,射死这帮狗贼,为死去的兄弟们报仇。”弓箭手们也都兴奋不已,不断地伸手向腰间箭壶里摸箭,发狠似得接连发射。
  火箭点燃了竹屋的屋顶,火势慢慢的越烧越旺,十几处大火一起燃烧起来,窜出数丈高的火头,浓烟滚滚,直冲云霄,声势极为骇人,映照的半壁天空通明。
  躲在大榆树上的石风看到这种形势,心里焦躁得火急火燎起来。在大火的照耀下,他忽然能够清晰的看见射进竹溪寨里的箭了,只见小小的竹溪寨被插的密密麻麻,遍屋遍地四处都是。秋夜居大院里的情景也映照出来,里面站着十几个身着甲胄的番兵武士,他们姿势各异,身上插满了箭矢。其中一个面朝着他的方向,大张着嘴罢,似乎正在惨叫,但却任由箭矢射来,身子丝毫动弹不得。其他兵士看情形也都跟他一般相似。
  “这是怎么回事呢?怪不得飞龙大侠听到叫声不闻不问的,原来他早就知道被射伤的人是攻进去的番兵了!这些番兵只能喊不能动,看样子定然是被群侠点中了穴道。也不知道是谁这么恶作剧,一开始点中他们的哑穴,使他们发不得声。待到番兵射箭进攻,再行解开,用以迷惑敌人。这一招实在是高明的很啊!”得知群侠没有受伤害,他终于放下了担忧的心,变得戏谑起来。
  凄厉哀嚎的惨叫声喊了一会儿,渐渐微弱下来,许多番兵已经抵挡不住乱箭加身,死于非命。他们死的时候,身子仍然无法动弹,不能倒下,浑身插满弓箭的样子即怪异又令人感到恐怖。
  刘甫利还是不知情,得意地“哈哈”大笑:“狗贼,都死绝了吗?怎么不叫了?有种的再给我叫啊!哈哈哈……”
  石风心里暗暗好笑,忽然看见秋夜居里一个移动的身影,爬伏在地上,背上同样插满箭矢,正在吃力的向秋夜居大门口缓缓爬动过去。心里不禁暗忖道:“咦!还有一个活的。难道他的穴道解开了?”
  只见那人吃力的爬到门口处,扶着门框慢慢站起身来。他积攒了一下力气,猛地推开门,摇晃着走了出来。看着眼前乌压压的番兵,他用力抬起一只胳膊,嘴里嘟噜着在说着什么,因为声音微弱,哪里有人能听的清楚?
  有个番兵弓箭手首先发现了他,终于见到有活人现身了,心里一激动,顿时向那人射出了一箭。旁边数人瞧见后,哪里肯落后?依样葫芦,几支箭毫不犹豫的向他身上招呼过去。接连射了两轮,那人立时被射成了刺猬。他本就疲弱的身子再也支撑不住,嘴里喷出几股血沫,晃了几晃,倒在门框上,软软地滑了下去。
  石风出道江湖不久,还是头一次亲眼目睹如此血腥残忍的场面。眼见一个活生生的血肉之躯,浑身插满利箭,血流不止,那种利器刺穿血肉,锥心刺骨般的生生撕裂的疼,便如在自己身上一般,难受的浑身每一寸肌肤都冷冰冰、硬生生的疼。他只觉全身肌肉如被冰冻住一般,从头冷到了脚,肚子里一阵抽搐收缩,差点呕吐出来,幸好有泛着香味的手帕裹着嘴,才没有发出声来。
  虽然他明知道被射死的是番兵的人,还是忍不住对这帮番兵的冷酷、凶狠、残忍大为愤慨,暗道:“一帮训练有素的兵将,对手无寸铁的老百姓采取如此狠辣,不死不休的手段,实在是心如蝎蛇。怪不得这里的百姓对番兵如此痛恨!”他不忍再看,闭上眼睛,用力咬住下唇。那股涌动的难受气流,立时从腹中冲上了鼻子眼睛,鼓荡的眼泪鼻涕齐流。幸好牙咬的用力,嘴唇上一阵儿疼楚钻心,把这股恶心之气压了下去。
  忽听一个尖锐的声音颇为惊恐地叫道:“启……启禀将军,那个人……那个人好像……好像是宋校官……”
  刘甫利惊讶地“啊”了一声,快步走过来,转到正面细看,那被射死的人却不正是领兵攻进去的宋明?他方才建立大功的兴奋劲儿一下子吓跑了,变的极为惊讶不安,急忙下令喝止道:“停止放箭!停止放箭……是谁?谁射的箭?他奶奶的,怎么也不长眼睛,看清楚了再射?快停止放箭……”其实不用他下令,弓箭手箭壶里的箭,基本已经射完了。
  刘甫利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弄的手足无措起来,喝骂了一阵儿下属,急忙回头奔到“铁判官”陈观年的马车前。原本目空一切、趾高气昂的样子立时变得恭敬起来,吞吞吐吐地说:“督……督帅大人,这……这……这……你看……这……是怎么回事?”
  “铁判官”陈观年“吧嗒”了两口烟,慢吞吞地吐出烟圈,说道:“还能怎么回事,中了盗贼的道儿了呗!”
  刘甫利尴尬地说:“要是早知道宋校官他们没死,我应该派兵把他们救出来才是。”
  “铁判官”陈观年不屑地道:“哼!盗贼就等你派兵去救人呢!你以为进去还能出的来?连我的手下闯进去,都没有把握出来呢!”
  他吸了口烟,又道:“你以为这是一帮小毛贼啊?这可都是中原武林顶尖的高手!每个人在你这群兵士中都有来去自如的能力。要想突破他们的防线,哪有那么容易?不过你这一番乱箭,倒也射的他们不敢露头了,正好方便我们行事,也省的他们拿人质来要挟我们。”
  刘甫利听他的意思,自己的举动没有过错,觉得有了靠山,一颗悬着的心才放下来,暗自盘算着这件事该怎么向上司交待。毕竟宋明是死在自己的失误手里的,况且这个宋明与上司关系密切,平日里又是自己的对头,很容易被人拿来做文章。这个过错,上司若是认真追究下来,自己怎么也脱不了干系。要是实在不行,就只有揪出那几个弓箭手来顶缸了。
  “铁判官”陈观年缓缓躺倒在太师椅背上,对“玉面郎君”楚贵道:“小楚,让骑卫们去吧,把竹屋屏障清除干净,看看他们还有些什么玄虚。”
  “玉面郎君”楚贵恭声答应了,从两翼的“三十六铁骑卫”中,点了四队二十四名骑卫,道:“你们去,把所有的竹屋全部清除掉。”
  二十四名骑卫领了命,把拿在手里的气死风灯插入地上,然后一齐打了个呼哨,越众而出,在开阔地带兵分四路,每路六骑,风驰电掣般的驰向竹溪寨。
  在距寨子数丈处,骑卫们倏然停住,每人掏出一个百炼飞抓,一头拿在手里,用力地摇了几圈,猛地抛出,抓头紧紧地抓在了附近的竹墙上。
  然后众骑卫拨转马头,发一声喊,一齐用力打马往回跑去。四路番兵纷纷把中间让开一条容马匹通过的道路,齐声呐喊助威。等到马匹速度跑起来的时候,飞抓的绳索也已经到了尽头。竹墙在马匹的大力拉扯下,“哗呲呲”数生响,被拽飞了出去。这种马匹拽拉的方法,不知比番兵们人拉的方法高明了多少倍。
  群侠在竹屋屋顶上设计的机关,经过大火的焚烧,已经失去了作用,没有再发射。番兵们十分彪悍,配合着骑卫们的动作,竹墙一倒,见没有危险,便呼啸着把阵地向前移动一段距离。他们仿佛已经忘记了宋明死时的恐怖惨状,就怕功劳被别人抢了去。
  那二十四名铁骑卫直把竹墙拖出番兵包围圈,才又重新折回,再度拉扯另一面墙。如此三番四次,除了“人生初见堂”大厅外,竹溪寨的其它屋子已经被彻底清理干净了。就连燃烧着的屋顶,也被扯的四分五裂,火势渐渐息灭下去。但见整个竹溪寨,除了密密麻麻的乱箭,就是那些死去的番兵尸体,其余地方空荡荡的,哪里有半条人影?
  番兵经过几次冲锋,阵地已经距寨子越来越近。大家用屁股也能想到,目标一定是躲在唯一剩下的这个竹屋大厅里了。那间阔大的“人生初见堂”大厅,孤零零的伫立着,静悄悄的没有半点声息。在此等情况下,这超乎寻常的安静让人心生莫名的惧怕,一种死亡的气息笼罩在每个人的心头,愈发显得气氛诡异、恐怖。
  二十四名骑士随之把宋明等众多兵士的尸体拖了出来。番兵清点了一下人数,刚刚好一个也不少,进去的人没有一个活着出来。这些人中,唯有宋明被射的箭震开了穴道,却仍然没有逃过乱箭穿身的命运。
  那几个检查伤势的侍卫,看了这种情况,被敌人高绝的功夫,高明的手段,震慑的心里阵阵发寒。那些铁骑卫屡屡得手,正在得意非凡之时,却不想这些。其中一人呼哨一声,四路人马再次一同回身,驰向“人生初见堂”大厅。
  番兵看到他们这番气势,胆子竟然跟着大了起来,都想:“就算这屋子里塞满了人,能有多少?我们人多势众,还怕了你们不成?”眼见骑卫们再次驰回,把手里的飞抓甩到了大厅的四面竹墙上,调转了马头。都暗暗蓄势,做好了出击的准备,只等墙壁一倒,就冲上前去拿人。这种情形像极一群恶狼,正虎视眈眈地盯着包围圈里到嘴的一群羔羊一般。
  到了此等千钧一发之际,石风紧张地屏住了呼吸。他瞥了一眼“铁判官”陈观年,只见他身子微微前倾,嘴巴停止了吸烟的动作,眼睛咪咪着紧盯大厅。“玉面郎君”楚贵贴在马车一侧,神情专注,一动不动。刘甫利已经跃上了他的那匹大黑马,一手紧握缰绳,一手紧握大刀,蓄势待发。
  石风盘算了一下形势,暗自想道:“番兵所处位置,正在我们有效的射程范围之内,此刻不动手,更待何时?”想到此处,他忍不住轻轻转头,看了一眼飞龙大侠。此时的飞龙大侠已经不再依树佯睡了,瞪着两只又圆又大又有神的清澈双眼,一眨不眨地注视着场上的每一个异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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