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姻缘初定

　　唐朝灭亡之后，中原大地再一次进入了大分裂时代。群雄揭竿而起，各地战事不断，风起云涌。很多将领获胜之后，在自己的地盘上自立为王，中原被割据成很多小国家，四分五裂。连年的战事让百姓的生活陷入了困苦中去。
　　在贺兰山脚下有一个村子，名字叫依云村，村子三面环山，一面临水，环境优雅，风景秀丽。村子约摸三百户人家，村子周围的山上栽有大量的桃树，春天桃花开满山坡，仿佛是世外桃源。等桃子熟了可以拿到集市上换钱，村里人的日子过得虽然不是很富裕，但是也还能解决得了温饱，在这个战乱的年代，这已经是很难得了。这样的环境，也成了孕育诗书的好地方，依云村有许多文人学士慕名前来隐居，比较有闲暇的就开馆收徒，让依云村的子弟都沾染了圣贤书的香气，村民过着安静祥和的日子。战乱没有侵扰到这个远离城市的小村子，也算是万幸。
　　依云村有一个莫员外，名字叫莫远山。莫家是书香门第，莫远山考取了秀才之后，进京赶考，未中，此后就一直在依云村过着山村生活，不再求取功名，倒也怡然自乐。莫远山员外有一个独生女儿，名唤紫烟，生得粉团一样，娇小玲珑，十分可爱。莫员外一家视如珍宝，宠爱有加。据说在莫紫烟出生这一天，本来天上下着大雨，就在莫紫烟降生的一瞬间，一道紫光从东方而来直冲云天，天上忽然云开雾散，雨立刻就停了。这真是个奇异的现象，说不定这个女孩儿将来是一个贵人，于是就给她取名紫烟，蕴含紫气东来之意，莫家上下对莫紫烟格外珍惜起来。
　　在莫紫烟三岁这年春天，桃花开得正艳，朵朵鲜花引得蜂飞蝶舞，清风拂过，幽香四溢，让依云村充满了旖旎的风光，暂时让人忘记了山村之外还有战乱，享有这一刻的安宁。这天中午，艳阳高照，天空晴朗的连一丝风也没有。依云村外的古道上走来了一个书生，穿着一身竹青色的粗布衣裳，背着书箱，一边走一边不时地用衣袖擦拭脸上的汗，脚上的鞋子沾上了厚厚的尘土。很显然，他已经走了很多路。现在是中午时分，书生又累又渴，想找个人家讨口水喝，就走进了依云村。正好莫员外家丁在打开大门，于是书生就进门去讨水喝。家丁引着书生向院子里走去，莫员外从外面刚刚回来。进到院子里，却发现来人是自己昔日的同窗好友陆尚南。
　　莫员外赶紧把陆尚南请进了厅内，命人摆上了茶饭，两个人边吃边聊。两个阔别多年的好友今日重逢，都十分高兴，自然是有说不完的话。正说话间，奶娘领着莫紫烟从门口经过，莫紫烟推门进来，脚步蹒跚地走到莫员外身边，陆尚南看到问道：“莫兄，你家是千金芳龄几何呀？”莫员笑道：“如今已经三岁了，陆兄可以看看。”
　　莫紫烟看见陆尚南露出了笑容，向他伸出小手来。陆尚南抱起莫紫烟，笑着说道：“我家有一个犬子名唤陆豪，刚好也三岁，想和莫兄订一份亲事，不知道莫兄可愿意否？”
　　“陆兄既有此意，我也求之不得，那就这样定了。”于是两个人交换了两个孩子的生辰八字，并且互相留下了信物。莫员外给陆尚南一个金钗，陆尚南则取出一个紫玉砚台：“我此番进京赶考，身边没有什么值钱的物件，只有这个紫玉砚台。这是我祖上留下来的，冬暖夏凉。墨在砚中不干不凝，书写流畅，写过的字迹余香久远，也算一件稀罕物。”莫员外接了过来，只见那方砚台通体晶莹，触手柔润，颜色深紫，带着自然的花纹，果然是一件宝物，心里不由得十分高兴，命书童收了起来。
　　“天色不早了，我还要进京赶考，就不多留了。”吃过饭，陆尚南告辞了莫员外，又继续赶考去了。
　　后来陆尚南高中了探花，在京城做了官，派人给莫员外送来了书信，莫员外一家自然是十分高兴，原以为女儿莫紫烟将来终身有靠了。可是天有不测风云，陆家公子九岁这年得了一场大病，多方求医问药都不见起色，眼看着陆豪大限将至，陆家上下一筹莫展，无计可施。后来陆夫人想到了莫紫烟，想用冲喜的方式试一试。开始陆尚南说什么也不同意，觉得这简直就是胡闹。病好不好和冲喜有什么关系？再说，万一儿子有个三长两短，也对不起人家莫员外一家。
　　“老爷何必多虑，莫紫烟姑娘早晚是咱们陆家的人，早一些接过来有什么不好？况且豪儿是陆家三世单传，要是能够因此而好起来，也是喜事一桩，好歹也要试一试吧，总不能眼看着豪儿没命吧？”
　　陆尚南无奈，只得应允，派人带着书信和信物，还有一行接亲的人就往依云村而去。
　　这年，莫紫烟也刚刚九岁，莫员外接到了陆尚南送来的书信，还附带了当初定亲的信物那支金钗，信中说小儿得了重病，需要接莫紫烟前去完婚，冲喜。这下子，莫员外家里炸了庙，夫人死活不依，哭得泪人一般。一来莫紫烟还小，舍不得让她离开，二来陆家公子生死未卜，若是不幸归西，女儿不是从小就失良侣？可是莫员外却不这样想，他认为既然许配了陆家，莫紫烟就是陆家的人了，人家什么时候来接，就得什么时候送去。所以，不顾夫人反对，径自派人将女儿收拾停当，派了家丁、丫鬟、仆妇一起，跟着陆家来的人一起上路了。
　　莫紫烟舍不得娘亲，自然是哭得梨花带雨，但是她一个弱女孩，又怎么能够掌握得了自己的命运呢？就这样九岁的莫紫烟穿上了新娘的红衣，戴上了花冠，哭着被送上花轿，离开了依云村。正值初秋的季节，一路上落叶萧萧，孤雁声声，此情此景真是说不尽的忧愁，道不尽的凄伤。
　　一行人走了三天，第四天黄昏时分，来到了一处山路险峻的路段，路的两边都是黑松林，把太阳的光线遮挡住，有些阴森森的。秋风从松林里吹过来，吹到身上凉飕飕的，不时有鸟兽的哀嚎传来，让人感到毛骨悚然。似乎是为了配合这种感觉，前面的山路上随着一阵锣鼓声，出现了一队人马。为首的大汉一身黑衣，骑着一匹黑马。头上裹着一块红头巾，一张大饼子脸两只豹子眼睛露着凶光，手里拿着一柄鬼头刀。身后有几百个黑衣人，都拿着刀枪剑戟，显然碰上山贼了。
　　“不好，有山贼。快跑！”家丁们掉转头就跑。可是哪里跑得过那帮如狼似虎的山贼？被山贼一路追着砍杀，死伤殆尽。钱财和车辆被劫掠，山贼带着收获向山寨而去。
　　山贼一行人来到了黑松崖，这里就是这帮山贼的老巢。这帮山贼就是在黑松崖一带活跃的，经常下山干些杀人越货的勾当，搅的鸡犬不宁，民不聊生。官兵虽然也围剿过几次，奈何地势险峻，擒拿不到，也就作罢了。
　　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山贼在山寨里点起了火把，燃烧着熊熊的烈火，大摆宴席庆祝今天又截获了一些财物。酒过三巡，山贼想起了那辆车上的轿子，心想，一定是谁家的新媳妇出嫁，于是命令手下的喽啰将花轿抬了上来。山贼头子端着酒歪歪斜斜地走到轿子跟前，一边说着：“小美人，你也出来一起喝点。”一边掀开轿帘将莫紫烟拉了下来。莫紫烟吓得大声喊起来：“放开我。”说着在山贼头子的手上狠狠地咬了一口，撒腿就跑。
　　“原来是个小娃娃，本来留着也没有用处，竟然还这样可恶，真是留你不得。来呀，把她给我抓住，丢到后山山谷里去喂狼。”山贼头子揉着发红的手，将手中的酒碗狠狠地摔在地上，气急败坏地喊着。两个山贼应声而来，抓住莫紫烟就向后山山谷走去。任凭莫紫烟怎么踢打哭闹都无济于事，莫紫烟的花冠也掉了下来，头发散乱开来。
　　山贼带着莫紫烟来到了悬崖边上，将她提起来扔了下去，山谷里回荡着莫紫烟的哭声和山贼得意的狞笑，让夜晚显得那么诡异。山风呼啸着，好像在为莫紫烟叹息，星星的眼睛也好像带着泪滴。星星也会落泪？原来是天开始下起了雨。雨点落在树叶上发出沙沙的声音，好像谁在哭泣。听着耳边呼呼的风声，莫紫烟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忽然，莫紫烟的衣服被悬崖上伸出来的树枝挂住了。这时候雨也停了下来，莫紫烟睁开眼睛，朦胧的月光下，她看见原来是长在悬崖上的小松树挂住了她的衣服。她满怀希望地抓住那根树枝，抓住一线生机。她用力向树枝爬去，想爬到树枝上去。没想到，不爬则已，一爬，树枝承受不住她身体的重量反而折断了。随着一声惊呼，莫紫烟再一次向山谷里跌了下去。一个九岁的娃娃如何经得住这般惊吓？莫紫烟心口一紧，就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