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 八面埋伏

　　大伙听到彭大姐吩咐，齐声接令，没人有反对意见。
　　飞龙大侠见一切安排妥当，放心了许多，却仍然谨慎地说：“我们这番布置虽然周密，但是我们这次的对手，是训练有素的宫廷侍卫与官兵。他们久经沙场，临战经验十分丰富，彼此的协作能力很强。我们与他们交战过多次，很难对付。因此，在临战的时候，还是不能掉以轻心，不能因为机关布置的完善，就麻痹大意。机关阵过后的短兵相接，仍然是影响战局成败的关键。”
　　他转头看了群侠一眼，接着分析说：“我们的长处是个人能力强，功夫皆都高强。短处是人员少，而且为了操纵机关部署，只能分散开来，难以集中，互相团结作战能力弱。两相比较，对付起善于协同作战的官兵来说，是非常吃亏的。为了应付这种不利局面，我们想了一个简单易学的小阵法，来提高我们的协同作战能力。”
　　“这个阵法三人就可以成一个小组，九人一大组。每个组员都可以自由施展自己的功夫。功夫好的与功夫差点的分在一组。这样就可以互相照顾，发挥优势，取长补短，而不至于被他们分开击破。”
　　温婉珍对这个办法十分认可，说：“飞龙大侠说得不错，跟官兵作战，不同于一般的江湖械斗，必须做好打硬仗的准备。我们人少，他们人多，只有增强自身的团结合作能力，才会减少伤亡，保存自身的安危。我们现在就分组，尽快练好这个组合作战之法。”
　　飞龙大侠望向窗外茫茫的漆黑夜色，悠悠的说道：“好！刀百胜门主他们只怕已经开始行动了！”
　　
　　深夜。夜色漆黑，竹林静谧。
　　一些昆虫“哼哼唧唧”地弹唱着陶醉自己的乐曲，猫头鹰的枭叫声依然刺耳，令人毛骨悚然。夜幕下的竹溪寨朦朦胧胧，若隐若现，显得安静、神秘而诡异。
　　石风静静地坐在一颗粗壮的大榆树杈上，斜依着树干，瞪着眼睛四处观瞧。大战即将来临，兴奋、激动、紧张、焦虑、渴望等等诸般情绪盘桓在心头，互相冲撞激荡。虽然方才有一段休息时间，他却没能入睡，一直到现在，也浑然没有感到丝毫困意。
　　他转头看向潜伏在不远处另一棵大榆树上的温婉珍，此时的她已经换上了一身黑色的夜行衣，悄无声息地站在树干的阴影里，似乎已经与夜色、与大榆树融为了一体。如果不是亲眼看着她爬上那棵树，石风还真怀疑那个模糊的影子，是不是她的人影？不管什么时候，在什么地方，温婉珍总能让人感到她身上透露出来的从容与优雅，让人不敢生出丝毫的轻视小窥之心。
　　他们所在的这两棵大榆树，正对着竹溪寨正中向东的大道，大道上的任何风吹草动，一目了然，尽收眼底。此时，竹海里这条最宽的大道，便如一条沉睡的巨龙，静静的横卧在那里，显不出有丝毫风雨飘摇的样子。
　　一阵风吹来，竹叶敲打在竹枝上，发出“沙沙沙……”的声响，石风知道，在这看似祥和的竹海里，此时已经埋伏好了数十名江湖高手，正可谓危险四伏，杀机重重！他心里忽然暗叹一声：“这样的严密机关布置，当真让人觉得无可挑剔，如若敌人不是番邦兵将，就可叹那一千条人命了！”
　　他正自呆呆傻想，忽然从背后伸出一只手，轻轻拍了他肩膀一下。他猛然间吓了一跳，急忙转头看时，却见飞龙大侠正在笑吟吟地看着他。
　　飞龙大侠站在石风身边的一根树枝上，那树枝并不粗大，以飞龙大侠的体重，竟然没有半点压弯的迹象，身子之轻巧，似乎没有多大重量一般。
　　
　　石风忙露出笑脸，说：“飞龙大侠，你回来了。”
　　飞龙大侠笑着问道：“看你呆呆发愣的样子，想什么呢？”
　　石风说：“我在想咱们的这个布局，可以称得上万无一失了。就算我早知道这里的机关布置情况，可仍然想不出半点逃脱的法子。”
　　飞龙大侠说：“哪里有什么万无一失的计划！我们的敌人有久经战阵的兵将，有誉满江湖的高手，这点机关要想歼灭他们，那是痴人说梦。能消灭掉他们的有生力量，对我们来说，就已经是莫大助益了。你记住，任何战争都是以人为主导因素的，再厉害的机关与阵势部署，也有弱点和不足之处，早晚能被人攻破。人，才是决定战争成败的关键。在战场上，战局变幻莫测，争斗反复无常，谁也难以保证万无一失。我们做的这一切，也只是尽人事，听天命罢了。”
　　他悠然一叹，又道：“若不是番兵太过猖獗，欺我百姓太甚，我们也不会做出这等大屠杀的事来。这是飞龙与凤舞生平所做的最无奈的一件事。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啊！有时候为了声名，为了侠义二字，为了一些弱势百姓，我们不得不得罪一些别的人，做出一些违背自己意愿的事来。成全了这群人，就会牺牲掉另一群人！世间事很难有两全其美的好法子啊？此事过后，我们也该修身养性一段时日了。”
　　石风仔细咀嚼着飞龙大侠的话，思考着道：“飞龙大侠说的话好深奥啊！不过这些话真的很有道理。人生或许就是充满许多无奈吧！希望经此一战，番邦再也不似以前那般猖狂了。大家都相安无事，平平安安的过日子，那多好！”
　　飞龙大侠无可奈何的一叹，说：“我们所做的这一切，就是为了这和平二字啊，但愿如你所说吧！”
　　石风见他情绪似乎有些低落，忙转变话题，问道：“刚才这一会儿，飞龙大侠做什么去了？”
　　飞龙大侠漫不经心地说：“我去各处转了转，看大家都准备到位了没有。”
　　石风惊讶地问：“只这片刻工夫，你就转了一圈回来了？千里马也没这么快吧？”
　　飞龙大侠笑而不答，反问道：“听婉珍说，你的轻功不错？”
　　石风羞赧地说：“我哪里会什么轻功？在家里的时候下地干活，习惯了走老远的山路，腿脚练的轻快些罢了。今天浮萍道长教了我一套‘八步赶蝉’的轻功，我还没学好呢！”
　　飞龙大侠说：“学功夫是要日积月累的，不能急于求成，慢慢来一定会越来越好。”
　　石风答应着说：“嗯，我记住了，谢谢飞龙大侠指点。”
　　飞龙大侠见他说话时声音发颤，身子不时的发抖，笑着问：“你是第一次打仗吧？是不是觉得挺紧张？”
　　石风经此一问，“唉”了一声，长长吁了一口气，感觉紧绷的神经稍微松懈了一些，自嘲的苦笑了一下，说：“自入江湖以来，只看过别人打架。在我觉得，江湖争斗与我们乡下人平时打架也没什么两样，就是手段高明一些罢了，没有我们乡下人那么粗俗。不瞒飞龙大侠说，我从来没有跟人起过争执，有什么事，忍一忍也就过去了。想不到第一次打仗，居然就是真的上了战场。”
　　飞龙大侠“呵呵”笑着说：“没有经过格斗的学习与训练就让你上战场，确实是难为你了。记得我第一次跟人打架是很小的时候，看见几个大男孩子欺负一个小女孩儿，就冲上去跟他们打了起来，结果被他们臭揍了一顿。最后他们得意洋洋的走了，只剩下我们两个小……小孩子在哭。不过觉得也没什么，就是当时身上有些疼，过会儿就没事了，我一直也没怕他们。”
　　石风不禁笑了起来，说：“看来飞龙大侠小的时候一定很调皮。”
　　飞龙大侠笑着说：“谁说不是呢！从那时候起，我就决心学好武艺，天天出来找人打架。打得多了，就什么也不怕了。”
　　石风镇定了一下心神，说：“我倒是不害怕，就是有些紧张。”
　　飞龙大侠说：“你记住，待会儿动起手来，你只管保住自身不受到伤害，就是你的胜利。若是有人来追杀你，你只管拔腿就跑，别人追不到你，你就赢了！”
　　石风肯定地说：“飞龙大侠放心，别的功夫我不行，逃命我还是会的。”
　　
　　两人正自闲聊着，忽然正南方向上遥遥的传出几下猫头鹰地叫声。声音虽然隐隐约约，但却清晰可辨。飞龙大侠压低了声音说：“他们来了。”原来这猫头鹰的叫声就是大家事先约定好的到来讯号。
　　石风一激灵，立时瞪起了眼睛。他不敢再说话，规规矩矩的隐藏好，集中心神，用眼睛、耳朵去捕捉每一丝轻微的响动与异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