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抗命(小说连载之三)

　　
　　导语：人世间有好些事就是那么怪，当你被困的时候，总会有一种解困的方法出现，可当你得法想去做的时候，却因为这个或那个原因做不了，真的让人无可奈何？就说这情吧，有了，有时会应顾不暇累得发慌，没了，就感觉得孤立无援难以忍受；再说那钱吧，有了，那钱却不知道怎么去花，才能解燃眉之急，没了，还真的什么都做不成，寸步难行。人生啊，怎么就一个“难”字了得？是认命还是抗命，看了小说以后你会不会认同故事主人公？
　　
　　话说小说主人公梁丽，在浙江省医院第二附属医院接到儿子“先天性耳聋”的诊断书，昏过去了，送急症室被抢救以后，在梁妈妈的陪同下，抱着峰儿跌跌憧憧地出了医院，他们来到杭州长途客车站，搭车返回桐乡，心中的懊恼和疑惑不解，就像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久久难以平静，回到家里魂不守舍地瘫软在沙发上。
　　峰儿笑着牵牵梁丽的衣角，示意找妈妈要吃的，梁丽条件反射似地从沙发上爬起来，快速地从背包里拿出在杭州买的各色蛋糕、细点、巧克力，一股脑儿地摊在桌子上让峰儿挑选，在她的心里这也许这是最能抚慰孩子心灵的方法。在一旁看得真切的梁妈妈眼泪直往外涌，心里像刀子挖肉似的难过，“天啦！”怎么把这样的灾难降临到女儿的头上，母亲心底想呐喊，理智却让她止住了，她强忍了内心的阵痛，跑过来和峰儿逗乐，以减轻女儿内心的疼痛。她对女儿说：“丽儿，去里屋躺会，峰儿我来带。”突然，一双稚嫩的小手拉着梁丽，把一颗巧克力塞进梁丽的嘴边，梁丽哭喊着：“我可怜的峰儿，你自己吃吧，妈咪的心好痛啊！”泪水顺着两颊往下流淌。是啊，在特定的环境里，水也会往上流啊！
　　梁丽在里屋陪峰儿睡午觉，梁妈妈收拾好厨房，独自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一会儿，门外有开门锁的声音，她警觉地收拢了泪水，起身迎上来。吴晓打开了大门，临门就对岳母说：“妈，我回来了，峰儿呢？”梁妈妈连忙回答说：“峰儿和他妈睡了，估计这会儿已经睡熟了。”“那我就不打扰他们了。”吴晓一边回答梁妈妈的话，一边卸下了出行的行李。趁着空闲和岳母聊几句，说：“妈，这次出车非常顺利，去了福建厦门，厦门的开发区真的好气派，光是那海上堤坝就有好几里长，对岸的鼓浪屿开发得很快，与台湾金门遥遥相望。我几次出车到厦门都没有时间看鼓浪屿，这次得个空档就去看了看。”“好啊，出差有机会看看祖国山河，风景名胜也是很有乐趣的。”梁妈妈回答女婿的谈话，面部没有表情。吴晓看在眼里，忽然把话锋转过来说：“峰儿他妈几次想到杭州检查峰儿的听力，这次不知道有什么结果没有？”梁妈妈没有回答吴晓的问话，说水开了要去兑水。吴晓下意识地觉得孩子听力检查结果可能不好。他也没有继续追问岳母，就去旅行包里拿出了一个智能玩具计算机，他想到孩子“抓周”时在众多的玩具中挑选了计算机，于是他就给孩子买一个更好的。
　　吴晓悄悄地进了自己的卧室，看到峰儿睡得香甜，没去打扰，轻轻地把玩具放在峰儿的枕边，又去看看妻子，见她眼眶边挂着泪水，心里也略知几分，他轻轻地擦去妻子的泪水，准备返回客厅。这时梁丽醒过来了，拉着吴晓的手轻声说：“检查的结果非常糟糕。”“丽，怎么样？快说呀。”吴晓着急地追问。“让我起床吧，去大厅说，别吵醒峰儿。”其实她心里明白，峰儿失去听力，怎么说话也不会打扰他的美梦，可是她不知道怎么了，在她的心目中，峰儿一直都是有听力的孩子。
　　梁丽把去浙江省医院第二附属医院检查的情况如实地告诉了吴晓，吴晓听着听着，无名火直冲九霄，怎么会是“先天性耳聋”？在我的祖辈中没有一个有耳疾的，在她的祖辈中也没有，这遗传基因中怎么会有这样的问题？再说峰儿从出生到现在也没有害耳病的一点蜘丝马迹，更奇怪的是峰儿快一岁半了，一次高烧也没有发过，怎么会有这样的结果？他怎么也想不通，渐渐地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疑虑在脑子里打转，会不会检查仪器有问题？是不是医生疏忽什么没有认真对照？李莉无意中的一句话尽然有那么灵验？许多问号充塞在吴晓的脑子里，他在大厅里兜来兜去，不知所措地绊倒了花架子，一盆吊兰从花架上甩下来，摔成八瓣。梁妈妈急忙赶过来打扫，收拾残局。梁丽赶来，没好气地说：“人家已经够烦的了，你不但不帮忙，还在这里添乱。”吴晓也觉得自己反应太强烈，便收起了怒火，突然一个闪念地说：“会不会和你怀孕时发高烧有关！”
　　一石击起千层浪，这一击还真的击中了要害。梁丽如梦初醒般地迅速进去里屋，在柜子抽屉里找到当时看病的病历。对吴晓说：“你猜得真对，让我想起我怀孕三个月的时候，突然脸上起了疹子，奇痒无比，后来还发烧了，烧了两天，第三天你非要我去医院检查，我们去了桐乡市皮肤专科医院，医生刚开好处方，就进来一位很重的荨麻疹病人，我当时想离开，后来还是坚持看完病才走。”“是的，我当时拿回来药，你只留下涂抹止痒的药，把口服的药丢到垃圾桶里了，说是怕影响到胎儿，你硬挺了三天才退烧。”吴晓跟上去说。
　　梁丽两口子为了追寻原因，带着“孕妇得了荨麻疹会不会影响胎儿”的疑问，走访了桐乡市皮肤专科医院，医生解释说一般情况下不会因孕妇荨麻疹而影响胎儿，但是孕妇在妊娠初期三个月以前就很难说没有影响。梁丽为了让丈夫对省医院检查结果更加明确，她硬是拖着吴晓去了杭州，峰儿在浙江省医院第二附属医院的进一步检查核实，让吴晓打消了“先天性”的疑团，接受这“无可奈何”的残忍现实。晚上，吴晓经过激烈的思想斗争，从消极的思维里走出来，他把妻子抱在怀里，狠狠地亲了一阵，衷心感谢妻子当时没有内服消炎药物，自己硬挺过来，虽有不足，但基本上保全了胎儿的智力发育，这也是不幸中的万幸，吴晓对梁丽说：“明天就过小年了，今年的大年我们一家人要快快乐乐地度过。”
　　这一年的春节，为了除去晦气，吴晓在杭州买了许多“年货”，光是剪纸贴画就买了十几张，还有灯笼、彩带、五颜六色的氢气球，特意为峰儿选购几样玩具，还和梁丽一起买了一些火腿、香肠、八宝饭等食品，准备好好的过个年。小年过后吴晓不出车，他帮着自己的妻子打扫卫生，张贴年画，里里外外装点一新，把个梁妈妈笑的合不拢嘴，心想女婿从来没有这样勤快过，真的想通啦？她狐疑着，但高兴着。年三十，小两口把两边的父母亲都接到家里，申述了遇到的不幸遭遇，表明要正确对待这“无可奈何”的现实，双方父母亲对于小两口面对困难的生活态度大加赞赏，这个年过得和和美美，温温暖暖。
　　应姐姐吴霞的邀请，正月十五去亭桥过元宵节，吴霞特意关照把峰儿带着。亭桥的元宵节煞是热闹，亭台楼阁，小桥流水，花灯彩挑，龙腾狮跃，锣鼓喧天，人流如潮，江南水乡特有的韵味，在这里表现得淋漓至尽。峰儿有生以来第一次看到这样的热闹场面高兴得手舞足蹈。一岁半的孩子什么都懂，就是说不上来呀，冷静下来的梁丽对姐姐吴霞说明了峰儿失去听力的不幸，吴霞感同身受，抱过峰儿亲了又亲，她把孩子交给了吴晓，把梁丽拉到身边说：“妹妹别急，天无绝人之路，我们亭桥镇子里有个明光理发店，女老板小魏生下一个女儿已经三岁多了，也是因为失去听力，去杭州安装了助听器，大体上可以和大人交流了，没什么的，妹妹要振作起来，也可以给峰儿安装耳塞或助听器之类的，现在科技发达，电脑胜过人脑呀！”“对对对，电脑胜过人脑，姐姐一席话让我茅塞顿开，回去以后就联系办理。”梁丽连连点头答话。元宵节在姐姐家过得非常愉快，最主要的是找到了突破固有思维的瓶颈，他们高兴着回到自己的家中。
　　节后，吴晓照例去单位上班，出车到较远的地方。梁丽按照亭桥明光理发店小魏师傅的指点，带着峰儿来到杭州，打听如何配装助听器，由于峰儿听力几乎失去，配装的难度大，费用昂贵，梁丽囊中羞涩，她掂一掂手中的三千元，这还是仅有的“家俬”，还不够付一半的费用，自己摇了摇头，自言自语地说：“这人啦真是的，人是英雄财是胆呀，这没有钱怎么去配装助听器啊！”她想上前去找医生“通融”，先付一半，过两个月再付一半，可这怎么去赊账呀，又怎么启齿呢？她看了看医院，掂了掂手上的现金，摇摇头还是退回去了。
　　梁丽一无所获地抱着峰儿行走在西湖的柳桥边，她大声地呐喊：“天啊，你又给我出了一道难题，我现在哪来那么多钱啊，真的有钱能使鬼推磨？无钱办事寸步难行！”她连喊了三遍，可没人理会，眼泪夺眶而出。随后她又咬咬牙，剁剁脚，自言自语地说：“这就是命，我认了，但是我要抗命，绝不在命运面前低头，再苦再累，还得往前走哇，没有钱就去赚！”力量从呐喊中来，她下定了决心，一定要通过自己的努力，改变被动局面，做自己命运的主宰！她挺起胸膛，抱着峰儿径直朝车站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