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回 打谷场高虎传拳 山神庙怒打陈四

　　
　　五彩的晚霞映红了天际，太阳快要落山了。霞云也从火红色变成了黑色，鸟儿成群地飞进树林里，高家堡上升起缥缈的炊烟。
　　高虎拖着劳累了一天疲惫的身体回到了高家堡，堡门口那棵老槐树下的磨盘上立着一个少年。
　　少年从磨盘上跳下来调皮地说道：“高虎哥，我在这等你好几天了。”
　　高虎笑道：“红娃，最近地里活多，你等找什么事，说给哥听听！”
　　那个叫红娃的少年刚要开口，高虎道：“你先别说，让我猜猜，是不是又和别人打架了，哈哈！估计是不但打架，还没打赢是不？”
　　红娃竖起大拇指道：“高虎哥你真厉害，都快赶上算命先生了，我今天和狗蛋，小虎，到镇上赶集去了，路过陈家庄，那庄上陈四带帮小兄弟把我们堵在路上，说我名气比他大，非要和我打，那陈四比我大，力气也大，我打不过他，虽说陈四也没沾着便宜，哎！不行，我还要和他打，一定要打败陈四。”红娃一脸认真地说着。
　　高虎摸了摸红娃的额头道：“你小子在陵前都出名了，我学的那些拳脚都给你教的差不多了，你哥功夫那么好，只可可惜随延安府枪棒教习投军去了，我的大枪你年债尚小还舞不动。”
　　红娃从磨盘上取下一只烧鸡一坛酒道：“这有一只烧鸡是我在镇上给您买的，你敢紧吃吧，这还有一坛酒，您就在磨盘上吃吧。”
　　红娃将鸡和酒放在磨盘上，香味谗人，高虎肚子咕咕叫了起来，高虎笑道：“红娃你这是给哥过年啊！”
　　说罢便盘膝在磨盘上海吃起来，红娃机灵地给高虎把酒倒上，高虎喝了一大口酒，忽然想起了什么问道：“红娃你小子机灵，仗义，前几天在河边树林里用飞石戏打胡财主，呵呵！就冲这事，哥就把我当年在西府扶凤学的短打《三十六路散手》传授给你，红娃高兴得“噌”的一下跳到磨盘上，轻盈得像只小鸟。
　　高虎道：“红娃，我那天见你在树林里的身法，你的身法太快了，除了我之外到现在东家都没查出来是谁干的，哈哈哈哈！高虎朗笑一声，笑声高亢洪亮。
　　太阳掉进了远方天际的山峦后面，天便迅速黑了下来，一弯新月挂上老槐的枝头，几只昏鸦扑扇着黑色的翅膀飞进林中。
　　树下，红娃正认真学着一招一式，高虎教完后又给红娃做拆解，该如何在实战中运用，红娃已习武好几个年头，极富天资，一学就会，高虎嘱咐道：“红娃一定要记住拳诀要领，勤学加练习，正所渭拳打千遍，其形自现。”
　　一连数日，高虎每日夜间在打谷场给红娃授拳，红娃拳法大有长进。
　　这个叫红娃的少年是高家堡高世荣的三儿子，乳名红娃，今年十四岁。其父和二哥在三原县开有鞋布庄，家道富足。
　　高世荣兄弟五人，老大高世宗，老二高世昌，在湖北经商，家大业大，举家迁至湖北。
　　老三高世诚，老四高世信，在四川一带经营马帮驼队，茶叶粮油，生意遍及川陕两省，举家迁至四川成都定居。
　　今只有老五高世荣依旧在高家堡，生意虽没几位哥哥做的大，但也算殷实。
　　这高世荣养有三子，长子高朝（Zhao）在廷安府从军，次子高辉在三原经营鞋布生意，三子未起官名，乳名红娃，自小上纵下跳，尚武斗勇，最爱习武嬉耍，天资聪慧，陵前镇的一个老秀才见其心灵聪智，给取了一个“宝童”的雅名，私塾先生给取了个“鸿斋”的学名，只因时常戏耍先生被解学回家，父母称其“三”叫的顺口索性就叫了高三。
　　经过农人们辛勤的劳作，水浇地的麦子都种完了，山塬上浓墨重彩的图画在农人们飞快的镰刀下一天天消失着。黑穗红杆的乔麦，火红的高梁割倒后被捆扎成捆，用骡车拉回高家堡那块打谷场上。
　　经过一段时间的晾晒后，便开始打粮了，就只见栋枷上下翻飞，黑色的乔麦从红色的乔杆上溅落。红色的高梁穗放在斜立的木板上，农人们娴熟的用宽大的铁片把红色的高梁从穗头上铲刮下来，穗杆则成为制作笤帚的绝佳材料，火红的高梁溅落，幸福了这个收获的季节。
　　打谷场上一派丰收繁忙的景象，高三领着狗蛋，小虎一帮小伙伴在打谷场上玩耍，狗蛋体型偏胖说话有些结巴道：“红娃，我……我……给你说……个好事，山……山神庙后……后面的那……那棵老榆树上有……有……有这么一个大的马蜂窝。”
　　狗蛋手里比画着，说的唾沫乱飞，高三让自已的脸尽量离他的嘴远点，以免狗蛋的唾沫星子飞溅到脸上。
　　高三一摆手道：“小虎你说，听狗蛋说话太费劲，没事让你娘把你的舌头用擀面杖擀平了再说。”惹得一帮小伙伴一阵哄笑。
　　小虎道：“真的红娃，附近几个村的娃娃都没打下来，还被蛰的不轻，我想只有你能打下来，你弹弓打得准，上树比猴还快，兄弟们都看你的了。”
　　高三用手摸了摸头道：“行，千万不敢让我爹知道了。”
　　几个小伙伴偷偷出了村子，远处有一座小庙，后面一棵老榆树老枝盘结，甚是高大，高三和一众玩伴来到山神庙的时候，树下已经聚了一大群孩童，雪白的比西瓜还大的马蜂窝筑在老榆树的干支叉上，成群的马蜂嗡嗡地巡飞着。
　　“喂，高三你来得刚好，上次把你没收拾过瘾就让你给跑了，今天可算逮住你了，看你还往哪里跑。”
　　一个约莫十六七岁的少年嚣张地冲高三挑衅道，说话的正是前些日子在陈家庄和高三比试的陈四。
　　高三怒气一下冲上脑门，“噌”的一下纵到陈四跟前，他的头比陈四低一大截，但却有一股逼人的豪气。
　　高三豪不客气地说道：“今天本来是打马蜂窝的，刚好我也准备找你，我看今日三爷这马蜂窝不打了，就打你。”
　　高三用手指着陈四，陈四气急败坏地吼道：“啥？小屁孩一个也敢给我称爷，我今天不把你打得叫爷，我就是你孙子。”
　　说罢一拳直冲高三面部袭来，高三身形一侧，左手一招“金丝缠腕”抓住陈四手腕，迅速转身上步，一招“转身背摔”干净利落一气呵成，便把陈四摔了个仰面朝天。陈四大吼一声，一个“鲤鱼打挺”一跃而起。转身一腿向高三胁部踢来，高三不退反进，左手接年陈四来腿，右手直击陈四腹部，一击即中，右手迅速将陈四脖子勾住身体旋转下压一招“接腿抹脖”又将陈四摔倒在地，高三问道：“服是不服？”？
　　陈四骂道：“服个鸟，有本事再来。”
　　陈四摆好架势，这次他不敢主动击打高三了，高三一看心里偷笑，暗道：今天不把你打服了都不行，高三一招乌龙探海’击陈四胁部。陈四一闪飞起一脚向高三头部袭来，高三低头一闪，同时转身一个‘扫螳腿’扫中称陈四支撑腿，‘嘭’的一声，陈四重重摔在地上。
　　陈四恼羞成怒，起来又向高三扑来，高三前打后摔，直摔得陈四爬补起来地，这才拍拍手上的土，蹲在陈四跟前问道：“服不服？”
　　陈四脸羞得通红低头答道：“服。”
　　高三呵呵笑道：“服了就好。”
　　高三并没有让陈四叫自己爷，而是伸出手一把拉起了陈四，陈四顿觉高三气量大过自己数倍，心生好感，道：“以前有得罪的地方，请多见凉，以后我就听你的！”
　　狗蛋高兴嚷嚷道：“好哇……好哇……”其他小伙伴都用祟拜的眼神看着高三。
　　高三痛快地说了声：“好，以后不管你们谁要是受人欺负，竟管给我说，你们的事就是我高三的事，以后咱们都是好朋友，好兄弟。”
　　陈四拍手道：“好啊，我们以后都听你的。”
　　陈四认真诚恳地说着，高三犹豫了一下道：“好，我以后还要当王呢，当天下第一，哈哈哈……”
　　陈四一把将高三抱起道：“兄弟们把咱王捧起。”
　　众兄弟一拥而上，把高三高高抛在空中接住又抛起，他们开心地笑着，嘻耍着，少年时光总是那么天真单纯，转瞬间高家堡和陈家庄的小伙伴因为有了高三这个孩子王握手言和了。
　　忽然哎哟一声，陈四被马蜂蜇了一口，高三一看，一大群马蜂如同一抹黑烟迅速向他们飞来，刚才他们玩的太开心了，惊扰了马蜂，马蜂发出驱逐侵略者的战争。
　　“快跑啊。”小虎大喊一声，小伙伴们如同猎犬追逐野兔一般，撒开腿丫子拼命逃跑，人是跑不过马蜂的，你越跑马蜂追得越凶，又有几个伙伴被马蜂蜇了发出“啊”“啊”的疼叫。
　　高三一看摆脱不了马蜂，大喊一声：“快都爬在林子里不要乱动，越动越咬得厉害。”
　　大伙立刻停止奔跑就地爬在林中，高三迅速捡起一块石头向追来的马蜂打去，石块飞向空中，马蜂立刻朝石块发起攻击。
　　高三灵光一闪，原来这马蜂只攻击移动的目标，忙迅速脱下外衣，又放了两块石块，用衣服包起来。放在身旁一棵胳膊粗的树头上，用力将树压弯成弓形，刚才追石块的马蜂群掉头又向这边飞来，高三一松手，忽的一声，石块带着衣服向蜂群飞去，马蜂立刻向空中的衣服发起愤怒的攻击。
　　大蜂群被引走了，还有一些掉队的散蜂在众人头上飞来飞去。众人用衣服包了头连大气都不敢出，又过了一会这些掉队的散蜂才离去。
　　高三长长出了一口气道：“哎呀我的娘啊！这马蜂惹了真玩命呢，弄不好就被咬成大猪头了！”
　　众人惹得都笑了起来，陈四既佩服又感激地说道：“多亏咱老大，要不然大伙这屁股都肿得走不了路了。”
　　“哎呀！那个狗曰的屙这里了，叫……叫……我挖……挖……了两手。”
　　众人一看都忍不住笑了起来，原来是狗蛋刚才爬下时不小心爬到谁拉的野屎上。
　　高三一咧嘴道：“你真恶心狗蛋，把人能臭死，你刚才爬在屎上，马蜂就在你头上飞，你咋不敢动，咋不嫌臭啊？”众人一阵哄笑。
　　高三到村口和陈四等人分别后，在老槐树下又练了一阵拳脚，这才回家，母亲兰氏心疼又生气地说道：“三啊，你一天都玩野了，这都什麽时候了，娘给你下碗疙瘩面去。再这样一天不着家，小心娘告诉你爹去。”
　　高三调皮地说道：“娘，可不敢让我爹知道了，我爹知道了又要打我了，娘求你了！娘给我下面，我饿了，娘做的面出三原城里‘悦来面馆’的都好吃嘻……嘻……”
　　母亲兰氏用有些生气又带些吓唬的口吻说道：“你这小冤家也知道饿，再一天不学好，娘就不给你做饭吃。”
　　高三淘气地说道：“娘，儿子听您的话，您就做嘛。”
　　母亲进了厨房，屋顶升起一缕青色的炊烟，一股饭香飘满了院子，高三肚子咕咕地发出饥饿的声响。
　　高三蹲在门口吃了一大碗面，吃面的声响唤来一只大黑狗，它蹲在高三面前，眼睛盯着高三大口的吞咽，馋得口水顺着呼扇的舌头流了下来，拉成一条线。
　　“去！”
　　高三简单又直接地拒绝了狗的乞讨，大黑狗转了一圈又蹲坐回原地，依旧上演着垂涎欲滴的神态，高三吃完面用袖子擦了一下嘴説了声“给你留一口”。
　　说着碗里剩的一点汤汁残面倒在青石板上，大黑狗立刻伸出舌头在青石板上添食起来。
　　母亲兰氏道：“三啊，你过来，娘有话对你说。”
　　高三心中有些忐忑，赶紧打了一盆洗脚水给母亲泡脚。
　　“娘您泡泡脚，我听镇上的武大夫说天天泡脚能消除百病，延年益寿呢！”
　　母亲开心地说道：“我儿子懂事多了，还知道孝顺，三啊！以后可不敢打架闹事了啊。”
　　高三叉开话题道：“娘，您这腿疼的毛病又犯了吧？三给您捶捶，娘，三没啥爱好，就爱习武，练得一身好武艺才不会受人欺负，孩儿听说书的金先生说大侠师宝龙精百家拳，能飞檐走壁，能掼键牛，能降烈马，掌能劈石，腿能断桩开山立派，被人称为一代宗师，三长大后也要做师前辈这样的人。”
　　母亲兰氏瞪了一眼高三道：“你和你大哥就没让人省过心，你再看看你二哥，多懂事啊！多听话。改天呢爹回来就让你爹给你找个书院读书去，省得娘跟着你一天到晚操不尽的心！”。
　　高三给母亲捶完腿，把脚擦洗干净，“娘舒服了没？”
　　母亲开心的说道：“好多了！”。
　　高三认真地说道：“娘我觉得您这话走道理，说书先生都说什么文武双全什么的……反正有道理，娘您歇着，我练功去了！”
　　“早点回来！”
　　高三来到打谷场，耍了几趟拳脚，感觉最近功力又有长进，不觉间已是月上枝头，银河倒挂，几路拳脚下来，汗水已湿透衣背，便飞身跳上磨盘，开始扎马蹲桩，约莫过了半柱香的时辰，整个高家堡早已寂静下来。偶尔传来一两声犬吠，高三练完收功，擦了擦汗水，一阵夜风袭来，不觉有些凉意，便要穿衣，一伸手尽然发现衣服不见了。”
　　欲知后事如何，切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