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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途中起云风

作品名称:芍药花情      作者:悍雨啸风      发布时间:2016-06-15 16:20:58      字数:4494

  紧赶慢赶,借着刚从家门出来,气力和精力都十分的充足,范寅生用了不足二十天,徒步了近三百里路,一条茫茫长河横在了范寅生的眼前。
  看不到一条船。
  只要过去这条河,就可省去百余里路程。
  范寅生耐心的坐在沙滩上等待着。
  等了约莫半个时辰,河对面驶过来一个比较宽敞的双帆渔船。
  “鱼伯父,晚生有礼了。”范寅生急忙上前搭话。
  渔船上一位久经沧桑的渔夫,探身看看书生打扮的范寅生,嗨的一声,叹了口气:“如此这般的,都是些读书人,何时才能渡得完啊?”
  渔夫看看再无其他人,向范寅生招招手:“上来吧读书人,但愿你这是最后一个。”
  在随波逐浪的摇动下,初开始还在兴致勃勃的游览水景的范寅生,不一会,就强忍不住了这翻肠倒肺的眩晕,尽情的趴在船沿边倾吐起来。
  摇摇晃晃的在船上度过了一个永生难忘的。整整的一天下来,范寅生都快虚脱了。
  在被誉为一线天的码头上,范寅生是被渔夫搀扶着下了船。
  下的船来,又继续了一遍干呕,才觉得好受了一些。
  随着一阵凉风,范寅生抬头一看,山峦叠山峦,山峦之间,除过沟豁就是沟豁,看不见一丝平坦。最难行的路,已经铺在范寅生的面前了。
  离开家乡不到一个月,范寅生就在一片山区的狭窄驿道上赶上了历年少有的糜雨时节。这条蜿蜒十数里的山道,其实是民间人自己开的通道被官府征用,变成了驿道。
  雨,淅沥沥的,下得并不大,却是一地的湿漉漉,又黏、又泥、又滑。走起路来,稍不注意,就会摔个嘴巴啃地,满身都是泥水。
  仗着自己在家里学会的摸打滚爬,能够风里行雨里跑的技能,范寅生挑拣着硬实的路面走,绕开青草地,尽走那些有印辄的沟坎,倒也没跌过跟头,没吃过弄的满脸泥巴水的苦头。
  一个雨季下来,不但没有耽误行程,甚至身上几乎没有沾一点泥水,虽然路走的有些过于慢了些。
  看着其他满身污泥的考生狼狈样,范寅生的心里不免有些沾沾自喜。
  就这么磨磨唧唧慢慢腾腾的走了二十余天,终于盼到日晴天光。
  宁走快路多出汗,不在途中吃慢饭。意思就是尽力的赶路,白天走的路越多越好,能节省的时间都节省下来,就连吃饭的时间也放的紧紧凑凑的。以便尽早赶到京城,再想怎么放松休息,怎么挑吃捡喝都随可以随心所欲了。
  由于雨季的拖慢,预定的路程少走了许多。
  范寅生一路行走一路思索,怎么样才能补上这些被拖延的路程,又怎样让自己增加补赶这些路时,感觉不那么累。
  终于,让他找出来一个方法:越是累的时候越是高声赋诗作词,从疲劳中去体味诗词,去述写诗词。在最现实中构思文章。
  这样的确有效,满脑子都是在肯定与否定中:累,该怎么去描写?这个累,到底是在腿上体现还是在腰上体现?
  为此,范寅生一直在琢磨。路,就这么样马不停蹄,不知不觉的的走了十余里之途。
  范寅生很庆幸自己的小发现能有如此效果。
  临黄昏时,到达了驿站。
  吃完晚饭,躺在床上使劲的揉着酸痛的小腿肚子时,范寅生才明白:路,根本不是这种走法。
  尤其是在第二天,走在漫长的沙土路上,更为明显,大腿亦然开始涨痛起来。
  由于腿的酸痛不适,范寅生这一天,总共走了不到十里。而这一路,要走三十里才有驿站。
  他不停的咒骂着自己五谷不分的脑子,不停的埋怨着自己四肢不勤的双腿。
  坐在路边的石墩上,看着来往人投过来同情、爱怜的,惋惜的、鄙夷的目光,范寅生都不知道该把自己藏在哪里才好。
  总不能这么歇着,再苦再累也得走路。否则,在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待着,想想都有些害怕。
  范寅生硬撑着站起来试着走了几步,腿肚子一阵搅着心的痛楚。他要咬牙,挺直了腰,一步蹭一步的往前走着。
  这时,后面一左一右的走过来两个人。范寅生用余光看了看这两个人:一个是虎背熊腰的,黑黢黢的大方脸上镶着一对细小的眼睛,细小的眼睛上倒插着两根眉毛,满脸胡须,打扮像是看家护院的。另一个则是白脸净面的,手里晃荡个扇子,倒像是个老秀才。
  那个像似老秀才的路人走近范寅生,看看他,很关心的问道:“这位公子,怎么了?哪里受伤了不成?”
  范寅生有点不好意思说自己是因逞能而使腿的肌肉拉伤,导致了现在的行动不便,就轻避重的说道:“只是走路多了些,腿脚有些乏困而已。不碍事。谢谢前辈关心了。”说着就要走开。
  “看样子公子是进京赶考的了?”老秀才模样的路人紧跟着范寅生。
  “在下正是赴京赶考。”范寅生随口敷衍了一句。
  “我弟兄两个也是进京办些正经事,正好与公子一路,顺路也好照应一下公子了。”老秀才模样的路人伸手去扶范寅生。
  “不用了,多谢二位前辈的好心,前辈的心意在下领了。晚辈不敢麻烦二位前辈,二位前辈先请吧。”范寅生不想和陌生人同路,便婉言拒绝了这位路人的帮助要求,侧身一旁,让这两个路人先走。
  “不必那么客气,都是行路人,出门在外,相互照应才是。来,在下帮公子揹一会行囊吧。”说着就要卸下范寅生的书箧。
  范寅生一看,这个情形有些不对劲,急忙推开那老秀才模样路人的手,说道:“不敢劳动前辈您,不敢劳动前辈您,在下不打扰了,告辞。”说着就迈动僵硬的腿,一步一步的向前紧走起来。
  “你这读书人,给你个好脸你就不认识关二爷了。”那个老秀才模样的路人突然翻了脸。
  范寅生见状吓了一跳,忙拱手说:“在下要是说错什么,就给二位前辈道歉了。谢谢二位前辈的好心,在下急于赶路,就此告别了。”说完拱拱手,赶紧的咬紧牙关,迈起大步走起来。
  范寅生挺起着胸膛,尽量的让自己的双腿,显示出已经没有了什么问题。
  “哼,你这是想走就走吗?没那么简单。”那个像似老秀才的路人,扭头看看前后左右,路上没见有其他行人,他给后边的另一个像是看家护院的那个路人摆了摆头,使了个眼神。后面那个路人猛跑了过来,一把抱住范寅生的书箧,用力的一拽,将书箧抢了过来。接着,抬腿就是一脚,把范寅生踢倒在地。
  范寅生知道自己很不幸的遇到了心怀莫测之歹徒。他想爬起来,挣扎了几下,感觉一点力气都没有,只好坐在地上,闭上眼,任凭他们折腾了。
  这两个路人看范寅生一半会爬不起来,急忙将范寅生的书箧连掰带撬的打了开来,看看没有多少银两,气哼哼的骂了一句:“妈的,碰上一个穷酸鬼!”
  他俩一边骂着,一边挑拣了一些能看得上的东西,包括范寅生的换洗衣服,因鞋太小,他俩都穿不上,便扔到了一边。这两人看看前头好像有人走来,急忙站起来快步跑走了。
  听到这两个歹徒仓皇跑走的声音,范寅生睁开眼,看着散乱的书籍等,又气又恨又怕。腿肚子本来就不舒服,又加上挨了那个凶狠歹徒踢在腰上的那一脚,身上愈发的疼痛。范寅生揉着腰,禁不住“哎吆哎吆”的呻吟起来。
  “这位年轻人,怎么摔成这个样子了?你感觉那里不舒服,有受伤吗?还能站得起来吗?”
  范寅生听有人在问,抬头一看,见是一位老年妇女,瘦削的脸,面色黝黑,淡淡的眉毛下,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老妇人一脸的沧桑,却掩不住慈爱,条条皱纹,都在记录着已逝去的往事。
  范寅生便将刚才所发生的不幸遇难之事告诉了老妇人。
  老妇人人一听,气恨恨地骂道:“当今这个世道,真实暗无天日了,官府只会欺诈善良胆小的百姓,却任由歹人横行,连个文弱书生都不放过,那里还有我们这些贫苦百姓的生存之地了。”
  老妇人身体还算结实,仍然是煞费了一番力气,连拽带拉的,好不容易才把范寅生扶着站了起来。
  “年轻人,听你口音,好像不是我们当地人。请问,你是哪里人?怎么会在此遭遇歹徒?”老妇人替范寅生拍拍身上的土,问道。
  “范寅生在这里谢谢老伯母了。”范寅生赶忙先向老妇人道谢了搭救之恩,然后自我介绍道:“晚辈范寅生是岭北惠济乡桃花沟人,因进京赶考路此,遭遇歹人谋财,真是不幸。多亏老伯母及时赶来相救,晚生感谢老伯母之恩。”
  “进京赶考,那就是读书人,要称你为范公子了。老太婆我就是这此地人,就在范公子路过的那条小河的对面山坡上居住。”老妇人看范寅生一直在揉着腰:“范公子的腰是否受伤了?让老太婆我看看。”说着便伸出满是老茧的手,在范寅生的腰上使劲的摁吧了几下。
  老妇人用了些力道,范寅生疼的直咧嘴,咬着牙忍受着。
  等老妇人在腰上摁吧完,范寅生感觉腰部一阵轻松,活动了一下,不那么痛了。他十分高兴的向老妇人道谢:“谢谢老伯母,谢谢老伯母。”
  “看范公子行动不便,想必是走路没匀着劲,拉伤了。”老妇人说着,四顾左右,见旁边有个树枝,边检了过来,掰掉小枝叉,比量着范寅生,就着树枝上那个现成的V形叉,又握把了一截,做成了一个蛮实用的拐杖。
  老妇人把这个整理得光溜溜的拐杖递给范寅生,并教着他怎么使用:“范公子,你就用这个支撑着走吧。前面约莫着四五里地吧,就出山了,路就宽敞了许多。有个驿馆就在那个村庄前面,你可到那里歇息修养。那里是官府管辖的地方,比较安全一些,那个驿馆也专门是供你们读书人进食住宿的地方。”
  老妇人又帮着范寅生把被歹人翻腾的乱七八糟的物品归拢在一起。
  看到被歹人扔弃的那几双崭新的布鞋,老妇人捡了起来,仔细的看了看,点着头赞许的说道:“手工如此细法,可知一定是范公子的娘亲所纳。儿行千里,做母亲的不能不担心啊。”
  把一切整理好装进书箧里,老妇人将书箧挎在了范寅生的背上。
  “范公子,腿拉伤不碍事,有个一两天的就没事了,你小心点就是,不用那么着急,路也不是一天能走完的,要有韧性。范公子,慢慢的走去吧。”
  老妇人掏出一个土豆放在范寅生的手里:“范公子,就先将就着吃一点,先垫吧些,到驿馆就有正经饭可以吃了。”说完,老妇人向范寅生点点头,蹒跚着朝范寅生刚走过的方向走去走去。
  看老妇人远去的身影,范寅生才想起,怎么没想到给她些银两,好好的谢谢老伯母呢。可又一想,就那点碎银早被那两个歹徒抢走了。他抱歉的看看老妇人已经模糊的身影:我范寅生日后若能有所成就,一定要好生赡养这位老伯母。
  范寅生向着老妇人走去的方向深深的弯腰施了一礼,转回身,拄着老妇人给做的拐杖,虽然还有些瘸瘸拐拐的,但走起来利索多了,也没那么酸痛了。
  在虽然脏兮兮,却比破草棚强万倍的小驿馆里,住了下来,吃完专供考生的简单的饭菜后,范寅生给家里写了第一封信,交由驿站的信差带回家乡。
  
  经历了一次磨难,范寅生有了经验,尽量的跟随着其他行人一同走,或者不要拉的太远,一旦有个事故,也好呐喊叫人,以免再被歹人洗劫伤害。
  就这样,咬牙切齿的拖着快麻木的双腿,一步一蹭的,又用了将近一个多的时辰,范寅生终于提心吊胆的走过了这段漫长而又布满着险恶的崎岖山路,来到了宽敞的官道上。
  这条官道上,人来人往的,沿途还有茶水铺,点心铺,还有卖雨伞什么的。呈现一片太平盛世,平和温良的景象。
  一路上见到许多县州府旳官差们在行走巡查,行人们都规规矩矩的,没看到有什么人在游手好闲的转悠,范寅生就安心多了。
  回想起刚刚亲历的一场小磨难,范寅生记起了韵庆住持的话:“人在世,为世人,却不知世人所为。”
  “诶。”范寅生长长的叹了口气:“‘人世遍布杂念,一念曰迷情,一念曰自私。人如心有此二念,则万念具成灰烬。’韵庆大师的所言,真是字字奥深,句句微妙,都是在明示现实。看来我范寅生今后要引以为戒,否则就迷途难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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