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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深山施救

作品名称:父辈的战争:1949恩施剿匪记      作者:殷海      发布时间:2016-06-08 16:04:46      字数:9217

  话说上次周吉山的连队在鸭松溪受到土匪的袭击后,部队稍有损失,牺牲了几个战士。但是他们剿匪的决心更加坚定,在大部队走后,他们又继续向盘龙寨前进。
  盘龙寨离云盘岭有百八里路,与木鱼寨和云盘岭成三角之势。盘龙寨是个以土家族为主的一个寨子,其中寨子里还有一些苗族群众。盘龙寨在一个地势险要的高山上,平时只有一条路通往寨外,因此上次云盘岭的土匪也没有打它的主意,就直奔没有什么防守功能的木鱼寨去了。而木鱼寨的山民在寨子被烧毁后,也就来到了盘龙寨暂时栖身,准备等到解放军把云盘岭的土匪完全消灭后,再回到木鱼寨去重建家园,因此,暂时栖身在寨里的木鱼寨来的山民,都热切的盼望剿匪部队的到来。
  深夜,周吉山的连队来到了盘龙寨的山下,寨里的头人是一个积极拥护解放军的开明人士,曾经在木鱼寨遭难的田家媳妇扬秀英,就是这个寨子的人。由于木鱼寨的农协主席田忠义也在这里,所以周吉山的连队就很顺利的开进了寨里。但盘龙寨的山民对解放军还不够了解,对于突然开进来一支队伍,心生恐惧。开始听到周吉山的队伍说话声音很小,脚步放得很轻;大家以为是国民党的部队,盘龙寨的寨民很少有人开门去迎接,只是木鱼寨来的人去迎接,因为他们知道解放军是人民的军队。盘龙寨往常也来过部队,但那是国民党的部队。国民党部队进驻寨子里时,总是要闹得鸡犬不宁,寨民们不但要负责安排他们的食宿,稍有不遂心的事,他们还会寻找各种借口教训和盘剥寨民的财物,有时候甚至发生强奸妇女、毒打寨民的事件。可是这天晚上却有些不同,全寨子的人都明显地感觉到了这支队伍人数不少,却始终没有一点混乱,一阵轻微的响声过后,寨子里就平静下来了。直到这时候,几个胆大的盘龙寨的年轻人才起床开门察看了一下情况,只见一群群身穿绿色军装,怀里抱着步枪的军人正相互依靠着在草场上睡觉。一个长像英俊,双目炯炯有神的军人见了几个年轻人,便朝他们走过来,亲切地对他们说:“老乡,你们不用怕,我们是独立团,是人民解放军,是专门消灭那些国民党反动派和土匪的。”年轻人又问:“你是这支队伍的长官吗?”军人和蔼地说:“老乡,我的名字叫周吉山,是这支部队的领导。我们共产党领导的人民军队里,每个战士都是同志,今后就叫我们同志吧。”知道了这是人民的队伍后,全盘龙寨子的人都爬起了床,烧水让战士们洗脸洗脚,然后让战士们进屋睡觉。
  战士们起初并不同意进屋,后来在村民的苦苦相求下他们才进屋。自从部队进驻了盘龙寨,周吉山就号召个战士给寨民们送粮送物,让人们的心凝聚在了一起了。山民纷纷说:“有解放军在,我们就更安全了。”
  住进盘龙寨的第二天,周吉山就在村里挨家挨户地访贫问苦。“解放军来了!救星来啦!”住在寨里最高处的几家土家族、苗族受苦群众把周吉山和同来的牛拄、张飞、李文龙和高德峰紧紧围拢起来。由于山里交通不便,山里货运不出去山外的物资又运不进来,而且匪患不断,寨里群众的生活都很苦,有病也得不到及时的医治。近来由于土匪活动猖獗,就更不敢下山找医生去看病了。群众们的情况揪着周吉山的心,他顾不上伤痛和劳累,就吩咐萧纪英立即开始了巡诊。一位身背两岁多大孩子的妇女,不言不语地在那里流泪。萧纪英一打听才知道,她背上的娃娃是她刚刚半岁的女儿,几天来,孩子一直不想吃奶,看上去一点精神都没有,蜡黄的小脸一直贴在妈妈背上。萧纪英一摸孩子的额头滚烫滚烫的,心想这孩子在发烧哩。萧纪英给她的女儿打了一针,还把随身携带的物品全部留给了她。一位苗族老妈妈一直默默无语地拄着拐杖跟着战士们,一打听,原来老妈妈唯一的儿子在与土匪作战中丧生。牛柱翻出兜里的钱,一股脑给了这位老妈妈。周吉山紧紧握住着老妈妈的手,轻轻地对她说:“妈妈别害怕,我们都是你的亲人!”山寨群众见状激动地说:“有解放军在,就有安全在。”
  
  解放前夕,山下的残匪经常来寨前骚扰,土匪狂叫着往寨子里冲。头人带着寨里的青壮年男子,在山口中守着,阻止土匪攻上山来。一日,云盘岭的胡先荣带着一百多名土匪向寨里进攻,就在这一次抗击土匪的战斗中,老妈妈唯一的儿子为了山寨的安全牺牲了……周吉山接下来的工作就是向寨里的人了解云盘岭土匪的情况了。这天他正准备出门去找在寨里的头人和在这里住的农协主席田忠义时,就见田忠义和他媳妇与一个年轻人到部队的连部。周吉山刚进村时与田忠义见过面,认识他与他媳妇扬秀英,但和他们一起来的年轻人不认识。
  周吉山一见田忠义他们三人进了屋,就热情的招呼道:“田主席,我准备去找你哩!你就来了,快请坐。”说着,就把三人让到板凳上坐下。后又看著那年轻人问田忠义道:“这位是…?”只见这个年轻人不等田忠义回话就马上站起来回道:“我是木鱼寨的民兵队长向英,上次土匪袭击木鱼寨时,就是我向解放军报的信。”周吉山一听紧紧地握着他的手说:“小向同志,你受苦了!手臂上的伤好了吗?”
  “好了!土匪的刀法不怎么样,我这只胳膊还能打土匪。”向英说完就把胳膊用劲摔了两摔。
  三人坐下后,周吉山又和他们谈起了云盘岭土匪近来的情况……云盘岭自古以来都是山匪盘踞的地区。云盘岭位于恩施县东部与利川县西部的交界地区,绵延数百平方公里,为得天独厚的军事要地。这里共有土匪近300人,主要匪首就是胡先荣。近来又有他女儿“花蝴蝶”从台湾带来的命令,委任他为“青年救国军”第二纵队司令。这股土匪盘踞在山上,活动于大峡谷地段两侧,以及东部、南部西部地区。先后袭击解放军过路部队、军车、邮车、商车和政府工作人员上百次,还经常到山下的村寨,烧杀掳掠,无恶不作,给当地的群众带来了很大的危害。
  谈完后周吉山说:“你们谁最熟悉去云盘岭的路?给我们部队带路去剿匪。”此时向英说:“我最熟悉到云盘岭的路,我从小跟着我爷爷在云盘岭一带打猎,我给解放军带路。”田忠义见向英说他要给部队带路,就说:“我看还是我去,我比小向要熟悉那里的许多不被人知晓的沟沟坎坎,还是我带路合适。”两人在争论时,坐在旁边的扬秀英也说她也要跟着剿匪部队去,想亲自捉几个土匪给女儿报仇,三人在部队的连部争的不可开交。这时周吉山见他们都争着要去给部队做向导,心中很是感激,说道:“感谢你们对部队的支持,你们就不要争了,我看就叫田忠义带路吧!”他们见连长发话了才没有再争。
  田忠义和扬秀英刚从周吉山那里回到寨中的家里,就见木鱼寨和盘龙寨的一群年轻的后生来找他,他们纷纷要求跟着解放军去剿匪。田忠义说:“剿匪有解放军就行了,你们在寨里好好的做你们的事情,与盘龙寨的乡亲一道守好寨子,就是对剿匪工作的最好的支持。”此时。向英也来了,他也对这些后生们说:“我们现在就成立一个民兵大队,盘龙寨的人为第一小队,木鱼寨的人为第二小队,你们看怎么样啊!”后生们纷纷表示赞同,于是寨子里的民兵大队就这样组织起来了。他们在寨子里为解放军准备军粮当好后勤,扬秀英也负责把寨子里的姑娘媳妇组织了起来为剿匪部队服务。
  
  沐抚大峡谷以险峻著称,山头高昂,有仰天长啸之浩气;水质清幽,有脱胎换骨之感受。黄山是山中看谷,沐抚是谷中看山。当今专家认为清江大峡谷可与北美科罗拉多大峡谷平分秋色,沐抚大峡谷是清江景观的精华,是世界上最美的峡谷。有诗人曾这样描绘:游人身在画图中,清江烟涛腾白龙;绝壁深谷横界断,暗河飞瀑入天坑;龙门诸峰争气势,虎口独笋比雕工;同是南山千秋石,前山后岭景色殊同。云盘玲就在这美丽的大峡谷的山中,这名字听去很有些神秘,事实上它的确是大峡谷崇山峻岭中的一处险境。现在的人在和平的环境中看到的是奇峰俊秀,山川秀丽,在那时人们的感觉却是奇峰险恶犹如乱石穿天。林密仰面不见天日,草深俯首不见地平。谁知这云盘岭到底巍峨有多高?究竟连绵有多广?
  周吉山的连队在田忠义的引路下,一路行进在大峡谷中,崎岖陡峭的山路让这些平原的汉子走的很吃力。这日来到一个陡峭的山崖下时,还没来得及稍作休整,便听到了一阵哒哒的枪声从密林中传出。大峡谷一带不仅有胡先荣这样的大股匪群,他们虽然被解放军独立二师四团的战士,赶上了云盘岭,但山林四处仍藏有被击溃的散兵游匪。
  周吉山一听赶紧命令战士们做好战斗的准备,连指导员高德峰马上带着几个战士前去探听情况。一会工夫他们就回来了,高德峰说:“前面不远处好象有一户人家,因距离太远看不清楚所发生的事情。”周吉山说:“枪声就是命令,我们要跑步前进靠上去!”于是全连战士随着周吉山的一声命令来到了那户人家的不远处的一个隐蔽高处,他们才看清原来是几个国民党散匪在抢这家的东西。一个头领貌样的土匪在扬着手中的鞭子对一个绑在一棵枫香树上的壮汉吼叫着:“说,粮食藏在那里了?还不赶快交出来。”此时,只听的壮汉大声的回道:“我们没有粮食!粮食都叫你们抢光了!”土匪气急败坏地扬起手中的鞭子恶狠狠地说:“你这个东西,嘴还蛮硬的,看叫你嘴硬还是我的鞭子厉害。”说着就用鞭子“啪啪”地抽在壮汉身上。壮汉不屈服的骂道:“你们这些强盗!土匪!不得好死你们是要遭报应的……”
  看到这一情景战士们肺都快气炸了,不等周吉山下命令,就向土匪扣动了自己手中的扳机,“哒哒哒”一阵密集的子弹带着仇恨的火焰射向了眼前做恶的土匪。土匪突遭打击纷纷倒在了战士们的枪口之下,除了还有一个活着的逃跑了外,其余的土匪都到阎王爷那里去报到了。
  消灭了土匪,战士们连忙放下了绑在树上的壮汉,一问这壮汉是这一带的猎人,平时就在大峡谷一带以打猎为生,今日壮汉正准备和自己的女儿出门去打猎却遇见了从山上下来抢粮的土匪。壮汉见土匪来势汹汹连忙掩护女儿逃走了,但自己却因躲避不及被土匪抓起来了,要不是周吉山他们及时赶到恐怕已经被土匪折磨死了。
  壮汉见解放军救了他,禁不住千恩万谢。周吉山向他说:“我们是人民解放军的剿匪部队,前去剿灭云盘岭上的土匪。”壮汉一听更加高兴的说:“那个胡匪呀!你们早就应来把他消灭了!我要逮着了他一定把他碎尸万段!”
  
  原来壮汉姓覃人们都唤他覃大汉,他真名叫覃大勇,打小在漫长的山道上背脚,一袋袋沉重的盐巴茶叶压弯了他的背和腰,一张脸早早地皱成了苦瓜皮,可上天却给了他一个如花的女儿。正谈着时,只见一个十分清秀的当地女子跑了进来,一见覃大勇就焦急的叫了一声:“阿爹!土匪没把你怎么样吧?”覃大勇一见这女子回来了,就指着周吉山他们说:“是着些大军兄弟救了我,快替我感谢他们。”这女子听说连忙对战士们磕头致谢。她眼含热泪,然后扑通一声跪了下去,周吉山慌忙一手拉起,说:“你这是干啥呢?”女子说:“多谢您们了!您们是我阿爹的救命恩人!”周吉山见了,对那女子说:“我们是人民的军队,是应该的,不要行这么大的礼!”说着拉起了跪在地下的女子。覃大勇说:“这就是他的女儿,名叫阿清。”阿清确实很漂亮,在大峡谷这山清水秀的地方,虽离恩施县城有较远距离,但也是出美女的地方,这里的姑娘最大的特色是皮肤白里透红,当地话说是水色好,无论她们经历了怎样的风吹日晒,脸上总是白白净净的。那白却也不是纯白,有着浅浅的粉红,让人想象是否用了三月里的桃花水每日细细地洗过。女子的年龄也就是十八岁左右,她留着一条长辫及腰,她转动了一下脑袋,柔亮乌黑的长辫也优美的动了一下,于是,她的美貌显露无遗。长着一张标准的瓜子脸,在弯弯的细眉下,是一双光晕流转的秀目,她的四肢结实而又柔韧,苗条的身材衬得那补疤衣裳格外的好看。
  周吉山还进一步了解到覃大勇与云盘岭上的土匪胡先荣有夺妻之仇。阿清的妈也是个猎户的女儿,那一年覃大勇上山打猎的时候,在一个偶然的时机里他就救了阿清的妈一命,为了感恩,于是就嫁给了覃大勇。女人长得水灵,生下阿清的第五个月,打扮齐整去镇上赶集再也没回来。覃大勇疯了一样四处寻找,有人看他找得可怜,偷偷地告诉他说女人被云盘岭上的土匪胡先荣抢去了。别人都怕惹云盘岭上的土匪,覃大勇却带着满腔仇恨地向云盘岭走去,一心要找回他的女人。正走在峡谷中时,却没想到在途中走得好好的,两个拿枪的土匪突然从草窝里蹦了出来,被押进了土匪窝。覃大勇见到胡先荣就问:“他把我的老婆弄到哪里去了?”胡先荣哈哈大笑地说:“你老婆是什么货色,我胡某会瞧得上?”说着上前狠抽了覃大勇一嘴巴,胡先荣死也不承认,一阵枪托把他打的死去活来,赶下了云盘岭。
  后来听人说胡先荣把他女人抢上山后,强逼着做他的小老婆,女人不从就乘土匪们不注意跑了出来。出来后刚跑到后山就被土匪发现了,追了过来,他女人见无路可逃就跳下了后山的悬崖死了,至今连尸首也没找到,从此他就和云盘岭上土匪结下了血海深仇。覃大勇见解放军就要前去剿灭云盘岭上的土匪,心中很是高兴,决心要和解放军上云盘岭去找胡先荣报仇。
  
  周吉山的连队就在这山崖下住宿下来,一是他们的部队马不停蹄的走了三天,李文龙和田忠义已前去侦察去了,而在这里正好可以请覃大勇父女来训练连队战士们在峡谷中的攀登技术。周吉山还要和高德峰反复研究着如何荡平云盘岭的详细计划。一天晚上,他带田亮和牛柱两个战士,信步走到了覃大勇的住处。覃大勇的家实际上是个挖在山坡上的窑洞,三面以山坡为壁,南面临着山涧,中间开一个门,门的两旁,一面一个窗户。此时一丝光亮从这窗户上透了出来,听见屋里有剧烈的咳嗽声。周吉山判定屋里的人还没有休息,并且有人生病了,于是就站在门前敲门。屋里的人听见有人敲门就问:“谁呀?”周吉山答:“是我,周吉山。”一会门吱呀一声打开了,果然看见两父女还没歇息。三人进去,见覃大勇在秋天时节还披了件棉衣坐在床上,在剧烈地咳嗽。覃大勇一边咳嗽一边将他们让进屋里。周吉山见状就问阿清道:“怎么,你父亲病了?”阿清回道:“是的,周连长。我父亲前几天挨了土匪的打,本来身体就很虚弱,这几天又忙于战士们的训练,今天回来就病倒了。”
  “吃了药吗?”
  “下午吃了点往常在山上采的草药。”阿清回道。周吉山在覃大勇身旁边坐下了,忽觉得覃大勇身上发出的热气烤人,又见覃大勇呼呼发喘,他摸了一下覃大勇的手,惊问道:“老覃!您病的不轻啊!”
  “这点小病不碍事的!”周吉山回头对田亮道,“快回去找萧医生来,说这里有病人。”田亮应声跑出去了。十多分钟后,田亮领着萧纪英进来了。在周吉山长时间的谈话中,阿清在旁瞪着一双美丽的眼睛看着眼前的军人。当她看到萧纪英脱下军帽,露出两条小辫时,她不由地惊奇了。萧纪英一面给覃大勇试体温,一面问病历:“吐不吐?泻没泻?”
  “不吐不泻!只是不想吃东西,并且浑身无力,”覃大勇回答着,长叹了一口粗气,脸上浮现出痛苦的表情。萧纪英诊明覃大勇是患的重感冒,连忙服侍他吃药,给他注射,生火煮米汤,又用温水给他洗手擦脸,像亲闺女一样的殷勤。阿清瞅着萧纪英的每一个动作,一阵感动和羡慕。她问萧纪英道:“怎么?女孩子也能当兵,还能给人看病?”
  “对啦!女孩子也能当兵打仗,剿土匪,保护穷人。”覃大勇看到萧纪英这么年轻的姑娘也能做解放军,禁不住对周吉山说:“周连长,我也想叫我家阿清参加你们的队伍!你们能接受吗?”周吉山说:“老覃,你舍得吗?”
  “舍得!舍得!跟着穷人的队伍我放心。”自此阿清就跟着萧纪英做起了护理工作。此时周吉山脑子里老是想着“剿土匪的事”,心中不静,便留下萧纪英和阿清作伴,看护着病人,自己和田亮与牛柱回去了。
  第二天,覃大勇的身体就复原了,为了感谢部队,特地叫阿清请周吉山来家里做客。太阳挂上了林梢,战士们几个钟头的酣睡,已恢复了疲劳。周吉山、张飞、田亮、牛柱、高德峰、萧纪英一起来到了山坡上的窑洞里。父女俩满心喜悦,用浓浓的土家茶迎接着他们尊贵的客人。阿清一边不停地清脆婉转地说话,一边变戏法似地从窑洞的角落里捧出一堆堆葵花子、干柿子还有纸核桃,拼命往周吉山他们手里和荷包里塞。阿清就是从这时起对解放军有了好感,更是对身材魁梧有着英武之气的周吉山一见钟情。
  覃大勇和阿清对他的客人彬彬有礼,招待的客气而又周到,大家坐在床沿和地下的小板凳上,喝着土家的清茶和吃着葵花子、干柿子还有纸核桃,闲话一阵,然后听覃大勇摆古,他的话匣子一打开,众人才发现他是个能说会道的人。阿清在旁边说道:“阿爹!你就给我们摆摆云盘岭的故事吧!”萧纪英也问道:“大爹!你不是说云盘岭上的山鹰都认识你吗?你还说土匪一定在云盘岭,是真的吗?和我们说说,咱好消灭他们。”
  覃大勇吐了口唾沫,喜笑颜开地喝了一大口清茶,说道:“我从小,生在这大峡谷,我的两只脚踏遍了大峡谷大小山峰。说句不吹牛的话,真是云盘岭的山鹰都认识我。”说着覃大勇拉开了话匣子……
  
  “在二十多年前,我和你们这大年纪,还是秋天的时节,满山的枫香树映红了半个天空,我拿着猎枪,背上一袋干粮,带一把自己打制的腰刀,独自一人去往云盘岭。到云盘岭去,一路上还要随时注意脚下的毒蛇出没。我趟过云龙河水,迈过笔架山,翻过令牌山岭,蹚过破石河,爬上石磨山,又翻几个从没人到也没名的山林,往前一看,云层压得低低的,远处的山峦只剩下一片黑呼呼的影子,山风一阵阵的席席吹来,远处的清江也在发出令人畏惧的隆隆吼声,像在对我说“你敢来我就把你吞掉”。
  顺着一条石壁山沟,往正北下去。沟两旁的石头,全是吊悬,望上去眼晕头昏,风刮来石头喀喀响,好像要掉将下来把人砸烂。仰面看天,天只有一条河那么宽,天上的白云,包着山峰,搭在峡谷两面的山巅上,齐齐刷刷的,像刀裁的一样,恰似一座云桥。我父亲曾向我说过,‘踏着云桥能登天’,一点不假,真是上了云桥一抬头能顶着天,一伸手能摸着天。
  过了奇渡河,就是一片卵石河滩,顺着河滩往前走个一二里路再弯过一个狭窄的谷底,就可以看见云盘岭了。远远望去,云雾缭绕在山顶,所以人们都叫这个山岭叫云盘岭。云盘岭是大峡谷中大小山岭中最大最高的一个山岭了,山岭面积有几十平方公里,这里的山峰险峻,山头高昂,有仰天长啸之浩气;山底的清江水质清幽,令人有脱胎换骨之感受。在小龙门6平方公里的范围内就有200米以上的独立山峰30余座;静水清江,虹桥卧波、青山倒影,让人产生海市蜃楼的幻觉;沿清江乘船顺流而下,云雾缭绕,白鹤翩跹,情景交融,仿佛置身于浩缈悠远的世外天地之间。她恰似一壁巍峨的城墙横亘西天,成为古时荆楚、巴蜀中间地带的一大屏障和军事要地,山上曾设有七处关隘,明末李自成余部夔东十三家首领刘太仓等在山上立营,坚守九年之久;后川楚白莲教借助天险,大败清军。岭上正当中还有一座磨盘山,此山上四处全是洞群,顺千步梯道上去,山半腰,有一最大的洞穴叫热云洞,它有石壁相隔形成两个洞口,一洞通热风,一洞出冷风,冷热交融烟雾缭绕,而且洞内的大厅可容纳数万人;更有天桥匹配,水天相谐、人物相映,犹如仙境。此洞还有一洞口直通后山,要是有什么情况可以从这个洞口出去,向别的山岭撤退。这洞可是个神仙洞,当年我的爷爷告诉我,那是个仙翁洞……”
  “怎么?那洞里还有神仙?”萧纪英虽然不信,可是听得出神,便好奇地问道,大家被她这一声给逗笑了。周吉山却在细致地考虑着大勇口里对他有用的东西,地形、天险,以及怎样突破这向来未闻的天险。
  覃大勇望了望萧纪英:“听着,妹娃!上古时期,磨盘山上有一湖泊,湖水清如镜,镶嵌在高山之间。天宫的仙女常下凡到湖中洗澡,炎帝神农氏也常在湖中浸洗药草。后来,湖水被几条恶龙霸占,湖水被搅成了泥浆,腥气冲天。从此,仙女们再也不敢来洗澡,周围数百里的黎民百姓也不得安生。当时有一年轻猎人居住湖边,有一手生擒猛虎的好武艺,却未斩过蛟龙。一天,他偷偷观看着恶龙混战,有的口吐烈火,有的口伸利剑,有的飞砂走石,有的喷水千丈,撕来咬去,不分胜败,只搅得大昏地暗,狂风呼啸,暴雨倾盆。猎人十分愤慨,拉开弯弓,连射九箭,没伤恶龙一片鳞甲,它们依然博斗不息。猎人回到家里纳闷,突然想起爷爷说过,斩龙要用斩龙剑,听说只有神农氏有此剑,于是就去木城请求神农氏赐剑。猎人来到神农顶,看不见木城的踪影,疲劳极了,索性坐下歇息,一会儿便进入了梦乡。见一位白发老翁说:“这些孽龙,都是山中巨蟒,久炼得道,互相争夺九湖这个仙地,应该把它们斩了。”说着,给他一把宝剑,银光闪闪,寒气逼人。
  猎人醒来果然发现手中有把宝剑,精神倍增,连夜急奔湖边,跳下湖中怒斩恶龙。连刺了八条,龙血把湖水染得殷红,只剩下一条火龙无法斩获,口吐烈烟,向猎人身上喷来,猎人被烧起了大泡,疼痛难忍。正当急难之时,白发仙翁驾云降临,还随带上千怪人,个个三头六臂,五大三粗。仙翁袍袖一展,怪人飞身下湖,只几个回合,就将火龙砍成数节丢在湖边。湖旁很快就隆起几座大山,后人称它们横梁山、龙背、四方台、云盘岭、高脚岩等。原来这位白发仙翁就是炎帝神农氏,上千个怪人是他手下的武士。以后,这些怪人变成了将军石、枪对山,而斩龙宝剑变成了被誉为石林剑峰的南天门。至今,南天门下、风景垭上均可看到无数个千奇百怪的石林,那就是被斩恶龙的尸骨。
  覃大勇讲到这里,喝了一口土家清茶,点上烟袋,长吸了一口烟,吐出青青的烟云。“现在土匪占了云盘岭上的磨盘山、热云洞,出山杀人,残害百姓,这是触犯神仙的逆天大罪,久后必得报应。等仙翁回来灭了这些妖魔鬼怪狗杂种。要是凭人力硬打,咳!打不了哇!”
  “怎么的?”张飞忙问道。
  “你想,四面上不去,只有一条道进洞,一人把道,万人难上,非神力不可!非神力不可!”
  周吉山回顾一下大家,说:“不管怎样,我们是会剿灭他的,就要仙翁回来了。”逗的大家一笑。
  
  第二天傍晚,周吉山带着田亮走出营地,往山道上走去。他披着一件军大衣,大步走在山道上,两片衣襟一扇一扇的,腰间露出拴在枪把子上的红布条。他的家乡在江汉平原,不太习惯窄窄的山路,走一段便要停下来歇一歇,顺便打量一阵这让他感到陌生的山峦。
  周吉山高高的个子,挺拔的身材,清秀的脸庞,他双手插腰站在半山的石坎上,满脸严肃地俯视着山下,大衣被他的胳膊肘撑了起来,就像一只展开翅膀的老鹰,那样子十分的威风。这时,山坳那边传来一个女孩子清脆悠长的山歌,唱的是:“高山岭上逗凤凰,大树脚下逗阴凉,楼房瓦屋逗燕子,三月青燕逗牛羊,十八幺姑逗情郎。”
  恩施一带古来号称歌舞之乡,但歌谣的衬词非常复杂,外乡人难以听清唱词的意思,周吉山觉得那声音像是放了蜜糖,十分的甜润。此时只见扎着独辫的阿清身背一杆猎枪,脸红喷喷的从山道上走来。她见周吉山正在山道上歇息,嘴里说道:“天黑了,连长!”周吉山说:“可不,天黑了。”接着又说,“阿清,你打的猎物不少啊!”
  此时周吉山已看见阿清枪尖上挂着的几只兔子和野鸡。阿清捻着衣角,眼里含着笑说:“我早上就出去打猎去了,阿爹今天没有去。我在山那边就看见你了,连长!到我家里吃夜饭去吧。”周吉山说:“不了。”阿清说:“我爹念了好几次,说一定要请你到家里吃顿饭哩。”周吉山说:“等消灭了土匪以后再说吧。”周吉山说着抬腿和田亮就朝山上爬去,有心思的阿清敬慕地仰着头,一直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山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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