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姥姥村子里的第一堂课

　　听的老师这么一句，我这才留意起学校里的布局来。围墙已经有些个颓败，后墙几处都有缺口，从中映出绿绿的田野来，晃得得我有些想逃离的感觉。
　　教室是青砖白墙，倒也错落有致。好似与这百年老树遥遥相望，相互呼应。面对着学校大门口，是一排教室。有好几十间，东面是操场，西面是办公室，百年老树，就围在校园里靠东的一边。
　　恍惚间，好似给我一种历史悠久的感觉，那么这学校又建在何年何月呢？一种古朴、神秘之感油然而生。暗暗的我在想，这与那百年白果树一定是有些联系的。
　　站在办公室里，老师们都问我是哪里来的学生，我心里感觉很不是滋味。因为每个老师我都不认得，他们也都不认得我。突然就感觉很孤独很陌生，也不知为什么，又一次有种想逃学的想法萌生出来，想去野外、去村庄的边小树林小河旁、去随意疯跑，不想被关在教室里，那岂不是很枯燥很无聊。
　　突然又想起，那来上学的路上，发现的那片田野里一片片绿色的如韮菜一样的东西，竟然是麦苗吗？在校园断墙的豁口上晃动着绿意，竟然似妖精一样诱惑着我。能在寒冷的冬季里生长在田野里的不是妖精又会是什么呢？青青的，一片一片的，不会是青蛇吧？盘踞在冬天那裸露的天宇下，任北风呼啸，任雪花击打。依旧青绿着，有着勃勃生机的样子。
　　要是在我们那，可从没有见过冬天能生长在田野里的农作物呢，这种时候，到处都是白莽莽的一片片皑皑白雪，整个世界都被盖在雪底下。青绿，那只能是春天里才见到的色彩呀，所以那片绿色给了我春天的感觉。我仿佛不是在冬季，好似置身在我们东北春天的感觉。
　　我就那样联想着那片绿色的田野，心儿似乎就在那片田野上翻着劲斗，欢快而奔放，如风一样自由。一直都很喜欢山山水水，一直也都很喜欢大自然，感觉在东北时好似离着自然很近，而在这里突然有种被隔离的感觉。
　　清晨的雾好似还没散尽，早自习的铃声就响起来。似一串串音符在晨雾中跳越、奔跑。我机械地跟在王来群老师后面走进了教室。顿时，教室里的读书声说笑声就此戛然而止。
　　同学们一个个都将头转向我，一言不眨地看着我，小声交头接耳的说着话。我站在讲台下面有些紧张，但还是很有礼貌的向着班里的同学们深深鞠了一躬，又给王来群老师鞠了一躬，算是正式拜见老师同学们吧。
　　因为我记住了我的老师在我临行前对我说的话：无论你走到哪里，不要只想到你自己。要想到你的母校，你的所作所为并不代表你自己，还有你曾经的老师和学校呢，记得要给你的母校争光，给老师同学争光。
　　王来群老师指了一下最后排的课桌说：“王紫烟，你就去王子丰那张书桌吧。”
　　我听后立刻摇了摇头：“老师，那里离黑板太远，我看不清黑板，”
　　“看不清黑板？这怎么可能？你看咱班还有一双比你更水灵更大的眼睛吗？咋会看不清黑板呢？你要看不清，谁还能看得清？先过去，实在看不清以后再说。”想不到王来群老师并不管我的感受。
　　我很不情愿地走到最后一排，我的那位未来的同桌叫王子丰的立刻站起身来，他很高很瘦，有一双很大很有神的双眼。穿着浅灰色的一身衣服，倒也整齐干净。他的一双眉毛似电影里演员被描画过似的，很浓密又黒黑的，显得整个人儿也很有精神。他正在看着我微笑着，我看着他的眼睛，四目相对，我很不好意思的点一点头。
　　当我走到书桌旁边时，我故意很生气的把书包往书桌上一放，王子丰也故意夸大被惊吓的样子，大睁着眼睛。忽而，又站起身来，很绅士的将我椅子拉出去，还指着椅子说了句：“王紫烟同学，请！欢迎你做我的同桌，欢迎你的到来。”然后又将另一只手背在身后，深深的向我鞠了一躬，教室里轰的一阵大笑。
　　当然，他用的是当地的土话说的，我听得也是一知半解。然而，我脸儿还是忒儿的一下就红了，就很不好意思地坐了下去，看也不看他一眼。胡乱将些课本扔在课桌上，抬着头看着教室的顶棚。
　　教室里就又一阵笑声，他慢慢地坐在我身旁，好似怕吓到我似的，冲着发笑的同学们说：“嘘！都轻点吧，别吓到我们美丽的王紫烟同学。”
　　教室里似开了锅，同学们都大声地笑着：“嘘！别吓到我们美丽的王紫烟同学！”
　　“好了，我也不给你们再多介绍了。啊，这是咱村的外甥王紫烟同学，是从外地来的。啊，从今天起，就与我们一起上学读书了。啊，刚来语言有些不通，听不太懂，同学们多帮助她吧。啊，来，都拍拍巴掌欢迎她下哈，来。”
　　“哗啦啦”听到一阵鼓掌声。就此，教室外面的白果树上一群麻雀也一下飞散，飞的远远的。好似飞到了云端，我就想起了我们的家乡，隔着好几千里地呢。那么，此刻的同学们也一定是在上课吧？那群白果树上飞起的麻雀，莫非是从东北飞来的吗？说不定还只是专为看我来的呢，还是也想看一看白果树呢？看到了吧，挺拔高大，伟岸虬劲。好伟大啊，是沧桑之感，还是敬畏之感呢？
　　心儿正在胡思乱想，就听来群老师说：“啊，王紫烟，你起来读下课文。”
　　我听到我的名字，脑子忽悠了一下子，有些不知所措。但是，我还是立刻就站了起来，可我不知道读哪篇课文，更不知读到哪里了。我红了脸，心里突突直跳，同桌王子丰就帮从我扔在课桌上的课本中找出语文课本，又帮我翻开说：“真要命，让人操心煞了，还得我来帮助你。”然后指了指第三段说：“从这儿开读，就这儿第三段，读吧。”
　　“哗——”教室里一片笑声，才弄明白在上语文课，王来群老师是我们语文老师。
　　我深吸了一口气，定了定神，就开始读了起来。由颤抖的声音，慢慢变得镇定自若。教室里也由一片喧哗，慢慢变得一片安静。当我读完时，竟响起了一片掌声。前排的几个同学回头看着我，悄悄的竖大拇指呢。
　　下课铃声终于响起了，同学们一个个就像那白果树上的一群麻雀，呼啦啦飞出了教室。我也随着飞到了操场上，好多同学就围了过来。我的那些舅舅同学们立刻也围过来好几个。忠儿抄着衣袖，嘻嘻地笑着，一脸的喜悦：“玉儿，真不孬，真有出息，你读的课文太棒了，我要给你打一百分。嘻嘻。”
　　“你给打一百分，你算干嘛的呀？我还给打一千分呢。”颜舅舅边嚼着地瓜条边说，顺子也跑来说：“王紫烟我也是你舅呀，从我姑家论你还得叫我声叔呢。你母亲论着叫我姐婶子，我姐嫁了你母亲的叔辈的同辈兄弟。”
　　我听了就很烦，看他一脸的鹊斑，说一口的娘娘腔，还敢给我称舅舅，我指着他鼻子说：“你少来装大瓣蒜，你是谁舅舅呀？还这么论那么论的，从我姑姑那论你还得叫我姑奶奶呢，我姐还嫁给你父亲的老爷爷了呢。”
　　“哗——”一片喧哗，站在白果树下的王子丰大笑着说：“说的好，你是他姑奶奶，我就是他姑爷爷了。”我一听脸儿又一次红了，很不好意思的将头转到一边去，依然不示弱地回击道：“那你就去问他姑奶奶乐不乐意了，谁的话你也接？”
　　王子丰不退让的接着说：“这就不用问了，找挨打呀，是吧，顺子？”
　　就在此时，班长兰儿就喊着我：“王紫烟过来，我们一起玩橡皮筋，看看咱们跳的是否跟你们那的有什么不同？不同，你教教我们，我们不同，你来学学。大家以后都是同学了，一起玩嘛。”
　　她叫王兰芯，小名叫兰儿的。一看就很聪明的女孩，生的也漂亮。弯眉细眼，干净利落，赏心悦目。她拉着我进了一群女孩儿的群中。几个男孩正在捣乱，被兰芯儿赶出女孩子群儿，又复来捣乱。
　　我跳了几下，感觉跳法并不相同，就虚心学习她们的玩法。总是不习惯，总是出错，再加上男同学来捣乱，无法学下去。
　　乱乱地说着，打闹着，正在操场上乱疯的同学们玩兴正浓呢，一阵铃声又把同学们招进了教室里，跑得有些太急，叫王美秀的女同学也就是秀儿的被顺子绊了一跤，我和兰芯儿拉起她来一起往教室里跑。
　　第二堂课是自然课。来上课的老师姓孙，是位刚刚毕业来的一位女老师，叫孙清芬的，人儿很瘦小，心慈面软的样子。她的家也不是这个村子的，她人有些软弱，性格也过好了些个，学生们都不怕她。课堂上，她管不住学生们，因此，自然课的纪律总是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