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作品名称:凤凰镇 作者:彭城大风 发布时间:2016-05-22 20:32:22 字数:7555
吴小军喜欢凤凰镇临街带木柱外廊的古老店面,可以走在廊下躲避日晒或看雨中街景;喜欢店里卖的东西,那里有他非常喜欢吃的零食果子,三两分钱也能买点糖块、饼干之类的东西过过瘾;喜欢东街大礼堂屋顶上高高的铜十字架上落满的鸽子,那是他经常战斗的地方,落满大礼堂屋顶的鸽子是他们射击的好目标,只是自他有弹弓以来他的战功簿上还没有一只鸽子被打下来的记录,虽身经百战却屡战屡败,这是他在伙伴面前最英雄气短无法提及的事情;喜欢清澈透明水流潺潺穿街而过的西河,那是他和伙伴们夏日的快乐天堂,也是最有故事的地方。
凤凰镇有吴小军诸多的喜爱,但凤凰镇并不是他的祖籍故乡。他家原来不在凤凰镇,母亲常说他们是外来户。土改时,吴小军的父亲从城里来到凤凰镇搞土改,土改结束后就留在了镇公所。有一年的秋天发大水,大水围困沛县城,城外汪洋一片。为减小城内生活供应压力,县政府动员城内居民有亲的投亲有友的奔友,暂时外出避难,吴小军和哥哥吴大军(那是妹妹和弟弟还未出生)跟随着母亲离开沛城投奔在凤凰镇工作的父亲,也就落到了凤凰镇再没回去。
吴小军父母都是吃公粮的,吃公粮的被镇上的人称为机关干部,他们的孩子也就被镇上的人称为机关子弟。
机关子弟和镇上农民的孩子是有很多区别的。区别在于:机关子弟有到粮管所就可以购买到粮油的计划本,而农民的孩子没有,所以,机关的这些孩子每天回到家里好孬总有口热饭吃,而农民的孩子总是有上顿无下顿的;机关子弟放了学丢下书包满街跑着玩,农民的孩子放了学丢下书包还要跟着大人下地劳作,机关的孩子还以为跟着大人下地劳作是一个很好玩的活动,却没有体会到那是多么艰辛的劳作。那时吴小军不懂事也察觉不到,如果说还有那么点察觉的话,那就是他感觉机关子弟好像穿的比农村的孩子们整洁一点,脸色比农村的孩子们鲜亮一些,所以机关的这些孩子不管你跑到附近那个庄上,走进了谁的家门,人家一眼就能辨认出你不是地道的农村小孩,是镇上吃公粮人家的孩子。有个农家婶婶就说:“你们这些孩子咋就和俺们这些孩子不一样呢?再掺呼到一起也能一眼就分得出来。”
镇上有座六年制的中心小学校,坐落在镇子的东街上。和吴小军家仅一墙之隔。镇上的孩子都在这座小学上学。虽然学校和他家只有一墙之隔,毛石砌筑的院墙怎能挡得住吴小军身轻如燕、飞檐走壁的好身手。如果允许的话,在上课铃声响起之时,他也能轻而易举地翻越墙头,赶在老师进教室之前坐到自己的座位上。可他不能也不敢轻易爬过墙头去上学,每天还是要老老实实背着书包出家门走大街去学校。顺着青石板铺砌的大街往南一百步,经十字街口左转,进入东大街。东大街的右边是公社百货商店、公社副食品商店,公社文化用品和新华书店;左边是公社银行、公社信用社、公社茶水房、公社理发店、武老四的狗肉铺,过了狗肉铺就到学校了。烟熏火燎的茶水房其实就是一个乌黑乌黑两头通透的茅草棚,草棚下,长长的老虎灶上一溜放着十几把铁水壶,一个挨着一个像群排队抱窝的乌鸦。一只特大的风箱呼——啦,呼——啦的给炉灶送风,吹起的火苗浓烟滚滚,熏黑了水壶,熏黑了茶房,把一对烧水的夫妇熏得跟黑种人似的,只有两个翻动的眼白是另样色。煤焦油熏透了的皮肤,纵使三天三夜的泡在水里也洗不过来。因此,街上流传民谣四大黑:鏊子根,锅底灰,烧茶炉子,大老德。大老德就是烧茶炉子老当家的。
学校原是解放前的一个颇具规模的大车店,是凤凰镇最热闹的地方,不仅是商人旅客歇脚住宿的地方,也是南来北往的商品货物集散地。北有从陆路运来的葱姜大蒜,大豆高粱,南有经运河水路运来的织锦布匹,毛竹白糖。凤凰镇通往外边的道路和了解外面世界的信息,都是从大车店这里起步和获取的。
大车店的院子很敞,院里有许多高大茂盛的百年家槐。院中央的那棵家槐堪称巨无霸,巨大的树冠密不透光,遮盖两亩地的面积,树荫下能停下十辆马车。解放后大车店收归公有,改成了学校。客房改做教室,修建了操场,原有的树木基本都保留下来了,操场就建在大槐树下。夏日里学校开全体学生大会,500多名学生宽宽松松的坐在大槐树的树荫下,享受着前人栽树后人乘凉的果实。如同一个敞开式的大会堂,阳光射不进,雨水淋不透,光线亮堂,通风优良。只要一踏进学校的大门,就会拥入她的怀抱,就会得到她的庇护。
吴小军无法忘却的是大槐树西旁的那眼水井,井口不大,井筒很深,无遮无拦的井口望着天日。每逢大扫除时,班级都在这里取水,大呼小叫,窜来跑去,桶碰井壁,几里咣当。夏日里,好多孩子用长长的细麻绳栓个小瓶子,提井里的水解渴。冰凉的井水,清亮剔透,鲜甜可口,堪比现在的农夫山泉。空空的井口,像一张无底的大嘴,虎视着校园,每天都有许许多多的孩子在它的大嘴旁边游来转去。石板铺砌的井台溅上水后溜滑溜滑的,争着提水的孩子们在井口上嬉戏打闹,推来桑去,丝毫没觉得危险的存在。现在想来,是真真的让人感到后怕。没有一点防范措施的井口,在没有一点防范意识的孩子身旁,井的嘴巴竟是干干净净的,自建校以来到迁校封井,没有一个孩子跌落井下受到伤害。
吴小军从未有走捷径爬墙头上学去的行动,但有放学后爬墙头回家的经历。放学啦,他给他的同学伙伴们说:“你们先走,在校门口等我,我去趟厠所尿泡尿就来,”还故意强调一句“等我啊”,然后佯装去厕所。一转身,躲到了学校会计兼仓库的房后,房后与他家的院墙相邻,登上房子的后窗台,两手一撑上了墙头,然后一跳,就落入自家院子。接着放下书包,喝口水,吃口馍,一抹嘴走出家门,转过街口,再来到学校门口。见他们几个傻蛋还在那傻傻的等他,他就有种一帮蠢孩子唯独我聪明的优越感、荣誉感。
“咦,你怎么从哪边过来的?你的书包那?”一帮孩子一脸的茫然,瞪着诧异的眼睛问他:“我们一直在校门口等你,眼都没眨,怎么没看见你过去呀?”
“我就是从校门口出去的。”吴小军一脸无辜的样子一口咬定说。
“那我们怎么没看见你?难道你会飞?”
“对,我就是飞过去的。”
“就会吹牛皮,你在飞一个我们看看。”
“飞一个就飞一个。”吴小军拉开架势做出要飞得样子,接着马上又收起架势,说:“一天只能飞一次,今天飞过一次了,不能再飞了。”
“不行,不能飞也的飞。”他们一哄而上,将他按倒在地,武力干预。原来一帮蠢孩子唯独我聪明的优越感、荣誉感转瞬灰飞烟灭,化成一帮蠢孩子唯独我挨揍了。
后来他们知道了吴小军的路子,有时偶尔也跟着他不走大门冒险翻墙回家。
爬墙回家并不是为了少走几步路,更不是有急事赶时间走捷径,就是图个稀奇、好玩。不过,也有不好玩的时候,那就是爬墙头被同住一院的王奶奶逮住的时候,除了呵斥骂人,也打屁股。王奶奶的手特别的重,一巴掌下去能让你疼半天。
王奶奶是公社秘书王叔叔的老母亲。在这个小家属院里王奶奶年龄最长,大人们都很尊敬她,满院子的孩子受大人的影响自然也都尊敬她,就像是自家奶奶。只要是这个院子的孩子,在这院子的一亩三分地里调皮捣蛋做了坏事被她逮着,就归他老人家管,比经红头文件任命的都管用,她能做到一视同仁铁面无私,就像教训自家孙子一样,无需给你家大人通报,不骂就打。满院子的家长没有一个对她因管教他人孩子而提出异议的。因此,吴小军也挺恨她的。因为在本院中与其他孩子相比他挨骂挨揍的比率最高。
那年冬天,他故技重演,翻墙回家。寒冷的气温及臃肿的棉袄棉裤制约了他伶俐潇洒的翻越动作,没有跳好,有点拖泥带水,就是失手!落地时双脚没稳,身子一歪,屁股撞到了个物件,“喀吧!”清脆的碎裂声从屁股后面传来。抬起屁股一看,王奶奶放在墙根的尿罐被他并不坚挺的屁股坐成三瓣。
那时盛水的容器基本都是泥巴做的,尿罐子也不例外。泥巴捏的尿罐在火窑里经过三天三夜的烧结,使其像红砖一样经过高温的煅烧具有了一定的强度,完好的尿罐子拿起来一敲嗡嗡的响。尿罐子也分等级:大尿罐,二尿罐,小尿罐三个级别。大的两毛钱一个,二尿罐一毛五分钱一个,小尿罐一毛钱一个。陶泥烧制的尿罐唯一的缺陷,就是一碰即碎。
王奶奶的尿罐也和她的年龄一样,是本院里最大的。
尿罐的破裂之声让吴小军心里一惊,知道坏了,惹上麻烦事了。慌忙跳起来满院瞅瞅,还好!院里无人,值得庆幸。这时的王奶奶也许正坐在大门口的马扎上看光景呐。没有人看见就好办了。惶恐不安的心稍稍平静,鬼点子应急就来了。趁着无人发现,赶紧把碎成三瓣的尿罐拼在一起,小心翼翼的放回原处,麻麻利利的溜回家,心中盘算:等到天一黑,王奶奶拿尿罐时,再坏就赖不着我了,就是个无头案了。
吴小军觉得自己很聪明,事情做的很精巧,可谓天衣无缝,进了家门他就像个没事人似的,做完作业就跑出去疯了。直到天黑,饥肠辘辘的他疯的一头汗回到家时,被王奶奶堵在了门口。
“给我站住,你个小龟孙!”王奶奶的公鸭嗓子叫起来刺耳,把吴小军逼到门跟,她从门后勾起半拉尿罐的罐鼻子,举到吴小军的鼻子前厉声喝道:“这尿罐是你给我打烂的吧!”盯着半拉尿罐吴小军一声没坑。“满院子的孩子都没有你猴精,把尿罐打烂还给我对上,对上我就不知是你干的坏事了!咱们这院的孩子除了你能干这事还能有谁?老实的给我交代,说了咱没事,不说我把你的腚帮子给你打烂。”
心中有鬼自然就没了底气。其实,干没干坏事都写在自己的脸上呐。一声没坑就等于已经承认,没干当然不会是这熊样。王奶奶要是不问他,即便王奶奶在吴小军面前把这件坏事赖到别人身上,冤枉了别人,吴小军也是不会主动承认的。但是,王奶奶问到他了,他就会承认,不是怕她,是吴小军不会说瞎话。王奶奶也表态了,只要他承认了就没事,所以他就利利索索的承认了。谁知承认了也有事,结果,当着他爸妈的面,王奶奶毫不不留情的在他屁股上揍了两巴掌。
吴小军气急败坏暴跳如雷的嚷道:“你个老嫲嫲说话不算数,你说承认了就没事,我承认了你怎么还打我?”他护着火辣辣的屁股极不服气的抗辩道。
“不打你你能长记性吗?打是让你长记性,看你下次还敢干坏事不!”王奶奶气喘吁吁地说。
“早知我就不承认了。”吴小军对王奶奶说话不算数极为气恼,“我又不是故意把你的尿罐子弄坏的。”不是故意犯的错误是应该原谅的,是不应该再打的。吴小军觉得挨这两巴掌有点太亏了,而且王奶奶下手太重,半个腚都木了。
“不是故意的也得打!谁让你爬墙来着?要是故意弄坏的,我今天把你的小狗腿都得打断,看你还敢爬墙不。”
“哼!”吴小军心中不服,有一种不该上当受骗却上当受骗的窝囊。一甩头,把愤愤不平的小脸别过一边。
“你个小龟孙还不忿,我还没叫你赔我的尿罐呐。”王奶奶喘劲又上来了,喘的前仰后合。
吴小军的父母也一旁帮腔说:“有错就改才是好孩子,你犯了错还强词夺理,该打,不亏。看把你王奶奶气的。明天一天不许你吃饭,把省下的饭钱去给你王奶奶买尿罐去。”
躺在床上,抚摸着火辣辣的屁股,吴小军在琢磨:王奶奶怎么知道是我把她的尿罐弄烂的呢?是不是有人告密?不然王奶奶怎么能直接找到我?想来想去,他感觉是虎子告的密。当他把王奶奶的尿罐拼对好放回原处,路经虎子家门口时,他看见虎子在家。虎子也看见他背着书包打从厕所那边过来,而且似乎还多看了他一眼。虎子一定知道他是爬墙头过来的,下午的小院人少很静,尿罐破裂的声音很脆很响,他应该是能听见了的。吴小军断定问题肯定出在虎子身上。
知道是虎子告的密,他也没有什么好办法对付他。这家伙长吴小军一岁,高吴小军一年级,生的虎头虎脑的,浑身的劲,皮锤也硬,眉心那颗黑红色的枣胡记也长得有点杀气腾腾的,和他玩好了怪好,玩不好这家伙可凶了。以前和他也冲突过,事实证明和他干仗有些吃力,多数都是吴小军吃亏,很少讨到便宜。这次虎子给他玩个阴招,成本很低,成果很丰,不动声色就让他重重的挨了两巴掌,太划算了。吴小军心有不甘,要对付虎子硬拼不行,必须换个招数。他先忍下这份屈辱,寻找机会再出这口恶气。
一夜无话。
早上起来,睡眼朦胧的吴小军来到厠所前的墙根尿尿,又看见了王奶奶的那只破尿罐,同时,他也看到墙根还并排放着虎子家的两个尿罐。瞪圆的罐口冲着他像是在嘲笑,他有上去踢翻它们的冲动。冬日早晨清冷的空气没有使他犯浑,他收起已抬起的复仇之脚,他知道那一脚下去很爽,但是后果很严重。于是,把憋了一夜的尿狠劲的泚向虎子家的两个尿罐,哗哗的尿声使他想到火力极猛的机关枪,希望自己的鸡鸡也能像机关枪一样射出的是复仇的子弹,把两个尿罐击个土崩瓦解粉身碎骨。一阵猛射,尿罐依然完好,丝毫无损。他明白这只能泄愤,无实质意义。想法和行动总有很大的距离,要想实现必须付诸行动。有行动才有可能出气,这又可能给他带来不良后果。要避免产生不良后果就得动脑筋好好琢磨琢磨。当最后一滴尿结束时,他想出一个报复虎子的好办法。
一个切实可行的阴谋在吴小军的心中逐渐成熟并迅速完善。
事不迟疑,说干就干!
上学的路上,吴小军怀揣着阴谋拐了个弯跑到赵叔叔的修车铺,找了一根平车轱辘上的车辐条,让赵叔叔帮他弯成弓形,一头砸出尖来。砸出的尖尖不够锋利,还需打磨。放了学,吴小军独自跑到西河,不顾冬日的寒冷,在西河岸边的石头上,沾着冰凉的河水,打磨复仇的利器。打磨利器的过程,也让他深深体会铁杵磨成针的艰辛。终于那尖尖的一头被打磨出来,在冬日的阳光下闪着铮亮的光芒。他似乎已经看到了由它创造的奇迹,成功的喜悦鼓动着他,全然不觉手上磨出的两个血泡的疼痛。
吴小军为此付出血泡精心制作的复仇利器是一把手摇钻。
不要小瞧这把不起眼的手摇钻,它为吴小军完成了人生的第一次壮举——半机械化作业。在下午人走院静的时候,吴小军猫在茅坑里,抱着虎子家的尿罐子,不顾尿罐里发出的阵阵刺鼻的尿骚,用凝聚他鲜血和汗水的自制手钻,在尿罐的底角钻磨起来。摇啊摇,摇啊摇,不知摇了多少圈,眼见桔红色的钻沫围在钻头边缘越积越多,干劲和信心也随之曾大,摇钻的速度也越来越快。突然钻头一沉,透过罐底。当钻头突然穿过罐底的那一瞬间,他的心都快要跳了出来。拔出手钻,尿罐底的一角呈现出了一个豆粒大小的孔洞,他感觉那是世界上最为完美的孔洞!双手捧起尿罐,就像得胜的冠军举起金质奖杯,就差欢呼了。从那豆粒大小的孔洞里透过一丝光亮,把他的目光引入那小小的空洞。他简直就像指挥千军万马作战的大将军捧着望远镜检阅胜利的战场,透过小小的钻孔,他看到天是那样的高,那样的蓝,那样的远。此时的心情如同天空中翻飞的雀儿,无以言表,无法自己,完全忘记那不是硝烟弥漫的作战阵地,而是臭气烘烘的茅坑,像宝贝一样捧在手里的也不是望远镜,那是名副其实臊气哄哄的尿罐子。臭气臊气丝毫没有影响他成功地喜悦心情,压住满心的喜悦把尿罐放回原处,耐下难以掩饰的激动心情,期盼夜幕早早的降临,静待好戏的到来。
第二天一早,果真事态的发展与他设想的完全一样,正想导演排练的节目一丝不差,剧情也正和他意。虎子的妈一边把漏湿的褥子晒到了院子里一边骂。吴小军强憋着笑,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猫着步走出院子。一到街上,他就已经笑得直不起腰,鼻涕眼泪都下来了,口水呛得他喘不过气来。几个伙伴见他弯腰哈背神经病似的狂笑,反复的追问他是什么好事让他高兴的这个熊模样,他都憋住没说。他为终于出了这口恶气而扬眉吐气,欣喜若狂。嘭嘭嘭在地上连耍三个车轱辘。
这样的开心事吴小军是憋不住的,终究会说出来与人分享的,否则会像自行车的内胎憋爆的。当然他不会给所有的人分享,他只偷偷地给他最好的朋友王玥说了。王玥一副狠相的踢了他一脚,接着又踢了他一脚。他乐意王玥对他的任何惩罚,他说:“王玥,我可是最相信你才跟你说的,你可不要再给别人说啊!”王玥对他的恶行表示极为的不满,她提出:“那你得先答应我以后不许在干这样的坏事了。”吴小军无条件的答应了,最终王玥也向他信誓旦旦的作了保证,为他保密,绝不再跟其他任何人说。两人还拉了勾,拉勾是最最重的承诺,算是上了保险。
年龄上虽然吴小军比王玥大一岁,而实际上她只比吴小军小两月。吴小军的生日小,她的生日大,吴小军在年前的十二月底生,她在年后的二月初生,一个春节前出世,一个春节后降生,相差不足两个月,吴小军却比她长一岁。学校招收新生时规定,必须满七周岁才可入学。吴小军眼睁睁地吃了大亏,当年新生入学时他七周岁还差四个月,等满七周岁了,学校都上半学期课快要放寒假了。他只能推后一年和王玥同一天入学,分在同一个班。
王玥和吴小军的父母都在公社机关任职,两家关系甚好。两家的孩子也整天的混在一块,玩的不分你我。记得刚上一年级的时候,有一次吴小军在她家里玩,王玥一本正经的跟她妈妈说:“妈妈,我长大了要给吴小军当媳妇。”
她妈妈笑的前仰后合的说:“哎呀,玥玥,羞不羞呀?才多大呀你就给自己找婆家了?”
“我没找婆家,我说等我长大了给吴小军当媳妇。”王玥十分认真的说。
“玥玥,你知道什么是媳妇吗?”妈妈问。
“知道知道。”王玥抢着说,“就是我穿上花衣裳,用红布盖住头,吴小军用花轿把我抬到他家,拜堂入洞房,我就是吴小军的媳妇了嘛。”
“你干嘛要给吴小军当媳妇呀?”妈妈问。
“我喜欢吴小军呀。”
“人家吴小军喜欢你吗?”妈妈又问。
“喜欢呀。不信你问吴小军,吴小军,你也喜欢我对吧。”吴小军点点头,像是课堂上答对了一道题。
“哈哈哈,好,好,俺家的玥玥长大了给吴小军当媳妇。”王玥的妈妈回身抚摸着吴小军的头说,“小军啊,你要俺家玥玥给你当媳妇吗?”
吴小军知道王玥在班上是他们的学习委员,管着他,可他还不清楚媳妇是管什么的,不知道是答应了好还是不答应好,站在那里傻傻的笑。王玥过来抓住吴小军的手摇晃着对他说:“小军,你说要。”他就点点头说,“要。”王玥高兴的跟她妈说,“妈妈,小军说要。”王玥的妈妈继续抚摸着吴小军的头,笑着说:“小军啊,那你以后可要好好地护着玥玥,不要让人欺负她了啊。”吴小军又点点头。他理解的王玥跟他当媳妇,就是王玥要跟他噶伙计,噶伙计就是好朋友,好朋友当然就得互相护着喽。
尿罐打洞的事本来没有人怀疑是他干的,用现在时髦话讲,那是个技术含量很高的活,钻眼打洞要使用机械工具,考虑吴小军可能还不具备这方面的能力和智慧,也就没怀疑他。虎子妈只是早上晒被子和下午收被子的时候吵吵骂骂,就没有再认真的追究下去,新买的尿罐代替了打洞的破尿罐,早上倒完尿就收到自家窗台下的鸡窝上,此事也就算翻了过去。
古语说的好:贼不打三年自招。还没过三天,吴小军自己就在得意忘形的时候把这事给显摆出去了。这事自然就传到虎子的耳朵眼里,最终吴小军有幸挨了两顿揍,虎子逮着他揍了一顿,吴小军的老爸逮着他又揍了一顿。
看着土制的手摇钻,吴小军的老爸感叹万千:“你这个孩子,按说不笨,心灵手巧的,怎么净干歪门邪道呢?你说你要是把这点聪明劲都用在学习上多好,将来一定是个出息孩子。为什么就不能把这点聪明劲用在学习上呢?”
事后,王玥嗔怪的对吴小军说:“揍你不亏吧,挨揍是你自找的,让我不要往外说,自己倒显摆出去了,活该,活该!揍死你才好那。”
对王玥的嗔怪,吴小军干笑无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