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今天因为有个会议，因此下班比较晚。会议一结束，路宇明便匆匆地离开办公室，准备回家。在大门口，付炀拦住他的去路。
　　“我们谈一谈。”
　　“谈什么？明天再说吧！他急匆匆想就这样打发她。
　　“什么时候当起了缩头乌龟，都不敢和我在一起了？”
　　“好，谈就谈。”转念又想逃避不是个问题，挑明了也好，就睚眦了她一眼，“上车吧！”
　　付炀今天是有备而来的。两人进了付家别墅后，她早就在酒里放了一种使人失去理智，完全兴奋的药粉。没喝几口他便手舞足蹈起来。付炀趁机扑上去，两人很快就粘在一起。
　　这是一个清凉的秋日的清晨，太阳缓缓来迟，一大早，苏若蓁便起床了。穿上一套很久未穿过的休闲装，路宇明昨晚一夜未归，也没有来一只电话，她就知道对方肯定是和付炀在一起。不知付炀是用什么办法使他留下来彻夜未归。她也不想多问，反正丈夫不回来也不是个新鲜事，这样也好省得自己出门受他阻挠！
　　理了几件换洗衣服后，拎着行李箱下了楼。走到一半。她停住了，因为她看见王妈正和小同在客厅说话。
　　“你等着，我去叫太太下来！”
　　“小同，你怎么来了？”她已经看到对方，急急地快步走下来。
　　“苏小姐！你这是……”小同指着她手中的行李问道。
　　她没有告诉对方她这是回老家看父亲。
　　两人面对面坐下。
　　“说吧！找我什么事？”
　　“你的气色还不错！我知道我这次来很冒昧，也不该来打扰你休息，但是还是情不自禁地不请自来了。”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还不是市中心那块地皮的事。如今得到了，在如何利用它的问题上董事会又出现了分歧，董事长更是无法振奋精神把精力放在上面。”
　　“为什么？”她不解问。
　　“我特意来找你干什么？你还不明白吗？是因为你呀！所以我希望你能回到公司参与这块地皮的投资讨论。”
　　“我真的这么重要吗？”
　　“董事长对你的一片心难道你感觉不到？真得要我把一切都说出来吗？”
　　“好了，别说了。不是我不想上班可我的身体根本不允许这么做。”
　　“我知道你体质很弱，提出这样的要求对你太残忍。但是我还是希望你能回去，这块地皮对朴氏真得重要。你要休息等把这个问题解决了，再休息怎么样？”
　　她沉默了，在思索着对方的话。
　　“我今天来就是给他找振奋剂的，唯有你才会使他提起精神！苏小姐帮帮他，帮帮朴氏吧！”
　　她再也没有任何借口来拒绝这位为既是上司又是哥们的男人的一番动人表白。
　　见她不语，小同就起身准备告辞。走到大门口，就听到身后的叫声，
　　“等等我！我们一起去公司。”
　　朴家公寓里，朴梓枫还在床上睡着。这时，朴母走进他的房间。
　　“梓枫！你给我起来！”正在睡梦中的他被母亲掀开被子。
　　“什么事啊？妈！”
　　“你爸正在客厅里生闷气呢！还不快下去。”
　　“爸爸怎么了？”听到这他的睡意顿消，从床上坐起来。
　　“我问你，你准备何时和海伦完婚？”
　　“她父母不是还在昏迷中吗？她哪里有心情……”
　　“若她父母醒了呢？”
　　他被母亲的反问闷在那，象是被重重地敲击了一番，不知做如何回答，是啊！若她父母醒了，他还有什么理由拒绝？
　　“好了，这事以后再谈，先下去看爸爸。”
　　这时朴母突然把眼光聚焦在儿子的床头边的那副画上，画中的女子怎么如此熟悉？好象在哪里见过？她一脸疑惑地跟在儿子后面离开了。
　　他匆匆梳洗好下楼见父亲，不知他为何生气？但他还是隐隐感觉到了什么！
　　朴立夫一脸严肃地坐在沙发上等着儿子下来。
　　“最近你的的精神状态不怎么好嘛？一点积极性也没有！”
　　“对不起爸！让你操心了。”
　　“干大事的男人千万不能被儿女情长牵绊！一旦陷进去就什么事也干不成，你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他看着并不敢正视他的儿子，“别以为我呆在家里什么都不知道！你的所作所为我都一清二楚。若在一意孤行下去。我们就对你采取管束措施。”
　　“爸爸！你曾答应我不过份干涉我的自由，我做事有分寸。”他只得用父亲的话来封住他的口。
　　“好！要我不干涉可以，你得振作起来，把那块地皮的事情搞好。两天内给我一份详细的计划。”
　　朴梓枫带着父亲的话心情沉重地走进公司，还未进自己办公室却意外地，就看到苏若蓁坐在办公桌旁。
　　“董事长早！”苏若蓁站起身笑容灿烂地望着他，“我来上班，欢迎吗？”
　　“欢迎！”他已被这个意外的惊喜惊得不能好好整理这突如其来的一切。
　　小同告诉苏若蓁，近日公司会议一直在讨论那块地皮的事。公司员工各抒已见，意见不一。各位董事也提出不同的意见。到现在还没有决定。这让朴梓枫很头疼。如今苏若蓁又病假在家，他不肯请秘书，很多事都要亲力亲为，又没有一个知心的人聊心中的烦恼。因此，他根本无心在工作上，满脑子都是她的影子。
　　路宇明醒来时，发觉自己身边躺的人不是妻子而是付炀。他努力去搜索记忆，才想起昨夜的那一幕。不禁怒火中烧，翻身下床就准备离开。
　　“站住！”身后的付炀呵斥住他，“记着，今晚我在这里等你。”
　　“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话别说得这么绝嘛！”她从床上坐了起来，“你们男人真没良心，要女人时把女人不当人。不需要就象从不认识似的，先看看这个吧！”说着她从枕头下拿出昨晚他们俩做爱时的一叠赤裸裸的照片，递到他面前。
　　他看后，气得七孔生窍。
　　“没想到你的心灵这么阴暗！”就把照片撕得粉身碎骨。
　　“和你的绝情比起来，简直不值一提。”
　　“你……”他扬手要去打她。
　　“你想知道这些照片一旦公开，会是什么后果。你路宇明就是什么也没有的坏男人！想尝尝从高空一下子摔下来的滋味吗？”
　　“我什么也没有对你有什么好处？”
　　“当然没有好处，但却解恨。”
　　“你疯了！”他睚眦地她一眼，决意要走。
　　“你不管自己的声誉，也要考虑你太太的生命啊！”
　　“什么意思？”他骤然停住脚步。
　　“苏若蓁在我面前就是一只手无寸铁的小鸡，她的生命掌握在我的手里。好好考虑我的话吧，只要你让我开心，她就会安然无恙！”
　　路宇明的脚似铅重，付炀见自己的计策终于击中了对方的要害。又是得意又是为自己悲怜。她原来是用这种卑鄙手段才拴住这个男人的。
　　“你要带我去哪？”坐在副驾驶室的苏若蓁问朴梓枫。
　　“去看看那块地皮。”
　　“董事会都通过了，现在可以说是尘埃落定了。”
　　“是的，开一家综合性的大型商场这本来就是我爸爸的心愿。对了，爸爸说这个月开始不但给你嘉奖，还要给你加薪。
　　“为什么？“
　　“因为你争取到地皮，帮他完成心愿，他很想见你。”
　　“见面就免了吧！都怪你干嘛把这件事告诉他？”她噘起了樱红小口。
　　“哟！还真生气了？不过没关系，你连生气都那么可爱。”
　　“贫嘴！”她无奈的扬手要打他。
　　“天地良心，我可一个字也没有说，还不是小同嘴快说出来的，你找他解气吧！”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跟你在一起的人，若不被你给调教坏那才不正常呢！”
　　“那么你呢？”他回眸俏皮地问。
　　“难道我做过什么令你这位上司不满意的事吗？”她听出他的话中话，并不回答。而是来了这么一句让对方深思的话。
　　“鬼机灵的丫头！还真是不依不饶啊。”
　　“叫我丫头？得处罚你。”
　　“那你打算怎么处罚？”
　　“不但要罚还要重罚。目前还没有更好的方法，先让你快活几天。”
　　“苏小姐你可得手下留情！怎么罚我都甘愿接受，我唯一的要求就是让我天天看到你。”
　　她听完脸色骤然大变，怕对方察觉就迅速低下头颅。泪水又开始在眼眶里打架。她也想天天看到他，可是上苍残忍地要把这个权利收回。
　　用餐时用到一半，苏若蓁感觉鼻腔里似有液体要流出来，怕让朴梓枫看到她流鼻血，就快速起身。
　　“对不起！我去一趟洗手间。”
　　望着镜中的自己是脸色苍白，缓缓的血正开始从鼻腔流出，她还有多久的时间可以逗留在人世间？她问镜中的自己，在离开之前一定要把地皮的事情解决，一定要见一见父亲。这是她离开人间前的心愿，因此她必须振作起来。
　　镜中意外又多了一张面孔，抬眸一瞧竟然是抢救她的年轻医生。这个世界真是太小了。对方已洗好手，也发现了她，原来他也来这里用餐，刚想和她打招呼，却看见她鼻血又如注不断地涌出。
　　擦洗着鲜红的血，她的心情骤然阴沉下来，悲哀地哀叹着自己的时日已不多。她还能完成最后的心愿吗？等她处理好脸上的血迹准备出去时，却发觉医生堵在门口。
　　“很巧在这碰到你。”想到自己违背诺言逃出医院，她就显得很尴尬。
　　“是啊！真巧！不能再这样下去了，还是住院吧！”
　　“等忙完这两天再说吧！就两天。”
　　“不行！你的病一分钟也不能拖了，老天爷随时都有夺走它的可能。”
　　“可是住院就能治好吗？”
　　“只要能找到配对的骨髓，因此你要积极配合，对自己充满信心，就有希望！”
　　她还想反驳却见朴梓枫匆匆朝这边走来。
　　“对不起！我得走了，我答应你明天就去复查一下，谢谢！”
　　“LILY！”说话间他已来到两人面前，“怎么到现在？真让人担心！”说完就看了看身边的医生，很快便认出对方。
　　“你不是李医生吗？”朴梓枫友好地又惊异。
　　“对！你还记得我？”医生也笑了起来。
　　“对不起！失陪了。”她朝医生扔下这么一句，就急急地搀起朴梓枫的手转身就走。
　　“明天别忘了你的承诺！”医生在背后大声叫着。
　　医生的关心使苏若蓁回家后想到半夜，还是决定明天去兑现了自己的承诺，翌日她就来到医院复查，看看自己到底还能活多久。
　　李医生又一次语重心长道：
　　“苏小姐还是听我的话，马上住院吧！再不住院就是一点希望也没有了。”
　　“这我清楚。”
　　“但是你没有权力剥夺自己的生命，只要有一丝希望，我们都不要放弃生命知道吗？”
　　“谢谢你医生！我怕我进来就出不去了，我还有未了的心愿，等这个心愿了了肯定来找你。”
　　“你怎么还是不明白呢？这种病一分钟也等不了。”
　　出医院门时，苏若蓁接到朴梓枫的电话，
　　“你在哪？”对方急切地问。
　　“我今天恐怕不能再回公司了。”虽说对自己的病情早有心理准备，但从医院出来后，她依然显得很沮丧，心情完全被搅乱了，她需要找个地方把思绪理理清楚。她已经被那片早已塌下来天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付炀这两天一直缠着路宇明不放，使他根本没有时间回家。这时付炀的外婆要回老家，为了躲避付炀，他自告奋勇地要求送老人回家。付光耀当然很快答应下来。他这才有机会借口回家取点衣物，打算把妻子也带着，送老人回家后再陪她到外地游玩散散心。他几天没回家也没有打过一只电话回家，他觉得看不到妻子打电话也没有什么意义！
　　一到家，王妈便告诉他太太出去了。
　　他立即拨通了对方的手机号码，可是手机开始还响着，接着就是关机的信号传来。不知是她不想接听还是手机没电了。一看时间来不及了，就改变了计划。心想等送好外婆再折身回来带她出去也一样。这样想着关照王妈好好照顾妻子就匆匆出了门。
　　苏若蓁一个人在海边静静地坐着，慢慢地思绪也平静下来，一切发生过的事情就要象泡沫一样竟随着生命的消失而烟消云散了。当初是悄悄地来到这个世界的，现在也就悄无声息地走吧！不携走一丝遗憾，她的心海就象这平静的大海一般波澜不惊了。
　　在即将结束的生命里，她还有一些未了的心愿。她要趁现在还活着把它完成，不能留下一丁点的遗憾。
　　离开海边后，她就到律师事务所咨询了有关离婚的问题，要了一份离婚协议书的材料，便去找付炀。
　　这是她第一次主动约付炀出来。对方也知道她们谈论的话题就是路宇明！但不知苏若蓁要和她谈些什么。这一点她心里没有底，这些日子她一直在霸占她的丈夫，她想她们谈话一定不会愉快！
　　见面后坐下后，两个女人互相对望了一会，苏若蓁才开口道：
　　“好好帮我照顾宇明吧！”
　　“我不是在做梦吧？”付炀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准备和他离婚了，到时你们就可以在一起了。他和你在一起我放心，因为你比任何一个女人都爱他。”苏若蓁说完就起身告辞了，只留下站在那的付炀痴呆呆地目送她的背影。
　　回到家时，王妈告诉她，刚才先生回来过，说是出远门一趟。关照她好好照顾她，便拎了一只包走了。大概要两天的时间。她听后没有什么反应，上楼回到卧室便关上门。
　　在床头发了一会呆就跑进画室，又在每幅花费心血的画中逗留几分钟，这才着手整理。她要走了，这些画也没人照顾，她得把它们重新找个主人。整理好后她就给快递公司拨了一只电话。从画室出来后她又回到卧室，找出纸笔。
　　在离婚协议上签了字后，开始给丈夫写了一封信：
　　宇明：
　　请原谅我的不辞而别，我走了再也不会回来！不要找我，没有任何人知道我身在何处！
　　你自由了！保重！
　　这张存折是给王妈的，我走后你帮我交给她，让她到老家去安享晚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