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夜话鳌山上

　　三杯酒后，三人各想心思。这次鳌山相遇，是喜，是悲，谁也说不出个味道，只感到，心中酸辣苦甜翻腾。吴宗尧打破沉默，说：“不管怎么说，我们今天相会鳌山，也算是一大喜事。今后怎样是今后的事，俗话说：今天有酒今天醉，明日愁来明日忧，来干几杯，图个及时寻乐。”姚大榜到底是粗人，不想这么多，说：“好，喝！”却勾起了杨永清的回忆。听到姚大榜的喊喝声，连忙端起酒杯，也不管他们喝不喝，就一口喝干了。吴宗尧说：“今天我上鳌山，请俩位去凉知，共谋大业，不知你们意下如何？”姚大榜说：“好！其实我们也想……”
　　杨永清知道，姚大榜这么说，要暴露他们的软肋，急忙说：“你来联系我们，是你的主意还是……”吴宗尧说：“杨指挥长的意思。”杨永清说：“凉知情况怎样？”吴宗尧说：“为湘黔桂游击指挥部第二前进指挥所，辖凉知、新民、天和、黄雷、登封和贵州三穗的雪洞、桐林等乡镇，有第八、十二两个纵队，一个直属中队。第八纵队驻美老，司令汪昌仁；十二纵队驻雪洞，司令邹志权。”姚大榜说：“新民哪个驻守？”吴宗尧说：“还没有人驻守。”杨永清说：“新民在什么位置？”姚大榜说：“新民是凉知东大门，东经琴堂可进入天柱、中寨，南与连贵州天柱坪地镇，北经扶罗达五区政府旧德，西接凉知，东北靠天和乡，明朝在坝坪哨设防。
　　坝坪哨，四周山峦起伏。前山哨所，位于前山凸上，人称‘八哨凸’。后山哨所，设在岑哨坡上，人称‘岑哨坡’，住有屯兵，故名‘凸城’。城左边，有一条小径，人称巷子，巷旁有人开店，故人称‘巷店’。城内及城右，都开场赶集，人称‘玲铺’，后来又叫‘巷玲铺’，城上边有条直道，约一百公尺左右，为跑马射箭之道，故称‘道马”。道马上边的大草坪，是练兵习武的场所，故人称“教场’。从教场经凸城、下老井，到洞边。洞边修有一座凉亭桥。故依据教场之坪坝的‘坪坝’加‘哨’字，得坝坪哨之名！”
　　杨永清南腔北调地说：“这么重要的地方，没派人驻守，有点失策。”又说：“姚司令人多，又是将才，驻守那里，最适合不过了。”“是的，是的......”顿时，姚大榜心里痒痒的，正要说马上就走。杨永清抢先说：“我们考虑一下再说。”吴宗尧说：“不过，此处也非久留之地。”杨永清心里一惊，暗自想：“他真厉害，一语道中要害，今后提防着些。”所以，杨永清到凉知后，撤了他的策进委员会主任。
　　十点来钟，晚饭结束，姚大榜送吴宗尧睡觉，杨永清独自在屋外。看着涛涛林海，听着鸟鸣兽吼，想到“此处也非久留之地”，心中异常烦闷。被称为芷江王的他，竟落到如此地步，时乎？运乎？
　　杨永清，生于一八八六年，芷江县土桥乡人。原名杨仕贤，绰号“毛和尚”、“烂棍子”。
　　杨永清二十岁时，在贵州黎平做生意，一次赌博，输光了本钱。为了生计，偷卖井冲一面大铜锣，怕遭族规家法处置，便四处流窜。
　　后来，他在土桥乡罗山庵，与二、三十名赌徒，赌咒发誓，砍香拜把，结为“兄弟”。为了获得赌徒信任，他亲自出马，抢得两支喂子枪，组建“义勇军”，自封司令。后投国民党芷江旅长杨毓芬，当连长。杨毓芬临死时，将兵权交给杨永清。杨永清当了国军旅长，国民党暂编第八师师长。一九二七年，唐生智接受蒋介石改编。杨永清因有勇无谋，一字不识，被解职回到芷江，带回二十多条长短枪。回到家乡后，凭大老婆廖氏二百余亩地，成湘黔边区军政实力派。
　　一九四九年八月上旬的一天，白崇禧从衡阳飞临芷江，以华中军政公署长官名义，在芷江县沅郡中学礼堂，主持召开了“军政联席会议”。参加会议的有：湖南省省府主席黄杰，湘西绥靖公署主任刘嘉树，“湘西王”陈渠珍，国民党第二十八军军长刘树勋，第一百军军长杜鼎，“暂二军”军长张中宁、副军长张玉琳，省府委员戴季韬，八区保安副司令陈越飞，九区专员杨仕，十区专员杨镇南，芷江杨永清，黔阳潘壮飞，芷江县政府科长、军队连长、三青团区队长、国民党区分部书记等，共四百余人，姚大榜应邀出席。
　　会上，黄杰说：“各位同仁，现在是非常时期，我们一定要精诚团结，誓死保住湘西。第十七兵团将来湘西，与大家携手保卫湘西，决不让湘西落入共军之手。”语音刚落，大家报以热烈的掌声。
　　接着，白崇禧慷慨激昂地说：“诸位，现在，效忠党国的时候了。共军在湘西是水，你们是冲不掉的石头。他们只占领几座县城，湘西的农村，大西南的半壁江山，还是国统区嘛。只要我们精诚团结，携手奋进，定能保住湘西。即使失守，你们也要坚持战斗，破家才能保家，拼命才能保命。万不得已，实行坚壁清野战术，誓死与湘西共存亡。”这一番话，赢得满堂喝彩。
　　会后，杨永清特设家宴，开香堂，与白崇禧等砍香拜把，歃血结盟。为了鼓励杨永清，白崇禧回到衡阳后，送来子弹一万发、光洋三千块，并赠送美式电台一部。
　　在白崇禧的重用之下，杨永清洋洋得意，把芷江喻为“大鸡笼子”。对手下扬言说，等解放军进了这里，他就把鸡笼门一关，吃掉他。以“三纵队”为主体，联络芷江、晃县、黔阳、会同等县，实施“千里人防长城”计划。
　　为实现鸡笼计划，杨永清作了部署：大部队撤进山里，只留几百人驻芷江，准备做内应。
　　一九四九年九月中旬，二野几十万大军，集结湖南北部，准备向贵州、四川挺进，四野第四十七军进驻湘西。
　　一九四九年十月一日夜，杨永清没有心思吃晚饭。和白崇禧歃血结盟，担任“芷江警备司令”，不到半个月的时间，新中国成立。自己的下一步棋，该怎么走呢？然而，更坏的消息接踵而来，解放军部队到芷江附近。杨永清连忙丢下饭碗，下令撤离芷江县城，逃进了深山。
　　芷江县西北大树坳，与贵州交界，山势险峻、道路崎岖、森林茂密。茅丛寨及邻近两座山，驻扎着土匪一千多人。山顶有一座天王庙，是杨永清的大本营，在较为平坦的地方，种植水稻，形成长期据守之势。从山脚到山上，设三道门槛，第一道门槛山脚，守卫有两个班，两挺机枪；在三条上山道路险要处，修筑坚固的工事，摆上机枪，是第二道门槛。
　　茅丛寨上，还有一道山门，用一个大石头砌成，周围战壕，一个多人深。在山门下面，把树木砍了二十多米宽，搞成一个暴露地带，迷惑解放军。
　　一九五0年中秋节，晚上下了大雨，一片漆黑，解放军越过交通壕，向山上爬去。
　　从山脚到山顶，大约一千米的距离。在向导曾庆文带领下，二十一个解放军，用了三个多小时，爬到天王庙外围。
　　天还没大亮，天上升起几枚信号弹，二十多支步枪冲锋枪，对着庙里打。没多久，土匪一部分往山上跑，一部分逃到山下老虎湾。过了老虎湾，就可以进入米公山，那里山更高、林子更密，清剿起来就更困难了。
　　老虎湾两边是高山，中间是条壕沟。天一亮，解放军进攻老虎湾。解放军一部堵住出口，土匪从山上冲下来，想从壕沟里穿过去，冲不过去，向山上撤退。老虎湾另一面，解放军冲上山头，又往下压下来，杨永清在老虎湾里，出也出不来，走也不敢走。解放军大喊：“缴枪，缴枪不杀！”
　　这时候，一个匪首喊着要谈判，因土匪里不少人，多是受胁迫的老百姓，为减少不必要的伤亡，解放军派代表谈判。
　　没想到，解放军正准备去谈判，狡猾的匪徒就开枪了。
　　两边山的解放军，用手榴弹，把坑里的土匪炸死了。其余的纷纷缴械投降。杨永清带着残兵败将，逃到了晃县龙溪口，与姚大榜汇合。
　　到达晃县后，杨永清用电台，向贵州省主席谷正伦求援。谷正伦即派玉屏的三二七师师长彭景仁与杨会谈，并送子弹二万发，光洋二千块。并附一封短信：“希重振旗鼓，东山再起。”杨永清电令芷江各路匪说：“我不向共军投降，谁都不准投降，哪个投降我就砍他脑壳。哪怕只剩这支烟枪，也要和解放军拼到底!”
　　月光下，姚大榜吴宗尧凝视着山下，姚大榜说：“吴老是二上鳌山吧。”吴宗尧看着鳌山寺，想起当年的鳌山寺，轻轻叹了口气说：“是呀，只可惜面目全非该。”
　　鳌山，海拔九百二十点三米。山巅屹立三石，形态似鳌鱼。鳌山寺，以山名得名。
　　传说，武则天孙子李隆基，身患疟疾即打“打摆子”，满朝御医无人能治，朝廷只好诏告天下：有能治愈皇帝重疾者，赏赐黄金万两、良田千顷、乌纱帽一顶，听闻此事，鳌山寺住持禅师通慧，揭了皇榜，至京城长安治病。
　　通慧是边蛮地和尚，朝廷瞧不上眼，信不过。为防意外，武士押至玄宗床前，给通慧两种选择：治好皇上的病，即荣华富贵;治不好皇上的病，就只有下油锅!
　　通慧面不改色，伸手把皇帝的脉，轻声说道：“皇上之疾，并无大碍。”然后，用鳌山草药捣烂，往皇帝的静脉上一敷，再把药煎成汤水，让皇帝服下。不到三个时辰，奇迹发生了：皇帝苏醒过来了。不久，龙体大愈。
　　唐玄宗龙颜大悦，准备为通慧加官晋爵，通慧禅师婉言谢绝了，求皇帝恩准回鳌山寺。这一来，玄宗皇帝感动万分，令龙凤大轿鸣锣开道，护送通慧回鳌山寺。并拨款扩建鳌山寺，建脚庵四十八座，鳌山寺开支，由脚庵供奉。
　　鳌山寺坐北朝南，顺山势而建，呈梯形，占地六百九十三平方米。四周修有围墙，北墙长二十五点二米，南墙长二十一米，东西墙长三十米，均高五米，厚零点四米。
　　由山南登台阶入寺，寺门呈拱形，门上立有牌坊，上书“鳌山寺”，大门联：佛典清空佛法皈依征庶彚，鳌峰挺秀鳌头独占荷群生。寺庙内有三坉屋基，第一坉是一平地，东西二石门通墙外。东门（左门）对联：“动念时民安物埠，起心处海晏可清”。旁边还题字“黄雨亭书”。西门（右门）对联：“非名山不晋（通“留”）仙住，是真佛只说家常”。
　　左右两边台阶入二层大殿，东角有一地下深井，清泉四季不断，专供僧人饮用。大门联：“化一劫尘缘倐焉稔（通“稳”）步菩提路，指三生石迹久矣安居般若门。”门上石条阴刻“鱼龙高升”四字及图案。门后门后西侧为一大卧石，形似鳌鱼，鱼嘴伸向东南，栩栩如生。东北角墙内又一石耸立，有如鳌鱼飞跃，形似海豚飞奔海面雄姿。南边一石斜立，向南倾斜，如鳌鱼立状。
　　第三坉为正殿，东墙石门联：“万国九州何少济人宝筏，四生十类许多竭我名山”。（门上横石匾铭为“威灵显应”、“开山道长：黄河清、文德一、杨德余、蒋德先。光绪念五年吉立”。）
　　西门石柱对联：“法力并西天梵净昭然观自在，朝宗依南海普陀观音大慈悲”。
　　姚大榜说：“是啊，变得面目全非了！”
　　吴宗尧撤离后，怕寺庙隐藏暴动队伍，国民党放火焚之。
　　吴宗尧说：“姚司令怎么到这里来？”姚大榜摇着头说：“无奈之举，无奈之举啊！”
　　姚大榜字必印，号占彪，一八八二年出生，湖南晃县方家屯乡杨家桥牯牛溪人。因四肢粗壮，有力彪悍，父母疼爱有加，称其为“大膀”，被人称谐音“大榜”。成年后，变得长相凶恶，高颧骨，大嘴巴，厚嘴皮，下巴向前突出，像铲车似的，两个腮帮子凹进去，又象猴子，两道眉毛又粗又黑。十六岁进贵州铜仁讲武学堂。后纠集二百余人，建立土匪武装，并开办兵工厂，自制枪支弹药，从此，闻名于湘黔边界。
　　龙溪口商贾畏惧姚大榜，请他担任晃县保商大队中队长。后与贵州玉屏曹云周联合，驻扎玉屏县城。国民党招安，封姚大榜为湘黔边区晃县、玉屏、万山联防办事处大队长，主持三县治安联防。
　　随后，他投奔北伐军第十军，为陆军新编第十师一团一营营长。一九三六年初，贺龙率红军第二、六军团长征，经过晃县时，他屠杀留守的红军伤病员。
　　一九四0年八月，国民党陆军独立旅第三团清剿姚大榜，姚大榜从包围中逃脱。一九四九年春，姚大榜派人杀害张本清，称霸晃县。不久，进驻商业重镇龙溪口，成立晃县保安第二团，自任团长，并兼任晃县治安委员会副主任、晃县警备第一大队大队长。女婿杨崇震为保安团副团长，保安团下设三个营，陈锡光为一营营长，驻扎在癞子岩观音庙，防守贵州街头。原只有三十人，后来，城区警察所吴所长带领一班人加入，人数增加；龙永安为二营营长，驻扎在龙滩坪商会，一百余人；酒店塘吴祖炎为三营营长，三十余人，原住风火井碾坊，后住土地坳雷公井。
　　一九四九年十一月八日，天下着毛毛细雨，路很滑。晚上九点钟，波洲背后尖坡屯上，响起枪声，然后，空中出现几颗照明弹。解放军某部，一路从暮山坪过舞水河，翻鱼樑坡，从廖溪、柳寨、洞坪、恶摊、旧德、扶罗、新民、凉知向贵州进发；一路从湘黔公路经晃县，向贵州进发。战士们穿着灰布军装，脚上打着绷带，背着背包，有的扛着长枪，有的抬着机枪，马车拉着大炮，高唱着“解放区的天是明朗的天”的歌。
　　姚大榜带人埋伏在土地坳，解放军从雷公井上来，土匪开枪。看他们穿着百姓衣服，解放军喊道：“兄弟们，我们都是穷苦人，请不要开枪！”土匪不但不听，反而大声说：“听听我们的家伙。”继续向解放军射击。
　　一会，解放军一部从石乌溪攻来，占领了背后破，姚大榜看到被包围了，撤退到夜郎大峡谷，一个连的兵力，死的死，被俘的被俘，所剩无几。
　　夜郎大峡谷，在晃县贵州万山交界处，长达二公里，两边悬崖峭壁，中间一条小溪，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山上怪石林立，古树参天，他们住在何家田。杨永清到处察看地形，发现若解放军从两边悬崖上向下射击，再用一个连堵住出口，他们将没有退路，此处非久留之地。想起吴宗尧失败后，退守鳌山，姚大榜于是说：“上鳌山。”
　　姚大榜介绍完鳌山情况，杨永清连说了三个好。
　　第三天凌晨三点钟，姚大榜带着土匪出发了。他们上万山高楼坪，走了十多里山路，来到老山口，这里铜仁万山玉屏交界，他们越过公路，来到牛场坡，然后到张家寨。这时，天蒙蒙亮，姚大榜命令快速通过烂泥河，迅速爬上鳌山。土匪虽然走惯夜路，由于急行军，路径不熟悉，走了五六十里山路，一个个累得筋疲力尽。当登上鳌山时，好些人都说：“这可算到家了！”。一个个坐的坐，睡的睡。
　　鳌山并非纯粹的大山林，也居住着山民，他们开荒种地，饲养家畜。但全是低矮的木房，木皮当瓦，土墙为壁。姚大榜来到鳌山后，山民们都跑光了，木房成为他们的住所。
　　转眼到了七月，解放军消灭了镇远左德全，继而消灭了石阡、岑巩大部分土匪，杨永清、姚大榜十分恐慌。于是，联合万山杨正国、肖宗槐，岑巩杨凤池，江口、三穗、玉屏的土匪，约二千多人，攻打玉屏朱家场。一九五0年八月十一日，土匪气势汹汹，从四面进攻朱家场政府，区政府领导命令，武工队和工作人员，集中火力冲出去，抢占垒子坡高地。并派两名武工队员，扮成老百姓往玉屏求援。
　　这时，杨永清姚大榜得意洋洋，心想武工队立刻被消灭，带着一伙人，来到水尾。在街上扎一戏台，杨永清姚大榜轮流演讲，进行反共宣传。杨永清说：“朱家场政府马上被攻破，你们要识时务，归附我们。”
　　此时，玉屏驻扎着一个团，得到报告后，一营分三路营救朱家场，两个连从玉屏过兴隆直插水尾，尖刀连从水尾攻吴家寨，一连进攻水尾街上。另一连经茅坡直攻朱家场。尖刀连先打响战斗，然后发信号弹，另两个连分别攻打水尾和朱家场；水尾街上，杨正国领土匪抵抗。这时，朱家场的土匪撤回水尾，张家寨土匪也报告说：“张家寨遭共军袭击。”知道解放军增援了，杨永清下令撤回鳌山。
　　攻打朱家场失败，形势愈加危急，杨永清草木皆兵，经常派人四处侦察。这天，侦察回报说：鳌山周围的几个乡，各村成立了农会、儿童团、民兵，街上到处贴着：“打倒地主恶霸，消灭土匪！”“打倒土豪劣绅，穷人翻身！”民兵、起梭镖站岗放哨，查路条。
　　杨永清惊恐万分，决定撤出鳌山，遂派杨崇震、廖雄辉到凉知联系。
　　次日，早上满山晨雾，接近中午，太阳才破雾而出。早饭后，杨永清、姚大榜、吴宗尧来到马家寨——陈圆圆墓地。
　　清康熙十七年三月,吴三桂在衡洲(今湖南衡阳)称帝,同年八月病故,其孙吴世藩继位。九月，清军南下合围吴军,欲株吴三桂九族,陈园园闻讯,为保护后代,携儿子吴启华,孙子吴世杰,在吴三桂生前亲信,在军师马宝护送下,从云南来到贵州,沿龙鳌河坐船而上,隐蔽在思洲鳌山寺,次年,陈园园在寺二十里的天庵寺为尼,改名寂静,字玉庵.
　　龙鳌河畔水尾镇东麓，有一座狮子山，离鳌山寺不远，山清水秀。康熙二十四年，吴启华下山,居住在这里，世代繁衍，全是吴姓。为隐蔽吴三桂子孙，纪念军师马宝，巧妙命名为马家寨。寨上曾建有吴氏宗祠，供奉吴三桂、陈圆圆牌位，保存着吴三桂称周帝时用的皇伞、镇守山海关用的月叶钢刀。经过三百多年的衍,有一百七十余户九百余人。
　　陈圆圆芳冢之地，在狮子山绣球凸。共有四百多祖坟，按照男左女右排列。右边女性墓群，圆圆墓开始，左边从二世祖(指吴启华)，三世祖(指吴仕龙、吴仕杰)，以及恩公(马宝)墓开始，依辈分顺序往下葬。
　　陈圆圆墓甚为特别，清雍正六年立的碑，碑文书刻：“故先妣吴门聂氏之墓位席。孝男吴启华、媳涂氏立；孝孙男仕龙、杰、杨氏；曾孙大经、纯；孝玄孙吴朝达、选、魁、政、玺、柱、相、仪；皇清雍正六年岁次戊申仲冬月吉日。”据秘传人吴永鹏介绍，“吴门”二字，既暗示陈圆圆的籍贯苏州，又可释为“吴氏”，一石二鸟，两全其美。“聂”字则隐陈圆圆生前两姓：生于邢家，寄养于陈家，“圆满”表示圆圆两个同音双字。而且大家知道，清时没有简化汉字，古体“聂”字由三耳组成，由此可见，将“陈”写为“聂”，为的就是隐姓埋名，保护陈氏之墓及其后裔。
　　男性墓群，有两座墓碑文显眼：一座是“吴启华”(吴三桂之子吴应麒)墓，碑文是“清故二世祖考吴公讳启华老大人之墓”，碑联是“隐姓于斯上承一代统绪，藏身在此下衍百年箕裘”;另一座是马宝墓，碑文是“上寿先考明公号公玉老大人之墓”，据吴永鹏分析，“‘明’指明朝，‘玉’即宝也。”墓联是“重垒土莹人祖即己祖，复修石台若翁如我翁”。不难看出，马家寨吴姓对马宝护佑之恩的感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