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各走他方

　　达书背着书包走在路上，边走边吃着面包，一个小学生总跟在自己旁边喋喋不休地叫着。
　　“小书，为啥子总要本大爷等你起床啊？实话说吧，我等得不耐烦了，下次再这样，我就自己先走了。喂喂喂，你有没有在听啊？你究竟睡醒了没有，怎么一脸欠揍的表情啊？”
　　达书神情恍惚的啃下了最后一口面包，然后用呆滞的目光瞪了他一眼说：“你给我闭嘴吧，我实在困得不行。”
　　“哦哦哦，你说你昨天晚上干什么去了？”
　　达书没有回答他的话，继续向前走去。
　　［熟悉的感觉，却又有一种陌生的味道。这个人……这个人好像似曾相识，对了，小明不就是张明么？我现在要去哪里啊？好像是要去学校，应该是这样的，没错！］
　　转眼间到了傍晚，达书看到一个花瓶摔在了地上，那几朵花就这么躺在了地上。他于心不忍，便走了过去，将它们捡了起来放到了那家人的门口。
　　“你在干什么？”一声训斥声传来。
　　达书回头看去，那个人是这里的住户。那个人不停地对着达书指指点点，然后进门去拿出了扫把与铲子，把那些花倒进了垃圾桶。
　　“什么嘛，居然这样？”当门关上后达书才冲着门吼道，“有什么了不起的！”
　　［真是过分，那些花明明是无辜的。］
　　达书又从垃圾桶将那些花捡了起来，并带回了家。
　　“哪里来的垃圾？”
　　她的母亲又非常生气将花扔了出去，而这一次，达书再也没有捡起来了。
　　［即便在捡起来，也一样会被扔出去。］
　　［今天这节好像是语文课的说。］
　　“呃，呃，那个那个是什么来着？不好意思，我没背……”达书说道。
　　“手伸出来！”
　　接着就是连续三声，“啪！啪！啪！”
　　“痛，痛，痛！”达书痛得直向手吹气。
　　“说，为什么这么交代的任务都完成不了！”那个模糊的身影这么说着。
　　“什么嘛，我就是不想背，背这些能干嘛，能当饭吃吗？”达书反驳道。
　　“居然敢跟老师顶嘴，今天晚上得跟你的家长好好谈谈才行！”
　　那天晚上，达书躲在房间听着老师与父母的谈话。
　　“真是不好意思，都怪我的疏忽，我们一定会好好管教他的！”
　　［人为什么要读书？我也真的好想去外面的世界看一看……］
　　不只是父母与老师的谈话，即便是父母与街坊的谈话，他也全部听着了。
　　“小书懒得很，不爱学习，又贪玩，估计长大后也会和他那没用老爸一副怂样。”
　　［在你们眼里，我就是这样的么？］
　　在放学的路上，达书这么问张明：“你贪玩自己的父母么？”
　　“啊？你在说什么啊？”张明狐疑地问。
　　“呼，反正我讨厌他们，在他们眼里我就是所有人中最差的那个。”
　　“哈哈哈，别管他们呢，我们开心就好！”张明道，“等以后我们有能力的时候就出去外面闯闯，你觉得怎么样？”
　　“好啊，就这么说定了。反正我也厌倦了这个地方！”
　　“你以后不用去学校了，该去自立更生！”一个女人的声音传来。
　　“很好，我要的就是这句话！”达书听了反而显得很得意。
　　［不知不觉间，已经到了中学，但最终还是退学了啊！还逐渐地认识了他们……］
　　饷飞，一个看起来很不中用的家伙，总要达书拉他一把。何亮，一个看起来个子很高而又一副很有文化的家伙。何小柔，一个一天到晚黏在何亮的身边女孩子。他们是兄妹，每次只要何亮一出现，旁边就肯定会有她。
　　就这么五个人，一起干过伐木工的累活，一起逃出过这片荒漠草原。他们四个人的身影总在达书的眼前若影若现，拂过花草树木，品过鸟语花香，那些日子历历在目。
　　［这样子的日子过得还算不错！］
　　然而，日子过得再好，总有到头时，日出东山时就注定了会有日落西山幕。某一次，达书和他们行走在那片荒漠之上。突然间的风沙乱舞，使达书眼前的他们越走越快。
　　［你们……］
　　“何亮，小柔姐，张明，小飞，”达书一边奔跑一边大声的喊道，“你们……你们等一下……等一下！”
　　可惜这是徒劳的，他们逐渐模糊，消逝不见，最后化成了一道风沙。眼前的世界似乎也开始模糊了呢，有颗树在烈日下油然生光。
　　这场风沙似乎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那颗树的枝条上挂着葫芦状的果实，在风沙中摇摇欲坠。它的树干依旧笔直的挺立着，却不为所动。他朝着葫芦果咬了下去。
　　接着他在旅店见到了一个中年人，这个人念念有词，句里行间透着一股怪味，用达书的话来说就是“不明所以”。不知道怎么得，达书看见了，远在荒漠那个旅店爆炸了，滚滚浓烟腾空而起。随后他，还有他们都待在了那个被称之为基本的地方，那里有一颗与荒漠之上一模一样的树。
　　他看见了。那个叫做舒图的中年人上身赤露，就这么躺在那个画着奇怪形状的地面上，他的胸口有一个很大的红色烙印。一本书散落在一旁。
　　他看见了。整个荒漠连桥底村都在抖动，自己一个趔趄摔倒在地上，一颗断裂正向自己砸了过来。四周一片漆黑，当他看清楚的时候，桥底村已一片狼藉，那个自己曾经恨透的那个她再也醒不过来了。
　　他看见了。张明身负重伤，突然一下子倒了下去，和何小柔只是说了简单地和几句话却成了他人生中最后的话。他静静地躺在医馆的病床上，只到他的父亲来了才将他带走。
　　“不，不该是这样的？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达书站在一片草原上，朝着天空嘶声喊道。
　　天空开始暗沉，太阳落山只留下一道余晖。达书脚下四周的花草开始逐渐枯萎，以至于整片草原都变成了荒漠。
　　“不该是这样的！不该是这样的！”
　　“那么你觉得应该是什么样的？”
　　“你是谁？什么人？滚出来！”
　　“我是你命运的主人，我可以改变你的命运，我可以完成你的愿望。”
　　“这么说实在有点好笑，你该不会是想说，我的命运掌控在你的手里？”
　　“就是那样，这样的命运就是你想要的么？”
　　“不，这绝对，不是我想要的。”
　　“那么告诉我，你……想要什么？”一个陌生且温柔的女孩子的声音传来。
　　［想要到什么？呵呵，这个问题未免太幼稚了吧？］
　　达书笑了笑说：“我想要的，你满足得了么？”
　　“当然，你究竟……想要得到什么呢？”
　　想到了自己的出生，［我想要文化］；想到了自己的学历，［我想要知识］；想到了自己的生活，［我想要富裕］；想到了自己的苦闷，［我想要快乐］，想到了自己空白的未来，［我想要名誉］。
　　于是他这么回答：“要我回答的话，我一定会说，文化、知识、富裕、快乐、名誉……这一切我都想得到，我想到世界各地去旅游，我甚至还想要长生不老呢！”
　　“很好，我可以满足你的愿望，改写你的命运，同时将你自己交给我，你愿意么？”
　　达书突然嘴角一咧，说道：“呵呵，最后你还是提出了条件啊。世界之上，有哪里可以找到一个没有欲望的人。人，生来就是有欲望的，我也不例外。我当然希望自己能够过得是好日子。”
　　“呃额……”那个声音变得嘶哑起来，“那你究竟愿不愿意将你自己交给我？”
　　“不好意思，这样的事情我是绝不会同意的。”
　　“你说什么？只要你答应了，你就可以享受到极乐世界无尽的快乐，永不为世事所烦恼了，这么简单轻松的事情你为什么就不开窍呢？”
　　“或许你说得对，像我这样的人活在这个世界体验到的尽是折磨不如死了一了白了，但活着就是为了活着，快乐也好，痛苦也罢，不活着又怎么能知道人生还有快乐与痛苦这两种东西呢？”
　　“不，不，不，不可能，你不是宋达书，你是巫灵桐，一定是这样！”那个声音变得粗糙，男人般粗糙的声音。
　　“可以实话告诉你的是，我就是如假包换的宋达书！”
　　“这不可能，那个宋达书怎么可能……或者是巫灵桐操纵了你的思想，不然你怎么会……”
　　“看样子你还没能明白，你定是一直受到灵魂附体的灵阵副作用的困扰，你从巫灵松的记忆里知道了这个时代的文化，这个时代人们的观念，你的思维中多多少少增进了巫灵松的见识。但是巫灵桐前辈呢，只是藏在我脑子里一道魂魄而已，从来都没有控制过的我的思想，我们至始至终都是不同的两个人。”
　　“你……你说什么？”
　　就在达书的旁边，一个白衣老人显现了出来，笑呵呵地说道：“欧阳朔方，哦对了，还有巫灵松，你以为巫灵松真的死了？灵魂附体与我的灵魂相依根本就是两个概念，你强行进入巫灵松的体内，慢慢侵蚀掉巫灵松的三魂七魄，到了最后，他那所谓的死，正好使你的意识完全掩盖了他的意识。而达书所谓的思想改变，是我的教导全心，是达书的有心向学所至。”
　　“怎……怎么会？”
　　“在这里，为什么只有我和达书的形态能够显示出来，而你却无形态可言？那便是我所说之话最好的证明！”巫灵桐说道。
　　“啊啊啊啊啊，不不不……”
　　不知道为什么那个声音在黑暗中消逝了，再也不曾响起了。
　　“好了，我也是时候该走了！”巫灵桐转过头来淡淡地说。
　　“你……你说什么？”
　　“不要这样看着我，我的魂魄形态不可能永远存在，也不可能永远自私的占用在你的脑子，也要还你一个自由。”
　　“可是……”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天下无不散之宴席，估计外面的世界正在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只要你永远记住我教过的东西就行了，还有，替我向雨嫣说声再见，我会永远在天上看着你们。可我未必是星星。”
　　说完这席话，白衣老人也跟着消逝了。只留下白茫茫的一片，直到一切都随之消逝。
　　不知何时，达书睁开了双眼，再一次瞪着天花板。达书掀开被子，起床而并无再睡。刷完牙，走到客厅，便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
　　“今天起得挺早嘛！”
　　说话的人正是他的父亲，达成，那个曾经令自己憎恨了很长时间的人。为什么会恨他呢？因为自己并不了解他，如今想想，达书开始有点理解他的所作所为了，他作为一个农村父亲的形象已经深深映入达书的脑海中。
　　达成依旧扮演着自己农民的身份，但和以往不同的是，他不再当冒险家而开始做一些有意义的事，他成为了成为了村委会的一员，做着自己本分的事，尽可能去改善村里子的环境。
　　“是啊，我今天想出去走走！”达书回答道。
　　到了他母亲的忌日，他还是会和达成一起来到母亲的墓前，那个泼妇形象也随着她的死一起消逝了。其实这也不能怪她，因为人的性格总是会受到多方因素的影响，刻薄不过是她发泄的一种方式。她只是刀子嘴，或许也会是豆腐心。
　　柱子山，也就是封印之地的外形。当巨大的灵阵完成时，柱子山也着灵阵的完成塌陷了。在灵阵完成之后夜明珠便发出光芒，打开了封印之地的出口。正当所有人差不多都离开封印之地时，高耸却再次站了起来，而最后一个正要离开的李乘风为了阻止他，而未能从封印之地里头出来。或许封印之地，就是李乘风最好的去处。除了李乘风，同时埋葬在封印之地的人还有高雅、舒畏、何小柔。灭世组中唯独欧阳花没有留在封印之地，为此欧阳花痛哭流泪。
　　他们从封印之地出来，发现出来的地方却不是当初在进入的地方。这时候黑夜当空，他们看到柱子山就这么塌了下去了，封印之地就这么随着柱子山的坍塌一并消失了。
　　一辆汽车驶了过来，车上的人也目击到了柱子山塌下的那一瞬间。车上的人就是白葛龙与田张两人。
　　至于那五件上古灵器，雨嫣遵循了先祖的意愿将他们全部留在了封印之地。即便这个世界上还存在着灵流这种东西，也不再有能够操纵灵流的人了。这一切就如同那个灵阵的名字一样，烟消云散，化为需有。
　　白葛龙知道了李乘风的结局后并没有表示什么，只是简单的说了句“知道了”。或许在他心里，又别有一番感受。这件事之后，他便退休了，他将自己的职位与职务交给了自己的得意助手禅木。禅木就是那个一直在为白葛龙打探消息的人，他也是一直都知道灵流的所在。自白葛龙退休后，再无消息，没有知道他究竟去了哪里。
　　田张呢，也是莫名其妙的带着拾聪、拾道离开了，只留下那个空无一人寺庙。临别时，他曾这么说过：“继承人的使命已然结束，贫僧本不是此处之人，更何况要带他们出去历练一番，你也有自己该走的路。世界虽大，有缘既会相见。希望我们再次相见之时，你还会令贫僧刮目相看！”
　　关长胜养好伤后想回到以前的工作当中，但是他那局长的身份被以无所事事的理由卸任了。说到这件事时，他只是“哈哈”一笑说：“天下之大，怎么会没有好去处？”后来他又因为能力超群，当上了刑事，做着他自己认为有意思的事。
　　达书到了医馆，饷飞正在认真的向饷马学习医学知识。虽然饷飞不再有特殊灵流的帮助，但是如果说起他鼻子的灵敏度比起饷马可仍不逊色。
　　何亮偶尔会看着何小柔的照片发愣，高丽见到了便说：“想她了是吧？”
　　“嗯，你难道要吃醋么？”何亮不经意地说。
　　“呵呵，或许你说得是，毕竟她可并不是你的亲妹妹，你喜欢她也是有可能的！”
　　“……”
　　关于何亮与高丽交往的事情，高丽的母亲是不同意的，但也因为这件事，她的父母离婚了。对于她父母离婚的事，何亮有些自责，而高丽的父亲也说过这不关他的事。
　　这一天，何亮与高丽也来到了医馆，与饷飞、达书聊了一阵。之后他们去看了看张明。
　　“曾经说好的，等这一切都结束了我们都还要一起去冒险，没想到小张和小柔他们都先行离开了。”何亮感慨道。
　　“路途本就是如此，身边的人总是来去匆匆，正像田张所说的，我们都有自己还走的路。”达书说道。
　　“那我应该算是来的吧？”高丽说。
　　“你说得对。”
　　“你们居然把我们给忘了，真是过分欸！”突然传来一个声音。
　　众人循声望去，见到雨嫣、欧阳花、剑银两人正走过来。
　　“你们怎么会……知道我们在这里？”达书狐疑地说。
　　“我们刚去过医馆了，饷马大叔告诉我们的！”欧阳花笑着说。
　　“我们本想找你们聚一聚的，没想到去你家你不在，去他家他不在。”雨嫣说，“居然都来了这种地方。”
　　“剑银和雨嫣打算过几天就回自己的国家了，是我硬是要他们聚一聚再走的！”欧阳花说。
　　“原来是这样啊……”达书说，“你们也要走了？”
　　“唉，你们不知道么？达书他现在正悲伤着呢，没想到你们又来打击他……”高丽突然冒出一句。
　　“什么话？”达书不满地说。
　　
　　自日出东方，就注定了会有日落西山。日落西山，也意味着明天即将代替今日。
　　再问人类有可能战胜并掌控自然么？人类本来就是自然的一部分，自然被摧毁，人类也将消亡。破坏一件东西，比起去创造那样东西来得轻松。
　　掌控灵流就能改变世界？呵呵，那是不可能的。
　　本书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