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阳光满怀热情，慷慨地将每一束光铺洒蔓延。校园一棵百年老树下，溢满整个世界的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落一地，斑斑驳驳，形状不一。树影下有个流动的身影正在有规则地走动着。这个身影就是昨夜一宿未眠的潘斯晨！阳光只是慷慨于大地万物，还未照进他的内心世界。因而对于它的存在他只能熟视无睹！
　　经过一番深思熟虑，他开始实施自己的决定。从裤袋里“挖出”手机，拨号时，手指却若一个中风后遗症的患者抖筛起来，这个动作来得突然又自然，连他自己也不由得大吃一惊。大脑思维在强迫手神经镇定，努力了好一阵，手抖的现象才有所缓解。
　　小倩是被手机铃声从睡梦中吵醒的，一瞧，是潘斯晨的来电，激动的露出了幸福又得意的笑容。
　　“是我！”那端传来轻柔稳重的男声。
　　“我知道是你！怎么？还是想我了？”她嬉笑着说着。
　　“她已经有所察觉，接下来就会寸步不离地跟着我！”他停顿了一会，继续道：“你还是回上海吧，路上小心点。”
　　“你在骗我！”听到这里，她的心被大片阴影笼罩着，密不透风的似要窒息。
　　“我明白了，你是想要打发我离开这里，所以就拿你老婆做挡箭牌是不是？”
　　“没有！你不了解她。昨晚已经发狠话了，一旦让她知道了，非得把我们俩给撕碎了。”
　　“吆喝！你倒挺能耐的，娶了这么个厉害的角色！”
　　“这件事上怨不得她，是我们对不起她在先！”
　　“别跟找借口潘斯晨！总之我是不会相信你的话。”对方的一番话完全搅乱了她的内心，烦躁的她一气之下将通话中断。
　　他又开始在树下徘徊起来，望着参天大树，始终找不到答案。老树之所以能够活这么久，肯定是适应了环境，懂得生存的潜规则。世间万物都有灵性，都有特定的生存规律，一旦谁违背。那么一切都将改变。更何况主宰这个世界灵性最优的人类？且不说忽略亲人们的感受，就算自己真得跟秦姿过不下去分手了，他也不会跟小倩在一起。她作为情人满足下他的生理需求还能够胜任，至于其他方面就逊色多了。至此他才清楚，他更多的是迷恋她的身体和床上功夫。情人永远不能和妻子画上等号，只能是两条永不相交的平行线！
　　小倩不肯离开怎么办？怎么办呢？没料到女人都这么可怕！一旦疯狂起来真是不顾一切啊！想想都让他汗颜。
　　一天风平浪静后，翌日，他突然收到信息，开始以为是妻子发来的。就懒得打开看，不一会儿，又追来了一条。他还是置之不理。然，对方似乎并没因为他的不理而放弃，接下来的就是响不停的手机铃声追过来了。
　　无奈，他不得不理睬，一看是小倩的号码。迟疑了一会还是按了接听键。
　　“为什么不回我信息？”
　　这时，他才明白信息是由对方发来的。
　　“有什么事吗？”
　　“我想见你！”
　　“拜托，你别闹了好不好？”
　　“不好！你不来我就过去，两条路你自己选择。”
　　“我说你这个女人，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什么也不要，就想见你。”
　　“那你也不要想了，我办不到。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我心不会死。”
　　“那怎样才能够让你死心？今天把话说清楚吧！”
　　“我只想和你在一起。”
　　“那是不可能的，我是有家室的人，即使没有我们也不可能在一起。这一点希望你能够明白。再说了，我们当初也是因为排解寂寞才在一起的。糊涂过了现在更应该清醒。”
　　电话那端无语了。他以为对方受他的话感染，就默默地挂断了。
　　放学了，校门口，那个几千秒前，他曾认为被他说动的放弃他的女人，依然站在老地方等候着他。惊得他一身汗似喷泉般涌出，万一被秦姿撞到还了得！她可是个说到做到的人，说不定就在附近监视他！
　　想到这，他上前推着她的后背就走，刚刚走了几步，就听到不远处的尖锐的叫声：
　　“潘斯晨！你给我站住！”话音刚落，女高音已然来到近前，不由分说地把他的手从小倩的后背上拿开，然后就送了他一记耳光。打得半张脸火辣辣地疼痛。这一切来得突然又快速根本不容人思想。
　　有那么几秒，三人都僵立在那，六目交替。内心被尴尬、愤怒、猜疑……搅拌着。
　　“她到底是谁？”
　　秦姿指着小倩问丈夫。
　　自从听到妻子的叫声，潘斯晨就在心里想，完了完了！秦姿这个女人果然跟踪来了。这下事情可闹大了怎么办？他的大脑处于一片空白状态。以致对方说什么做什么他都不能清醒地回应。
　　“在上海见面才几天啊？这么快就忘啦？”小倩口气轻蔑，轻描淡写地瞪视着她。
　　“我在问我老公，跟你没关系！”秦姿正眼都没瞧她，盯着潘斯晨的双目一秒都不放。
　　“你老公可是个天下最好最老实的男人了，你这么咄咄逼人，这么强势，他可吓得一个字都不会说了。”
　　“你能不能消停点？这是我们夫妻之间的事。”这次，她不得不将目光，转移到身边这个令她讨厌的女人的身上。
　　“就是你们之间的事，跟我也有关系。”
　　两个女人你一言我一语地争锋相对着。眼见火药味越飘越浓，浓重的味道似乎熏醒了潘斯晨。他忙拉着秦姿的手，
　　“跟我回家。”
　　“不行！”秦姿恼怒地甩开他的手，“就在这里把话说清楚，你们俩到底是什么关系？”
　　“不是已经告诉你了吗？”
　　“你们的关系不仅仅那么简单，肯定瞒着我！”
　　“你的想象力能不能不要这么丰富？”
　　“不是想象力丰富，是女人的直觉。你们若真是那么简单，为什么在外面鬼鬼祟祟？”
　　“难道去你家？”
　　“说得好！既然你是大姑子的妹妹，那么在上海遇见也正常，为什么又大老远地跑来找他？而且还不让我知道，肯定有见不得人的勾当。”
　　“别闹了，回家！”
　　“你还没有给我答案！”
　　“回家回答可以吗？”妻子越来越激动的声音，已经引来很多路边的目光聚焦。甚至有些是学校里的学生，他怕让更多的学生老师撞见，撰着秦姿的手臂强制性地拽着她朝前走。
　　“干什么？干什么？”秦姿的怒火也没有完全发泄完。跑了一段路后，最终，她还是骂骂咧咧地将自己的手从丈夫手中摆脱出来。
　　“你别给我逃避不承认，我会找到答案的。”
　　“找什么找？她不就是姐姐的同母异父的妹妹，经过这里来顺便来看看我。”他突然找到了借口，不由得冲口而出。连他自己也没有想到自己居然会说出这么一番话。
　　“打死我也不相信，你瞧瞧她那双勾男人魂的眉眼，还有那副妖里妖气的身材。”秦姿激动地说着，她在心里已盘算好，先打电话给大姑子潘斯闽，她要从对方的口中得到答案才相信这层关系。然后就去宾馆里查找小倩是否早已住了下来！
　　2
　　从丈夫口中得知小倩去找斯晨后，潘斯闽一直忧心忡忡。她不敢想象，倘若秦姿知道斯晨和小倩在一起，还不把斯晨的世界掀个底朝天？那时，她和后妈的日子都难过了。后妈被责难成一个不称职，教养出花心儿子的妈妈。她也会因为是小倩的姐姐而被责难！天天被她指着脊梁骨骂！秦姿骂人的水平早已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在她的心目中几乎无人企及！
　　她曾经想到通知斯晨，让他有心理准备并说服小倩认清事实。可他换了号码。打他家里的座机又怕秦姿接听，她能说什么呢？再说前不久对方就主动打过来问她要钱。平时，秦姿是不会主动找潘家的任何一个人，她的心里根本没有婆家人，也瞧不起婆家人。除非迫不得已的有求于他们，或者有重大的事情！
　　渐渐地，她也养成一种习惯，一般不会轻易去打扰他们，直到斯晨离开家，到离她不远的学校进修，直到斯天出事，姐弟俩才有了更多的联系。
　　后来，她想到一个办法，用公用电话打到斯晨家。那晚还是秦姿接的电话，一听是弟媳的声音。本想叫斯晨接电话，又怕对方会偷听，就慌乱地挂断了。
　　渐渐地，她想明白了，小倩早已到达X城。或许他们早已见了面，也或许她根本就没有找到斯晨。也就回来了。想着这样的结果，她的心也就慢慢地平静下来。
　　几天的风平浪静后，那颗已经提到嗓子眼的心终于又回到了它该待的位置。一心又想着赚钱。
　　连日来不停地加班，累得她回到家连洗澡的力气都没有，倒头便睡。
　　这天她正在电脑旁做着报表，手机振动响了。
　　电话那端的秦姿劈头就问了一句，
　　“小倩是不是你妹妹？”
　　一听她提到小倩的名字，她在心里说道，完了完了！对方肯定知道斯晨和小倩的事了。
　　“潘斯闽！你听到我说话没有？”那端已不在称呼她姐姐，迫不及待地追问了一句。
　　“嗯，”她自知瞒不住，就索性承认了。“是的。”
　　“你的妹妹找你弟弟来了，现在不跟你多说，但我可保证不了会不会出什么事！”说罢，气愤挂断。
　　那端的“嘟嘟”声一直响不停，潘斯闽久久不能还过神来。秦姿给了她一个信号，小倩已经找到斯晨。是不是斯晨以小倩是她的妹妹来作挡箭牌？对方不信，就找她求证？听她的口气，事态好像发展的并不严重。至少，秦姿没有跟她哭诉埋怨，也没有谩骂。
　　这样想着，她的心律也就平稳了很多。再次回到工作中去，然，盯着显示屏，却怎么也无法集中思想。
　　斯晨也真是的让人操心，怎么会跟小倩混在一起？他们是不是因为斯天出事后认识的？不会啊！斯晨不是那种人，明明知道她是弟弟喜欢的女人，怎么还会跟她在一起？
　　那么，他们俩在这之前就认识了？那是怎么认识的呢？
　　现在不是想这个问题的时候，事情还不知道怎么发展下去。小倩千里迢迢地去找斯晨，是不是说明她已经一发不可收拾地爱上了他？还是为了报复她？故意跟她的两个弟弟扯不清关系，让她痛苦？
　　她倒宁愿小倩是为了报复她，而不是爱上斯晨。可不管是恨还是爱，都会使人疯狂的失去理智。这会儿的小倩肯定已经失去了理智。
　　任何感情，一旦浓烈时往往会使人摒弃真理，明知是非也不辨伪，沉湎其中难以清醒，难以自拔。甚至做出荒唐的举动。
　　秦姿在家和学校附近的宾馆奔走，慷慨地塞了点钱给宾馆服务生，很快便得知小倩来这里已经好几天了。这个消息既令她兴奋又愤怒。兴奋的是，她终于可以驳倒丈夫的谎言了。愤怒的是，当她被告知丈夫也曾在宾馆里出现过，并且呆了很长时间时，心中的怒火烧得她心口生疼。他几次借口说有事原来就是和这个女人在一起！她是大姑子的妹妹又怎样？又不是他潘斯晨的妹妹，他们俩没有一点血缘关系。那么孤男寡女，在宾馆里不是偷情寻欢作乐还能干什么？她气得冲进小倩的房间，想找到两人在一起的“罪证”，简洁的房间里除了一只不大的旅行包和床头柜上的化妆品外，什么也没有找到。翻了被子扔了化妆品还是不解恨，又将包扔在地上狠狠地踩了几下，这才摔门而去。
　　出了大门，她觉得心中的火已经烧得她头颅炸裂般疼痛，就步履踉跄地朝着回家的路走去。
　　这一刻，她脑海中唯一一个念头，扒了潘斯晨的皮把他撕个稀巴烂！这个贱男人竟然胆大的在外面玩女人？
　　玩女人？难道卡里少了10000多元，全都花在跟这个女人玩乐上了？潘斯晨！简直太可恶了。怒火直冲嗓门，很快就要喷发而出。
　　走到路中央拦了一部车，直奔家中。
　　且说，小倩目睹着潘斯晨拉着妻子离开，将她一个人孤零零地扔在那里，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酸甜苦辣一起搅着她的心。她漫无目的地走在陌生的街上，不知这一刻该干什么。
　　她隐隐觉得还有更多更大的事情要发生，真正爆发了。受伤的不止一人，把潘斯晨弄伤了，把他老婆气坏了。结果呢？自己还是不能和他在一起。
　　耳畔突然想起他曾经说过的话，无论怎样，他们都不可能在一起的。这样的结局会使斯晨和斯天都伤心，当然潘斯闽也会受到伤害。为了报复，她不但伤害了恨的人也伤害了爱的人，到头来自己会感到快乐吗？这一刻她反而觉得很孤独，连一个说话的人也没有。可是她又该何去何从？
　　回上海吧！不也是孤家寡人一个！每天孤独地面对着四壁，妹妹找到心爱的男人，有了依靠。而她呢？什么也没有，有潘斯晨在身边吧！虽不能尽到丈夫的职责，但也时常会躺在他的怀里让她感觉到男人的温暖。
　　她无精打采地回到宾馆，打开房门，眼前的凌乱让她大吃一惊。她惊恐地奔进去，将被“肆虐”过的物品拣起来，一一放好。
　　一阵阴影此刻将她团团罩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