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三四章 长拜遥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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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吴启兰不仅是龙泉镇著名的学子，也是康西县乃至江南省著名的女学子！她的归来，不仅牵动着整个龙泉镇百姓的心，就连康西县乃至江南省教育厅，江南省学联，也都为之欢呼雀跃！她在省城受到了热烈的欢迎，省委书记冯建国亲切地接见了她！如今，她已经受聘于江南大学任教。
　　吴启兰也反对那类虚伪的仪式，而是悄悄地坐班车回到了龙泉。
　　十八年过去了，吴启兰依然年轻、依然漂亮。但是，变化不能说没有，她那披肩的长发被剪成了短发，就是最明显的体现；气质的变化，更是令人觉得她具备那种高级知识分子所特有的深沉与高雅，且又洋溢着淡淡的书墨馨香！她的归来，不仅令刘畅激动不已，而且还令这个在艰难中崛起的家庭，平添了激动、祥和而馥郁的芬芳！
　　小虎首先迎住了吴启兰，向她表示了独一无二的欢迎仪式。之后，吴启兰与大家一一握手，相互问候。
　　来到刘畅的跟前，她一如《第二次握手》中的丁洁琼一样，感情复杂，但也显得尤为平静地说：“虽然在微博上看过了一回又一回，但毕竟不是那么真实。虽然在电话里、在视频上聊过了有千遍万遍，但是，我还是要问，这些年来，你过得还好吗？”
　　刘畅激情四射地表白：“还行。不过，岁月催人老啊！你看，我已经成了小老头了。可你，还是那么年轻，还是那样的青春洋溢、光芒四射！”
　　她笑了笑说：“我还算年轻吗？都快四十了，无论如何也年轻不了啊！倒是你，还是那么才气横溢，但却显得更为深沉，也更为老辣！”
　　琳琳笑着说：“怎么样？刘叔叔可是遇上对手了。这大作家和著名的才女碰到了一块儿，叨起了嘴角，那可真是别具一番情趣！”
　　于是，引起了一阵开怀的欢笑。
　　黄玉莲今天特别兴奋、特别活跃。她笑着说：“还别说啊，如今我们家里呀，既有作家，也有教授，还有大学生；就连妈啊，也在敬老院里学会了上网，如今啊，也会聊QQ了哩！”
　　吴启兰惊讶地说：“真的？连妈也能聊QQ了？”
　　老书记说：“可是真的哩！我们敬老院里的老人们，不仅能聊QQ，还有人吟诗、作画、写文章、练书法；而且，还获得了几个省级以上的奖项哩！”
　　黄玉莲说：“老书记的书法，就获过三次奖；而且啊，现如今，老书记已经是江南老年大学的学士，还是敬老院的特聘文化教员哩！”
　　吴启兰激动得泪花盈盈地握住老书记的双手：“那可真是得祝贺您啊！”
　　老书记笑逐颜开地说：“是该祝贺！可是，你和小刘更应该祝贺啊！因为你们是在艰难中奋起，在恶劣的环境中创造了令人惊讶的成绩！尤其是小刘，不仅令人钦佩，更应该令人敬仰！我们龙泉人都应该记住他，你也不能辜负他啊！”
　　吴启兰说：“放心吧，老书记，这些我都明白。如果没有他的辛苦铺垫、如果没有他的慷慨付出，我吴启兰这辈子，无论如何也难以圆上大学梦，更别说是出国留学了！只是，让他蒙受了太多的委屈，着实令人心中难安啊！”
　　母亲颤巍巍地上前搂抱着女儿，激动得泪水涔涔地说：“兰儿啊，可怜的兰儿，妈总算是把你盼回来了。妈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哩！”
　　吴启兰说：“妈，我这不是回来了吗？”
　　母亲说：“回来了好，回来了就好啊！刘畅也回来了，你们趁妈还健朗，把你们的事情办了，妈就是走在黄泉路上，心里也踏实啊！”
　　“妈！”吴启兰只喊了这么一声，就伏在母亲的肩头，泣涕如雨。
　　刘畅禁不住一阵辛酸，泪水也随即夺眶而出。
　　黄玉莲和望芳急忙上前，劝慰着母亲和吴启兰；陈贤忠则和吴启贵过来跟刘畅宽心。
　　陈贤忠说：“今天应该高兴才是呀，怎么还弄得泪水涟涟呢？”
　　吴启贵说：“是啊，现在，妹妹也回来了，你们就陈市长在，把喜事办了。之后，你愿意住在这里写东西，也不是不方便；你到省城和妹妹住在一起，也不是不可以。总之，你乐意怎么着就怎么着！”
　　这时，望芳过来对刘畅说：“你们的爱情，经过了这二十年的考验，真可谓是既忠贞也浪漫，更感人，也令人深思！你们作家都注重体验生活，那过去的二十年，你可真是体验得够味了！”
　　琳琳说：“再让吴阿姨向你介绍一下异国风情，融合起来，你们的浪漫，岂不是更妙！现在说好啊，关于你们的浪漫，我陈琳琳首先买断——只有我给你发表，绝对不允许你发往别处！”
　　刘畅当即慷慨承诺：“行，只要有了雏形，我绝对第一个考虑的就是我们琳琳——这总该可以了吧！”
　　琳琳说：“您刘叔叔今天可是当着周爷爷和我爸爸，还有我小姨说的话；而且，还有黄阿姨、吴阿姨和吴叔叔作证，如果违约，可是要赔偿的哟！”
于是，引发出一阵开心的朗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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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众人刚回到屋里，吴启兰的电话突然响了。她打开手机一看，是女诗人望芬的电话。她急忙来到她的新房里，对着电话热诚说：“望老师您好！”
　　电话里望芬说：“都说了多少遍了，不要再叫我老师了，怎么还叫我老师呢？”
　　吴启兰说：“你本来就是我的老师，而且还是我的师母哩！我怎么就不能叫您老师呢？”
　　“什么老师？什么师母？您一个流洋归来的大博士，叫我这么一个小小的中专生为老师，你不是寒碜人吗？”望芬说：“至于师母，目前这种状况，就更不合适了！”
　　“我就是当上了总理您也是我的老师啊！”吴启兰说：“一日为母，终身为母！不管发生了什么变化，您永远也是我的师母啊！”
　　“好好，你爱怎么叫就怎么叫吧！”望芬说：“你的婚礼我没能前来祝贺，的确令人遗憾！但是，我想你也能够体谅其中的难处！”
　　吴启兰说：“没事儿！再说，您的工作那么忙，我完全能够理解！”
　　我们可敬的女诗人，通过了多年的努力，不仅在诗歌创作上获得了丰硕的成果，而且在小说、散文、报告文学以及文学剧本方面，也取得了巨大的成就，其作品曾多次获得国家级大奖，其中有一部作品还获得了国际奖项，有好几部文学剧本被搬上了屏幕。正是因为她在文学创作上取得了令人瞩目的成就，她也就理所当然地不断升迁，如今，正担任省文联的副主席，可渭是红得发紫。眼下，她不仅要忙于工作、忙于创作，而且还要忙碌于琐碎的交际与应酬——我们的女诗人确实太忙了！
　　可是，她虽然在文学创作方面硕果累累，在婚姻方面却不尽如意。自从她获悉她的碧原老师在北京和一个女编辑结婚了以后，她似乎对婚姻完全失去了信心，至今仍然是孑然一身。而且，她似乎并没有打算再度论及婚姻的念头了。
　　尽管吴启兰曾经多次去信、去电话劝过她，劝她重新组建一个家庭，可她根本就不肯接受。望芳也曾经劝过她好多次了，甚至于还亲自到省城找到她，劝她应该考虑一下个人的问题，而她总是说太忙了，等过些日子稍为休闲一点再说。
　　太忙了！有什么好忙的？不就是写诗写文章吗？因为写诗不顾父母的养育之恩、不顾夫妻之间的恩爱之情、不顾女儿的学习与成长，活生生地将好端端的婚姻拆散，弄得自己人不像人、鬼不像鬼还不能醒悟，还要如此地迷恋着她的诗歌、迷恋她的文章！真不知道她何时才能够解开心结幡然醒悟？难道说写文章的人，都要单身独处？真是不可理喻！
　　琳琳打小就是一枚开心果，也是一个智多星。她虽然对她的母亲怀恨已久，但是她也随着年龄的增长，而逐渐地淡忘了对母亲的那份郁积于怀的怨恨——这主要是归功于她的小姨对她的启导。
　　小姨对她说：“天下没有不爱自己儿女的父母，只有不孝顺的儿女！你的妈妈当初的决定也有她的道理。我想，她主要是为了成全我吧，这才有了当初的决定！你如果要恨就恨我吧，是我从你的妈妈身边将你的爸爸抢了过来！”
　　琳琳是一个多么聪明的孩子，是非曲直她早已心似明镜。她从内心里爱小姨，怎么会恨小姨呢？她明知道小姨是为她的妈妈开脱，却又使便辩解。而且，她自己也陷入了情感的泥沼而不能自拔，根本就没有闲心顾及别的任何与她无关的事情，其中包括母亲的个人感情问题。
　　陈贤忠对望芬除开痛惜而外，并没有更好的办法，去解决望芬的个人感情问题。再说，就望芬那个性，原先就在陈贤忠的份中显得尤为强势，如今就更不用说了。身为省文联副主席的女诗人、女作家，普天之下的男人，恐怕没有几个能够被她看在眼里！以陈贤忠对望芬的了解，她一定是还没有碰上令她砰然心动的男人罢了……
　　吴启兰接电话虽然背着众人，但是大家都知道她接的是女诗人的电话。尤其是刘畅，更清楚女诗人没有前来参加他们这场婚礼的根本原因。
　　原先，我们那可敬的女诗人就与刘畅话不投机，甚至于不屑一顾。刘畅通过了好多次反复地揣度，断定女诗人是从骨子里瞧不起他刘畅的出身与地位。如今就更不用说了，她是地位显著的副主席；而刘畅，则是由铁窗里磨蹭出来的一个区区平民，纵然他也是享誉海内外的知名作家，她仍然看不上眼！
　　也许陈贤忠和刘畅，是她目前最不待见的两个男人！她又怎么会来参加吴启兰的婚礼呢？
女诗人虽然始终瞧不起陈贤忠和刘畅，可她对吴启兰却尤为赞赏。正是因为如此，吴启兰一回国便率先拜望了我们尊敬的女诗人，不仅和女诗人举杯言欢，而且还与其共榻畅谈。按说，她已经对吴启兰讲明了她的种种碍难，吴启兰也对她所面临的难处表示理解，这个电话，她打也可，不打也可。可是，人家是红得发紫的女作家、女诗人，思考问题素来是丝丝入扣，她又岂能忽略这俗世礼节！故而，她还是在百忙中挤出时间，对这位海外归来的著名学子，表示了衷心的祝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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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畅和吴启兰的新房，是琳琳一手操办布置，既有古典神韵，也具异国情调，还充满了新潮的浪漫色彩。
　　岳飞的《满江红》和苏轼的《水调歌头•明月几时有》，属于两幅草书长卷，是刘畅的得意之作——前者抒发了岳飞精忠报国的豪情壮志，后者叙述了苏轼对恋人的不尽思念；狂放的草书中，抒发了刘畅悲壮的情怀，诉说了他对爱人的无限思念。这两幅作品，挂在新郎新娘的结婚照两旁，将新郎新娘的结婚照衬托得格外醒目，也温馨靓丽。
　　周老书记的楷书横幅《岁月蹉跎》，着墨浓厚，古拙质朴。这幅作品，挂于置有珍稀梅瓣兰花的窗台之上；书梅相映、妙趣横生，仿佛正诉说着那过去满含辛酸的蹉跎岁月。
　　陈贤忠书写的行楷横幅《寧靜致逺》，流畅飘逸，喻义深含，既体现了刘畅和吴启兰的人生哲理，也包含了陈贤忠的处世心态。他的这幅作品，将写字台上的那盆“玉观音”，映衬得更加芬芳洋溢、素朴典雅，也令人觉得庄重而神圣。
　　吴启兰带回来的《沉思者》与《维纳斯女神》，虽然只是赝品，却依然给人以悠长的思索与启迪。《英格兰少女》是吴启兰回国前朋友的赠礼，洋溢着浓郁的异国风情。
　　琳琳坐到席梦思床上跌了几下，酸涩而神往地说：“真派，派得无以伦比！只可惜这种无以伦比的派气，我只能欣赏，却无福享受！”
　　吴启兰说：“别眼谗了！到时候你嫁人，我和你刘叔叔合力为你打造一张最新潮的席梦思！”
　　琳琳说：“那感情好！只是，睡到你和刘叔叔相赠的席梦思上，恐怕会美梦不断，一枕黄梁啊！”
　　吴启兰嗔怒地拍打了琳琳一下，笑着说：“鬼丫头，说什么呀你！”
　　琳琳嬉笑着说：“不明白吧？好嘞，新房布置成功，敬请刘叔叔和吴阿姨尽情享受，享受那至诚至美的爱情甜蜜！”
　　说罢，抽身而去。
可是，刘畅的心中，骤然涌起了一股难言的酸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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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未举行婚礼之前，母亲特意让女儿、女婿奉上祭品，对刘畅那去世已久的新老岳父和厚善老爹，进行了拜祭。
　　那忠勇兼备的虎子，恪尽职守、忠心护主，刘进财捕杀未遂，反而将其一击致命。它为这个当时处于危难中的家庭，立下了汗马功劳；对龙泉乡的畜牧业发展，也有着不可磨灭的贡献。它一直活到十八岁，才终老安息。一家人为了纪念它，便将它安葬于祖坟旁边；而且还树了一块醒目的碑牌，上面刻着：爱犬虎子之墓。
　　吴启兰和刘畅对那忠诚的义狗，予以祭奠。小虎也趴在它父亲的坟前，呜咽哀鸣，而且还流下了两行泪水。
　　之后，母亲又吴启贵摆上了祭品，让这对新人面朝东方，面朝家乡，对刘畅的父母长拜遥祭。
　　刘畅跪在地上，泪水飞洒地说：“爹，妈，畅儿今天终于美梦成真，终于和心爱的姑娘走到一起了！可是啊爹，我说过要带她回去见您，您也答应过帮我带大你那小孙子的呀！您为什么不遵守诺言呢？”
　　吴启兰也伤心地哽咽着说：“爹，妈，谢谢你们养育了一个好儿子，为我送来了一个好丈夫！在此，薄酒三杯，谨表敬谢！”
　　于是，她将三杯酒泼洒地上，表示了对那远在他乡，远在天国的公婆的遥祭。刘畅也洒下了三杯酒，表示了对远在天国的父母的祭奠。
　　在场的人们，无不流下了伤心的泪水。
　　母亲泪水涟涟地将刘畅扶起，声音颤抖地说：“娃啊，你的爹妈知道你的孝心，他们一定会含笑九泉的！”
　　吴启兰也被琳琳扶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