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集

第六十一集

1，白天。洛阳街道。皇宫远景。暮鼓晨钟……
画外音：东宫侍卫司马雅打算联络赵王举行兵变，推翻后党，救出废太子司马遹。却不料赵王的谋士孙秀正想利用这一事变搞出更大的阴谋，便暗中向皇后告了密。（—画面渐暗，迭出晚景……）
2，晚上。司马雅家。众东宫侍卫纷纷来到，司马雅和许超在前前迎接。
司马雅：周大人，徐大人，里边请。
来者甲：司马公请。(随司马雅进屋。一会儿又来了三位。)
许 超：马兄！赵兄！哎呀，陈老弟！
来者乙：有劳等候！弟兄们都到了吗？
许 超：就差你们三位了。快里边请。(引三人进屋。)
3，室内。谋反者坐了一屋子。家奴忙着端茶倒水。
侍卫甲：这下可好了，只要有人领着咱们干，咱就他娘的杀进宫去，娶下那婆娘的狗头！
侍卫乙：没错儿，赵王乃诸侯中的长者，他出来领着咱们干，大臣们没有不从的道理。
侍卫丙：嘿！老子就盼着这一天呢！
侍卫丁：是啊，咱们弟兄终日里忍气吞声，现在非得好好出一口恶气！
侍卫戊：灭他娘的鲁公的九族！那才解恨！
侍卫己：呸！那淫妇的好日子也该到头了！
侍卫庚：哎，咱们吵吵半天，怎么不见赵王府的人来？
司马雅：众位莫急，此事我已与孙秀商议定了，他一会儿就到。(一家奴进。)
家 奴：老爷，孙大人来了。(众人起立。)
司马雅：快快有请！(大步往外走。众人赶紧都跟着。)
4，晚上。司马雅家。室外。孙秀一脸奸笑进院。司马雅等人迎出。
司马雅：大哥，你可来了。我就知道大哥必不负我。弟兄们，这位就是赵王内史，我过命的好朋友孙秀孙先生。
众侍卫：在下给大人见礼！
孙 秀：英雄们全到了！孙某迟来一步，还望各位见谅。
侍卫甲：先生说哪里话。
侍卫乙：是啊，先生能来，我等便有主心骨了！
侍卫丙：对！只要救得了太子，我等愿随先生赴汤蹈火！
众侍卫：我们听先生的！
孙 秀：众位过奖了。谅我孙秀区区一个王府小吏，怎能担当得起拯救国家的重任？我这次来，是要给你们推荐一位大人物，只有他才是咱们大晋朝江山社稷的救星哩。有请鲁公！(贾谧和李肇领一队甲士杀气腾腾进门，众侍卫惊得面面相觑。)
李 肇：给我搜！不准放走一个人！
司马雅：……大哥这是……
孙 秀：谁是你的大哥？我乃堂堂朝廷的四品命官，你们这些鼠辈都是国家的反叛，也配和我称兄道弟？鲁公，想造反的都在这里，正所谓人脏俱获，就请大人您发落吧。
贾 谧：统统带走！(众甲士上前抓人。许超被从屋里押出。)
许 超：大哥，这是怎么回事？
司马雅：我中了贼人的奸计！姓孙的！你他娘不是人！你不得好死！(被众甲士拳打脚踢带走。)
5，白天。皇宫。大殿内。宣旨太监宣旨读圣旨。
宣旨太监：东宫侍卫司马雅、许超等十九人，密谋劫驾，迎庶人司马遹入宫篡位，诛灭三族，其从者王晖、陈忠、刘敬民等七十三人皆满门抄斩。赵王司马伦讨逆有功，迁右军将军，领十营兵；赵王内史孙秀讨逆有功，升职中书郎，赐黄金百两，绢五百匹。钦此。
众大臣：吾皇万岁万万岁！
6，白天。皇宫。室外。百官散朝出来，议论纷纷。
大臣甲：不幸呀，着实不幸……
大臣乙：自古奸人官运亨通，忠臣不得好死，今日之事，足以印证。
大臣丙：我看这些人也是糊涂，那赵王、孙秀一向心术不正，他们找谁不行，却偏偏要引狼入室？
大臣丁：史大人此言不差。我看，皇后也不见得有多聪明，她把兵权交给赵王，不等于把刀架在自己脖子上吗？
大臣戊：嗐，这一切还不都是孙秀那厮搞的鬼把戏！
大臣己：我就不明白了，孙秀是何等的龌龊小人，皇后竟然对这类货色言听计从？
大臣庚：先生何其迂也！孙秀为皇后提供床榻之乐，天下谁人不知？
大臣己：哦？果有此事？
大臣丁：哎，哎，莫提，莫提此事，羞杀人也！
大臣乙：君子知羞，所以清贫，小人无耻，所以富贵嘛。
大臣戊：哼，想那赵王靠小人得宠，又岂能长久乎？
大臣甲：先生看不起赵王，却有人看得上他哩！(这位说着便使眼色，众人顺目光望去，只见司马肜正向司马伦拱手道贺。)
司马肜：恭喜九弟！九弟今日之荣，真可谓大器晚成呀！
司马伦：六哥休要说笑话，寡人老了，什么官职啦，荣耀啦，不过都是块招牌而已。
司马肜：哎，吕尚百岁挂帅伐纣，廉颇七十日餐斗米，老当益壮嘛！我们做祖宗的，理应用余生为子孙后代多做些事情。凭九弟这股子精气神，别说什么右军将军，就是做宰相我看也不在话下。
司马伦：六哥过奖。寡人要是真能做成宰相，(小声：)那六哥还不早就当了皇帝？(二人大笑。)
司马肜：不敢当！不敢当！不过是关起门来自家说了算而已。对了，寡人那里新近得来几个小女子，那歌声真是妙不可言。九弟可肯赏脸一顾？
司马伦：哥哥就不怕我夺爱吗？
司马肜：这是什么话？寡人愿意和兄弟分享！你呀，不老！不老！(二人大笑着离开。那边，可愁坏了张华和裴頠。)
裴 頠：两个老贼！只不定又在商量什么坏主意。大人，眼看朝廷就要落在这班无能鼠辈手里，你怎么就不出来说一句话呢？
张 华：我老啦，真的老啦，常常感到力不从心呀！今后的事，还望逸民多尽些责任。
裴 頠：尽责任？你让我怎么尽责任？皇后讨厌我，连后宫的大门都再不让进。在朝堂之上我说什么都等于白扯，反而遭那些奸贼们的忌恨，说实在的，我也不想干了！
张 华：唉，事情怎么会弄成这个样子……(二人闷闷不乐往外走，刚出宫门，见索靖站在门首一尊铜骆驼前，捶打着驼头抑天长叹。
索 靖：天乎！天乎！大晋朝的气数难道将要从此终结了吗？(发现张华和裴頠。)二位大人，世道如此荒唐，你们说该怎么办？啊？
张 华：作为人臣，唯有克尽职守而已。索将军新任敦煌太守一职，还望去那里多多上书朝廷，劝皇后多行善事。
索 靖：哼，我索靖倒没什么。去了那个天高皇帝远的地方，反而能为所欲为，只可怜二位大人，身为宰相，却不能救国于危难，到头来怕是要背着罪名去见先帝了。
裴 頠：将军何出此言？
索 靖：皇后无道，天下将乱，连三岁儿童都看得出来，而你们却充耳不闻，只知唯唯诺诺自保其身，这就是你们所谓的克尽职守吗？
裴 頠：可我们已经尽过力了，将军不在其位，怎能知道我们的苦衷？
索 靖：是啊，天意如此，人欲何为？唉，依我看呀，用不了多久，这繁华似锦的洛阳城就要被诸侯纷争的战火狼烟所吞没，昔日的朋友们也将不知散落何方了……(拍打铜驼。)唉，铜驼呀铜驼，我实在不忍心看见你卧在荒草荆棘之中呀！我去了，你且好自为之！(叹息着离开。张华裴頠相视无语。)
7，白天。金谷园。室外。石崇来到绿珠的屋门口。
石 崇：怎么样？
丫环甲：回老爷话，绿珠姑娘不吃不喝，只是整日哭泣。
石 崇：你们这些废物！(进门。)
8，白天。金谷园。室内。绿珠靠墙坐在地上，披头散发，一动不动。
石 崇：姑娘……姑娘。(绿珠不动。)姑娘何若如此自损？(绿珠没反应。石崇眼珠一转，心生一计。)我给姑娘带来了好消息，姑娘也不想听吗？今天我见到了太子……我对他说你还活着。(绿珠慢慢抬起头。)你看，我还能骗你？
绿 珠：老爷怎能见到太子？
石 崇：是皇后叫我去的。姑娘有所不知，近来朝廷里有不少人私下里为太子鸣冤叫屈，皇后也多少有所耳闻，便找我去询问。我趁机劝她对太子从轻发落，可将他贬到外边去做个王爷，也好平息谣言。皇后听了颇为动心，就叫我去看望太子，以表示安慰。
绿 珠：太子他好吗？
石 崇：唉，他本以为姑娘死了，痛不欲生啊！像你一样，饭也不吃，水也不喝，一心只想等死。我把姑娘活着的消息告诉他，他立刻转悲为喜，让人嘱咐姑娘一定要活下去，也好等日后得到赦免再与你相见。姑娘，这不是天大的好消息吗？
绿 珠：多谢老爷！老爷是大好人！绿珠谢谢老爷了！（跪下磕头。石崇赶紧搀扶。)
石 崇：姑娘快别这样，我不过是为天下人尽我应尽的职责罢了，换了别人也会这样做的。瞧你，总这样苦着自己，愈发的憔悴了，若让太子看见，岂不得埋怨我照护不周？快别哭了，啊，先梳洗一下，吃点儿东西，我再把见到太子的详情告诉你。来呀，小心侍候。(众丫环应声而至。)
9，晚上。赵王府。室内。司马伦乐得手舞足蹈，连连和孙秀碰杯。
司马伦：来来，我敬先生一杯。
孙 秀：不敢，还是为臣来敬王爷。
司马伦：哎，先生何必客气？你跟随寡人三十多年了吧？
孙 秀：整整三十二载半。
司马伦：你看，你看，若没有先生倾心辅佐，怎能有寡人的今日？昨天在梁王府，梁王对寡人倍加称赞，看得出来，他是在忌妒寡人呀。
孙 秀：让他忌妒的还在后头呢。
司马伦：是啊，是啊，等将来寡人做了皇帝，倒要看看他在寡人面前如何下跪。(大笑。)
孙 秀：用不了多久啦。王爷请。
司马伦：先生请。一切正如先生所言，皇后果然把兵权给了寡人。有了这十营兵马，寡人真是如虎添翅呀。寡人真想今晚便杀进宫去，将那淫妇枭首示众，让三宫六院尽归寡人。
孙 秀：王爷莫急。有道是火候不到，生米如何能变成熟饭？
司马伦：不错，不错。寡人心里实在没个底，还请先生指教一二。
孙 秀：要杀皇后，必须有个名分。王爷以为，以何事为借口才能做得名正言顺？
司马伦：嗯……皇后乱国，起因于太子，当然是打出迎太子复位的旗号才能大得人心。
孙 秀：王爷圣明！以今日之势，王爷入宫擒拿皇后易如后掌耳，只是要想搬倒皇后，就必须借太子之名，而太子天性聪明，一旦还驾东宫，必不肯再受制于人，朝中文武又必将对他竭诚拥戴，那时，王爷将置自身于何地呢？
司马伦：……是呀，那样一来，寡人辛苦一场，岂不全为太子做了嫁衣裳？
孙 秀：这还算好的。大王能握兵权，居显位，因为什么？还不因为举发太子一党立了功？如此，一旦太子复位，能有王爷您的好吗？所以，太子一日不死，王爷就一日难安呀。
司马伦：这却难了。先生又要寡人为太子伸冤，又要寡人置太子于死地，你让寡人如何去做？
孙秀一笑：有何难哉？请问王爷，天底下什么人比您老更害怕太子？
司马伦：……这……自然是皇后了。
孙 秀：是啊，皇后视太子如虎狼，又岂能容他活在世上？
司马伦：你的意思是？
孙 秀：王爷只管养精蓄锐，早晚他们会对太子下毒手，到那时，王爷举义兵入宫废黜皇后，为太子报仇，非但可以免祸，不是正好能遂您老的凌云之志了吗？
司马伦：啊，啊，先生这么一说，寡人今日才茅塞顿开，却原来先生替寡人想的是一箭双雕之计呀！
孙 秀：那是。
司马伦：妙！实在是妙！不过，依先生之见，皇后何时才能害死太子？
孙 秀：怎么，王爷真的等不及了？
司马伦：唉，一想起黄袍加身，寡人就兴奋得不得了，恨不能睡在床上也要跃跃欲试，先生请想，寡人已经年过七旬，正如俗语所说，"今日脱下鞋和袜，不知明日穿不穿。"寡人就怕活不到那一天呀！
孙 秀：何至于此！我看王爷耳大如轮，唇长过寸，必有百岁之寿。王爷大可不必担心。（司马伦乐得差点找不着北的样子。忽然想起什么。）
司马伦：可话虽如此，寡人却也毕竟是年老体衰，再过两三年后，恐怕就更难享受那三宫六院之福了。因此还望先生再施妙计，速成其事！
孙 秀：好，好，王爷既然雄心勃勃，臣遵命就是。
司马伦：全靠先生！来，先生请！
孙 秀：不敢。王爷请。(二人碰杯。)
10，晚上。洛阳街头。客栈。室内。祖逖与众江湖密谋。
江湖甲：司马雅真是个笨蛋！赵王乃出了名的无赖，怎能向他去求救？
江湖乙：还有孙秀，也是个十足的小人，把这么大的事告诉此等鼠辈，这无异于自杀嘛！
江湖丙：哼，他们自投罗网事小，却坏了哥哥的大计！
江湖丁：是啊，大哥，如今司马雅等人被拿，皇后和鲁公说不定就会对太子下毒手，咱们不如就取下策，杀进金墉城将太子营救出来，带他远走高飞！
祖 逖：你说的对。唉，我之所以找司马雅商量此事，为的是借助东宫的力量推翻皇后，让太子出来主持朝政。也只有这样，才能避免政局混乱和诸侯的纷争。却谁知司马雅等辈竟如此没有主见，把自己的命运拱手交给奸佞之徒！……此路既然行不通，也只有挺而走险了。
众江湖：大哥，你说怎么办吧！
祖 逖：事情已经败露，此地也不可久留。你我弟兄且按来时的样子分散行动，进一步详细打探金墉城内的消息，待三日后在城东杨家客栈汇合，那时，再商具体议如何营救太子。
众江湖：遵命！
11，白天。皇宫。室内。孙秀入见贾南风。贾谧在场。
孙 秀：臣拜见皇后娘娘，拜见鲁公。
贾南风：孙秀，我叫你留意外面的各种传言和百官有何议论，你可得到什么消息吗？
孙 秀：哎呀！回娘娘的话，近来朝野风言风语，对您和鲁公可大大的不利呀！(贾南风和贾谧相视)
贾南风：说说看。
孙 秀：……臣实在难以启齿。
贾 谧：哎，皇后和我从来没拿你当过外人，有什么话在家里不好说？你只管讲来。
孙 秀：是。……据臣派出的细作回来报告说，连日来街头百姓们常常相聚私语，都说娘娘对废太子的处罚过重，全是出于私心。更有甚者，有人居然公然造谣，说什么……
贾南风：你说嘛！
孙 秀：是。他们说……说娘娘的儿子并非娘娘亲生，而是鲁公的同胞兄弟……
贾南风：放屁！
孙 秀：臣罪该万死！(磕头。贾南风看贾谧。)
贾 谧：哼，跟我听到的一般无二，有人些就是唯恐天下不乱！
孙 秀：鲁公圣明！
贾南风：你起来吧。那大臣们怎么说？
孙 秀：回娘娘话，大臣们对凡此种种无稽之谈似乎颇以为然。
贾 谧：何以见得？
孙 秀：鲁公请想，但分他们明辩是非的，怎能不替娘娘据理力争？而到目前为止，外面流言四起，大臣们却没一个前来向娘娘汇报的，就连鲁公的朋友们对此也置若罔闻，您说，这不是心里认可又是什么呢？可见他们都偏向金墉城里那个罪人。
贾南风：我真奇怪，他给了他们什么好处，他们就这般对他放心不下？
孙 秀：何止是放心不下？臣听说，一些东宫的旧臣还在私下里频繁接触，都说娘娘要害死废太子，势必会株连到他们，因此想联名向上书皇上，要求赦免废太子无罪。
贾南风：我看他们谁敢？！
孙 秀：娘娘，请恕臣直言一句，这可是众望所归呀。常言道，纸里包不住火，若娘娘不断然采取措施，说不定哪天就会发生激变，那时，后果可就不好说了……
贾南风：哼！你，还有你，你们派人下去仔细查，把那些造谣生事的统统给我抓起来，斩尽杀绝！
孙 秀：哎哟我的娘娘！这哪儿杀得干净呀？除非您把满朝文武都杀光了；那不乱套了吗？
贾南风：那你说该怎么办？
孙 秀：依臣之见，斩草要除根，现在国家的病根就在那罪人身上，此人一日不除，天下一日不得安宁，所以，最好的办法莫过于杀掉他，以绝众望。
贾南风：谧儿，你说呢？
贾 谧：你说的轻松，要是真杀了司马遹，天下人岂不更加怨恨我们？
孙 秀：……可也是。这不过是臣的一点点愚拙之见，至于杀不杀人，还得由娘娘亲自亲自定夺。
贾南风：不杀他，难道还让我放了他不成？哼，绝对办不到！谧儿，你回去再想想，一定给我拿出个好主意来。
贾 谧：是。
12，晚上。鲁公府。贾谧召集二十四友饮酒。一曲舞毕，舞女们散去，众人喝采。
众人甲："好！"
众人乙："好啊！
众人丙：嗯，此舞之华丽虽不似《九歌》，其飞扬灵动却不在其下。
众人丁：丝竹悦耳，娇娃妩媚，轻歌漫舞，浑然天成，恍忽间令人如入仙境，真是妙不可言。(一个个赞叹不已，相互敬酒，却见贾谧愁眉不殿，独自叹气。于是众人住声。)
石 崇：鲁公请。(敬酒。贾谧做猛醒状。)
贾 谧：啊……将军不必客气。来，大家同饮。
石 崇：鲁公今日为何闷闷不乐？
贾 谧：唉，有一件难以了却的心事，我实在不知该怎样去处置它，因此心绪烦乱，无法开怀。
众人甲：鲁公请讲。
众人乙：什么事呀？说来我们听听。
众人丙：有道是人多主意大，总会有办法的。
陆 机：是啊，我等与鲁公共称二十四友，情同手足，鲁公若有什么难处，尽管告知，众人群策群力，还怕拿不出个好主意来？
贾 谧：也罢，如今就对各位实说了吧。皇后要杀掉庶人司马遹，问我行不行，我呢，想来想去不得要领，不知尔等有何主见？(以逼人的目光扫视众人，一时间，在座的个个哑口无言。)你们不必有所顾虑，此间并无外人，大家有话就请直说。
石 崇：既然鲁公问起，那，下官就也就直说了吧。我觉得皇后所想不无道理，司马遹做了十年太子，已具人望，况且他天性又极其聪明，留着他，对鲁公您终究是个祸根呀。
某 甲：不错，常言道"打蛇不死，必被蛇伤"，既然已经将他废掉……实在不成，何妨再把事情做得彻底一些？
刘 琨：此事万万不可！
贾 谧：哦？刘大人有何高见？
刘 琨：鲁公，司马遹落到今天这个地步，实出天下人之意外；当初先帝在世时，曾对群臣说过"此儿当兴我家"，这句话早已深入人心了，若因他一时的错误便将他置于死地，岂不有违先帝的遗训吗？如此，则难免引起人心不服，而不服则难治，难治则易乱，皇后又何必放着存安之道不取，偏偏要自取祸乱呢？所以，依下官之见，最好的办法是暂且关他一些日子，让他反省自己的过失，待条件成熟之后再放他出来复位东宫，那时，他焉有不感念皇后和鲁公再造之恩的道理？而百官万民也会对皇后和鲁公的宽宏大量交口称颂，这样的话，先帝的在天之灵……(贾谧拍案。)
贾 谧：刘琨！你算老几，也敢在我面前指东道西？什么先帝的遗训？正是他辜负了先帝的厚望，想要弑君杀父，我们才将他废掉的。这样做正合于天理人心。谁敢替他说话，便是大逆不道的罪人！
左 思：鲁公息怒，刘越石话语虽偏，却也不失为忠直之言，他能不避隐讳，足见其对鲁公您的一片诚意。
贾 谧：胡说！我做事光明正大，没什么可隐讳的。他要是为我着想，就不该替那个罪人说话！
左 思：……是，是。(低头不语。众人再次沉默。)
石 崇：诸位，鲁公待你我情同手足，在这关键的时刻，咱们可不能胳膊肘朝外拐呀。那司马遹恨透了鲁公，鲁公又何必非要养虎为患？相反，除掉司马遹，皇上不是还有皇后亲生的儿子嘛，立他做太子也是名正言顺的事。
众人甲：不错。不错。
石 崇：所以嘛，我以为那些天下将要大乱的话纯属无稽之谈。只要在坐诸位设身处地为鲁公着想，全心全意辅佐鲁公，区区几个太子党却又能耐我何？
陆 机：贤弟言之有理……不过，既然我等都是鲁公的朋友，自当以诚相待，知无不言。以目前的形势而论，在下以为，对废太子确实是杀不如存。
贾 谧：为什么？
陆 机：鲁公请想，太子之废，惹得天下议论纷纷，若再杀掉他，难免会引起激变，而眼下天灾连降，民情不安，州郡之乱大有一触即发之势，这时朝廷要是稳不住阵脚，势必四海沸腾，满盘皆散，还望鲁公三思。
贾 谧：那，依你之见呢？
陆 机：依下官之见，不如留下废太子一条性命，以稳住人心。等新太子确立数年后，朝野渐趋平稳，再将他迁到边远州郡去做个藩王，那时，他心里服气，别人自然也就不好再说什么了。
众人乙：言之有理。
众人丙：是啊，此事还需稳妥处置。
众人丁：是得从长计议，怕就怕将来的局面不好收拾呀。
众人戊：陆先生不愧是江南第一人！
众人庚：嗯，既保全的废太子不死，又不动摇鲁公的地位，更重要的是可确保天下太平，真可谓三全其美。
众人丙：不错，不错。鲁公若依此计而行，则大晋江山无忧矣。(一个个点头赞许。贾谧越听越烦，"哼"了一声，起身佛袖而去。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亦觉尴尬无趣，遂连称“告辞”，纷纷起身退出。最后，只剩下石崇和刘琨二人。)
石 崇：众位怎么走呀……哎……你看，这是怎么说的……
刘 琨：大哥不用劳神了，人心已散，想留是留不住的。
石 崇：嗐，何必呢？不就为了一个废太子嘛，闹得如此不愉快！
刘 琨：废掉太子便是抛弃天下，而他鲁公却偏偏铁了心！他今日不听良言相劝，明日自有后悔不及的那一天。我知道，大哥赞成鲁公，怕在这一点上，请恕小弟不能苟同！(起身大步出门。)
石 崇：哎……(自语：)娘的！要不是为了那个女人，我也不在这儿呆着了！
13，晚上。鲁公府。院内。贾谧心事重重往里走。一会儿，石崇追来。
石 崇：鲁公！鲁公为何离席而去？
贾 谧：难道你没看见吗，他们各有各的打算，全都跟我不是一条心。既然如此，我还在那里陪他们做甚？
石 崇：哎，随波逐流乃人之常情，并非诸友跟您不一条心，而是司马遹不死，实在令他们举棋不定呀。不信，只要您今晚杀掉那罪人，到了明天，我敢担保不光咱们二十四友中没人再说闲话，就是整个朝廷，也再不会有谁敢出来反对您。
贾 谧：这么说，你也以为司马遹是非杀不可了？
石 崇：只有杀了此人，才能绝掉大臣们的非分之想。
贾 谧：正合我意！(贾谧眼珠转了几转，下定决心。)
14，夜。洛阳街道。贾安率十几名鲁公府家兵骑马狂奔。
画外音：在朝廷内外对废黜太子一片與论哗然的压力下，贾谧最终下定决心除掉司马遹，以绝后患。(一队巡夜士兵出现。)
巡夜兵："站住！""什么人？"(贾安马不停蹄，一边取出腰牌高高举起。)
贾 安：瞎眼啦！闪开！(巡夜士兵纷纷让路。)
巡夜兵甲："好家伙，什么事呀，如此着急？
巡兵乙：我认得他，此人是鲁公家的贾安将军。
巡兵丙：难怪这么大来头！(眼睁睁看着贾府骑兵远去。)
15，夜。金墉城外。祖逖等人身着夜行衣出现。
祖 逖：兄弟们快跟上！(查看动静，眼看一队巡逻兵高举灯笼火反大摇大摆走了过去。)他们过去了，一刻过后还会转回来，我等行动要快！(冲出，众江湖紧随其后，转眼来到城墙下，看看四周无人，祖逖使眼色，一好汉向城头抛出绳索，听听，上边没动静，于是，祖逖领头攀绳而上。)
16，夜。金墉城外。贾安的人马赶到。就听贾安高喊："我乃鲁公家将，快叫东武公出来答话！"(霎时间，城中兵丁纷纷举火把跑出，把座城池照得如同白昼一般。祖逖和另外两个好汉已经上了城头，正往下看，就见三名士兵顺墙垛走来，忙藏在黑影里，在下边攀登的人也都停住不动，大气不喘。眼看三士兵走近，其中一个发现绳子。
士兵甲：……哎，这是谁干的？
士兵乙：糟了！定是贼人前来打劫！快快吹号！(士兵丙急忙拿起牛角号，刚要吹，祖逖和二好汉窜出，一剑一个，干净利落地将三士兵刺死。)
祖 逖：快上！(将士兵尸体扔下城外，同时下面的人一个个爬了上来。)
17，夜。金墉城前。城门大开，司马瞻迎出。
司马瞻：贾将军深夜造访，莫非鲁公大计已定？
贾 安：末将带来鲁公手书，请大人过目。(递上。司马澹看着，露出狞笑。)
司马瞻：好！我早说过，长痛不如短痛，晚除不如早除。将军请随我来！(带贾安进城。)
18，夜。金墉城内。祖逖等人摸到司马遹住房前，在黑影中藏好。
祖 逖：太子就在这屋里，我们按计划分头去做。
众江湖：是！(正要分散，只听一阵脚步声，灯光这处，司马澹引贾安进院。)
司马瞻：将军请。(众士兵明火持杖站满各处廊檐。孙虑披衣从耳房中迎出。)
孙 虑：东武公，发生了什么事？呦，这不是贾将军吗？将军来此有何贵干？
贾 安：孙公公辛苦。我奉皇后之命给司马遹送一瓶御酒，快叫他出来领赏。
孙虑会意：是。是。将军稍候片刻。(转身走向囚室。)
19，夜。金庸城。室内。司马遹被脚步声惊醒，见外面火光闪动，心中惊骇，忙赤脚下床，扒窗缝往外看，就听一阵开锁声，孙虑推开门走进来，一脸阴笑，令人毛骨耸然。
司马遹：你，你这条恶狗又来做什么？
孙 虑：爷，奴才来侍候您呀。皇后娘娘特意让贾安将军给您送来一瓶御酒，将军在外面等着您去喝呢。来呀，扶罪人司马遹前去领赏。(立刻进来五六个太监，不由分说，架起司马遹往外就走。)
司马遹：我不去！你们放开我！我不去！
20，室外。贾安和司马瞻站在那里，眼看着司马遹披头散发被押出来，二人面色冷酷。
司马遹：放开我！我不喝她的酒！我要回去睡觉！(黑影中，祖逖等众好汉面面相觑。只见贾安从怀中取出一个磁瓶，起到司马遹跟前。)放开我！你们这些不得好死的混蛋！
贾 安：别骂了。常言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你这样乱骂也没用，都怪你得罪了皇后，不然，我们谁敢动你一手指头呢？殿下不如痛痛快快喝下这酒，你一了百了，我们也好回去交差。
司马遹：呸！我才不喝她的酒！我从来没有得罪过她！是她得罪了我！她得罪我，就等于得罪了天下人，必定不得好死！到时候你们一个也跑不了！哈哈哈哈……你们！你们全都不得好死！(狂笑不止。贾安使眼色。)
孙 虑：摁住他！掐脖子灌！(众太监答应一声，掐脖子的掐脖子，揪头发的揪头发，将司马遹摁了个结实。孙虑上前捏住鼻子，司马遹自然便张开了嘴，不过仍然拼死挣扎着。贾安一步步走上前来。)
贾 安：太子殿下，这可是皇后娘娘让我干的，到了先帝那里，还望你替我多说几句好话呦。(话着，拔掉瓶塞。正要往司马遹嘴里倒毒酒，不料黑影中"嗖"地飞来一支镖，正中贾安咽喉，当场毙命，酒瓶落地。接着，祖逖等人挥刀杀出。)
众江湖："留下太子！""杀呀！"(众官兵促不及防，纷纷中刀倒地。)
司马澹：啊？哪里来的贼人？快！快抓住他们！(众官兵如梦方醒，一个个舞刀弄枪，与众江湖杀作一团。这边，众太监早都吓傻了，一慌神的功夫，司马遹挣脱扭押，转身逃走。)
21，夜。金墉城。院里混战。
22，夜。金墉城。院外一茅厕前。司马遹惊慌失措逃来，一头钻了进去。
23，夜。金墉城。茅厕内。司马遹浑身哆嗦，听着外面的喊杀声，刚要探头看，不期孙虑手提大棍跟了进来，咬牙切齿，面目狰狞。
司马遹：你……你……
孙 虑：我叫你跑！(当头一棍，司马遹急闪，肩头挨了一下，疼痛难忍。)
司马遹：啊！……孙虑，我平日待你不薄，你为何对我下此毒手？
孙 虑：讲不了说不清，我孙虑是皇后娘娘的人，跟你没什么好解释的。着棍吧你！(挥棍乱打，司马遹东躲西闪，连连中棍惨叫。)
24，夜。金墉城。茅厕外。司马遹满脸是血负痛逃出，孙虑边打边追。
孙 虑：我叫你跑！我叫你跑！(司马遹背上中棍，踉跄扑倒。)
司马遹：你！你这恶狗！
孙 虑：去你娘的！(一棍闷在头上，当即栽倒不动。)这下你老实了吧？我就叫你彻底老实算了！(往手心啐口唾沫，举棍欲击，不料祖逖赶到。)
祖 逖：阉奴休伤我主！(一剑洞穿孙虑胸口。拔剑。孙虑倒地毙命。祖逖忙上前抱起司马遹。)殿下！殿下！(司马遹慢慢睁开眼睛。)
司马遹：大侠……救我……(睁大眼睛望着夜空。死。)
祖 逖：殿下！……唉！(正感叹，司马瞻领人杀来。)
司马瞻：他在这儿！祖逖！你跑不了啦！抓住他！(祖逖挺剑格斗。逃走。众士兵追赶。茅厕前只剩下司马遹的尸休。)
画外音：公元三百年三月，废太子司马遹在拒绝服毒后，被太监孙虑追至茅厕内用木棍打死，年仅二十三岁。
25，夜。金墉城。院内。众江湖大多战死，剩下三四个聚在一起负隅顽抗。祖逖赶到，挥剑砍杀官军。
祖 逖：弟兄们快撤！(杀开一条血路逃走。)
26，夜。金墉城。城门前。祖逖等人逃来，司马瞻率众士兵紧追。
司马瞻：关紧城门！不许放走一个！(守门士兵忙关城门，一边拦截众好汉。)
祖 逖：随我上城！(带众好汉顺台阶往城上跑，刚跑了一半，上面出现十几名巡城士兵。)
众士兵：站住！大胆毛贼！哪里跑！(上前阻拦，双方短兵相接，又有一好汉倒下。正这时，留在城上的两个好汉赶到，大喝一声"大哥莫慌，我来了！"出其不意从背后杀向敌人。巡城士兵促不及防，顿时乱了阵脚，让祖逖等人冲了过去。冲杀中，又一好汉负伤。祖逖反身来救。)
伤好汉：大哥不要管我！快走！快走！(忍痛扑向敌人，奋力格斗，中枪毙命。)
18，夜。金墉城头。祖逖等人顺绳子一个个往下滑，官军追来，祖逖和一个大胡子好汉还没来得及下。
众士兵："他们下城了！""快拦住他们！""杀呀！"
祖 逖：兄弟，你快下去！
大胡子：大哥！弟兄们不能没有你！你快走！把他们交给我！(推开祖逖，杀向追兵。)臭小子们！你们来吧！(挥刀乱砍。祖逖乘机滑下城墙。司马瞻赶上城头，见状大怒。)
司马瞻：笨蛋！射死他！射死他！(众士兵放箭，大胡子中箭，跪倒。转身大笑。)
大胡子：哈哈！老子今天总算杀个痛快！没白活！没白活！(胸口又中一箭。)大哥保重！下辈子……咱们还做……兄弟！(死。)
司马瞻：快！快开城门！给我追！【定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