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终于找到了亲爱的组织（6）

　　的确，短短的几个月里，我的卡德真长大了。奶奶眯着眼打量着。呵呵，奶奶笑哈哈用手指揉着老花眼，等仔细地面对着我们时，她突然爽快地大笑了起来：都长了胡子！卡德，你是一个男人了，赶快快长吧，离真正的男子汉不远了。奶奶见面送给他出的第一句话，挺让卡德很受用、很自豪，也很得意。他故意地踮起脚尖、挺一挺身子，想让自己个头变得高大一些。为了证明自己，他带着一张笑眯眯的脸庞，跨步来到不远处的一条小溪旁。蹲下后，手掬着清澈的溪水，拭着脸膛上的尘土和汗水，再把显得凌乱的卷头发细细地摩了一遍，呵呵，这些稍微的简单装饰，让卡德终于显出一副小大人的模样。
　　嘿，其实，我们可爱的卡德，还没有真正长成一个勇敢的男人呀。奶奶又一次掏出老花镜戴上，咧着干瘪的嘴巴表达出自己最新的观点。
　　真正的男人是什么样呀，奶奶？卡德整理着头发，眼中含着微笑反问奶奶。
　　男人嘛，就是像山一样、鹰一样、狼一样的人。男人是充满着稳重、勇敢和智慧的人。奶奶在用自己的方式简单明了地阐明着自己的观点。
　　我可没有这么多的闲心听奶奶啰嗦这些无用的话题。我着急地推了一把卡德：嘿，你怎么知道我们要来了？我提出了自己心存的疑问。
　　呵呵，这还用问吗？我根本就不用望远镜，只把一只耳朵贴在地面上，仔细地听一听地面，就能听到你们走来的响声呀。你们骑着的马蹄子就是一只大功率的发报机，是你们亲自打来的电报呀。卡德故意逗着我玩。
　　不会是使用了移动手机吧？难道你长出一副雄鹰飞翔的翅膀，读懂流水一样的空中电波，知道我们今天什么时候要来的吗？我知道哈萨克牧人之间的信息传递是非常有效的，历来如此。即使是在古代使用传统方式传递信息的时代，信息的传播也一样非常快捷有效。可是，他们用什么方式传送的呢？对此，我一直非常纳闷的好奇，就是想知道他们身在荒野之地，家在四散而居的偏远之地，又是通过什么样的方式相互取得联系、获得和利用信息的？
　　也许，是老天爷在帮助他们的吧。我只能无奈的做此结论。因为一直到现在为止，我对这个问题的真实情况和确切答案，仍然一无所知、一无所获。
　　卡德可能也不知道其中的缘由，一直变着法在搪塞我，有时还要假装出一副没心没肺、傻笑呵呵的憨厚模样。他始终没有告诉我急于知晓的某种结果，或许能直接解开这个迷团的原因，可能会是一种出人意外、非常简单可行的法子。
　　我真的特别想找到缘原、知道结果，这些地处偏僻山区的牧民们，私下里采用了什么样的通讯手段，居然能在第一时间里，准确无误解地得悉我们即将到来的消息。不管我们走快走慢，或是停下或住下休息，反正，他们都准确地掌握了这几天中每一天的具体行程，掌握着我们预定到达的时间，包括我们晚上睡在谁的家里，受到了什么样的热情招待，甚至是我们和主人之间说了哪些话都了如指掌。我的神呀！
　　隐隐约约，当我们三人说着谈着笑着穿过草原上向家里走去时，我突然看到了只身站在远处高坡上美丽的巴合提古丽。小巴莎走着身子安静地骑在马上，一身纯白色的细绒布上衣，一条月白色的皱纹暗碎花布长裙，流利的线条和高雅的姿态，洁白、柔顺就像一只散发出缕缕温柔温情的小羔羊。头顶上扎有白天鹅羽翎的小花帽在微风中轻轻地飘动着，细瘦硕长的双足上，蹬着一双用橙色柔软鹿皮制成的小靴子，靴面上崭新洁净没有一点泥星。因为眺望而搭起的手臂上，慢慢地脱落了两只袖口上，袖口边缘缝上了一圈纯白色的羊羔绒毛。此刻，双手紧紧勒着马缰的她，在确吉克草原上宛如一位美丽高傲纯洁的小公主。
　　父亲本来计划下山，可是却因为羊群药浴没有做完，所以没有下成山。驱动着羊群进入药池让羊群泡着的时候，爸爸对她说，这二天奶奶要到了，你想奶奶了吧。最后，不等她回答，爸爸用轻描淡写的口吻说，乔也一起来了。爸爸无意间的这一句话让她一阵子心慌和心跳，这是怎么了？她问自己。她耐心地等着，在收拾房间、和面和烧火煮茶的漫长时间里等呀等。不知为什么，她突然觉得这两天变得漫长起来，白天的太阳总是不落、夜里的月亮总是不升起来，时间总是富裕得过不完似的，快把人都过焦虑着急了。所以，等哥哥骑着马远途去接奶奶的不久，明知还还需要一阵子时间奶奶才会出现。可是不到中午，她就不知不觉地早早骑着父亲送给她的那头黑褐色的小走马，悄悄地躲开别人的目光，外表安静地等在小河边的木板桥头，然后，又驱着马离开桥头到了高坡地上。前方，目光能够望到的方，还没有一丝的人影出现。她一点也不晓得，她的身后已经悄悄地跟来了一群大大小小的孩子。这些小家伙们蠕动着、蚯蚓般挤聚在一块大河卵石后面。有几个男孩纷纷跳下马背，爬上石头上露出小头脑，伸长着脖子，也跟着小巴莎卖力地眺望着远方的小路。还有几个骑在马背上的小家伙，不甘寂寞叽叽喳喳的争吵着，他们今天尾随而来的最大目的，就是专门等着看可爱的巴莎表现爱情的动人一幕。大河卵石背后闪动的人影里，一张张红润饱满的面庞，一片片水波流动的眼神，还有这些孩子被晒黑变得油亮光泽的肤色。他们都是春天到来的季节里，随着大队的转场队伍、跟着各自父母的畜群来到了这里，一路辛苦，一路快乐，也在一路之中洋溢着过年过节的气氛。此时，他们和巴莎一样，甚至比可爱的小巴莎还要焦急，伸长了脖子，瞪大了眼睛，用急切渴望的目光盼望着山下来人的及时出现。这一群从不为上学、不为考试和作业而发愁的孩子们，显得活龙活现。此时，正铆足了劲头，或骑或坐，或立或伏，紧贴着没有鞍子的马肚子，或紧扯着细细长长的牛皮缰绳，等待着我们一行人马的到来。
　　不知什么时候，不明就里的外国友人黄毛，也抱着孩子一般的好奇心情，骆驼进羊群一样地加入了迎接我们到来的孩子队伍里。当奶奶带着我和卡德慢慢从在山坡下出现时，巴莎驱马迎了上去，孩子们便纷纷上马，一群马队跟着巴莎的后面迎了上去。黄毛也童心不失地跟在孩子们的马队后面，把自己淹没在一阵扬起的尘土里，“喔喔喔”地叫喊着，挥动着缰绳欢快地迎了上去。
　　黄毛这一次没有走，没有没有像往常一样，驮着他采购回来的大批货物早早回国与当地商贩交易。而是一改过去的习惯，想把自己的心情彻底地放松一下，便放心大胆地坐在村庄中间的那块大河石上。他叮嘱着红胡子让他独自守护着一堆货物，这些用粗糙包装布捆绑整齐的大包小包，可是他们几天来四处奔波费劲力气从不同交易点采购到手的商品。这一次到中国进行的国际贸易，不仅自己带来的货物很已然就出手赚了一笔钱，而且，用这些钱采购到手的中国货物也让他非常满意。他知道收购到手的都是那边边民最喜欢、市场上很抢手的货，过了界河、到了那边，说不定走不出十公里就有人等待给钱，呵呵，他肯定能很快挣到很多的钱。这一次的顺利程度是他多少年来很少遇到过的，看着这一堆已经到手和即将脱手的紧俏货物，他自信能在哈萨克斯坦好好地大赚一笔。所以，为了奖励自己的巨大成就，就决定在中国境内多呆上几天，以此作为奖赏。听说奶奶要上山了，他特别想看望一下奶奶，有好多年没有见到奶奶了，他记得自己十几岁时，奶奶非常的喜欢他，给他吃的、给他茶喝，特别疼爱这个失去母亲的孩子。黄毛一想起自己年幼时曾受到奶奶的照看，他的心里立即涌起一丝温暖的感觉，有一种眼眶湿润的激动，时光真快呀，又是二十个春秋了。
　　奶奶第一眼就看到和认出了人到中年的黄毛，她是被黄毛伸出的有力双臂，用玩笑的动作和夸张表情，从马背上抱了下来，然后被紧紧地搂在黄毛宽大的胸口前。奶奶瘦削的身体、娇弱的表情特别像一个恋爱中的小姑娘。她充满惊讶、满脸笑容地仰望着黄毛，看黄毛长满了胡须的大脸的嘴唇、看黄毛变得岁月沧桑的额头和充满着泪花波动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