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六

　　五
　　王阳回到家里，看见母亲蒙着被子躺在炕上。放下书包，赶紧去摸摸母亲的头，悄声问：“妈，怎么了？脑袋疼啊？”
　　母亲抬起头看看王阳说：“哦，你都回来了，几点了？”
　　“快到五点了，你怎么了，妈？”
　　“脑袋疼，睡了一觉。哎呀，咋睡这么长时间呢，我还没做饭呢，你饿了吧？”说着，母亲就要起来。
　　王阳赶紧按住母亲说：“我不饿，我给你揉揉脑袋吧，揉揉就好了。”
　　“不用了，我做饭去吧，你早上就没吃饭，早都饿了吧。以后早上起来吃点，我都把干粮给你放在锅里了，不凉，你将就着吃一口再上学。”
　　“没事，妈，我饿了就吃了，没事。你饿没饿？妈，你要饿了我这就去做饭，你要没饿，我就先给你揉揉脑袋。”
　　“你没饿啊？”
　　“我不饿，我先给你揉脑袋吧。”说着王阳就给母亲揉起来。
　　“中午在你嫂子那能吃点菜吧？”
　　“能！”
　　“你带的大饼子，早点送过去，你嫂子中午做饭就给你热了，要不热不透不你咋吃呀，扎巴拉的还冰凉。”
　　“嗯。”
　　“今天中午你嫂子做的啥菜？你能吃吗？”
　　“嗯。”
　　“你哥在家呢么？”
　　“嗯。”
　　母亲翻过身，看着王阳说：“你怎么了？问你什么都嗯嗯的，怎么了？”
　　“哦，没怎么，我在想学习的事儿呢。”
　　“这孩子，哦，对了，你们期中考试成绩出来了吧？怎么样？”
　　“出来了，考得不好。”
　　“考得不好，多少分？，排第几？”
　　“别问了，反正考得不好。排出去老远了，考大学是没希望了。”
　　母亲翻身坐起来看着王阳说：“怎么搞的？老师批评你了吧？是不是上学不认真学习了？上周你姐姐回来说你总跟那个叫杨兰的女生来往，是不是她影响的？我这两天还没来得及跟你说呢，这么大点儿，就处对象，也不怕人家笑话。”
　　“没有，妈，不是的，我俩都不来往了，见面都不说话了。我就是不愿意学了，太难了，老师讲的我都不会，作业都做不上，我不想念了。”
　　“什么？不想念了？王阳呀，你说这话，要让你爸爸知道就得打你，你知道吗？你爸最稀罕谁？把希望都放在谁身上了？啊？你说！”
　　“我知道，但是我就是不想学了。”
　　“你这次打多少分？不行，我明天去找你哥，让你哥给你爸爸打电话，让他回来一趟，去学校说说，让老师给你补补。王阳呀，你是懂事的孩子，你要听话啊，你大哥愿意念书，学习也好，但是为了家，他不念了，你二哥那算是完蛋一个，咋地也不学习，你都知道，你爸就指着你能考大学呢，你可不能有不念书的想法啊，听见没？”
　　“妈，不用了，我明天就不去了！”
　　“王阳呀，说啥呢，你想气死妈呀？”
　　“不说了，不说了，妈，你躺一会吧，我去做饭，是不是都饿了，妈？”
　　“你先等一会，我还没说完话呢，你坐这儿，你听我说。”
　　“我饿了，妈，我去做饭吧，做好了咱们边吃边说，还不行吗？”
　　“哎呀，你中午不是吃饭了吗？”
　　“吃饭也饿了，妈，我真的饿了！还有大饼子吧，我再熬点酸菜汤，咱俩热乎的吃点，行吗？你吃不吃辣椒，吃辣椒我烧几个，放在酸菜汤里，可香了。嘿嘿。”
　　说着，王阳走了出去。
　　
　　杨兰家四个孩子，杨兰是老大，有两个妹妹和一个弟弟，父亲是镇水利站站长，母亲在家里开成衣铺，所以，经济条件比较好，生活也比王阳家宽裕得多。
　　十七岁的杨兰身高一米六五，弯弯的柳叶眉下，长着一双会说话的大眼睛，长长的睫毛总是忽闪忽闪地动着，只要她看着你一笑，你都会从眼睛甜到心里。
　　杨兰不仅容貌出众，穿着也很时髦，除了母亲会做衣服这个因素之外，父亲也是特别喜欢杨兰，经常给她买一些别人没有，也没看见过的衣服，在人群中确实称得上鹤立鸡群。全校仅有的几辆自行车中，杨兰的自行车也是最好最漂亮的，二六式女款红色凤凰牌自行车，那是父亲特意去哈尔滨给她买的。
　　可能就是这些因素，让杨兰感觉自己比任何人都优越，说起话来，经常是昂着头，腆着挺挺的胸脯，一副居高临下的架势。她虽然有一双会说话的大眼睛和忽闪忽闪的长睫毛，却是极少有人能得到她的青睐。只有在考试或者作业做不上的时候，杨兰的大眼睛才会对着你微笑，笑的让你不忍心不给她递个纸条或者送上作业本。因为杨兰的学习成绩，实在是叫人不敢恭维。全班六十三人，考试杨兰若能排在三十六名，那就一定是有王阳在暗箱操作了，否则，她平时的作业都很难完成。
　　一年多了，考试为杨兰传纸条，早上把作业本交给杨兰，一直都是王阳来完成的，自从郭军转来，这两个任务慢慢就转由郭军来承担了。
　　郭军长得比较帅气，浓眉大眼，鼻直口方，看上去就是一个文静的学子。郭军不仅长得帅气，还有一副好嗓子，不论什么歌曲都能唱上几句，从不跑调，经常在课间来上一曲，然后便是一片女生们的赞许。每每这时，郭军一定会矜持地笑一笑，自豪地扫视一下周围的女生，最后目光落在杨兰身上，而杨兰也会微笑着投来赞许的目光。比起王阳那桀骜不驯，豪爽霸气的性格，更容易被女孩子接受。郭军也很会讨女孩子喜欢，不论是哪个女生向他请教，他都会耐心解答，从不厌烦。对于杨兰，他不仅承担了王阳之前的义务，还主动每晚到杨兰家帮助杨兰辅导作业。
　　
　　郭军刚转来不到一周，就被王阳狠狠地揍了一顿，因为他不知道杨兰跟王阳的关系，主动送给杨兰一本练习册。也正是因为这次，郭军跟杨兰正式开始交往了，因为杨兰把王阳狠狠地骂了一顿，又真心地安慰了一番郭军，并向郭军保证，以后不会有人再敢欺负他了。郭军非常感激，又偷偷送给杨兰两本练习册和一支钢笔，并答应杨兰，每天晚饭后去帮助她辅导作业。
　　因为郭军每晚都要来杨兰家跟杨兰一起学习，父亲把麻将都挪到了邻居家，整个房间都腾出来给他俩学习，连弟弟妹妹都不许打扰。正是因为这个环境优雅，让杨兰和郭军能够尽情畅谈，从学习谈到未来，从未来又谈回来，对班里的每个同学都要进行评头品足。开始的时候，谈的最多的是王阳，虽然杨兰很不愿意在郭军面前提到王阳，但是为了满足郭军的好奇心，杨兰还是详细地向郭军介绍了王阳，只是不完全真实。在说起王阳跟自己关系的时候，杨兰很委屈地表露出对王阳的厌恶。她说王阳因为父亲是镇长，所以十分霸道，在班里为所欲为，老师都让着他几分，同学更没人敢惹，如果考试不接他传过来的纸条，他就会在考场上嚷嚷，如果不向他抄作业，那第二天便没人敢收自己的作业……
　　杨兰告诉郭军，王阳最为可恶的是，总给自己写纸条，要跟自己处对象，因为这个事，杨兰曾经哭了一晚上，甚至都想到不念了。
　　杨兰对王阳的介绍，让郭军对王阳也产生了些许的憎恨，他决定努力学习一定要超过王阳这个班中的恶魔，也信誓旦旦地表示要保护杨兰，将来一起考大学。至于考上学之后杨兰跟郭军想干嘛，便无人知晓了，也无人问津。只有王阳抓耳挠腮的想知道俩人每天在一起都说什么、做什么乃至将来要干什么。
　　有郭军的帮助，作业是没问题了，考试也会趁着监考老师不注意在地上捡到一些郭军悄悄扔过来的纸条，杨兰更加冷漠高傲了，开始对王阳不理不睬，甚至每天往返上学的路上，也故意躲避王阳。原来王阳每天早上等候杨杨兰一起上学的村头大沟口、杨兰给王阳传递纸条的教室后，常现在也变成只有王阳一个人在那里发呆，再也见不到杨兰的身影了。
　　郭军跟杨兰的关系越来越热，对王阳则越来越冷，王阳十分气恼，几次想再收拾郭军一顿，都被杨兰制止了。十六岁的小孩子不懂什么是失恋，但是杨兰的变化，让王阳的心里感觉空虚、寂落、惆怅，到了伤心的时候，甚至感觉到万念俱焚。
　　
　　晚饭后，王阳走进西屋，拿钥匙打开自己的小木箱子，拿出来一本书，把书里夹着的一些纸条拿出来放在桌上，静静地看着……
　　东屋，老弟要上炕睡觉，母亲把被子扔过去说：“你今晚去西屋跟你三哥一起睡。”
　　“跟他睡干啥？我不去！”
　　“听话啊，你过去看看你三哥干啥呢，看他晚上学不学习？”
　　“我不去！”老弟说着就往炕上爬。
　　母亲推了他一下说：“怎么都不听话呢？去，看他干啥呢，你也跟他一起学学习，别一考试就打不了几分。天天老早就睡觉，一点也不努力。快点，过去！”
　　王阳拿起一张纸条看着，叹了一声，摇摇头，又苦涩的笑了笑，把纸条放下。老弟抱着被子走进来，看着王阳说：“告诉你啊，妈让我过来跟你俩睡的，可不是我要过来的。”
　　王阳赶紧把桌上的纸条用书压住，看着老弟说：“出去，出去，我不用你跟我睡。”
　　“好，这可是你说的啊，正好我不愿意跟你睡呢。”
　　老弟转身出去了，王阳走过去把门扣上，走回来拿起桌上的纸条，一张一张地看了起来，杨兰跟自己交往的一幕幕浮现在眼前……
　　
　　六
　　八年级的期中考试，语文卷对于王阳来说是最轻松的，不到一个小时就答完了，王阳检查一遍认为没有问题，便拿着试卷走出来交卷。一抬头，杨兰正冲着自己微笑，这甜甜的、迷人的微笑，让王阳心里一颤。走到杨兰身边，杨兰轻轻地指了指自己的试卷，小声说：“这个怎么答？”
　　王阳略一迟疑，便大声说：“考试呢，我怎么能告诉你？”
　　王阳的这一声，在静静的考场上，无疑是一声炸雷，全班同学都抬头观看，只有杨兰悄悄低下了头，她也成了众人目光的焦点。
　　下课了，刘学笑嘻嘻地说：“王阳，你真行，就是不能告诉她，学习啥也不是，一考试就想抄，不知道磕碜。”
　　杨兰走过来瞪了王阳一眼说：“真损！”
　　王阳愣住了，他感觉自己没有错啊，怎么成“损”了呢？考试嘛，就是不能让你抄，也不能给你抄啊。
　　刘学捅了王阳一下说：“哎，看啥呢，是不是让人家那漂亮身段给迷住了，哈哈哈……”
　　“一边去，你才让人迷住了呢。什么身段，我看都赶上木头桩子了，还漂亮，哼，那也算漂亮？”
　　王阳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是细细品味，感觉杨兰的身段确实好看。不仅个子高高的，前面还凸凸的，后面也翘翘的，心想，这就是小说上说的美女曲线吧。每当单独跟杨兰在一起的时候，王阳的心总是莫名其妙地“扑通扑通”跳的厉害，脸也红红的发烧。
　　放学了，王阳背着书包快速向前跑着，开始跟着的几个同学，都被甩在了后面。杨兰骑着自行车上来，王阳故意搭话：“你的车子好像缺气儿，这么好的自行车缺气儿可不行啊，那样会把车胎扎坏了。”
　　杨兰下来看看说：“没事儿，我慢点骑，回去我爸爸就给我打气了。”
　　“你语文打多少分？哪道题没答上啊？”
　　“哪道题没答上你也没告诉我，还当着全班同学面喊，你咋那样呢？不告诉我就算了呗，还大声嚷嚷磕碜我干啥？”
　　王阳不好意思地说：“没有，我不是故意的，我怎么能磕碜你呢，不是，我，我……”
　　杨兰呵呵一笑说：“行了，别我我的了，过去就算了，以后你得帮助我啊。在咱们班，你学习最好，咱们两家还有戚戚，我还得叫你妈妈二姨呢，你都不帮我，切！”
　　王阳摸着脑袋憨笑着说：“我也知道，我叫你妈妈大姨。”
　　“那你以后帮不帮我？”
　　“咋帮啊，我也不知道咋帮啊？”
　　“你真笨，我问你题的时候你就告诉告诉我呗，告诉我了我不就会了吗，还用咋帮？我也不用你帮我打仗，给你吓得。”
　　“我不害怕打仗，在咱们学校没人敢惹我，都是我朋友，你说，谁要敢欺负你，你就告诉我，我帮你收拾他。”
　　“行了吧，我也不打仗，也没人欺负我，你要想帮我就帮帮我学习，我物理学的最不好，明天考物理，我都老害怕了，你得帮帮我啊！”
　　说完，杨兰骑上自行车，走了……
　　王阳看着杨兰远去的背影寻思着，考物理我咋帮你呀？
　　
　　物理考试，试卷发下来，王阳就开始闷头答卷。杨兰在前面不断回头看，王阳也不抬头，急得杨兰没办法，撕了一个小纸条，写上第三题我不会，揉成一团，趁老师不注意，扔了过去，正好打在王阳的额头上。王阳一惊，刚要发作，一看杨兰正冲着自己微笑呢，忙捡起来看看，冲着杨兰点头示意，然后刷刷刷，将第三题答案写上扔了回去……
　　第二天上学，王阳背着书包跟刘学他们几个同学兴冲冲地走在路上，杨兰骑着自行车冲着王阳而来，王阳一闪身，杨兰一笑，将一个纸包递给王阳，然后歪歪扭扭地骑着车子向前走去。王阳拿着纸包还没缓过神来，刘学就一把抢了过去，打开一看：糖块！刘学高喊着：“哎，王阳处对象了，王阳处对象了……”
　　王阳踹了刘学一脚说：“扯淡，处什么对象，我叫她妈妈大姨，我们是亲戚。”
　　“那咋给你糖呢，还冲着你笑，啥意思？”刘学拿着糖块说。
　　王阳伸手抢过来说：“滚，你管呢，我告诉你啊，这事儿不许说，你要说出去我就揍你，听见没？”
　　“没听见，没听见，我就说，我就说，哎，王阳处对象了！哎，王阳跟杨兰处对象了……”刘学边跑边喊着。
　　课间，王阳在球场上打球，杨兰跟一帮女生在场外观看，王阳每投中一个球，杨兰都带着女生欢呼，王阳也更加卖力，球场上，躲闪腾跃，前钻后跳，忙的不亦乐乎。上课铃响了，场上场下都忙着往教室跑，王阳拎起球篮上的衣服，向教室走去。杨兰故意落在后面，将一个纸条塞给王阳说：“糖块好吃嘛？”然后转身跑回教室。王阳攥着拿着纸条走进来的时候，杨兰正歪着脑袋看着自己，还微微地笑着。王阳看了一眼，赶紧转过眼神，只觉得心蹦蹦的，脸热热的，好像整个身体都要燃烧一样，整整一节课也没平静下来，手中的纸条，也偷偷地看了n次……
　　放学时，王阳甩开同学一个人跑在前面，杨兰赶上来，王阳跟着杨兰的自行车，一边跑，一边一本正经地问：“物理卷答得怎么样？”
　　“挺好的，谢谢啊。哎，王阳，以后你早上早点把作业给我，我对一下，然后一起交上，行吗？”
　　“就物理作业啊？”
　　“还有数学和化学。”杨兰稍一停顿说，“你都给我也行，我就一起都交上了。”
　　“行！”说着，王阳回头看了一下。
　　“你看什么，害怕呀？”
　　王阳嘿嘿一笑说：“别让他们看见。”
　　“你怕啥，你是我哥，我谁都不怕。”
　　“刘学总说……”
　　“说什么，说咋俩处对象了？”
　　“哎呀，你快走吧，你咋啥都说呢，快走，快走吧！以后早上我在路上就给你作业，到班里你就别跟我说话了，省着有人说啥，啊，快走吧，快走！”
　　杨兰笑了笑说：“看把你吓得，我都不害怕，你怕啥？呵呵。”
　　“你快走吧，啊，快点！”
　　“呵呵，那我走了。”说着，杨兰用力蹬了一下自行车，向前走去……
　　从这一刻开始，杨兰的每一个笑容都记在王阳的心里，每一张纸条，也都被王阳收藏。十六岁的王阳真的不懂什么是爱情，但是他就是喜欢看杨兰的微笑，喜欢听杨兰的声音，喜欢和杨兰在一起，有时候甚至想冲上去抱一抱杨兰，更想亲一亲杨兰……
　　
　　有了杨兰，王阳也学会了微笑；有了杨兰，王阳学会了腼腆；有了杨兰，王阳少了霸道；有了杨兰，王阳多了用心。此时的王阳，觉得做什么都有力气，学习也更加努力了，他要把什么都学会，让杨兰再也没有交不上的作业，他要在全班第一、全校第一，让杨兰看看，让杨兰为他骄傲。其实他也不明白这一切究竟是为了什么，但是他就是这么想，也要这么做。
　　看着杨兰的微笑，王阳感到幸福，他暗下决心，将来大学毕业之后，非杨兰不娶。小小的年纪，竟然玩起了忠贞，在日记本的扉页上上写着“忠贞不渝”，还经常写几句“相识久久，相知久久，你我相恋要久久；前生久久，来世久久，你我今生爱久久；想你久久，恋你久久，你我相亲会久久；你我相爱到久久！”之类的浪漫话语送给杨兰。
　　爱是自私的，对于王阳这样一个霸气的男孩，他更是不允许有其他男生接近杨兰。他以为他这是在保护杨兰、在爱杨兰。其实，这对于情窦初开，花枝招展的杨兰来说，无疑是一种折磨。就算杨兰不去招惹别人，主动搭讪、献媚的男生总是不断。
　　一次下午大扫除，王阳带着几个男生跑去打篮球，只剩下一部分男生和所有女生在打扫卫生。虽然在球场疯跑，但王阳的眼神一直没有离开杨兰，远远地注视着。
　　有一个平时就喜欢接近杨兰的男生，搬出一张桌子，扶着杨兰上去擦玻璃。王阳静静地站在球场上看着，刘学跑过来说：“看啥呢？”王阳没出声，刘学扭头一看，那个男生扶着杨兰的大腿，气呼呼地说：“那小子干啥呢，揍他！”
　　王阳没出声，向球场跑去，刘学跟上来说：“哎，王阳，去揍他呀，你没看他摸杨兰的大腿呢么，你要不去，我去。”
　　“算了，不理他，擦玻璃呢，揍什么揍？”王阳说完又向班级看了一眼，突然愣住了……
　　只见那个男生拿着一块折叠得方方正正的手帕递给杨兰，杨兰不断摆手推辞着……
　　“我去揍他，这他妈能嘚瑟！”刘学说着就要走，王阳一把拽住说：“先别去，杨兰不让我打人，等放学的。”
　　“不让你打人，我打啊，不用你去，你站在这看着就行。”
　　“听我的，先别理他！”
　　第二天中午，那个男生正在看书，王阳跟一帮男生走过来说：“哎，你有手绢吗，借我用一下。”
　　“没有。”那个男生看了一眼王阳说。
　　“你咋这么吝啬呢，借我用一下，啊，借我用一下。”
　　“没有、没有，我借你啥？”那个男生有些不耐烦地说。
　　“哎，不对呀，我昨天还看见你拿着手绢给女生擦玻璃了呢，我借用一下咋就没有呢？啊，哥们，你就说借不借吧？”王阳笑嘻嘻地看着男生说。
　　“你干啥呀，不借，没有！”
　　“呵呵，你还真不了解我，是不是看我笑了，你就他妈的敢跟我耍横啊，啊，你不知道老子笑了就是要打人吗？啊，不借，我看你怎么不借的，刘学，看看他有没有手绢？”
　　刘学跟几个男生忽的一下扑了上来，按住那个男生，从兜里掏出一块干干净净的小手绢。
　　“哎呀，这手绢挺干净啊，擦玻璃白瞎了，擦血还行，我在哪帮你擦擦血呢？”王阳拿着手绢看着那个男生笑嘻嘻地说着。
　　“你们干啥，我找老师去。”那个同学说完刚往起一站就被刘学他们按住了。
　　这时，杨兰跟一些同学围上来，看到王阳在欺负人，大喊一声：“王阳，你干啥呢？”
　　“闹着玩，你别管了。”王阳甩了一句抓起那个同学的胳膊看着，看了一会说：“这个小胳膊不错，我给你擦擦吧。”说着，吐了一口唾沫，用那块小手绢慢慢擦着……
　　突然抓起桌上文具盒里的一把圆规，猛地向这只小胳膊上扎下去，周围的同学吓得妈呀一声捂住了脸。
　　王阳左手捂住拿着小胳膊，右手狠狠地扎下去，一下，两下，三下，血汩汩地冒了出来，王阳笑着用那块小手绢擦着那个男生胳膊上的血……
　　那个男生紧咬着牙，苍白的脸上，汗珠和泪珠一起滚落下来，默默地怒视着王阳，一声也没有出。杨兰像疯了一样扑上来打着王阳说：“你这是干啥呀，你咋这么狠呢，我让你打人，我让你打人……”边骂边撕打着，王阳捂着脑袋跑了出去。
　　王阳跟杨兰交往的一个半学期里，杨兰收获最大的是，作业再也没有交不上的时候了，考试再也不排在让人脸红的位置了，而王阳却不知道自己收获了什么，只是收到了许许多多杨兰写给他的纸条，从开始懵懂的语言，到后来炙热的情话，大小不一的五十六张……
　　
　　豪爽霸气，经常惹是生非，而又学习优秀的王阳，从受到杨兰的青睐到今天被抛弃，似乎经历了很多，也似乎成熟了很多，但是他小小的心灵还是经不起这失恋的打击，他决定要逃避，要去当兵了。
　　正当王阳一张一张地看着杨兰写给自己的纸条的时候，母亲敲响了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