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部 弃学从军（一）

　　一
　　一九七九年的冬天，雪下的特别早，刚入冬，就飘飘洒洒地下个不停，漫山遍野一片雪白。天也特别冷，西北风嗖嗖的一刮，零下四十多度，吐口吐沫掉在地上都能冻成一个冰球。
　　清晨五点钟，外面还是一片漆黑，王阳就从炕上就爬起来，轻轻地推开门，在灶间的水缸里打了一盆凉水端回西屋。洗漱完毕，穿好衣服，又来到灶间，轻轻地掀开锅，锅叉上有一个大盘子，里面有几个玉米面大饼子，这是母亲昨晚睡觉前特意放在锅里准备给王阳早上吃的。因为母亲还烧了一把柴禾，所以，大饼子也不是很凉。王阳拿了两个大饼子走回西屋，用纸包上，放在书包里，系好书包带，转身掏出在炕席底下的鞋垫，放进鞋里，穿上鞋，在地上轻轻地踩了踩，背上书包，推开西屋门。
　　在灶间，听见东屋妈妈的声音：“王阳呀，你吃饭了吗？”
　　“不吃了，到学校中午再吃，不饿，我上学了，妈！”
　　“昨晚又下雪了，冷啊，你系好帽子带，戴上手捂子。”
　　“哎，我知道了，妈，没事儿，你睡吧！”
　　“早点把大饼子送你哥哥家，你嫂子做饭好给你热上，啊。”
　　“嗯，我知道，你睡吧，我走了。”
　　王阳说着，推开门，走了出去。
　　嗖嗖的西北风刮在脸上刮像刀子割的一样，王阳系紧帽子戴，在手捂子里伸了伸手，把头一扭，迎着风，一步一步向前走去，雪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王阳出门时看了一眼时间，他知道杨兰每天五点四十到村口，所以，他加快了脚步。王阳知道这几天杨兰不理他了，但还是想在村口遇到杨兰，即使不说话，看一眼也是一种满足。尤其是在村口这个老据点，能看上一眼杨兰，一整天王阳都会安心，否则，他总像缺点什么，或者是丢了什么宝贵的东西一样，魂不守舍。
　　在村头，王阳回头望着村里，刘学从后面追上来：“王阳，这么冷，还不快走，等谁呢？等我呀！”
　　“切！等你？我想撒泡尿，看看有没有人。”
　　“哎，我也有一泡尿，早上起来着忙，还没来得及撒呢。哎，来啊，咱俩看谁呲的远……”
　　王阳“切”了一声，向前走去。
　　刘学提上裤子追上来说：“你不说要撒尿吗？”
　　“你管这事儿的啊？快走得了。”
　　刘学边系裤子边嘶嘶呵呵地说：“哎呀，真冷，冻死我了，撒尿都冻成冰柱了，哈，嘿嘿，我知道了，你，你是在等杨兰吧？”
　　“滚！别等我揍你啊！”
　　“我是，我是，我是想告诉你。”
　　“告诉我啥？说！”
　　“人家杨兰不用抄你的作业了，有人帮着写呢，我都看见了。昨天放学，郭军把杨兰的数学和物理作业都拿走了。”
　　“滚！”
　　“你咋不知好歹呢，我告诉你的是好话，咋还跟我来气了呢？真是的！你要来气也得跟姓郭的那小子啊。哎，王阳，今个儿咱们揍他一顿啊，出出气，我也看那小子不顺眼。”
　　“你能不能快走，真等我揍你呀！”
　　“不识好歹。”
　　刘学说着向前跑去。
　　王阳在后面不紧不慢地走着，杨兰骑着自行车上来，从王阳身边歪歪扭扭地骑过去，没走几步，摔倒在雪地上。王阳赶紧跑上去，扶起杨兰的自行车：“摔疼了吧？”
　　杨兰爬起来，怕了两下身上的雪：“没事儿。”
　　“我给你作业吧，你抄完一起交上。”
　　“不用了，我也得学着自己做啊，总抄你作业老师知道该不让了。”
　　杨兰说着，骑上自行车走了。
　　王阳望着远去的杨兰，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拳头用力一甩，向前跑去。边跑边想，有什么了不起的，你不就是长得好看点吗，学习啥也不是，哼！等我来年考上大学，我就在大学里找个对象，找个漂亮的，找大学里的校花……
　　从家到学校，十六里的路程，王阳每天都是半个小时，今天好像更快了一些。当王阳推门走进教室的时候，同学们都笑了，有人看着王阳说：“哎，又来一个。”
　　王阳被笑的摸不着头脑，愣愣地看着同学们。
　　孙颖看着王阳说：“哎呀，你还看啥？赶紧拍拍你前面的霜吧，都赶上圣诞老人了，嘿嘿。”
　　这时，王阳才发现自己帽子上、衣服上全是雪霜。因为跑得太快，呼出的热气在寒冷的空气中，都变成了白霜，挂满了王阳全身。
　　
　　第二节间操结束，杨兰跟孙颖走过来，王阳走到杨兰身边，小声说：“杨兰，老师讲的力学你听明白了吗？”
　　杨兰看也没看王阳，说了句“还行”，就拉着孙颖向前跑去。孙颖回头看了一眼王阳，王阳的脸“腾”的一下红了。
　　望着跑进女生堆里的杨兰，王阳茫然了，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好像是悲痛，愤恨，又好像是，伤心，失落。说实话，王阳虽然只有十六岁，但是他从来不怕悲痛和愤恨，因为他的心已经成为一个小小的男子汉了。面对悲痛，他不会陷入太深，他知道，悲痛是无济于事的。对于愤恨，他更是一闪即过，因为一切能让他愤恨的事情，他都会立即动手解决。此时王阳的心情，确切地说应该是伤心失落。这也是他最难承受的，因为伤心失落，让他没有办法应对。
　　刘学走过来，看看王阳，又看看远处的杨兰，笑嘻嘻地说：“哎，郭军在教室呢，我叫他出来，收拾收拾他呀？”
　　王阳看看刘学说：“一边去，要收拾你去吧，别跟我说！”
　　“咋地，你同意了？”
　　“同意什么？以后你别跟我提他们，小心我揍你！”
　　“我想帮你，哥们儿！”
　　“我不用你帮，一边去！”
　　“哎，你现在咋地了，咋这么熊呢，你是不是不敢收拾他呀？”
　　“我？不敢？你没打听打听，老子还有不敢的事情？我不愿意理你们，知道不，以后要干啥别跟我说，赶紧一边去，我烦着呢！”
　　“好，你烦吧，我去收拾他！”
　　刘学说着往教室走去……
　　“你站下！”王阳喊了一声，刘学回头看着说：“干啥，你也去呀？”
　　“我去什么我去，你别嘚瑟了，你打他老师不得收拾你吗，别嘚瑟了。”
　　“不行，收拾就收拾，我不揍他这口气我出不了，必须得揍他！”
　　“你能不能听话，不理他行不？”
　　“不行，杀父之仇，夺妻之恨不报还是君子吗，这仇必须得报！”刘学说着，气呼呼地向教室走去。
　　王阳跑上来拉着他说：“行了，瞎扯啥呀，什么杀父之仇，夺妻之恨的，杀你父，夺你妻了？净扯淡，不许打他啊，听话！”
　　刘学一甩，说：“他夺你妻了，咋地，你能答应，我不能答应，我必须揍他！这事儿与你没关，你别管了，老师要知道收拾我，我一人承担……”
　　其实王阳也非常想狠狠地揍郭军一顿，但是他还要装出一副男子汉的样，让别人看着他很大度，很爷们，所以，刘学要打郭军，王阳并没有真正阻拦，他要真正阻拦，刘学是不敢胡来的。
　　教室里，郭军趴在桌子上看书，刘学走上来说：“哎，你出来一下。”
　　“干啥？”
　　“你出来吧，我有事跟你说。”
　　“出来干啥，有事你就在这儿说吧，啥事儿？”
　　“你出不出来？”
　　“出去干啥？不出去！”
　　刘学走上前抬手就是一拳，打在郭军的脸上，骂道：“你他妈那屯子来的，你谁都敢惹？你也不问问，在咱们学校，谁是大哥？”
　　郭军抹了一把鼻子上的血说：“我咋地了，你打我干啥？”
　　“你咋地了你不知道，你装什么啊，啊，我告诉你，注点意，小心哪天我废了你！”
　　郭军站起来说：“我咋地了？我招你惹你了？你干啥打我？走，咱们找老师去！”
　　“还找老师？你这样的真是他妈少揍啊，不教训教训你，你是不能明白啊！”
　　说着，刘学又是一拳，郭军一歪头，没打上。刘学急了，骂道：“哎，小兔崽子，你还敢躲我，我今天就让你躲，我看你能躲到哪去？”
　　“谁怕你咋地？你凭什么无缘无故打我？”
　　“我就打你了，能咋地吧？”刘学说着，拎起板凳照着郭军脑袋砸了过去。
　　郭军捂着脑袋说：“你都赶上土匪了，干啥打我？谁让你打我的？”
　　“土匪，老子就是土匪，今天我就废了你。”刘学说着，又蹿了上来。
　　杨兰跑过来拉着刘学说：“你干啥呀，干啥打人？”
　　“干啥打人？你说干啥打人？这小子就该揍！”
　　“就你们不该揍，干啥？等我找老师啊！”杨兰边说边推打着刘学。
　　“你一边去啊，我看在王阳的面子上，不理你，别惹急了我，啊，惹急了我可谁都不管，啊，听见没，赶紧一边去。”
　　“咋地，你还敢打我呀，你打一个试试，把你们霸道的，还没人了呢？你说，谁让你打人的，是不是王阳？”
　　“你别诬赖王阳，这与他没关系，我打人与他啥关系，你一边去！”刘学说着，把杨兰拽到一边。
　　谷云生站在一边喊着：“揍，揍他！”
　　杨兰回头说：“干啥，你咋那么坏呢？”
　　谷云生笑嘻嘻地说：“我坏啥，我还有他坏了，嘿嘿。”
　　杨兰指着谷云生说：“你们咋都这样呢，欺负人家新来的啊，你们损不损啊？啊，都什么人啊，咋这样呢？”
　　“对，我损，我们都损，就他不损，你向着他干啥呀，你俩咋回事啊，哈哈哈……”
　　围观的学生都笑了……
　　郭军指着刘学说：“来吧，你不是想打架吗，上来吧，我奉陪！”
　　“好啊，还敢跟老子叫号，那老子今天就好好教训教训你！”
　　说着，两个人又厮打起来……
　　上课铃响了，老师走进来才把两个人拉开。
　　
　　二
　　中午，王阳去学校后院的哥哥家吃早上送来的两个大饼子。一进屋就看见自己那两个大饼子在锅台上放着，王阳拿起来感觉还算热乎，咬了一口，里面却是冻着的，原来只有外面一层热乎了。王阳实在吃不下了，就夹了一口嫂子炸的葱花酱。嫂子用筷子打了一下说：“就这点儿酱，你小点儿口吃，也不怕咸着！”
　　王阳看着嫂子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嫂子瞥了一眼说：“看啥？我告诉你啊，我这儿只能给一家一个人热饭，多了锅里放不下；再说了，人多热饭也费柴禾，现在整点柴禾多费劲啊。我们家我弟弟，你们家你跟你姐姐只能一个人啊，你看看吧，明天是你来热饭，还是给你姐姐热饭？”
　　大哥在一边说：“那能费多少柴禾啊？没事，王阳，你明天还来。”
　　嫂子一瞪眼，“还来？还来你给他热饭啊？我可不管，我的锅里放不下！”
　　“怎么放不下呢？那么大的锅，就差他的两个大饼子？你这人怎么这样呢？你知道我三弟将来能干啥呀？我可告诉你，你现在要不好好对待，将来我三弟当官了也不管你！”
　　“你少废话，我说放不下就放不下，要不你就别吃了！”
　　“你怎么这样呢？你不给他热饭，大饼子冻梆硬的，他咋吃啊？人家嫂子要是好的，都不用带饭，中午直接过来吃了，这自己带饭你给热热还不行？怎么能这样呢！”
　　“我就这样了，你咋地吧？有能耐你就把我休了，你们再找好的！”
　　王阳把手里的大饼子往桌上一摔，说：“你们别吵了，我不会来了，不用你给我热饭了！”
　　说着，摔门走了出去……
　　路上，谷云生从后面上来，扭头看着王阳问：“哎，上午因为啥打郭军啊？”
　　“你问我，我知道吗？也不是我打的。”
　　谷云生笑嘻嘻地说：“你不知道？”
　　“他俩打架我知道吗，你问我干吗，啥意思啊？”
　　“没啥意思，嘿嘿，刘学不是你的好哥们吗，他打架你能不知道吗？再说了，你不让他打架，他也不敢呢，是吧？”
　　“哎，我说你啥意思啊，谁打架都是我让的，对吧？”
　　“不是，那个，那个，我看刘学打郭军，那是替你出气呢。”
　　“滚！你也想挨揍啊？替我出什么气，一边去！”
　　“嘿嘿，郭军那小子是有点少揍，我就是打不过他，我要能打过他我也揍他一顿，真他妈的各应人，嘚嘚瑟瑟的。”
　　“去去去，少跟我说这些，你看他各应人你就揍他，跟我说啥，以后别跟我扯这些没用的啊，别说我收拾你啊，远点去！”
　　谷云生看着王阳说：“哎，不是，王阳，你别生气，其实我也看不惯他，那小子就是该揍，但是，但是……刘学打不服他，你要出手他指定老实，哪天你收拾收拾他呗。”
　　“我说你有完没完？我看你也挺他妈硌应人，你是不是等我收拾你呀？啊，滚！”
　　“不是，王阳，你说他有两本练习册，给这个给那个的，嘚瑟啥呀，啊，你还不揍他？”
　　王阳抬起一脚踹在谷云生屁股上说：“滚！”
　　“好好好，我滚，哎呀，我是想帮你出气，你还踹我，你要不听我的话，我告诉你，你女朋友就让他抢去了……”谷云生说着向前跑去。
　　王阳：“你站下，你站下，来，我先揍你一顿，来，来，我看你们都他妈少揍……”
　　谷云生在前面跑，王阳在后面追着，大哥在后面喊：“王阳，王阳！”
　　王阳站下回头看着大哥，大哥手里拿着一个纸包走上来说：“给你，把这两个面包吃了，明天不用带饭了，中午你就去吃，不管你嫂子说啥，你该吃吃你的，听见没？”
　　王阳：“我不要！”
　　“怎么不要呢，拿着，中午不吃饭不行，吃了吧。”大哥说着，将面包塞到王阳手上。
　　王阳拿着面包说：“我不要，你拿回去！”
　　“拿回去什么，你吃吧，我走了。”
　　“你不拿回去我就扔了！”说着，王阳将面包扔在一边。
　　哥哥捡起面包说：“你怎么这样呢，来，拿着吃了，快点。”
　　“我不吃，你走吧，我再也不去你家了！”
　　大哥跟上来说：“你站下，把面包拿着，吃了上学去，听话！”
　　王阳站下指着大哥说：“我不要，你没听见啊？你再跟着我别说我不客气，你离我远点，从今往后，我也没有你们这样的哥哥，你也没有我这个弟弟，以后咱们谁也不认识谁，听见没？”
　　“你这孩子怎么这样呢？拿着吧，啊，拿着……”大哥无奈地望着王阳说。
　　王阳弯腰捡起一块转头说：“我咋样？你走不走，不走我就揍你了，快走！”
　　哥哥无奈地拿着面包走了，走了几步回头看看王阳……
　　王阳转身向前走去，来到学校门口，看见镇武装部的人在校门旁张贴征兵启事，走过去看着……
　　武装部长看见王阳说：“哎，小三，你看啥？这没你的事儿，这是征兵启事，要年满二十周岁的适龄青年才能参加体检，你才多大啊，看啥，一边去。”
　　“我，我二十了，咋地，看看不行啊？”
　　“二十？你骗谁呀？你二哥才二十一啊，中间还有你姐姐呢，你就二十了？去，滚蛋，这没你的事儿！”
　　“不的，我要报名当兵！”
　　“去，上学去！当什么兵，看你爸回来不骂你的，不好好学习，小孩子还想当兵，扯淡，赶紧上学去吧，啊，好好学习啊！”
　　王阳跑到一边看着，拉着一个工作人员说：“哎，这次当兵去哪，什么兵？”
　　“有去大连的，还有去延吉的，也有去赤峰的，干啥的都有。咋地，你想去呀？”
　　“哪最远？有特务连吗？”
　　工作人员看看说：“行啊，呵呵，还懂特务连呢，特务连那得到部队新兵连训练完才能分，现在不分。”
　　“那……那到部队干啥最好啊？”
　　“干啥最好，那多了，汽车兵、通讯兵、卫生兵、野战兵都不错。”
　　“哎，啥时候体检啊？”
　　“咋地，你真想当兵啊？”
　　王阳用力点了一下头说：“嗯，想！”
　　“哎，你这小子，怎么还来劲了呢？赶紧回去上学，要不我就找你们老师去了，快点，快点，要上课了吧，快，回去上学吧。”武装部刘部长走过来说。
　　王阳坚定地说：“我要当兵！”
　　“哎，你来，你过来，我让你当兵！”刘部长说着，上前就是一脚。
　　王阳一扭身，跑了，边跑边说：“反正我要当兵，刘部长，我这就算跟你报名了，啥时候体检，通知我一声。”
　　“滚蛋，臭小子，当什么兵，扯淡！赶紧上学去！”
　　“咋地，我就要当兵，我就要当兵……”王阳边说边跑进校园。
　　王阳刚走进校门，杨兰就迎面上来说：“王阳，你咋那么霸道呢，你干啥打人家啊？”
　　“我？我打谁了？我今天没打仗啊。”
　　“行了，你别装了，你要不让刘学动手，刘学敢打人嘛。”
　　“我真没有，我都不知道，咋回事啊？刘学打谁了？”
　　“你就装吧，没人理你。我告诉你，王阳，就你这样的，以后再也别想跟我说话，一辈子都不会再理你这种人！”杨兰说着，转身就走。
　　“你站住！你把话说清楚，我这样人咋地？别说我今天没打人，就算打了，我打的也都是该打之人！”
　　“谁该打啊？我看就你最该打！你整天仗着你爸爸是镇长，你横行霸道，想打谁就打谁，哼！没好结果！”
　　“杨兰，我今天真没打人，你别诬赖我，我也不想跟你吵，我啥人你也知道，我从来都是自己做事自己当，我啥时候仗着我爸爸了？”
　　“你自己知道，你要不仗着你爸爸，你敢这么横行霸道吗？还啥时候仗着你爸爸了，你啥时候不都仗着吗？”
　　“哎呀，杨兰，你走吧，我真不想跟你吵。我告诉你，我今天真的没打人，我也没让谁去打人，你要不相信你自己去问问，别问我了，我什么都不想说。”
　　“你也不敢说，哼，做了亏心事，还敢说啥？”
　　“我做什么亏心事了？行了，你走吧，我不理你。”
　　孙颖走过来看着杨兰说：“咋地了？”
　　杨兰：“我问问他，别人怕他我不怕，干啥呀，横行霸道的？你看把郭军的脑袋打的，好几个大包。”
　　“啥时候啊？又打架了？”孙颖惊讶地说。
　　“上午打的，你没看见吗，刘学拿凳子砸脑袋，多凶啊，哼！”
　　“那你找他干啥呀，你咋不找刘学呢？”
　　王阳看着杨兰说：“是啊，刘学打架你不找他，你来找我干啥？”
　　杨兰看着孙颖说：“刘学也是他指使的，这你还不知道？”
　　王阳看着杨兰说：“我告诉你，我不稀得理你，老子做事老子当，要打谁，不用指使别人，那不过瘾，老子亲自动手！”
　　“哼，没一句实话，我看你的成绩啊，也不一定是实真的，说不准是跟谁吵的！”杨兰说着往前走去。
　　王阳听了气得紧攥着拳头，眼睛瞪得铮亮看着杨兰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