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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同校的婷(8)

作品名称:骆驼的春天      作者:言恕      发布时间:2016-03-24 20:06:40      字数:7545

  好在副校长是我爹的战友,早在宣判以前,他就很权威地认定,这是一起互殴事件。所以,在被四名瘦高瘦高的学生会干部,押上升旗台前,我也就没那么多后顾之忧了。话虽如此,我还是有所忧的。因为那天下午的太阳,也真是毒辣啊!没想到,这个毒日的东西,居然会把全校师生,身上将近半个月的油水,给晒光了。只见他们一个个晒得油光满面,皱眉皱眼,而且表情也很痛苦,应该是恨我吧。我想。因为我没有从哪一双眼睛里,看到有一丝淡定。只见他们,一个个猴急火燎地,扭动着身体,满脸焦躁不安,都恨不得把我吃了。可能也是因为,我真的很突出,居然站在那么高的升旗台上,不但没有半点悔意,还露出一副恬不知耻的笑容。尽管那面象征威严与壮丽的五星红旗,在我头顶上,迎风飘舞着。可我内心,却感受不到丝毫愧疚,全然不知,自己已犯下了滔天大罪。
  我笑,是笑那个手拿扩音喇叭,大声说话的小老头子。他说我就是一人渣败类,是学校的耻辱。所以我内心,忍不住想笑。因为这个小老头子,他不仅是一个秃子,还是学校的教导主任。一般他出现,给人感觉,总是一副威严赫赫外加一副一丝不苟的严谨不堪的表情。所以,我记住他了。因为他的普通话很差,竟然把“文城差点被学校开除了”念成了“文城差点被学校“开渠”了”。我就说吧,湖南人说普通话,总是要被舌头出卖的。这个死老秃子,他吓了我好大一跳。因为,那时的我的思维理解能力,还达不到现在的敏捷。所以,我需要很努力地,将这两种意思,结合到一起,才能找到,那么一丢丢,惊心动魄的感觉。可这两者结合之后,我的想法也变了,就跟上生物课的时候,生物老师遮遮掩掩地提到精子与卵子结合,然后就是孩子。所以我很萌,一直认为搞个孩子出来,就跟生物老师说的那样,分分秒秒的事。于是我脑子里,也快速凝结了一个“孩子”,凝结了一个瞬间就夭折了的“弃婴”,好像他才出生,就被学校给开渠(开除)了。但这也仅仅是我个人的想法而已,毕竟我们湖南人里,还有像教导主任,这么出类拔萃的老人才。虽然他活着,却也像死了。我想。因为在认识到自己生硬的口误之后,他竟不知脸红,还知道改口。这个老毛孩子,我想,他真是熟透了,也不知廉耻了,没想到,他随即又把“开除了”说成了“开愚了”。
  “娘呢!”我在内心喊道。一时间,我错乱了,神经也很不听使唤。没想到我这个小毛孩子,实在太嫩,而且自控能力也很差,居然噗地一声,就笑出来了。也因为我笑了,导致台下成千上万,像我一样自控能力,发育不健全的大毛孩子和小毛孩子,也全都笑了。这样一来,教导主任顿觉得很没面子,他那自以为是的权威性,也瞬间就成了整整齐齐,立在校园四周,立在每棵大树身旁的破竹扫把,连扫地都嫌它破烂了。于是,教导主任火了,也因为下不了台了,更没法向身后的副校长交代了。所以,他就恶狠狠地把扩音喇叭,递给了我,让我自己,当众检讨。
  我瞬间就傻了。在教导主任阴着脸,把扩音喇叭,交到我手中的时候,我明显感觉到,我的两条细腿,在猛烈地抖动。一种比打人犯错,还要后悔千倍万倍的感觉,立马就袭遍了我的全身上下。虽然夏天很热,但我的内心,却在发冷。我好恨自己无知无畏,竟然惹来了这么一项艰巨的任务。我也万万没有想到,教导主任把控局面的随机性,会这么大。看来,这个老毛孩子,他明哲保身的古书看多了,连个小毛孩子都敢推到前台来救驾,他真是白活这么多年了。我想。
  教导主任下台后,该我上了。可我懂个屁,我连份保证书都写不好,更别谈什么当众检讨了。我认为,当众讲话,一般都是领导干部的专长。至于学生嘛,写写画画就好了,也没必要考虑太多。而且,就算我们考虑多了,也没用,若是不能像教导主任一样,临上台前,把那篇特长脸的底稿写好,那么,就算你上去了,也只会丢人现眼。而我此刻,竟然连丢人现眼的草稿都没有,也真是太残忍了。我想。
  我像个小丑一样,左顾右盼地傻笑着,而且笑得非常难堪,自不忍多伤一眼。我突然很想痛骂教导主任,觉得这个死老头子,他太阴险了,简直徒有其表。不对,他没有表,因为,他连张表皮,都长得皱巴巴的,而且满脸的老年黑斑块,都快侵吞了他的整张老脸。还有他的头型,看上去,也是尖嘴猴腮的样子,一看就不是正经人,若非他鼻梁上,还装模作样地架着一副金色边框眼镜。相信他走在大街上,都会被人当成强奸犯一样提防。还有他弯腰驼背的样子,连脖子都快缩进锁骨里了,而且他脖颈上的皱肉,也都能夹死操场上的蚂蚁。对了对了,我想起来了,不久前,我看过一本漫画书,书里画着一位龟仙人,对比一下,他俩实在太像了。但也仅仅是皮囊像,壳子像,至于漫画书里的龟仙人,无论从哪个角度来回想,也都是慈悲的,宽容的。他能让人不悲伤,不难过,不会害怕自己被孤立,也不会害怕自己被当成反面教材,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被赤裸裸的审判。
  可这会儿,我能说这些吗?我能把真心想说的话,告诉全天下人吗?不能,我想。因为我犯了错,也很像犯了罪。即便是现在,我也说不出来的。我想。也不是我不敢说,而是我不能说。因为我有一颗服从的心,有一颗服从教育管理的童心。我坚信,就算再过一千年,如果我还活着,我也不会改变这种服从意识的。就算我有想法,也只会在内心想想而已,只会在内心说说而已,只会在内心深处,不断地自问自答而已。然后,等到自我感觉舒坦以后,也就算了。因为,时间久了,就会原谅一切。我想,应该会原谅一切吧。因为我认为,中国从不缺少教育。即使我看不到,但总是能感觉到它存在的。
  见我在台上发愣,教导主任气得那叫一个不可理喻,他说,“愣着干什么呢?快说啊!”
  “说你姥姥!”我在内心骂道。但我的肉体,可不像灵魂这么有个性,我只能行动,做出一连串机械反应。结果,由于教导主任下台很匆忙,没跟我交接好。所以,我丢死人了。只见我轻轻用手一摁,随便摁了一个按钮,就闹出笑话来了。因为之前,我看到教导主任,也是这么摁的,无论在开讲以前,还是在开讲被我打断以后,他都要这么摁它一下。所以,我只好即兴发挥,照着他的方法,随便一摁。可就不知道怎么了,居然放出来一首响彻校园的音乐——滴答滴答滴答答,滴答答答,滴答答答……
  “妈呀!”我惊慌道。愣了好几秒,我才反应过来。我又接连摁了几个按钮,虽然中途,还换了首音乐,但总算关掉了。可场面,也已经很失控了。也不知道台下那近万名师生,都怀着什么心理?居然会这么善变,越笑越不像话。看上去,像似他们原谅我了,可事实上,却不是这么回事。因为,我清晰地看到,有很多人,居然还伸出食指,指着我,都笑弯了腰。我知道,他们在笑我傻逼。虽然很搞笑,但我笑不出来。一则是,我很惊慌;二来是,我很愤怒。我想,就算我是只猴子,可谁又能保证,谁家的猴子,在翻跟头的时候,就没有脑袋先着过地呢?难道你不会犯错吗,你他妈的、你他爸的不会犯错吗?真是可笑至极。我想。
  但又能怎样?场面这么乱,而且人的表情,又那么复杂,我还小,我控制不住。我赶忙回头,看向教导主任。只见教导主任,已猛地冲了上来,而且一脚就能跨越四五个台阶,别看他五短三粗的身材,那下盘功夫,着实了得。可我又看错他了,因为最后一步,他愣是没有跟上,居然还来了一个大劈叉,真真的劈了个叉。由于他后脚滑了一下,不但没有跟上,还滑下去好几个台阶。我想,这是什么狗屁劣质凉鞋?也不知道是哪家生产商制造的,居然这么不给面子。也可能是教导主任的性子,也太急了吧,我想,我也不能怪生产厂家太理想化,在制造这双破鞋的时候,就没有好好考虑过将来的事。因此,至于教导主任扯没扯着蛋,我不知道,但他指定很煎熬。我想。因为他额头上的汗珠子,明显变大了,有黄豆那么大,而且颗颗都是瞬间就从毛孔里挤出来的。还有那副架在他塌鼻梁上的高度金色边框眼镜,也掉了。但绝不是摔掉的,我想,应该是被吓掉的吧。因为副校长,也就是我父亲的老战友,离教导主任不远呢,就在树荫底下站着呢!只见副校长的表情,早已是那么的不堪入目,一点都让人感觉不到,他那张俊脸,是哭了,还是笑了?我想,也可能是他曾经上过战场,是个优秀的好兵,这辈子怂人见多了,所以就见怪不怪了。因此,他那副表情,看上去,既是想笑,又像在哭。笑是天性使然,哭是同情老汉吧。我想。毕竟教导主任,还年长他十几岁呢,就算这个死老汉,身子骨再硬朗,也练不成铁裆功了。我想,若是没人上前扶他一把,相信一时半会儿,他是爬不起来的。
  却又奈何?这么激动人心的时刻,试想一下,副校长能冲上去吗?他能当着上万师生的面,跑上去,帮教导主任,把他那两根老腿,给合拢吗?一个人丢人现眼也就算了,难道还得搭上一个不成?好在副校长就是副校长,他的身份摆在那儿,所以,他也不可能跟教导主任这么一起丢人,然后,装作老好人的样子,很慌乱地冲上去,把他扶起来,顺便问他一句,“前辈,您的裆,还好吧?”所以,这种尊老爱幼的小事,自然就交给我了。因为,这么高大的宣判台上,除了他们两个这么高大权威的领导以外,能登台现眼的,也只剩下矮小的我了。不,是有罪的我,正站在这么高大的台面上,宣誓我年少轻狂的不羁。我想,我若不出手,也装作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相信全天下,也没人肯搭理教导主任了。
  其实一开始,我压根儿就没想过,要上前搀扶教导主任的。可我虚伪,其实也算不上虚伪,因为我本能地瞥了副校长一眼。只见副校长很睿智,他不仅纹丝不动,还用眼神儿,点醒了我,还微微努起两片干裂的嘴唇,朝趴在台阶上,苟延残喘的教导主任,努了一下。虽然我不学好,也不好学,但我从小就挨多了爹揍,早就练出了一副察言观色的好本领。也不是我吹,就方才副校长使出的那种眼神儿,换作台下任何一位小同学,估计连边儿都够不着吧。我想。所以,他的意思,我懂,也就是搭把手的事儿。而且,该从哪里下手,我也非常清楚。因为多年前,我乡下奶奶家里,宰年猪的时候,我见过大人是怎么将活猪,扶上屠板的。在开宰以前,只需同心协力,顺着活猪的胳肢窝,稍一使劲,大喊一声“起”!几百斤重的猪,就这么轻巧地被抬上了屠板。当然了,教导主任是人,他也没有一头猪那么重。他看上去,无非是两根细腿,顶着一副阴沉的皮囊。把他扶起来,我想,那还不跟放风筝一样轻快。于是我就扔掉扩音喇叭,冲上去,扶起了教导主任。
  我以为这事儿,就这么算了。但我想得太简单了。因为,当我快要扶起教导主任的一刻,只听他嘴里,颤颤巍巍地说出了两个字,居然让我灵魂颤抖了一下。只听他沙哑着嗓音,说,“谢谢。”他居然会谢谢我?他居然会对我说谢谢?我可是罪人啊,我想。可我突然就觉得,有一股很强的暖流,从我心窝里绽放,像一朵血红的花一样,绽放得那么美好。但这朵花,就跟昙花一样,只在我内心无人知道的地方,盛开过一次。我永远不会忘记的。我想,就算有一天,我快死了,或者我已经死了,当泥土覆盖我全身,掩埋我驱壳。只要我的灵魂还在,我还有知觉,我就会记得这一刻。我还会把眼泪,流在那一刻,不管有没有人知道,我只知道,这或许是我能留恋这个人世间,最美好的记忆了。因为,我学会了谢谢。看吧!我就说中国不缺少教育。中国缺教育吗?不缺。我想,可能是时代变迁了吧,逼着教育成为了缩影。若非要说缺,也只能说,有太多缺魂的人,太多像我一样缺心眼的人,藐视了教育的存在。
  但那时,我真的太小,对于谢谢两字,也只能感受到暖心,也不可能感受到,这么多后知后觉的哲理。现在我想,若是当时,我能有二十多年以后的觉悟,知道这是一种高尚灵魂的修养,知道这是一种人性本真的回应。我想,我也就不会走那么多弯路了。罢了罢了,也没必要回首这些了。毕竟那天,在我扶起教导主任以后,这个死老先生,他居然又恢复了常态,变回了常人,只见他恶狠狠地瞪向我,说,“站好!”我立马站好。至于接下来,他说了什么,我不在乎了,也懒得计较了。即便后来发生的一切,也全在教导主任自以为是的掌控中走完。可有了之前的小插曲,他所说的,对我而言,也已然是走走过场罢了,因为我一点都不拘谨了。毕竟,从教导主任对我说完那句“谢谢”开始,我打从心眼里,都觉得是他欠我的。无论他嘴上,说了哪些不好听的,或是勉强中听的,那也是在我扶起他以后。我想。可我没有想到,这个死老先生,他的心肠,居然那么生硬,没想到我都快把自己感动得不行了,他却无动于衷,竟然还大言不惭地说,“听好了,你就是一个无法无天的坏同学。”所以,我又谈何羞愧难当呢,我又何必摆出一副,对不起全世界人民的怂态呢?因此,教导主任后来所说的一切,在我心里,也只有以四个字来归纳。放在二十多年以前,这四个字,我心里,是这么说地,“得了吧你”。但在二十多年以后的今天,他死了,我很想哭着,把它改成另外四个字,“去你的吧”。当然,我永远会记得你的,也真心想还你两个字——谢谢。
  学校的事,是了了;学生家长的事,也了了。但我家里的事,没了;我和王婷的事,没了;我和那个男同学的事,也没了。
  那晚,回家以后,父亲让我跪在毛主席的伟像面前,反思。不过,父亲没有打我,这倒让我深感意外。可父亲也没让我好过,而是逼着我,对毛爷爷宣誓,要我从今往后,洗心革面,好好学习,好好做人,再不惹是生非了。我只能默默接受。因为,我侧头看见,父亲手里,还操持着一根碗口粗的木棒呢。如若不从,我想,我断定自己是活不过当晚的。所以,我干脆狠下心来,一口气,跪到了天明。
  天一亮,父亲红着眼,亲手为我做了一顿早饭。见我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父亲也就不再提及此事了。而且,父亲还将一个煎糊的蛋,夹到了我的碗里,像似表示原谅我了。但我没吃。因为我想了一整晚,觉得自己也没怎么错,关键是那个男同学,也太不像话了。而且我越想,越觉得王婷对不起我,没想到,她居然会搞那么大尺度,让那男同学,给她扎辫子。而那男同学,也不是好东西,被我揍就揍了吧,竟然还敢还手,还抓破了我的嫩脸,也抓伤了我的心。但伤我心的,不是他,而是王婷。因为我觉得,王婷太不在乎我了。明明我也受了伤,可她却对我视而不见。当时,在她眼里,竟然只有她的男同学存在。而且,她还一个劲地蹲在那个男同学身边,放肆地哭泣。我就想不通了,有什么好哭的,不就两个小男人,干了一仗嘛?一个怂,被干趴下了,另一个顶天立地,站着的,那从今往后,谁能保护谁,不明摆着的事嘛?!
  “真是瞎了眼了。”我在内心一遍又一遍,重复这句话,重复了一整天。一直到天黑,下了晚自习,该回家了,我才回过神来。可接下来,好事也来了,没想到王婷,会在学校门口,堵我。见我无精打采地走出校门,她顿时就火冒三丈。在我俩儿刚靠近的时候,她就像火喷子一样,耍开了,还像模像样地用手指着我的脑袋,模仿教导主任的口吻,狠劲训导我说,“你就是一败类,死不上进,走到哪里,都是人渣。”我不知道王婷什么时候变成了这个样子?为什么会说出这么多,原本别人说了不难听,但她说出来,却很难听的话来。我想,也只怪我没用吧,居然连一点反驳的想法,都没有。我只顾埋着头,一边听她骂,一边回想起自己,在四班的时候,与王婷同桌的画面。记得那时,王婷还很乖巧,对我说过得最难听的话,也无非是“你个小混蛋”或是“你个小流氓”之类的话。现在好了,她有了新同桌,思想也变了,居然把我看成了人渣败类。我想,那我就是人渣败类吧。反正这么走下去,我也觉得没意思了。
  可走着走着,我就不耐烦了,也对王婷很失望,因为我觉得,她骂我千句万句都无所谓,但我脸上也有伤啊,我心里也有伤啊,说句安慰我的话,能死吗?我猛一抬头,却没看清王婷的脸,而是迎来了一块巨大的板砖。那块板砖,离我视线太近了,几乎只有几微米距离。所以,就显得特别巨大。
  这一板砖拍下来,我彻底被拍晕了。害我躺在地上,晕了好几秒,才醒过来。然后,我一睁眼,又看见漫天盖地的大脚丫子,朝我扑了上来。从鞋底上,我可以判断出,有男人,也有女人。幸好,我没有看到穿高跟鞋的女人,不然,连我眼珠子,都很有可能被踩出来。我想,这群小流氓,下手也忒狠了。而且个个都使出了吃奶的力气。好在父亲,遗传给了我一副好身板儿,我除了脑子受了一点轻微震荡,其余部位,还算完好,只是受了点皮外伤而已。
  一共有十二个人揍我。我站起来,第一件事,就是把人头数了一遍。然后,我冷冷地看向,那个拿板砖砸我的青年。只见他左耳上,有三个耳洞,还戴着清一色的金耳环。而且他脖子上,还挂了一根粗粗的链子,银色的,虽然很难看,但戴在他脖子上,就显得很好看了。因为他很消瘦,脖子也很长,喉结也很突出,不像暴发户。我想。唯一不足的,是他的嘴角,歪着的,而且眼神也很残暴,连一头乱发,都遮盖不住,他满脸的杀气。但这些,对我来说,已构不成任何威慑了。毕竟,该打也打了,该骂也骂了,还有什么好可怕的。我想。
  我又仔细扫视了一眼,没想到还漏了一个,只见那个小男孩,他一脸怯懦地站在一边,就是昨天,被我揍的那个男同学。此刻看来,他很嫩,还有点惊慌,比起我的临危不乱,这小子注定要输给我的。我想。至少,王婷现在就站在我身边,很坚定地证实了我的感觉。而且,王婷还拉着我的大手,叫我赶紧走。可我就是不想走,因为我觉得,若自己就这么走了,那我就输惨了,也白挨揍了。
  结果,为了迎合我的想法,这伙小流氓,又很随意地揍了我一顿。但这一次,他们仅仅走了走过场,连我人都没被踹倒。看着一脚不如一脚,我都觉得丧气。可有一点,我接受不了,就是一个头发染成绿色的小女人,她居然在我脸上,啐了一口吐沫。于是,我甩了她一耳光,震惊了所有人。接下来,让他们更震惊。因为我真的火了,我快速冲到马路对面,从水果摊上,操来了一把尖尖的水果刀。我的目的很简单,先宰两个玩玩。剩下的事,我想,我爹会处理好的。
  可这帮孙子,没想到他们这么不经吓,瞬间就跑没影了。我猛一回头,只见王婷和她的男同学,愣在原地。虽然我并不想捅死王婷的小男同学,但我还是忍不住,想去骂他两句。于是我握紧尖刀,冲到他面前,用刀尖,指着他鼻子,骂道,“你个人渣!你个败类!”骂完,那孙子怂了,腿一软,就跪在我面前。他这一跪,我也像燃烧的热气球一样,再也无心发泄了。我只好扭头,跑回水果摊,把刀还给摊主,然后,又找摊主,要了一根烟抽。
  其实我不会抽烟,可不知道为什么,我就这么干了。那摊主,倒很客气,只见他双手合拢,很殷勤地为我划燃了一根火柴,然后给我把烟点上。而且,他还拍了拍我的肩膀,朝我竖出一根乌黑的大拇指,说了句,“好样的”。这时,我才感到委屈。因为天黑了,四处都很黑暗。我一边抽烟,一边往前走,呛得眼泪稀里哗啦。因为我突然发现,好像我的天空,也变阴暗了。我想,如果我继续走下去,是不是还会下雨呢,会不会失去保护王婷的力量呢?但王婷很听话,她没有问我这些连我自己也回答不上来的问题。她只是不远不近地跟在我身后,既不叫我,也不离开我,一直跟我,走到了资江河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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