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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歡』(41)

作品名称:清歡      作者:依湄湄      发布时间:2016-03-22 16:14:00      字数:6139

  潘母终于跟姚母撕破了脸皮。木木家彻底变了一个战场,——两个老女人的战场。
  姚母本就对潘家极为不满意,这门亲结的既委屈又没面子。想起来,姚母就恨得牙根痒痒的。木木,姚家的宝贝女儿,也实在太不争气!怎么就喜欢上了潘玉章这个小白脸了?还简直“爱”得要死要活的,容易就脱了裤子!上床也就罢了,年轻人,哪一个果真就能够保持的住自己?可是女孩子总得要有保护自己的意识吧?木木傻到了连最基本的防护措施都想不到,怀了孕,这下子彻底栽进去了,匆匆忙忙结了婚,亲戚都没有通知。姚家,尽管不是什么大家子,到底姚父也算是个有些个头脸的人物,女儿挺着个大肚子上花轿总是丑事一桩,不然,会招来多少笑话。潘玉章一家子,兄嫂姑且算是的还不错,俊男美女,终究脱不了小地方人的土气和小家子气。潘父潘母,姚母的眉头皱得紧紧的,从没有见过那么不知道礼数的人!他们家乡不也号称中国文化的发源地之一吗?怎么会那么粗鄙不堪?一点儿老祖宗的影响都没有占到!果然真的大办了婚宴酒席,让自己家这边的亲戚看见了这样的亲家,即便当面不听见那些话里有话的“恭喜”,可那样皮笑肉不笑的“笑脸”总让人有吃了苍蝇的难受,不敷衍又不行,反不如悄悄的嫁了她就完了,尽管过后总觉得有些对不住这个一贯就宝贝的不得了的女儿。
  姚母冷冷地看着潘母,根本懒得跟她讲话。
  “恁瞪着俺干啥?”潘母并不示弱,一双小眼睛,眼光也很凌厉。
  潘玉章不在家,他尽可能的找了各样的理由不回家,家里的气压简直低得让人喘不过气,他可不愿意这么难受,夹在两个老女人中间,再面对着那个生产之后更是一团痴肥的木木,以及那一个整体“嗷嗷”叫着的小婴儿,潘玉章觉得自己快疯了。
  “哟~!”姚母故意拉长了声音,“你看不得的吗?”眼睛里就飘进去一抹嘲弄。
  “恁啥意思?恁啥意思?”
  “啥意思?”姚母学者潘母的口音,又“哈哈哈”笑起来,“没什么意思。”
  “俺告诉恁,不要‘狗眼看人低’!”
  “哟~!”又一声拐着弯儿的怪声,却并没有下文。
  “恁女儿生了个丫头片子,恁还牛气个啥?!”以为找到了杀手锏,理直气壮的声口。
  “她生女儿也是你儿子不中用,你不要‘猪八戒倒打一耙’。”
  “嗯?”呆了一下,胖胖的脸上飞快掠过去吃惊、怀疑,立刻小眼睛就瞪圆了:“恁不要栽赃陷害,谁不知道生男生女在女人,她肚子不争气,怎么怨得到俺家玉章?”
  “那你就去问问你家的玉章,看生了这个丫头谁负主要责任。”
  “恁不要以为俺不问。”
  “你去问呀。啊哎呦,”惊跳起来,“你,你,”手指着沙发上乱七八糟对着的一堆东西,“你怎么这么不讲卫生!这么胡乱堆在一起!”一边说着一边已经快步走过去,有些气急败坏的翻动起来。
  听见姚母的指责,潘母的小眼睛里先是掠过去一抹微微的慌乱,立刻也跳过去,一把推开姚母,“俺来整理!”
  姚母被推了一个趔趄,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但是,她好像忽然有些感觉到了什么,飞快站起来,一把抓过那一堆东西,抖着,一件件的,都是孩子的东西。“你!”她气结了,捡起一块白色的小手巾,“这可是给擦孩子的小嘴的,你,你这个脏猪!”
  “恁说啥?”非常严厉的声口问。
  “说啥?”姚母紧紧盯着潘母,“我说你是个,”
  “妈~!”木木的声音,两个已经剑拔弩张的老女人都楞了一楞,转头看,木木抱着孩子,站在卧室门口,眼睛里已经有泪光在闪动了。
  “木木,孩子醒了?”姚母的手里还捏着孩子擦嘴的手巾。
  潘母略微也迟疑了一下,立刻又攒了眉,孩子已经“哇哇哇”的哭起来了。“咋啦?又咋啦?”两条短腿飞快挪动着,走过来,“饿了吧?俺这就去热奶去。”说着,就往厨房里走去。
  木木生产后奶水一直都不好,孩子基本上没有吃几口母乳,尽管大家都知道要母乳喂养孩子。木木更是全身心都放在了这个小女儿的身上了,可是,能够想到的各种催奶的办法都用了,各种催奶的汤汤水水也都喝了,木木的嫂子江黎还专门跑去什么月子中心拿回来几个“独门秘籍”的配方,木木的两只硕大的乳房却好像干涸了一样,就是没有奶水。姚母看着女儿:“这丫头!怎么就一点都不像我?我当年的奶水,别说一个孩子,就是同时给两个孩子都够吃了。你嫂子当初也不跟你似的,你怎么就一点儿奶都没有?!”略微带着几分不满意似的声口。去买了配方奶粉回来,尽管奶粉全部买的是进口的,尽管孩子也长得白白胖胖的,木木终究觉得亏欠孩子了太多,常常一个人看着孩子就会滴落了眼泪出来。
  木木没有奶水实在跟家庭里的氛围有关,家里,母亲和婆婆两个人容易就“兵戎相见”起来,即便哪一天表面上看是风平浪静的,底下的激流暗涌更让人紧张不安。潘玉章也时常黑了脸,总是一副不耐烦的神情,背着人则满眼睛的厌恶,好像自己根本是一个令人不快的“扫把星”。有一天晚上,孩子不知道哪里不对劲儿,哭了很久,潘玉章躺在床上死了一样动都不动,终于孩子睡了,也不知道是哭累了还是困了,总之是睡着了。潘玉章翻身起来,冷冷的说了一句:“以后不要让孩子这么哭闹,我明天还要上班呢。扫把星!”末了,牙齿缝之间恶狠狠的挤出来这样三个字,就又倒下去,不一会儿就鼾声大作。木木的眼泪“扑簌扑簌”的往下滴落。木木知道,自己镇日这样的愁苦怎么可能有奶水。
  木木的心,并没有因为女儿的出生枯木逢春,反更加的凄苦起来,又担忧女儿。木木觉得自己掉进了一个看不见底的黑洞里了。 
  初蓓被绿茉的清瘦吓了一跳,就连文涛看着绿茉都是一脸的惊诧。
  “绿茉,”初蓓的视线就模糊了,“怎么这样可怜兮兮的。”握住绿茉的手,也瘦得可怜,好像一把子细竹管一样,凉丝丝的。
  绿茉笑笑,“出差太累了。”
  “工作再忙也应该要注意身体!给姑爹姑妈看见了,还不一定怎么担心呢。”
  “所以,你要替我保密呀。”
  “这样吧,以后你每一个礼拜来我这里一趟,我要好好的给你补补!”
  “初蓓~!”绿茉笑起来,“没有那么夸张,我会胖回来的,再说,现在流行瘦你又不是不知道。”
  “再赶时髦也不是你这么个瘦法,况且,”就顿了顿,上上下下打量起来,好像想看出点儿什么,“你什么时候起变了?”
  “什么?”有些困惑的声口。
  “你从来都不是那种会跟潮流赶时髦的啊。”
  “呵呵,”握着嘴笑起来,“我变了。”
  “哦?”眼睛忽闪忽闪的。
  “逗你玩呢。我哪里就变了?是你变了呢。”
  “我怎么会变?”
  “好了好了,”有些宁人息事,“我是瘦了,你今天就给我好好补一补吧。”
  初蓓看着绿茉,小小的脸上,尽管笑容灿烂,到底太过清瘦,让人不由得就生了我见犹怜的疼惜出来。她也笑了,心里酸楚楚的,直想落泪。  
  焦仲良一个人坐在咖啡馆里。
  八月的午后,人容易就昏昏欲睡起来。焦仲良总喜欢在午饭过后来一杯咖啡,既提了神,让自己下午能够保持清醒的头脑,也可以稍微放松一下,好几个月了,总是满满的日程,人整个绷得很紧,尤其绿茉的病,让自己也着实担了很长一段时间的心,现在看来可以放下心了,——已经过去快半年了,绿茉的检查结果一直都很好,以后也不必要半个月去一次医院了,人也不那么瘦得可怜了。焦仲良想着,就微笑起来。
  拿起手机,想了想,手指在手机屏幕上移动着。“滴”,屏幕上跳出“信息发送成功”几个字,手机冲新躺在了面前的小茶几上。
  喝了一口咖啡,看看手机,焦仲良的脸上隐隐约约有一些期待。 
  绿茉刚刚跟李枫通完电话,长长的舒了一口气,——终于不必再半个月去一次医院了!两个月一次的复查却还是要的,李枫再三叮嘱了自己,绿茉感觉到了李枫对自己的关心,就有些鼻子酸酸的,在失去了木木这个朋友之后,原以为不会再有什么朋友了,没想到竟然出来个李枫,一个比自己年长了十多岁的很智慧的女人,也算得上是忘年交么?绿茉不知道,只是感觉跟李枫在一起,感觉很安全很温暖。尽管两个人没有到了无话不说的程度,绿茉到底将李枫看作了很亲近的一个人。
  焦仲良发来了信息:“真高兴!”短短三个字,却包含了好多好多意思。绿茉并不愿意多想,焦仲良已经帮助了自己太多,这几个月,他几乎也变成了自己的一个朋友了,尽管在公司里,没有人知道自己曾经怎样的得到了老板的帮助,老板依旧对自己是一种不闻不问的态度,自己不过是一个普通的文案,生了一场病重新回来上班的文案。当然,曾经的病假,焦仲良也是公事公办的态度处理的,并没有任何特殊的关照,《公司法》和《妇女儿童权益保障法》保证了自己不会因为这样一场病就被辞退了,但工作任务的轻重法律不管,恢复上班也几个月了,一直都比较轻松,新总监并没有分派了太重的工作。当然,绿茉心里很清楚,这应该感谢焦仲良,他曾经跟程副总打过招呼。
  “真高兴!”绿茉看着那个感叹号,心跳得快了。她知道他也已经知道了自己的检查结果了,——李枫打电话给他还是他给李枫打了电话?总之他知道了。绿茉的手心有些湿漉漉的,轻轻咬了嘴唇,要不要回一个“谢谢您!”过去?这三个字已经说的太多了,再说反倒显得自己虚头八脑的,况且,他那样的关心帮助只轻轻一句“谢谢”就打发了?尽管“大恩不言谢”,可这样一笔人情债到底是心里头一块巨大的石头。在人情上,绿茉从来都是两讫,即便没有刀子截断一样的分明,也绝不会拖泥带水。这一次焦仲良的人情债,绿茉却不知道怎么样还了他。每每看见焦仲良,每每焦仲良那样意味深长的目光看了自己,绿茉莫名的就会心跳加快,又担心,怕听见什么不相关的话。
  绿茉知道自己一直在逃避。微微攒了眉,她知道是要好好想想应该怎么还这一份巨大的人情债了,尽管人情债是世界上最纠缠最不易还得债,尤其债主又是焦仲良。为什么会想到“又是焦仲良”?绿茉的眉轻轻动动,焦仲良,她好像听见一抹幽长的叹息自心底滑过去,清亮的眼睛渐渐蒙了一层薄薄的雾。
  几乎半年了,之君似乎人间蒸发了,音讯全无。 
  美琪翻来覆去的把玩着手机,脸上阴晴不定的。终于翻动的手不动了,咬住嘴唇,盯住手机看了一会儿,眉毛往一起聚聚,大拇指在手机键盘上来来回回摁了几下。
  “喂。”小麦的声音自听筒冲进耳朵里。
  “小麦吗?是我。美琪。”
  “哦,美琪姐?”有些惊诧的声口,记忆里好像是第一次主动打电话给丈夫的秘书。
  “是我。”尽量淡淡的声口,心里却“噗通噗通”的,有一些紧张,拿着手机的手心有些湿漉漉的。
  “您找我有什么事儿吗?”
  “呃,”楞了一下,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开口。
  “怎么了?”小麦很敏感,却并不主动开口问问题。
  “没什么。仲良在不在?”
  “在。您找焦总?”
  “不。”略微顿了顿,又开口了:“小麦,你这会儿有空吗?”
  “哦?”又是吃惊的声口。“还好,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那你能出来一下吗?”
  “现在吗?”
  “嗯。”
  “我看看,”小麦好像在查看什么,“可以。”
  “好。”美琪笑了,脸上的肌肉微微颤动着,“我就在马路对面的××咖啡馆里。”
  “哦。”依旧很惊诧,却没有多问。
  挂了电话,美琪往咖啡馆外边看去,车水马龙人来人往,一派匆忙热闹,自己却并不感觉开心,反倒有几分闹心,七上八下的忐忑不安。  
  看见小麦一路过了马路,推开咖啡馆的玻璃门,东张西望的,美琪站起来,微笑着招招手:“这里。”
  小麦立刻在脸上笑起来,紧走几步,“美琪姐。”
  “来,坐下说话。”
  两个人坐下去。服务生不等招呼就走了过来,工作的时间咖啡馆的生意并不很多。美琪看着小麦,“喝点儿什么?”
  “拿铁。”
  服务生退开去。
  美琪看着小麦,咬咬嘴唇,考虑了一下,就开口了:“小麦,我就不跟你绕弯子了,你能不能帮我个忙?”
  服务生端着盘子走过来,美琪住了口。
  “请慢用。”服务生略微弯弯腰,走开了。
  美琪复又说下去,小麦的脸色越来越凝重,并不说话。
  “小麦,”美琪擦擦眼睛,“你帮帮我,好不好?”
  “美琪姐。”小麦有些为难的看着美琪。
  “我不会亏待你的。你放心,我绝对不会跟仲良说半个字的。”
  “美琪姐,我跟彭绿茉没有任何工作之余的往来啊,再说,就是在公司里我们也很少有往来。”
  “你只帮我看住仲良就可以了。”
  “这,”
  “不要这那的了,你只要把仲良每天的活动告诉我就可以了。”
  “嗯,”小麦看着美琪,一双闪动着期盼的光的眼睛熠熠的看着她,不知道怎么的忽然一股同情涌过来,——一个绝望边缘的主妇,让人可怜又让人觉得有一些莫名的可悲,再想想绿茉,那样的美丽,那样的娇滴滴的女人,男人怎么会看见了不动心?啜了一口咖啡,终于轻轻点点头,“好吧,美琪姐,我可以告诉你焦总每天的动向,不过您可千万不要告诉任何人哦。”
  “怎么会?!”美琪长长吁了一口气,立刻就笑了,好多天了,头一次这样的舒畅的感觉,好像心胸之间猛的就被打开了一条细细的缝隙,郁积在心里的一团黑漆漆、黏糊糊、烂泥一样纠缠不清的海藻突然飘出来一些,纵不是全部,到底舒畅多了。
  小麦不能够再坐下去了,公司高层下午有一个会,她必须在场的。
  美琪看着小麦的身影消失在了马路对面,脸上渐渐的又凝重起来,她有些隐隐的担心,又有些兴奋的期待,心里乱糟糟的。八月的太阳将人的脑子都烤糊了。  
  初蓓听见文涛回来告诉自己之君给他打电话问绿茉的情况很吃了一惊。睁大了眼睛看着文涛:“之君给你打电话问绿茉?”简直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了问题,听错了。
  “嗳。”
  “你怎么说?”
  “我能怎么说,实话实说呗。”
  “哦?”初蓓挑了挑眉毛,“怎样的实话实说?”
  “我就告诉他绿茉并不经常来咱们家,我见她也是差不多三个月以前了,那个时候她人非常瘦,不过气色还好。现在怎么样,我就不知道了。”
  初蓓就笑了起来,“你还真老实。”
  “我本来就是实诚人。”
  初蓓仔细看了文涛,眼睛里闪动着揶揄。
  “我就是实诚嘛。”尽管这样说,脸却微微有些红,一个丰满的女人的影子倏的在心底掠过去,眼睛看到窗帘上。
  “哼!明显底气不足。他还问什么了?”好像没有注意到他的躲闪的目光似的,又转到了之君的电话内容上。
  “可能听见我说绿茉并不经常来,他也就没有再问什么。寒暄了两句,就挂了。”
  “哦。”初蓓点点头,“也真的是呢,绿茉都已经三个月没有来过了,不知道她最近怎样了?还那么瘦伶伶的不?”说着,就拿起了电话,“我要给她去个电话,这个丫头,跟新蕾一样一样的,我不主动找了她们她们从来想不起来给我打个电话什么的。”微微攒了眉,手指头在电话键盘上摁着。
  文涛悄悄站起来,走到一旁,他不想听她们姐妹的电话。  
  绿茉既吃惊又有些难过:之君竟然不跟自己联系,却去跟文涛打问自己的情况!他果然就那么在意那一件事?又有些失望,一时间心里很乱。初蓓在电话里叽叽喳喳的,她并没有听见多少。
  初蓓又要绿茉周末去她家,绿茉婉拒了,她想一个人待着。那一次跟李枫吃饭之后,绿茉的周末有了改变,——不再那么简单了,很多时候李枫都会约了她,大多数的时候不过是两个人找个咖啡馆或者茶楼,喝咖啡、喝茶、聊天,到底不比以前,除了偶尔会去初蓓家一趟就是自己待着,木木从来不会在周末约了自己,镇日一处上班腻在一起,周末,绝对是私人的空间和时间。绿茉又想到了木木,不由得心里有些难过。轻轻甩甩头,好像要甩掉什么似的。
  看看桌子上的月历,绿茉知道,她应该一个人安静得考虑一些事情了,包括欠焦仲良的那一份人情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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