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分配异乡，球场惊惶

　　夏秋之交，炎热渐收锋芒，农忙亦已告罄，在烈日酷暑中劳作了一个暑期的肖遥，终于盼来了人生又一次扬帆启航的分配通知书。
　　肖遥分配在古楼中心小学。古楼，一个僻壤之地，虽离他理想之境甚远，但对一个农家子弟来说，又夫复何求？况从艺术的角度看，古楼座落在鄱湖之滨，山青多娇，水绿独秀。而且古楼亦有一绝，如雷贯耳，名扬天下，那就是人人尚武，武风颇盛。武术是肖遥从小就酷爱的，现能栖身武术之乡教书，不也是人生一大快事！就这样，带着对武术的向往，肖遥打点行囊，从老家埠阳出发，骑车百里，翻山涉水，终于来到了令人神往的武术之乡——古楼。
　　一踏进古楼，已是日落西山，挂满眼帘的是落日熔金之景，其古朴之村风扑面而来。屋舍依山而立，绿水傍山迂回。肖遥一路问询，穿大街，钻小巷，人欢牛叫，好一派热闹的农家景象。
　　来到古楼中心小学，校门上几个镏金大字夺人眼目。进了校门，迎面矗立的是一排教学大楼，气势非凡。东有厨房，西有厕所，南面是教工宿舍楼，俨然北京的一个四合院。中间有一个蓝球场。分配时，肖遥曾有一夙愿：不管分配到什么样的学校，只要有蓝球场，其愿足矣。不想，天随其愿。没想到的是，同学文轩，校友黄民哲、曾进以及上届校友朱永强等人也分配到这里来了，他们比肖遥早到，此时都奔出相迎。他乡遇同学，乃人生一大喜事，肖遥他们不由得欢呼起来。
　　文轩等人带着肖遥来到校长处报到，校长问他有什么特长，肖遥不假思索地说：“会打篮球。”众人说：“这与教学不搭架啊！”肖遥想了想说：“会写字算不算？”“是个老师都会写字，这也算特长？”大家不由大笑起来。
　　总务处给肖遥安排了寝室，他把房间随便收拾了一下，一看天色还未暗下来，就急不可耐地邀请文轩他们去打篮球，还好都宝刀未老，在球场上是矫若游龙、翩若惊鸿。一会儿球急人呼，一会儿妙传跨篮。正当文轩手中的球被高个子曾进一招横劈千钧，打得凌空飞旋时，肖遥一跃而起，在空中接过飞来的球，身子狂转三百六十度，同时右手把球旋于左臂，球沿左臂滑至左手掌，只见他左手指轻轻地一挑，球轻盈地跃入篮中。
　　“好球，漂亮！”这时就听到喝彩声，肖遥落地一看，见一群少年不知什么时候聚在场外，其中一人冲着肖遥他们说：“老师的球打得好棒啊！今天我们也想学习一下，行吗？”
　　对方说话很客气，可摆明要向肖遥等人挑战。还未等肖遥点头应允，他们迅速地跑入场地。肖遥望着他们跃跃欲试的样子说：“你们是客，就先发球吧！”他们一听，毫不客气地接过球，向肖遥一方发起凌厉的进攻。肖遥与文轩是同学，可与黄民哲、曾进、朱永强只是校友，没打过配合，缺少默契，一下被对方攻破防线。等到肖遥他们反映过来拦截时，对方运球队员来了个妙传，就见一个俊俏的少年接过传来的球，掷于地。当球弹起之时，少年倏地伸出右手，吸球于掌中，左脚为轴，球随身子灵敏地旋转一周，躲过文轩的拦截，然后双手握着球，跨起优美的步姿，向篮板上一投，球在圈中旋转了几下就兜入篮中。
　　“好漂亮的身手！”肖遥情不自禁地赞叹着。然而赞叹归赞叹，老师面子还是不能丢。首战失利，肖遥抱怨不已，纷纷指责大家乱兵上阵，并做了个暂停的手势，把大家召集一起。他临场点将：高个曾进打中锋，次高个黄民哲与朱永强打边锋，而他与文轩打后卫。
　　肖遥接过文轩发过来的球，娴熟地运起来，很快球过中线，肖遥佯装跨篮，一跃而起，引得对方集中人力拦截，留下后方一片空虚。肖遥趁机把球传于篮下的高个曾进，曾进立即双脚起跳，在空中接过飞来的球，转身划了一道美丽的弧线，重重把球灌入篮中。
　　双方一比一，平局。为了一决高下，这下临到少年方发球。刚才的失分，激起他们疯狂的反扑，一个个在场上龙腾虎跃，向肖遥方发起猛烈的进攻。肖遥并不惊慌，以他的经验，只要控制对方主要得分手，便可稳操胜券。刚才对方队员中有一个俊俏少年不到分分钟的时间就进了一个漂亮的球，肖遥不由得紧紧地盯着他，尽管现在运球的不是他，也不能掉以轻心。
　　很快对方组织后卫运球过了中线，黄民哲一个箭步跨上去拦截，他把球往后一甩，球从背后飞出。俊俏少年一扬手，敏捷地接住飞来的球，一转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篮下发起了三步跨篮。说时迟，那时快，肖遥跟着一跃而起，扬起右手来了个漂亮的大盖帽。由于用力过猛，盖帽的右手透过打飞的篮球，结实地拍在少年胸脯之上，肖遥顿觉触碰到一个富于弹性的肉包，手不由触电似地抽回。而那个俊俏的少年面颊上顿时飞起一片红霞，铜铃般的眼睛瞪着他，肖遥一看，原来面前的俊俏少年竟然是个少女。肖遥惊在当场，而那少女是飘然而去。
　　入夜，正当肖遥他们无所事事时，朱永强兴奋地对大家说：“古楼村有一私家电影院，今晚的影片是《唐伯虎点秋香》，据说相当搞笑，大家闲着也是闲着，不如随我去看电影吧！”肖遥听说有电影看，而且还是唐伯虎点秋香的影片，立即赞成。唐伯虎是他的偶像，古代以琴棋书画论才子，而唐伯虎就是一位把琴棋书画做到了登峰造极之境的人，被誉为江南四大才子之首。在师范里，一曲黄梅戏《云岩殿》让他魂牵梦萦，不由哼唱起来：“云岩殿，拜坛前，一笑谁知把祸牵……”
　　大家被肖遥哼唱的曲子所感染，纷纷端着凳子，随朱永强来到了古楼私家影院。只见门前灯光摇曳，人来人往，热闹极了。肖遥好不容易买票进入，却与朱永强等人失散在摩肩接踵的人群中。
　　电影开场了，肖遥顾不得去找他们，寻了一处视觉良好的地方观看，很快被影片深深吸引住了。就在肖遥被周星驰滑天下之大稽的演技笑得前府后仰时，隐隐觉得身后有人随着他前府后仰的节奏摇摆有致。肖遥转头一看，身后不知什么时候聚满了一群女孩，有的说笑打闹，有的你推我搡的，不时有女孩撞在他身上。
　　肖遥立即摆出一幅威严不可侵犯的样子，可是没人吃他这一套，打闹犹烈。肖遥估计是自己初来乍到，没人认识他是老师，这才为所欲为。想到这里，肖遥就自报家门说：“大家别闹，我是刚分配到这里来教书的老师，望大家稍安勿躁！”
　　“我们这里除了新来的老师外，谁不认识谁呀？这不是脱了裤子放屁，多此一举吗？”就听一女孩言语粗鲁地说道。
　　“知道是老师，还这样口无遮拦，一点都没有女孩子的矜持样！”这时就听见一个清脆的声音响起，那群女孩顿时闭口不言。肖遥一看，有位玲珑的女孩正对着他们喝斥，而她旁边的一位，正是傍晚与他打球的那个俊俏少年，哦不对，应该是篮球少女。
　　肖遥顿觉脸上发烫，估计脸上已红成猪肝色，所幸在夜幕的遮掩下，没人瞧得见。他努力抑制住扑腾过速的心跳，对他俩一抱拳说：“多谢姑娘！”
　　谁知她俩并不领情，一转身就消失在夜幕中。肖遥这才正襟危坐地继续观看影片。没过多久，一个女孩紧挨着肖遥身边带着恳求样子说：“老师，能借你的凳角坐一下吗？”没等肖遥同意她就坐在凳子的角上，肖遥不由自主地向旁边挪了一点，哪知，她得寸进尺，也把身子向里挪一点，肖遥再挪她再跟进，最后肖遥竟然被她挤出了凳外。这时肖遥也不干了，但又不失风度地说：“我有点事，先回去了，请让下凳。”说完，他就把凳端起来，但没有真正回去，而是在院子里转了一圈，避过她们的眼目，又悄悄地坐在另一角落里看起电影来。可是没过多久，还是被她们发现了，其中有一女孩尖声地叫嚷起来：“唷，老师不是有事回去了吗？怎么又坐在这里看起来呢？”肖遥一时语塞，端起凳子极不情愿地回到学校。
　　肖遥洗漱完毕躺在床上，可是睡意全无，辗转反侧。半夜时分，外面人声犬吠，就听到朱永强他们回来的脚步声，还未等肖遥开门，就听到朱永强大声喊叫：“肖遥回来了吗？”
　　肖遥推开门说：“我回来了！”
　　朱永强说：“回来时也不打声招呼，弄得我们在电影院门口等你好久，怕你认不到回校的路。”
　　肖遥反唇相讥地说：“那谢谢你们好心了！我一个傻傻的人类灵魂工程师，差点就认不到回校的路啊！”朱永强一笑，又问：“那你是什么时候回来的呢？莫非你电影没看完，提前出来的。”
　　肖遥苦笑着说：“不瞒大家，我今天被一班女孩欺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