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 集（1）

　　08-01：办公室外日、外
　　简陋的县城。此时不过如一个佤族大寨而已。
　　方兴国背着挎包、水壶，大步走过县城惟一的一条“大街”。对街两旁的商店、摊位毫无兴趣。军装整齐、干净，喜在心头。认不出他是那个胡子拉杂的兵蛋蛋了。
　　他走到“大街”尽头。面前一栋土墙平房。找到西头一间房，这就是刘景东的办公室兼宿舎。
　　刘景东出门迎候。方兴国行了个军礼。
　　刘景东：我听说，你当排长了，还立了三等功。这么久，你也不跟我打照面。
　　方兴国：队长，排长是兵头将尾，挺忙的。
　　刘景东：张华呢？怎么没约着她一起来？
　　方兴国：我去她宿舍叫她，不在，以为她先来了。
　　刘景东：她不会失约！我们从班珙寨撤出来，今天第一次好好聚一聚。我这个媒人一定要当成，今天就想帮助你们把恋爱关系定下来。
　　方兴国：她还是不愿意，你就别提了。
　　刘景东：你先说，你愿意吗？
　　方兴国：（羞涩）我当然愿意！现在，好多营、连干部都还设解决个人问题。领导说了，需要我长期扎根边疆，可以特别考虑。我只怕张华不同意。
　　刘景东：你什么事都能办成。下决心，以你的毅力和聪明，恋爱也成！
　　
　　08-02：办公室兼宿舍日、内
　　刘景东让方兴国进屋。屋里有一张简易办公桌，桌上摆着文件、书籍。一张单人床。一张矮竹餐桌，几只方凳。
　　方兴国：高雅参军后，调去军分区医院，当军医了。
　　刘景东：我知道，还送她了。戴翻译回昆明，去了一个民族研究所。
　　方兴国：有点可惜，他还是没留下来。
　　刘景东：人各有志。他这次收获很大，要写一本关于佤族历史、文化的书。觉得自己适合做硏究工作。
　　方兴国：好朋友就剩我们三个，都要扎根阿佤山了！
　　刘景东：我肯定得扎下来，准备把老婆、孩子接来。
　　方兴国：你见过大头人吗？有方兴边的消息吗？
　　刘景东：没有！他不放心寨子，不愿到县里来上班。方兴边这个孩子，恐怕也凶多吉少。我估计，大头人要把老婆接回来了。
　　刘景东站上凳子，往墙上挂毛主席、朱总司令画像。方兴国扶着摇摇晃晃的凳子。刘景东挂好，下来看看检查，又上凳子正一正。方兴国说正了。
　　刘景东还没跳下凳子，凳子倒了，人摔在地上。
　　方兴国：队长，县里干部就住这样的房子？
　　刘景东：（坐在地上）我这还算好的，我们会很快建设一座边疆新县城，办公楼、宿舎当然会有。
　　方兴国扶起刘景东，拿出一瓶酒摆在桌上。刘景东备了几样冷菜。
　　方兴国被桌上的书籍吸引住，翻阅打开的两本《滇西边区考查记》、《炉房银厂故实录》。
　　刘景东：这些书值得一看，是戴翻译留给我的。著作者方国喻、尹明德都是中缅边界问题专家，参加过中英边界勘察、谈判，写的都是亲身经历、见闻，史料丰富，难得，难得。
　　方兴国：你看完了，我借几本看看。
　　刘景东：好呀！我们都希望勘界早日开始，这一类书很有用。
　　方兴国迫切见张华，看看手表，抬头望望窗外，心如煎烤。
　　刘景东也看看手表，走到门外张望。
　　方兴国：队长，我再去张华住地看看。
　　刘景东：快去！怎么还不来？是不是怕我逼婚？
　　
　　08-03：邮局门口日、外
　　张华从邮局出来，看见一个20岁左右的佤族女子用竹背篓背着一个两岁左右的孩子，许多男女老少围观。一个魔巴给孩子做鬼，嘴里念念有词。
　　孩子嘴吐泡沫，两眼发白。
　　张华见年轻的母亲似曾相识，不知道她的名字。
　　张华：你是班珙寨来的吗？
　　母亲：是！你是工作队张老师，我认得。
　　张华：孩子病不轻，快送医院去！
　　母亲：正请魔巴做鬼哩，很快能赶走病鬼！
　　张华抢过背篓，背上孩子，拉着孩子母亲快走。做鬼的魔巴不满地盯着她。好多人误以为她抢孩子，有人挥舞长刀追来，把张华拦住了。
　　年轻母亲用佤语解释，他们还不听，几把长刀在张华面前晃来晃去，吓得张华缩紧脖子。有只手薅住了张华的一把长发，张华只顾护住孩子……
　　
　　08-04：办公室日、内
　　刘景东到办公室门口张望一下，不见人影，回到桌前，看书不定心。
　　方兴囯垂头丧气回来了。刘景东快步出门相迎。
　　方兴国：张华出门了，躲我吧？她参军没成，可能对我也有意见。
　　刘景东：我跟她解释了，不能参军，留在县政府搞文教工作，她也高兴。
　　方兴国：她为什么还不来呢？不会出什么事吧？
　　刘景东：等等，耐心等！
　　方兴国如坐针毡，眼光一直瞟视窗外。
　　刘景东：方排长，张华爱你。你千万不要错失良缘！
　　方兴国：我也喜欢他，我还能到哪里找她这样的对象？当然，她性格有点毛病，她的心总关着一道铁门，我难看透。比如，她家庭成分是资本家，这次，我要她填兵役登记表才知道，所以政审没过关。
　　刘景东：部队要求真严！她家庭出身，本人交代清楚了，就很好嘛。人的出身不能选择，但成长道路可以选择。
　　方兴国：这个，我劝过她，道理她也懂。她说，她父亲很进步，捐献了玉器行，差不多可以给志愿军买一架米格战斗机，母亲是教师，还有两个小妹妹，未成年。
　　刘景东：关键是她本人实际表现好。
　　方兴国急不可耐，出门寻找张华去了。
　　
　　08-05：医院日、内
　　简陋的诊室。门外挤满了看稀奇的佤族男女。张华从背篓里抱出孩子，坐在汉族女医生面前。女医生带上口罩，关上门，先翻开小孩眼皮看看，用棉球揩净孩子嘴边的白沫，然后听诊、问诊。
　　年轻母亲用佤语讲。
　　张华：她说，孩子平时没病，今天才这样。她们迷信，请魔巴驱鬼！
　　女医生：孩子营养严重不良，又过度疲乏，受惊吓。留下来输液吧！
　　张华：医生，我去过她们寨子，那里没有医生，有病很难得到治疗。药费我给她垫上，请你多费心吧！
　　医生开了处方，交张华去付费。
　　张华：小妹，不要着急，孩子的病能治好。你抱好孩子在这里坐着，不要动。我一小下就回来。
　　
　　08-06：宿舎日、内
　　刘景东张罗一桌酒菜，摆好凳子等着。
　　方兴国低头回来，很泄气，不安地坐了一阵，刘景东要开酒瓶，张华来了。
　　张华：实在对不起，我今天有重要事，你们两个聚吧。
　　方兴国无可奈何，刘景东虎起了脸。
　　刘景东：小张，这可是你不对！来了就不准走，坐下！
　　张华无奈地入座。三人宴开始。
　　刘景东：来，先为我们留在佤山，干杯！
　　三人同时干杯。
　　刘景东：再来！为你们两位纯真的爱情，干！
　　张华：我还没跟父母讲哩，不要讲恋爱！
　　刘景东：你要经父母同意，书来信往，至少两个月，来不及了。你也不要找这种借口，定了，定了！
　　方兴国：是急了一点。让张华再想想吧！
　　刘景东：不能拖了！我们三个还在一起，真高兴。我常常想，我们在班珙寨，有很多遗憾。我们对尼康大头人收复失地的心愿关切不够，寻亲也帮不上。我真想再带一个工作队，帮助他去勐困寨插上五星红旗。
　　方兴国：队长，我再去给你们警卫！
　　张华：这个，我也去，我们接着并肩战斗。
　　刘景东：我们还能并肩战斗一次，那太好了！
　　张华：我在班珙寨，贡献太少，不如方兴国积极主动。下次，我要多做好事。
　　方兴国：来！预祝我们有第二次并肩战斗的机会，把五星红旗插上一个新寨子，干杯！
　　三人连连干杯。刘景东强扭瓜儿，有意促两人喝醉，方兴国看到了希望，忘乎所以。张华也不顾一切，越醉越难自控，和两个男人拼酒。
　　门外有人找刘景东，刘景东搁杯出门。
　　
　　08-07：门外日、外
　　刘景东走到门外，听来人讲话，不再回屋里。
　　
　　08-08：屋里日、内
　　方兴国起身到门口望，张华也起身来望。刘景东跟人朝办公室走去了。
　　张华：我们等队长回来，再喝。
　　方兴国：我要醉了，你也醉了，脸红红的，更好看。
　　两人相视深情一笑。回身，无意间碰撞一下，互投怀抱。不约而同，移身门和窗之间的隐蔽处。方兴国把张华紧紧抱住，无言。
　　张华：队长回来了！
　　方兴国放手，离开。刘景东并没回来，张华笑。两人又紧紧拥抱。
　　张华：你也醉了，醉了！
　　方兴国倒在床上。张华晕晕糊糊，在床上坐一会，也倒了。
　　两人都醉迷迷，睡着了。一副狼狈相。
　　
　　08-09：门外日、外
　　刘景东从街上往住地走。
　　走近住地，见房门开着，窗户也敞开。他直往屋里走，愣了。
　　方兴国、张华都醉卧在床上。他心生一计，轻轻把方兴国推一下挨近张华，把手臂搭在张华身上，给两人盖上被子，关好窗户，退出，关上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