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
作品名称:《寒梅》刘鹏云、刘中蔚 作者:猪不戒 发布时间:2016-03-06 20:41:41 字数:3204
题记:千里冰封,万里雪飘的“北国”风光中,绽开着一株株暗香盈袖的腊梅
序
刘中蔚
我是通过海云兄认识鹏云的,记得那还是在上世纪六十年代的文革初期,我因为家庭出身(父母亲均为右派)加上舅舅的“海外关系”问题,已被所有“革命”组织列入“另册”,就像未庄的阿Q,不准革命!尽管心中有许多委屈和愤愤不平,但在那无处说理的年代,个人是绝对无法和组织抗衡的,我也只有“躲进小楼成一统”,被迫“逍遥”起来。而我二弟中苏也“享受”到我同样的政治待遇,不过,他从小就没有“逍遥”的惰性,因而离开校园,进贮木场干上了临时工。而我在“逍遥”到无处可去时,就常到二弟工作的地方去玩,在那里,我有幸结识了与二弟同为临时工的海云大哥。海云兄比我要大几岁,原是赣三中的学习尖子,在那种唯成分论的年代,那怕你学习成绩再好,只要家庭出身“有问题”,要想考上大学简直就是痴心妄想。也许是因为同病相怜吧,我和海云兄一见如故,很谈得来。而且海云兄为人慷慨,我每次去弟弟那儿,海云兄总是竭尽所能,想尽一切办法,找来好酒好菜招待我这个经济上尚未自立的小老弟,所以我们认识不久就成了莫逆之交。海云兄拉得一手好二胡,他演奏的《江河水》、《豫北叙事曲》等二胡独奏曲经常让我们这群小伙伴听得如痴如醉(我在拙作《看蕉听雨》中已有描述)。因“文革”期间精神生活贫乏,小伙伴们对器乐都十分感兴趣,便商议以海云兄为首,组织一个街头乐队自娱自乐。从弦乐到管乐,从打击乐到吹奏乐,算来算去,要凑一支最基本的乐队,还差一支好的笛子,海云兄一口承诺由他来解决。海云兄果然没有食言,乐队第一次排练,他就带来了他的弟弟鹏云,而鹏云则带来了他自制的简陋竹笛,因是第一次见面,见是这么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孩,还用这么一支简陋的笛子,加上我们从来没有听过他的演奏,不免心里有些怀疑他的水平,可是当他一将笛孔贴住嘴唇,美妙的笛声便或舒缓,或激越,像泉水般流淌出来。有了这么一个好笛手,众人大喜过望,从此我们每天吃过晚饭就在我家门口集中,吹的吹,
拉的拉,弹的弹,度过了一段非常快乐的难忘青涩时光。
“文革”的后期就是知识青年上山下鄉,小伙伴们为了摆脱“另册”,争先恐后地到农村去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街头乐队自热也就如鸟兽散。海云兄弟去了石城,我则到宁都投靠了弟弟。1968年,我还专程到石城看望了海云兄弟一次,以后,在“海阔凭鱼跃,天空任鸟飞”的农村,为了挣得自己的工分和口粮,便各奔东西,再也没有联系。
时间一晃就是半个世纪,待我们回城重逢之时,彼此都成了“乡音未改鬓毛衰”的老人,“感叹亦唏嘘”之余,鹏云从他的大手提包中,拿出了一大摞手写的素材稿,要我帮他看看,说是想继承其父未了的遗愿,写一本家史或自传。我饶有兴趣地一口气将他带来的素材稿看完,敏锐地发现这是一座文学的富矿,只要认真地开采、提炼、加工,绝对能生产出无愧于时代和生活的鸿篇巨制来。我在致鹏云的那封信中已经表达了自己这个意思。
我一直就认为,人的聪明和成就与他的天赋、勤奋、记忆和学习能力是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我们这一辈人实在是生不逢时,读书的黄金时间“停课闹革命”;工作的最佳时间,被赶到穷乡僻壤“上山下乡”;要结婚了,遇上计划生育;要参加工作了,处处都在讲文凭;青春不再,又碰上了改制下岗。
“文化大革命”开始的时候,鹏云正读初中二年级,“停课闹革命”中断了他的学习,他靠着自己的天赋和勤奋,自学成了一个卓有成就的画家和吹奏乐演奏家,尽管只有初中肄业的文化,但他通过在剧团图书室对中外文学名著的恶补,文学欣赏和写作水平与日俱增,
尤其是他还是个“生活的有心人”,几十年的大事小情,他历历在目,如数家珍,这就成就了他思想的深刻和睿智。他在读书过程中总结出来的一些文学观念,如有时一目十行不如走心的十目一行,好记性不如烂笔头等使我这个老牌文科大学毕业生也深感羞愧,汗颜不已。
正如此书题目《寒梅》所揭示的,鹏云的前半生是饱受苦难的前半生,他从小便经历了父亲肃反挨整,自杀未遂,强送劳教,兄弟姐妹缺衣少食;父亲劳教回来,因没有工作,鹏云便跟着拖着残腿的父亲,靠上山砍柴和下河捞篾卖,维持一家人的生计;“文革”时期鹏云被打成“小牛鬼蛇神”,饱受批斗和屈辱,甚至要被造反的同学灌大粪……这些苦难经历今天看来,实则是人生难得的宝贵财富。我们甚至可以这样推论:“没有经历过苦难的孩子,长大是绝对不会有出息的。”这也是这本书要告诫世人的一个朴素真理。
此书在成书付梓前,得到了鹏云得意弟子方立艳,杨世強,田晓艳,杨铭,李胜玲,许仙群等人在誊印打字方面废寝忘食的无私帮助,还得到了老友黄光南、温何根、陶绪楦、郭文龙、裴立瑶、张莉、黄学文,吴春生等人的宝贵指导意见,在此一并表示由衷的感谢!
刘中蔚2015-11-18
画家自述:别梦依稀数十年
我的家乡赣州是一座具有两千多年历史的古城,也称为宋城和虔城,是客家人的主要居住地之一。淳朴勤劳的先民,用自己的双手,在这如画的江南水乡,营造出一片独特的原生态自然风光。尤其是其中的客家民居,依山傍水,择木而居。苍茫的章贡两江江岸留下了无数先人种下的巨榕,冠如华盖,叶叠成趣,四季成荫,宁静安谧,到处都是清凉的诗情和画意,与如今人满车马喧的闹市比起来,简直就是一个陶令难觅的世外桃源。如今这些遗存于世的千百年自然景观被“开发”得岌岌可危,行将蚕食殆尽,那种悠然自得田园诗般的赣南风光实是令人神往又行将成为一种历史的痕迹。
但也就是在这如诗如画的美丽风景中,处处留下了我儿提时代艰难的足迹和刻骨铭心的岁月记忆。
1957年反右,父亲被迫跳古城墙自杀未遂,留下残疾后送劳动教养。1964年释放回家,因失去工作,就以残疾之躯上山砍柴下河捞篾卖(以前放木排的工人用竹编的缆绳捆扎木头,木排运到目的地后,捆扎木排的竹缆就被砍断,沉入河底。我们把它捞起晒干,卖给市民烧火做饭)以维持一家大小七口人的生计。那时我十五岁,为减轻父亲的劳累和负担,除了上学时间,我就得跟着父亲到几十里路外的峰山砍柴,跟随父亲到章贡两江捞篾。
我从小受父亲的影响,喜爱画画。尽管从我的少年时代起,忧伤和苦难便与我如影随行,但家乡那美丽恬静的景色却总能令我陶醉,我那时在心里就深深植下一个愿望,我总有一天要把家乡的美景转化为我的绘画艺术作品,注入我生命中的怀念之情。
文革后期,我被时代潮流卷裹,下放到远离家乡数百里路的石城县插队落户,后又进入县剧团和文化馆工作,直到退休后才告老还乡。屈指算来,已是三十余载。回乡后,一直为家庭和儿女琐事忙碌。直至近些年方才警醒:年过花甲,时不我待!于是在忙碌琐碎的家务活动中,挤出所有喝茶、聊天的时间,拿起画笔,来捕捉和完成我这魂牵梦绕的儿时记忆和美好夙愿。
文学是要表现作家的好恶和思想的,绘画呢?也是如此,通过我反复寻找我心灵中家乡色彩感觉,最后选择了现在这种灰紫蓝绿色调的“赣南绿”,想以这种近乎凄美、凝重的色调和意境来倾诉表达对昔日家乡美好景色的思念和少年时期的忧伤之情,在画布上留下行将从记忆中消失的少年眼中的家乡。
这就是今天我所奉献给世人的作品,这是一棵埋藏在我心中半个世纪才得以发芽的种子。我衷心期待欣赏我作品的朋友能够理解和引起共鸣。。
刘鹏云
2015-6-8
刘鹏云兄弟姐妹出生年份考(据刘汉植先生《随想录》)
大姐运蕰1941年生(三岁夭),
二姐小坨1942年生(两岁夭),
大哥海云1943年生(小名捡崽),
二哥慧云1944年生(小名小弟),
三姐美云1946年生(小名小妹),
作者鹏云1949年生(小名毛坨),
四弟翔云1950年生(小名贝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