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文学网欢迎您! 用户笔名:密码: 【注册】
江山文学网  
【江山书城】 【有声文学】 【江山游戏】 【充值兑换】 【江山社团】 【我的江山】 【返回首页】
当前位置:首页>长篇频道>人生百态>龙泉观传说三部曲>第二十七章 神童

第二十七章 神童

作品名称:龙泉观传说三部曲      作者:秦耕      发布时间:2016-02-27 20:11:22      字数:7711

  111
  晚上,望芬如饥似渴地研读那本《饥渴的土地》。对于丈夫的到来,她竟然毫无察觉。倒是琳琳并不太关心连环画上所叙述的故事,一见到爸爸进来,扬起头甜甜地叫了一声爸爸,便又去翻她的连环画。
  丈夫已经坐到沙发上了,那刺鼻的烟草味提醒她,丈夫正使劲地吸着烟。可是,她仍然无暇顾及。
  这本诗集太好了,她简直百读不厌。
  陈贤忠吸完一支烟以后,挤出一丝笑容对女儿说:“琳琳,到张老师那儿看电视好吗?”
  琳琳放下连环画,睁大眼睛望了望爸爸,见爸爸一脸忧郁;移过目光看看妈妈,见妈妈已经阖上了书,像是陷入思索。她似乎明白了其中的内涵:“爸爸和妈妈是要说悄悄话吗?”
  这孩子,太机灵了。陈贤忠简直不知道该如何应答?
  望芬放下书,过来对女儿说:“不是说悄悄话,而是交流思想。”
  “交流思想就不算说悄悄话吗?”琳琳走到门口,回过头来认真地说:“当我不懂哩!”
  如今的孩子,的确机灵有余,其机灵的程度,往往超过过去的许多成年人。陈贤忠一时还弄不清这种现象,到底是好的表现,还是不良的倾向?前不久,他还因为女儿的智力超前发达,产生过这样的联想——人类创造了文明,缔造了文化;而文明与文化,则熏陶了人们的情操,开发了人们的智力。这是人类文明发展与科学技术不断更新的结晶,也是人类进化的必然。琳琳智力的发达程度,的确令人惊讶。她的这一异乎寻常的现象,除开上述因素,恐怕与他们夫妻的血缘关系和平时的启蒙教育,以及日常生活的影响,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
  妻子过来坐在他的身边,关切地问:“这几天,你好像有许多心思?”
  他伸出双手,将妻子的一只手握住,好像生怕那只温暖的手,会猛然抽走。
  “嘿嘿。”
  门外传来一声欢笑,令他触电似地抽回了双手。鬼精灵,她躲在门外偷看!他起身来到门口,却又不见踪影。他阖上房门,重新坐下,心情沉重地说:“我打算重新回到学校里来。”
  望芬疑惑地问:“为什么呀?”
  他忧郁地说:“我当不好这个副乡长。”
  望芬说:“谁是一生下来就会当的呀?慢慢当慢慢学呗!”
  “慢慢当慢慢学!”当初就是类似的话,劝得他走马上任。可是,当来当去就是学不会,至今仍然不懂半点官道。他一脸茫然地摇了摇头:“难哪!”
  妻子嗔怒地说:“你呀你,难怪人家都背地里叫你蔫乡长哩!”
  百姓背地里嘲笑他这蔫乡长、周书记指责他这蔫乡长、吴副县长也在电话里吼他这蔫乡长,现在,连自己的妻子,竟然也用恨铁不成钢的口吻,责备他这个蔫乡长!好吧,你们指责吧,陈某囊废!可是,难道说不当这窝囊官,就过不了八百年!
  陈贤忠曾在一本书上,看到这样一句话:“只有从苦中过来的人,才能真正懂得珍惜甜蜜的生活。”
  陈贤忠的家,就在青龙乡王家大坪那边的山沟里。过去的贫困,先撂之一边不讲。就是眼下,别说是发财,大部分人连温饱,也没有可靠的保障。可想而知,十年前,那个山沟是个什么模样?二十至三十年前,那个边远的山沟里,又是一幅怎么样的贫穷画面?不亲自去看看,谁也想象不到。陈贤忠就是那个大山沟里,一个山民的儿子。家乡的艰辛,陈贤忠时刻牢记在心。就是现在虽然当上了副乡长,他的父亲及弟弟、妹妹,依然居住在那片土地上,成天和石头树、树石头打交道。他自己每年还回去尝尝家乡的土豆、红薯和包谷,尝尝家乡的山桃、柿子和板栗,尝尝家乡的包谷麺糟子和酸浆糊糊。就连妻子和女儿,一年也回去一趟两趟。
  陈贤忠至今还记得,望芬第一次到他的家里,双脚就打起了血泡。当时,望芬感慨地说:“这里的路,怎么这么难走啊!我真服了你们这些山里人,人人生就一副铁脚板!”
  是的,要行千里路,没有那铁一样的脚板是不行的——没有铁一样的脚板,就无法达到预期的终点。陈贤忠的家,离当时的初中有五十里之遥;离高中,则有一百五十多里路。那些路,都是靠脚走。别说当时家里买不起一辆自行车,就是买得起,那种“上岭常要手抓藤,下岩扶石心抖颤”的地理环境,又怎么骑得了自行车啊!
  苦,陈贤忠吃过,也能吃苦。他也没有忘记自己所吃的苦。他同样珍惜自己今天的甜蜜生活。妻子的娴雅、温柔、漂亮,知书达理、才华出众,使他觉得温馨和美;女儿的聪明伶俐、活泼秀丽,更是令他觉得犹如生活在蜜罐里,其甜无比。他没有更高的奢望,仅仅这些,足可以令他心满意足的了。而唯一美中不足的是,他学的是教育,却让他撇开专业知识不去发挥,而要他改弦易辙,去呀呀学语地学从政、学当官,这岂不是拣根朽木伴笛声——乱弹琴吗?
  他掏出一支烟点燃,只顾闷吸。
  妻子见他默不吱声,便轻言细语地问:“让一个文盲,去当副乡长行吗?”
  一团烟雾,代替了他的回答。
  “让一个流氓,去当副乡长行吗?”
  烟雾喷出,弥漫扩散。
  “既然副乡长那么好当,为什么要选你这个有文化、有思想、有良好道德修养的人去当,而不让文盲和流氓地痞去当呢?”
  确实,望芬说的这些都有道理。
  可是,烟农们不分日夜地辛苦了一年上头,把全部的希望,都寄托在烤烟的烟款和烟叶辅助款上。不曾想,烟叶卖了,却不见钱。总算是在一催再催之后,盼得烟款发下来,下面各个部门却又各自施展法力,大肆占用、变相挪用、竟相地截留扣押——实际上,烟款还是不能如实地落到烟农手中。而那辅助款,就更是催不下来。
  两百万!在这个贫穷的山区,那两百万,是一个多么惊人的数目啊!为了那两百万,烟农骂他陈贤忠,周书记指责他陈贤忠;县委、县政府还反过来施加压力,压他陈贤忠!请试想一下,他这个副乡长,又怎么当得下去?
  两百万!那两百万,难道是他陈贤忠挪用了?难道是他陈贤忠贪污了?他陈贤忠凭什么要挨骂受气?他沉痛地说:“全乡两百万元的烟叶辅助款,至今还不见下来,百姓抱怨,甚至于公然痛骂。骂我们乡政府,只顾强迫他们种烟,却不顾他们的死活!那天,周书记和王局长在会场上,居然当众吵翻了。王局长居然说那笔款子,已经拨下来了。哪里拨下来了?完全是骗局!”
  “如今改革开放,我们的某些干部,确实有些昏头昏脑了,党性和原则,在某些人的眼里好像根本就不值一谈了。可是,还是有许多好干部,他们遵纪守法、廉洁奉公,为这个时代,做出了很大的贡献——后人是不会忘记他们的功绩的!在我的心目中,你应该是这样一个克己奉公、为国为民、为这个时代的腾飞和进取作大贡献,而被后人传颂的好干部!”望芬突然转移了话题:“哎,你还记得,我们最初相见的情景吗?”
  陈贤忠怎么会不记得呢?他当然记得,而且终生难忘。
  
  112
  陈贤忠和望芬初次见面,是五年前出席全县模范教师会的时候。
  陈贤忠文静,望芬秀丽,双方一见面,立即被对方的气质所吸引。但是,他们并未正面接触,更没有语言上的交流。
  一天的会议结束以后,陈贤忠想起要买几本书。来到新华书店,他选中了《悲惨世界》与《复活》。
  书买过手,刚扭头,眼睛豁然一亮。
  “买书啊。”声音轻柔而温馨。
  回答的声音却显得腼腆:“哎,买书。”
  姑娘问:“什么书?”
  他回答:“雨果的《悲惨世界》和托尔斯泰的《复活》。”
  “看来你的欣赏水平还真是很高哩!都是世界文学名著。”姑娘的称赞,令陈贤忠十分高兴。他看见姑娘买了一摞书,一本是泰戈尔的散文诗《吉檀迦利》,另外四本则是但丁的《神曲》。他从内心里钦佩姑娘的文学素养。他说:“你的文学素养才真叫高哩!全是诗歌名著。尤其是泰戈尔的散文诗,哲理太强,也很难读懂。”
  “不难读懂,何必读它?”姑娘笑了笑说:“当真消遣,岂不是浪费时光?”
  陈贤忠深感惭愧!他虽然是中文本科毕业,却素来对深奥的东西敬而远之。眼前的这位姑娘,年龄一定比自己小,学历也不会超过大学,她却对博大精深的东西有着浓郁的兴趣。他除了自愧弗如,更加深了对姑娘的敬仰与好感。
  陈贤忠从来没有和不太熟悉的女性有过单独的交往;平时,根本就没有勇气直面任何一个不太熟悉的女性。可当时,他竟然着魔似的双眼发直,盯住姑娘面部的目光,犹如那高强度的沾合剂,一经粘上,就拔之不下、拽之不脱。
  用这种眼光,盯着一个初相识,而且连姓名也不清楚的年轻女性,岂不是太放肆了吗?可姑娘却一点也不觉得。她抬手梳理了一下短发,询问的语气,像是面对一个相识已久的老朋友,轻柔而随和:“怎么,我的头发哪儿不合适吗?”
  “不不,很合适。”陈贤忠很快发觉自己的失态,急忙用一个读书人所惯常的谦卑言词向姑娘致歉:“对不起,我觉得好像在哪儿见过你,一时却又想不起来。”
  “没关系。”姑娘大度地笑了笑说:“这么说,你过去,曾经和一个长的像我的姑娘,有过——”
  “不不,没有的事儿。”陈贤忠的心跳骤然加快。
  姑娘落落大方地和陈贤忠沐浴着许多惊羡与妒忌的目光,并肩走出新华书店。她轻声而不乏调皮地说:“那么,是在梦里和我相见喽!”
  “不不,没有的事儿。”陈贤忠急忙否定。他急得满脸绯红,心慌得犹如钻入了一只被灼伤的、蹿蹦的老鼠,正蹦跳的厉害。
  “那就奇怪了呀!”姑娘的语气,虽然充满了喟叹,可脸上,却荡漾着甜蜜。
  这时,望芬叹息着说:“你这个人呀,确实奇怪。你最大的优点,就是忠厚老实、温和善良、办事踏实。而你最大的缺点,却是胆小怕事、逆来顺受,不敢面对现实。当初,如果不是我主动找你,现在,我们能坐在这儿谈心吗?”
  “望芬,你真好!我,谢谢你!”他动情地握住妻子的双手。
  可是,一阵突如其来的敲门声,迫使他胆怯地撤回双手。然而,琳琳的欢笑,却又使他轻轻地吁了一口气。
  113
  连日来,陈贤忠除开为那烟叶辅助款烦心而外,还有一件事情,也令他寝食难安。
  对于女儿的智力超前发达,以及她的那些鬼精灵劲,他虽然一时半会不能确定,到底是好的现象,还是不良的表现?但他一直认为,儿童在某些方面过早的开窍,并不是一件令人乐观的事情。如果说她的智力超前发达,是她以后的学习,以至于就业生存的良性先决条件,那么,对于那些理该属于成年人的事情,她这么个乳嗅未干的孩童,就能一目了然,也的确令他担忧。他担心琳琳的这一现象,会导致她过早的成熟。
  陈贤忠在一本医学杂志上,看到过有关孩子早熟的文章。他至今依然记得那篇文章的大体内容。那篇文章特别着重提出,对于孩子的早熟,应该引起家长的重视,要及时地引导孩子,将孩子带入健康的发展轨道。哪怕是加重孩子的学习负担,甚至于加重孩子的体能消耗,也在所不惜。只有分散孩子某一畸形的注意力,消耗孩子过于充沛的精力,才能达到孩子的健康成长。
  但是,他却不知道该怎么做?他打算把自己的想法跟妻子谈谈。毕竟琳琳是女儿,不是儿子;许多话不是他这个父亲可以随意说出口的。妻子就不同了,她们是母女——母女之间谈话,双方都易于接受,也易于制定防范于未然的措施。
  为了同妻子谈这件事情,他没有到乡政府食堂打饭,而是提前来到龙泉中学。他要同妻子和女儿同吃一顿晚饭。他们一家三口,已经有好长时间没有在一起吃过一顿饭了。
  琳琳一听说爸爸要同她和妈妈一起吃晚饭,立刻高兴得欢呼雀跃;妻子也为此表示出欢喜状。的确,夫妻俩一个在乡政府,一个在学校,虽然相隔不远,却各有各的事情忙得不亦乐乎。丈夫要忙着关于烤烟的那么一大摊子事情,而且最近老为烟叶辅助款一事而烦恼;妻子呢,除开教学,还要带孩子,还要忙里偷闲挤时间读那么多的书刊和书信,还要熬夜写诗。两口子的忙与闲,很难协调统一,不是你闲他有事,就是他闲你却忙。故而,这一家三口,很少有时间凑到一块吃上一顿消停饭;也很难聚到一起凑凑趣、逗逗乐儿。他们名曰是一个三口之家,由于妻子沉湎于诗歌,根本无暇做饭料理家务。就连平时换下来的衣裤鞋袜,也是在拖得不能再拖的情况下,匆匆解决了事。至于陈贤忠的衣服,也就只有他自己抽时间洗洗了。
  当然,陈贤忠并不在意。他很清楚,无论自己怎么忙,也要比妻子消闲得多,洗那几件衣服,小菜一碟。再说,只要妻子工作干得出色,文学上有所建树,他就是再苦再累,也是乐其所哉。
  饭是食堂统一的饭,菜和乡政府的生活习惯相差无几,几样菜合于一盘。他们都不是做体力活的人,饭量也都不大,一斤米饭,一家三口也难以报销。
  尽管吃饭的时候,琳琳总是无话找话地想同爸爸呱嗒几句,而陈贤忠总是漫不经心地应付了事。对于他这种缺乏应有的热情的表现,心里除了装有教学与学生,还特别注重书刊、书信和诗歌的望芬,自然不易觉察了;而单纯却又极其聪明的琳琳,岂能毫无察觉?
  孩子的心里,装不住太多的事情,也装不住太多的话。心里怎么想,嘴上便很快就溜了出来:“爸爸,你今儿怎么啦?老是对我说的话嗯嗯啊啊,一点情趣也没有——真没劲儿!”
  天哪!这是一个才四岁的孩子说的话吗?陈贤忠那含在嘴里的饭,既吞之不下,也不便吐出。他张着嘴,愣怔地盯着女儿,仿佛是看一个稀有的怪物。
  “怎么啦?用这种眼神瞅着我!”琳琳敏感到爸爸瞠目结舌的原因所在,心生抵触地说:“不认得我吗?”
  陈贤忠强行将饭咽下,噎得他差点把眼泪流出来。
  望芬也发觉了他的反常举动,静静地凝视了他片刻以后,颇感莫名其妙:“怎么啦?”
  “你听见了吗?”
  “听见什么啦?”
  “琳琳刚才说的话呀!”
  “琳琳说什么啦?”
  “琳琳——”
  “琳琳到底怎么啦?”
  他结结巴巴地说不出口。
  琳琳立刻重复了她先前所说的话:“我说怎么啦?用这种眼神瞅着我,不认得我吗?”
  望芬不以为然地说:“这有什么呢?”
  他说:“不是这句话,是前面的那句。”
  “我说爸爸你今儿怎么啦?老是对我说的话嗯嗯啊啊,一点情趣也没有——真没劲儿!”
  “对对,就是这句。”他忧郁地扭头问妻子:“你听听,这哪像一个才四岁的小女孩所说的话呀?”
  望芬平静地问:“那像什么人说的话呢?”
  “这不是太不可思义了吗?”
  “我们琳琳是有些奇特。”望芬根本就不明白他的意思,而只是凭着她自己的主观意识说话:“我们琳琳,本来就特别聪明。一个特别聪明的孩子,有这种表现,也就不足为奇了。”
  “嗨,你怎么就不明白我的话呢?”由于他有些急躁了,就把企图隐瞒的话给溜了出来:“她这不是过早的成熟吗?”
  “过早成熟有什么不好?”望芬还是没有弄明白他的意思。“你难道愿意你的孩子愚蠢,而且永远也长不大吗?”
  “这……”陈贤忠简直急得脸红脖子粗了。
  这时,琳琳立刻趁机插入话头:“是呀!难道你愿意你的女儿愚蠢,还永远这么小吗?我巴不得一天就成熟,立马就长成大姑娘——真是!”
  看来,这事他还真是无法跟这母女俩说清楚。他原本希望,等吃完饭以后将女儿支开,单独与妻子谈谈这件事情。不曾想没等饭吃完,反而让女儿的话给套住了,自己反而陷入困窘,又一次出现了理论上的空白。现在,他又一次怀疑自己的那张大学文凭,是不是凭真才实学得来的?想来实在是惭愧呀!堂堂华中师范大学的中文本科毕业生,一个有着五年教学经验的中学语文教师,一个有着两年工作经验的副乡长,却在自己年仅四岁、并且还未跨入学堂门的女儿面前,笨嘴笨舌、言词枯乏——这怎么能令乡政府里那班人瞧得起你?又怎么能叫下属和百姓尊重你?
  陈贤忠颓丧地搁下碗筷,郁闷地掏出烟来,点燃猛吸。
   114
  屋子里,骤然显得寂静;空气也显得凝聚厚重,令人窒闷。
  琳琳见爸爸和妈妈表情凝重,知道是自己惹爸爸生气了。然而,她却不明白,自己到底错在哪里?她瞅瞅爸爸,又瞟了瞟妈妈,力求缓解这种沉闷的气氛。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一直比较灵敏的小脑瓜,发急之后居然也不那么听使唤、也不那么灵敏了。她真担心,妈妈会因此罚她站圆圈。
  丈夫成天为那笔辅助款而忧心劳神,甚至于被弄得心烦意乱,就看什么都不顺眼。她关切地说:“你能为百姓担忧,并无可非议。可是,老担忧也不是个办法啊!还得找出解决问题的具体办法呀!”
  陈贤忠吐出一团烟后,痛苦地闭上了双眼。
  望芬说:“你更不应该因为一件事伤着你了,就神经错乱地搞成草木皆兵、四面楚歌啊!”
  这些不该在孩子面前谈论的话题,却偏偏被妻子那似是劝慰,却又胜似教训与指责的口吻,不适时宜地当着这鬼精灵说了出来,就更是令陈贤忠悲伤,甚至于愤怒!而他那怯懦的本性支配着他,只有抽烟,却又哑口无言。
  “其实,你的有些顾虑,显然是多余的。”妻子情真切意地说:“琳琳天天同几百学生与教师掺和在一起,听的、见的还少吗?电视上播的就更是新词连篇。你想,在她这么个正处于好奇,而且又有着强烈求知欲的年龄,很容易吸收消化。你知道北京有个叫金晶的小女孩吗?四岁就开始做诗,而且还做爱情诗。报刊和杂志,刊登报道了很多她做诗的事儿。”
  “竟有这样的事情?”陈贤忠不敢相信这天下奇闻。
  “怎么没有呢?有!”妻子随之便简略地讲述了有关金晶的报道:“金晶的妈妈,本是一家杂志社的编辑。由于刊物不太景气,便抽身写小说。也就是在这个时候,金晶的妈妈怀上了金晶。于是,她便接受了母体思维的胎孕传输——也就是我们通常所说的胎教。金晶一生下来,就与众不同、聪明绝顶。两、三岁呀呀学语之时,便能信口溜诗。潜心文学的妈妈,自然是识金的慧眼,并竭力栽培这一天才。金晶做诗,常常信口直溜。为此,她的外婆时刻将袖珍录音机带在身上,只要听见她溜诗,便急忙录下来,然后进行整理。就这样,通过这种方式,金晶八岁的时候,就已出版了诗歌专辑。金晶不但会做诗,还会画画。六岁的时候,在香港国际少儿绘画比赛中,获得了特等奖。当时获奖的人中,金晶的年龄最小,奖杯却最大。因此,她被誉为当今的神童。”
  “啊——真是闻所未闻!”陈贤忠惊叹不已。
  “还闻所未闻哩!”琳琳见爸爸终于从愁困中走了出来,她也无须站圆圈了。一高兴,噘起小嘴儿,不屑一顾地对爸爸说:“连我都知道,你都这么大的人了,还闻所未闻——真是!”
  陈贤忠又是一阵惊讶。
  “这有什么?”琳琳神气活现地接着说:“我还知道,融四岁,能让梨哩!”
  “这——”
  “我还知道,中国科学院最小的大学生,只有八岁哩!”
  “这——”
  “我还知道,康熙八岁当皇帝,先统三岁坐龙椅哩!”
  “这——”
  “这些啊——”琳琳望着妈妈,自豪而骄傲地说:“都是妈妈告诉我的。”
  “你放心吧,对于琳琳啊,我会尽量调教她的。这也是我这个当妈妈的责任啊!”妻子说。她那平缓的语音,洋溢着亲情、洋溢着诗情画意般的绚丽与芬芳:“首先,我是一个母亲,我应该承担教育女儿的责任,我有义务引导她向健康的方向发展;其次,我是一名教师,我应该承担教育好学生的责任;其三,我是一名小小的诗人,我要尽可能地用自己最优美的诗句,去感化她、去温暖她、去启迪她的智慧门扉,促使她将来成为一个于国家、于社会、于我们这个家庭,都有用的人才!”
  “好好!妈妈讲得好!”琳琳欢呼雀跃地鼓起掌来。接着,她又对爸爸说:“你放心吧爸爸,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陈贤忠不仅深感惭愧,也对妻子充满了感激。是妻子在百忙中挤出时间,辅导和教育女儿,使她如此的聪明可爱。他为自己能够有这么一个漂亮、贤惠、知书达理、才华出众的妻子,而幸福、骄傲!女儿的伶俐、聪明、秀丽,更是令他倍感荣幸,踌躇满志。
  这一夜,他留宿于妻子的寝室;而将女儿,安置在折叠沙发上。虽然他们都谨防惊醒女儿而畏手畏脚,却依然称得上是一个甜蜜的夜晚……
发表评论 查看评论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分享按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