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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牛家姐私房钱外泄招盗贼 沈麻子小镇处决孙有才

作品名称:古镇稀奇古怪事      作者:泽润荷兰      发布时间:2016-02-27 20:57:00      字数:11841

  牛家姐开店时积了一笔私房钱。她不敢放在家里,生怕玉秀拿回娘家贴姆姆。也不敢放在当铺,生怕当铺倒台,她的钱就打了水漂。只有放在玉珠那儿,她才放心。
  一天晚上,玉珠做了一个梦,梦见一个大花脸来抢她的钱。玉珠挣扎着与那个大花脸枪夺,大花脸‘啪’地甩了她一个耳光!玉珠怕痛,只好捂住脸,银洋被大花脸枪走了!玉珠在梦里痛哭,将自己哭醒了,把丈夫也哭醒了。丈夫问她哭么事?玉珠就将梦境告诉丈夫。丈夫讲:“你明天赶紧将这笔钱还给嗯妈。要是真丢了,就讲不清楚?锦鹏还怀疑是我们私瞒了呢?”
  玉珠也不敢替母亲收着这笔钱,生怕失去后讲不清楚。这是母亲的血汗钱,是留着她老来三病四痛,看病乞药,再加临终时买寿材的钱。
  她做这个梦后,就将牛家姐的钱送了回来。当着玉秀的面,又不好明讲。只道:“妈,你上次要我替你捉的猫儿,我捉来了?放在哪里好?”
  牛家姐正在洗手,就讲:“你把它放在我床上,等一会儿我再来喂它。”
  玉珠与玉秀讲几句闲话,就回去了。玉秀又不晓得她娘俩讲么事猫儿狗儿的。不关心这些事,就忙着做她永远也做不完的家务事。
  牛家姐洗好手,将玉珠送回来的钱数了几遍。发现没有少,这才叫一个住店的客人:“刘老板,你替我帮个忙,我有一点东西,烦你替我放到那阁楼上去。”
  讲完,还偷偷瞄了玉秀一眼。见玉秀正在厨房切菜,就使眼色给刘老板。
  刘老板是到古镇来收棉花的,也是回头客之一。他有一个坏毛病,喜欢赌。见老板娘的妈托他帮个忙,岂有不帮之理?于是俩人就跟做贼一般,小心奕奕在玉秀房里搭上楼梯。那里有一个小楼梯口,玉秀房间里隔了一个小阁楼。当刘老板爬上梯子时,牛家姐将一包沉甸甸的东西递到刘老板手里。刘老板偷偷一摸,晓得是银洋,就留了个心眼。黑眼珠见不得白银子,是小人的通病。
  
  吴三爷的儿子关在湖北黄石一个拘留所。吴三爷到黄石后,到处打听,好不容易打听到儿子关在黄石拘留所。他用钱买通了看守他儿子的狱卒,打听到这是当地当权的为了弄钱。派些黑社会的地痞流氓借着各种名目,来欺负外地商人。
  吴三爷心里有数了,打听哪个是为首的当地头儿?狱卒讲他也不大清楚,不过他儿子是谁谁送来的。吴三爷经过多方打听,找到狱卒讲的人。再花些银子,候了一段时间,终于见了面。吴三爷在馆店叫了一桌菜。当菜上齐时,吴三爷先向他敬酒,陪着笑脸,请他喝下去。开始,捉他儿子的人摆出一付对吴三爷不屑一顾的态度。吴三爷不计较,一个劲地讲好话,东拉西扯地讲些那人喜欢听的外地见闻。那人终于绽开笑脸,喝下吴三爷敬的第一杯酒。
  吴三爷晓得,喝了第一杯,就有第二杯。再次涎着脸皮敬第二杯酒。连着喝了三杯酒后,吴三爷的话才切入正题。
  吴三爷放下架子,一个劲地对他陪不是。讲自己没有教育好孩子。又讲自己不在当地做生意,只在老家养老。不晓得孩子在外省外县卖违禁品。再三恳求捉他儿子的人带他去见当地的头目。讲完,从怀里摸出几根金条来,笑着请他收下,小意思。
  俗话讲:‘乞人嘴短,拿人手短。’吴三爷又送金子又请乞饭,如果再不带他去见头儿,他自己也讲不过去了。捉他的人预先去请示头儿,讲吴三爷为救儿子,肯花大价钱。当地头儿见有油水可捞,当时脸上就堆下笑来:“只要肯花银子,其他事都好讲。”
  于是吴三爷与当地头子谈判,开始人家要两万块银洋。吴三爷就诉苦:“店也砸了,店里货物全被人抢走。这次损失是无法计算的。恳求老板手下留情,最多只能出一万块大洋。”
  开始,当地头子怎么也不接受这个价格。这次谈判谈了好几十天。吴三爷乞了饭就去找他,他还是不肯通融。最后,吴三爷强硬起来!讲若再不放人的话,他就去找赵四爷的舅哥,齐朝阳司令来介入这件事。到时,别怪他一个钱也不出!
  当地头子一听,他有这么硬的背景。心里就咯登一下!考虑再三,吴三爷假若真去找了齐司令。到时一个钱要不到不讲,还要白白被他们敲走好多军费。
  想到这里,就讲:“好吧,要不是看在为人父母的份上,我是不会放人的。你儿子真要解到正规军手里,到了军事法庭,不判死罪才怪呢?今天,我是可怜天下父母心。明天,你将银票开好,我们一手交钱一手放人。”
  吴三爷这才出了一口长气。口里讲着谢谢二字!赶快回到住的客栈,将带来的银票一一计算清楚,只有一万一千快钱。好险!幸亏狗日的答应了。要不然,还要回去筹钱?儿子在拘留所要多乞好多苦。现在总算好了,明天将银票交割清楚。领着儿子,赶快离开这是非之地。
  第二天,一切均办妥。领着儿子出拘留所时,吴三爷的老泪也不停地流了下来。儿子本是一个白白净争的书生,在拘留所里,被他们折磨得不象样子。瘦骨嶙形,形销骨立。没有个人形?头发胡子好像一辈子都没剃过、洗过。他将儿子带到客栈洗了个澡,又到剃头店将那些带悔气的毛发理个干净。
  这才吩咐客栈烧几个好菜,他到街上买了一瓶酒,父子俩人对饮。喝到一半时,儿子想到自己受的委屈,哭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吴三爷也捡讨了自己贪财,儿子才有这个灾星。现在好了,儿子出了囹圄,霉气己过。再也不在他乡外府开店了。回家去管理自己的田庄、当铺、过点安稳日子。儿子才慢慢停下哭泣,父子俩将饭乞完,一夜无话。第二天早上雇了一辆车,爷俩才一起坐车回到家。
  
  牛家姐瞒着玉秀将钱藏在她头顶的楼上。玉秀是个暗地里的人,么事都不晓得。哪里晓得婆婆将大量的钱财藏在她头顶的楼上?只晓得做一辈子也做不完的事。
  一天牛家姐从外面回家,见儿子的房门关上了。她用拐棍将门戳开,(因是小脚,出门不方便,她就带根拐棍。)看到刘老板正按着服待她的梅香,在儿子床上赤条条地睡觉。牛家姐气狠了,用拐棍戳着刘老板的背,大声叫了起来:“你是个么东西?竟敢在我儿子床上做这些下作之事!你赶快起来,要不然,我去报告沈麻子。你晓得他在古镇的厉害吧?”
  牛家姐隔壁左右全是店面,加上住在她家的客人,听到牛家姐不同寻常的叫声,都涌在门口:“牛大姐,你叫那么大声?出了么事?”
  牛家姐为人心肠最善,生怕丢了刘老板和梅香的脸。就对问她的人讲:“有个小偷正想偷我口袋里的钱,被我一叫,吓走了。大家回去吧,各有各的事情。”
  街上人当然散了。住店的见没事,也回到自己的房间。刘老板在锦鹏和玉秀房里穿好衣裳。掏出十块银洋,递给梅香:“梅香妹子,我是一心爱你的。今天也是‘情有所至,金石为开。’能得到你的芳心,我感谢你为我付出了最宝贵的贞操。今后,我不管走到哪里,都忘不了你对我的一片深情。这十块钱,你拿去买件新衣裳吧。赶快走!等一会老板或老板娘来了,我们不仅丢面子。你今后也难嫁人了?”
  梅香没有城府的人,接过钱,欢天喜地走了。
  刘老板等她一走,马上爬上梯子,将那包沉甸甸的银洋抓在手里。快速爬下梯子,溜回自己的房间。
  晚上,他将锦鹏和玉秀叫到他自己的房间,对他们朴通一跪:“老板、老板娘,我不是人。我做了对不起你们的事!我再也没有脸在你们家呆下去?明天,我要回去了。老板、老板娘、还有奶奶对我的大恩大德。不死当报!”
  锦鹏和玉秀埋怨了他几句,一宿无话。第二天一早,刘老板就动身回去了。
  
  吴三爷回家第三天,就问夫人:“我娶的三姨太呢?她没回过家吗?”
  夫人回答:“你前脚走,她后脚就坐独轮车走了。说是到古镇赵四爷家去?”
  吴三爷:“不妨,是我叫她去的。她一人住在这里,人生地不熟。我叫她到赵四爷家去散散心,她与赵四爷的姨太太是表姐妹。我今天到古镇去把她接回来就是了。”
  夫人心里一千个不愿意,一万个醋坛在心里翻着酸水。脸色也阴沉下来!那婊子是老爷心爱之人,老爷要去接她。有么法子?只好随着吴三爷自己去。
  吴三爷不看夫人的脸色,只身来到古镇,到了赵四爷家。他还怕空手到赵四爷家不好意思,买了一件衣料给玉莲。
  吴三爷进了赵四爷家门,玉莲连忙上前倒水。吴三爷一边喝着水,一边问:“玉琴到哪里去了?怎么不见她出来?”
  玉莲正准备讲话,恰巧赵四爷从门外进来:“什么玉琴?不是你雇了花轿接她去的吗?怎么又来找我要人?”
  吴三爷道:“我到湖北去办一件事情。临走时,怕她在我家不习惯?故叫她到你家来散散心。”
  赵老四一脸茫然:“她到我家来了?几时来的?我们做么事没有见到她的人?是不是走错路,迷了方向?她到哪里去了?玉莲,你晓得吗?”
  玉莲见赵四爷赖帐,心里像吊着十五个水桶,七上八下不得安稳。见赵四爷要她作证,本想讲出实情,见赵四爷向她使眼色,只好帮丈夫做证:“没有,从嫁出去后,我们还一直以为她在你家享福呢?哪知不见了。哎呀!不好!是我把玉琴从舅家带出来。如今玉琴不见了,舅问我要女儿,我怎么回答?”
  赵四爷也讲:“正是,连我都逃不了干系。吴三爷,你不是开玩笑吧?玉琴走了多久?你到今天才来找人?若真的丢了,我们都不好交待?”
  吴三爷急了:“真的没到你家来,那她到哪里去了?”
  赵四爷双手一摊:“那我就不晓得她到哪里去了?我们赶紧找人吧。要不然,真的没法交待。”
  
  沈麻子捉到孙有才,审问他时,孙有才倒也痛快。晓得自己落到他手里,难逃一死。就竹筒倒豆子,痛痛快快将自己是中日混血儿,自己在没到中国来以前,就到日本部队接受过培训,是日本派到中国的情报人员。
  沈麻子问:“那次去抢张裁缝,是不是你送的情报?”
  孙有才答道:“是!”
  沈麻子又问:“那次日本鬼子袭击古镇,是不是你暗地做的合子,摸了我们的岗哨?”
  孙有才又答道:“是!”
  沈麻子又问:“那次你送裁缝走,预先通知日本鬼子没有?”
  孙有才答道:“通知了。”
  沈麻子脸色气得铁青,上前狠狠甩了孙有才一个大耳刮子。孙有才脸上出现五根农村人用的五齿耙印。但他不骂、也不还手,只是恨恨地看着沈麻子。
  沈麻子将桌子一拍:“孙有才,我平日对你怎样?你身上有着中国人的血液,却几次三番将我的情报出卖给日本鬼子。杀死我们自己的同胞,你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吗?你对得起我对你的信任吗?这次,我要让你死得很惨,方能泄我心头之恨!”
  孙有才笑道:“我在日本培训时,教官就告诉我们。为了得到情报,要想方设法取得长官的信任。接近他们,按他们的喜爱讨好他们,他们才能信任我们。我也是中国人?对不起!我身上只有父亲的精子,可我的血是母亲的。也是大日本帝国的血!中国要是对我父亲好,他能到日本去吗?我是在日本长大的,我只认日本是我的祖国。你问我有没有良心?在战争年代,是没有良心可讲的。中国有句古话:‘两国交兵,各卫其主。’我是日本培养出来的,当然只向着日本人。我想,落到你手里,就没打算活着出去。至于如何死法?假如看在我们同事多年的份上,我希望痛快一点!其他方面,我没什么可讲的。”
  沈麻子气得满脸麻坑都成了九饼,上面像血浇的一样。他暗恨自己瞎了眼,收留了这个日本奸细。还将他当作心腹,有事情都同他商量。真是,老鸦被鹞鹰戳瞎了眼。唉!知人知面难知心啊?!他决心把孙有才千刀万剐,方能泄他心头之恨!
  
  牛家姐有个毛病,喜欢隔一段时间去看看她的积蓄。刘老板走了大约半个月,她就自己偷偷爬上楼梯,到小阁楼上去看她的心肝宝贝。那时她还不太老,只有六十多岁。楼梯是爬上去了,但当她打开那个存钱的小袋子时,一下就晕倒了。过了一会,她连滚带爬地跌下梯子,将腿都跌断了。
  她坐在地下大声嚎哭起来:“我的钱,我的钱耶,叫那个贱人偷了。偷到哪里去了?还不是偷到她娘家去了。你还我的钱来!还我的钱来!”
  玉秀正在厨房里拣菜,忽听婆婆在她房里哭声震天,不知出了么事。连忙丢下菜,跑到房里来。见婆婆坐在地下,想挽她起来。谁知她的腿断了,站不起来。人也变得神志不清,口里不住地念着钱、钱!钱!玉秀没法,只得问道:“妈!你讲么事钱?钱、钱的?”
  牛家姐突然园睁怪眼,眼珠通红,好像要滴出血来。用手指着玉秀,恨恨地骂道:“你偷了我的钱,把它拿到哪里去了?赶快还回来。不然,我跟你没完!”
  玉秀听见这话,脸孔憋得通红。泪水不知不觉地流了下来:“妈!你可不能红口白牙赖我偷东西?人的名誉比金子都贵。你这么冤枉我,我今生不能出门,不能到人家。你污你媳妇清白。你、你还是人吗?”
  牛家姐腿断了也顾不得痛,还在与媳妇拌嘴:“我把钱放在你阁楼上的小袋子里。今天我去看,一块钱都没有?你讲、你讲、不是你偷了是谁偷了?”
  玉秀急得大声哭起来:“你几时把钱放在我头顶上阁楼的?我又不晓得你放了钱?我做么事会偷你的?”
  牛家姐讲道:“就是玉珠回来那天,她将钱送回来的。我就放在你头顶小阁楼上。”
  玉秀大声呼冤:“真是冤枉死人?我又不晓得你放了钱!你这么赖我!是要逼死我吗?锦鹏不要我,叫锦鹏来讲明白。犯不着这么冤枉人?哪有婆婆这么冤枉儿媳妇的?我一天到晚服待你,你太没良心了。呜呜……呜呜……”
  锦鹏从外面回到家,见婆媳又在吵架。眉头就皱了起来:“又吵么事?又吵么事啥?一天到晚吵!吵!吵!烦死了!”
  牛家姐先告状:“锦鹏,我放在你们头顶小阁楼里的钱不见了。这钱又没外人晓得,不是你堂客偷走?又是哪个偷走了?”
  锦鹏奇怪地问:“么事钱放在我们头顶小阁楼上?连我这个儿子都不晓得,她哪里晓得你几时放钱在那里。妈,不是我讲你。你总是无事生端造些事出来,吵得不得收窠。这个家,迟早总要被你吵出人命来。”
  玉秀气得讲不出话,只是一个劲地那里哭。
  牛家姐见儿子一点都不帮她讲话,完全倒向媳妇一边。气得口吐白沫,一个劲地骂儿子:“你这个没良心的,你只护着堂客,不帮老娘讲半句话。老娘没有活路了,只有死才能让你们安心。可怜我年青守寡,到现在还乞儿子媳妇一碗祸心饭。老头子,你做么事不接我去哟?呜呜……呜呜……”
  也哭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
  家里俩个女人相对哭着,都觉得自己有理。锦鹏夹在中间,不晓得讲么事好?正在那里相执不下时.
  锦鹏三步并做二步来到玉珠家,对玉珠涗:"姐姐你赶快去一下我家,嗯妈说你那天送回去的银洋放在我和玉秀房里的阁楼上,现在银洋嗯妈去摸不见,硬要涗是玉秀偷去了,我都不哓得,玉秀那里晓得,你不去劝劝嗯妈,家里一会要逼死人"
  玉珠听锦鹏一说,心中一惊,看样子自已做的梦真灵验了,这银洋该走路,要不是还了嗯妈,我就是十张嘴也涗不清这事.
  玉珠移动着小脚,跟着锦鹏回了娘家.
  只见嗯妈躺在地上,头发散落在地,又哭又骂.
  玉秀座在门口,两眼哭得通红,拍手打掌说:"街坊四邻说说这个理,你藏的私房钱我见都没见过,更别说收到那里了,这也不冤枉死人,你做婆婆的冤枉死媳妇心下就好过着,天下那有你这样狠毒的婆婆".
  这里本就是小镇最繁华的地段,人来人往的较多.这两个女人又哭又喊,一刹时就围得里三层外三层,有看热闹的,有劝婆婆,也有劝玉秀的,但劝来劝去,两个女人互不相让,都认为自已有充足的理由.劝架的人也说不出个所以原,不哓得是媳妇偷了婆婆的私房钱,还是婆婆冤枉了媳妇,真是清官难断家务事.
  正在双方吵得不可开交的时候,门口来了一个客人,这个客人也是湖北在小镇上收棉花的,和小刘老板同村,是小刘老板的堂哥。大刘老板走进店来,见常住店的店家,娘儿两个都不像平常那样,来了客人热呵呵地接着,而是都在又哭又讲,奇怪地问:“她们俩人为么事哭?”
  锦鹏叹了一口气:“唉!老娘讲她把存的钱放在我们头顶小阁楼上。这事连我都不晓得,媳妇就更不晓得了。嗯妈今天去查看她的钱,不见了,就怀疑是玉秀偷了。玉秀受了委屈,气得在那里哭,我讲妈不该怀疑媳妇,妈又气得哭。我夹在中间,怎么办哟?”
  锦鹏愁眉苦脸,讲不出来的委屈。
  大刘老板若有所思:“怪不得,他哪来那么多银洋?这事八九不离十是他做的。”
  就对牛家姐讲:“牛老板,你有多少钱不见了?”
  牛家姐讲:“不多不少,整整一百大洋。”
  大刘老板问:“你是自己放在阁楼上还是叫别人放的?”
  牛家姐:“我叫小刘老板放的。”
  大刘老板:“你别怪小老板娘,她是清白的。这些钱,是我那同村不争气的小刘老板偷走了。怪不得他昨天在县城赌钱,出手阔绰。输了好多钱,我还赢他两块钱呢。你看看?这是不是你那些钱里边的?”
  讲着,就从口袋里掏出两块银洋来,上面还带着铜绿。
  牛家姐一看,顿时想起小刘老板在锦鹏房里搂着梅香睡觉的情景。就傻了:“正是我的钱也,我原来将它们放在一个罐子里,埋在房里地下。春来受潮,我将它们挖出来,放在玉珠那里。玉珠偷偷和我讲,她做了个梦,有个打花脸的来抢她的钱。看样子,这笔钱是该走了。唉!”
  玉秀对着大刘老板朴通一跪,哭着:“大刘老板,要不是你出来作证,我婆婆就一口咬定这钱是我偷的。我冤枉不冤枉?再讲不清楚,真会逼死人的。”
  牛家姐不认错,坐在那里不做声。她想站起来,这才发现腿摔断了。“哎哟、哎哟”地叫个不停。
  玉秀也不理她,随她叫去。走进厨房,接着拣菜。
  锦鹏没法,只好叫来接骨郎中,帮母亲接上骨。打上夹板。牛家姐只好躺在床上。玉秀煮好饭,因对婆婆有气,就叫锦鹏去送。
  但是,晚上洗脚、擦澡之类,还是要玉秀动手。
  
  吴三爷丢了新娶的三姨太太,岂肯善罢甘休。他不仅自己到处找,还发动亲友一起找。找来找去,总找不见人。生不见人,死不见尸!赵老四和玉莲也帮着他们一起找,但他们心里明白,到哪里找去?人家正搂着王二爷,睡得正香呢。
  一天,吴三爷来到王二爷的府上。对王二爷述说他娶的三姨太太无缘无故失踪之事,请求王二爷帮他一起找。王二爷听后大惊失色?!
  就在心里想:‘最近赵老四替我介绍了一个小妾,是否就是吴三爷失踪的三姨太太。’他仔细听吴三爷讲完,就问:“你花了多少银子的彩礼?”
  吴三爷告诉他,娶三太太时,花了一千块大洋。被窝还没捂热呢,人就不见了。怎不叫吴三爷伤心欲绝!
  王二爷听完吴三爷的倾诉后,晓得自己上了当。他在心里骂着赵老四不得好死!一个女的卖给俩家,而且狠敲了他一笔。两千块大洋呢?比吴三爷整整多了一倍。他先不说破,怕吴三爷在他家吵闹不休。
  正想推搪过去:“不晓得到哪里去找?我看你最好到官府报案。他们备了案,一有这方面的消息,官方会通知你的。”
  谁知吴三爷不相信官府:“算了吧!报官?那还不是自投罗网?他们正愁没地方、没名目弄钱呢。你这一报官,还不是给他们白白送钱?今天鞋钱、明天袜钱、后天没有酒喝了,又找你要钱,还有路费、辛苦费等等,讲不清楚。我怕与官府打交道,历朝历代,有哪朝哪代民斗得赢官?”
  王二爷巴不得他早走:“好,有时间我也帮你问问古镇及周边乡村的人,有没有看见一个外地女人。要有,我马上通知你。”
  吴三爷道:“多谢了。我要再去通知朋友,看有没有这方面线索?”
  王二爷假意留道:“乞了饭再走吧?”
  吴三爷道:“不乞了,我也乞不下。一个大活人丢了,哪有心思乞饭?”抬腿刚想出门。
  谁知这时,一声娇滴滴的声音,从房门外传了过来:“二爷,你在那里做么事?”声音到,人也到了。
  玉琴一见吴三爷在场,吓得赶紧就往后溜。吴三爷眼急手快,上前一把拉住玉琴。横眉怒目地瞪着王二爷:“王老二,你给我讲清楚,这是么回事?我的三太太怎么跑到你家来了?你今天不讲清楚,我和你没完!”
  王二爷好像小偷,当面被人捉住了手腕。他满脸通红,心中打鼓。尴尬地讲:“这不关我的事?你问她好了。”
  吴三爷怒目园睁,脸孔板成铁青。恨不得杀了玉琴。对她吼道:“到底是么回事?你不讲清楚?明年今日就是你的周年。快讲!快讲!不讲我就打死你。”
  嘴里讲着,手上用劲将玉琴的头发狠狠一扯。玉琴痛得杀猪般地叫起来!她哭着:“不是我出的主意,是古镇赵老四想的坏点子。我也是他从九江惜春院买来的。他叫我先嫁吴三爷,原后找个机会逃跑,他再将我许给王二爷。正好吴三爷到湖北去救大公子,我趁这个机会逃出来了。在他家住了半个月左右,他又去找王二爷,又将我许给王二爷做小。王二爷不知情,花了两千块银洋的彩礼,雇了轿子将我抬来了。到王二爷家也只有半个月左右,你就来了。我讲的都是实话。不信?你们去问赵老四。我也是爱害者,被他卖来卖去。现在,只求你们放过我。”
  吴三爷和王二爷听了她的话,面面相觑,不晓得讲么事好?都在心里埋怨自己不该好色,上了赵老四这个大当。现在如何是好?怎么处理这件棘手之事?
  首先是吴三爷反映过来,对王二爷讲:“这个狗日的赵老四,竟借美色,搞一箭双雕的把戏。害得我们二人上当受骗。他想使我们反目成仇!他在中间看笑话。并还敲了我们两笔彩礼!这两笔钱,我们要他吐出来。不吐出来,将他的狗窝都砸掉。”
  王二爷正在沉思,这事如何收场?听吴三爷一讲,心里也恨死了赵老四。还是穿一条裤子的朋友呢?如此算计我们。让我们反目成仇!他在当中鱼利。世上哪有如此好事?对!吴三爷讲得对!找赵老四去,不当面戳穿他,他还把我们当猴玩儿呢。”
  说走就走,三个人浩浩荡荡过了河,来到赵老四家。吴三爷个子高大,上来就给赵老四一顿老豢。赵老四一看,玉琴也和他们在一起,么事都明白了。他不还手,只用双手抱住头。随吴三爷揍他,也不吭声。打得再狠,也只有自己忍着。
  王二爷也上前来打了他一顿。赵老四经得住打。倒是玉莲在旁看不过,一再央求他们不要再打了。是赵四爷不好,不该做这些事。求求你们看在我的面上,饶过他吧?
  吴三爷和王二爷一则打累了,二则看玉莲面上,饶了赵老四。赵老四睡在地下。不讲话,也不爬起来。
  吴三爷又把气出在玉琴身上,也把她打了一顿。玉琴可不像赵老四,吴三爷打她时,她杀猪般叫了起来。玉莲赶快上前将门关上,不让玉琴的哭声传出门外。玉琴连哭带骂赵老四不该害她。
  王二爷也恨玉琴,见吴三爷打她,手也痒了起来。上前来助威。玉琴又拚命叫了起来,声音凄惨,连哭带骂。她越叫越哭,吴、王二人越打越气,手上更用劲地打!
  玉琴是烟花女子,从未受过如此毒打。打了一会,她渐渐不叫了。二人才停下手来,玉莲上前打算扶起她。叫了几声,玉琴一声也不答,脸上慢慢变成紫灰色。嘴角、眼角都渗出血来。玉莲一摸她的鼻孔,已没气了。再摸摸她的脉博,也不跳动。玉莲吓得大叫起来:“她……她……她……死了。”
  吴三爷和王二爷这才吓了,摊上人命,是要乞官司的。如何是好?俩人正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赵四爷爬起来坐在地上:“你们打死了人!这事是私了?还是官了?由你们定。”
  吴三爷刚从官场上周旋回来,晓得官场上的人难缠。连忙问计:“私了怎样?官了又怎样?”
  王二爷也连忙附和:“对!对!私了怎样?官了又怎样?”
  赵四爷不急不忙:“你们还恨我吗?假如不恨的话,我才将私了和官了的利弊讲给你们听。要恨的话,我马上去报官,二人等着乞官司吧?”
  吴三爷怕乞官司,王二爷不愿乞官司。二人异口同声地:“不恨了,你快快吧利弊讲出来,我们好想对策。”
  赵老四爬了起来,叫吴三爷、王二爷帮忙。将玉琴抬到原来老妈子住的偏屋里,身上盖着一床被单蒙好。这才出来,三人商议。玉莲不愿参于这些诡计,一人到房里去了。
  吴三爷讲:“赵四爷,你讲讲利弊。我们好安排。”
  赵四爷一看,三人又站在同一条战线上。不由好笑:“利吧,好在她是我从九江买来的烟花女子。无根无叶,死了就死了,没有人来追问。等到天黑,我们将她抬到坟地,挖土将她埋了,也就一了百了。战争年代,死个把人,不是么事了不得的事情。但是,我们三人要结成同心,守口如瓶,才能躲过这场祸事。你们要答应,我拿你们的彩礼,你们不准再要。其实我只拿了一半,她拿了另一半。我在九江花大价钱将她买来,她还在我家乞了一个多月的饭。还安排她在周锦鹏家饭店住了几天,替她置了许多行头。其实我也没得多少钱?你们假如答应这个条件的话,你们就可私了。
  若是你们不同意我的话,我就去告官。当然,其中我也脱不了干系。玉琴的死,是由我而起。但她是你们活活打死的。我最多判个三两年监牢,你们就不同了,人是你们打死的。不是判杀头,就是无期徒刑。你们想想,官场上要用钱,法庭里要用钱。牢里狱卒如狼似虎,没有钱,会把你们打得皮开肉绽。还有里面的牢头,听讲家里人若是送点好乞的东西给你们,他们全部霸占不说。还要叫别的犯人将你们打得头破血流!到了那个时候,你们叫天不应,叫地不灵。真是生不如死,这就是私了与公了的利弊,两条路随你们选择。”
  吴三爷记起儿子在拘留所里折磨得不成人形,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他征求王二爷的意见。俩人到外边商量了一会,接受赵老四的私了。
  
  沈麻子决定在清明节这天处决孙有才,他将自己的决定告诉了秀林。并且叫部队里负责文书事宜的出一张告示。告之古镇镇民,在处决孙有才那天,全镇人都必须每家出一个人去开会。哪家没有人去开会,按通敌罪名论处。
  全镇人看了这个告示,没有办法。只得听沈团长的,去开会。
  清明节那天,通知开会的锣声敲得古镇人心惶惶。谁家假若不去开会,沈麻子是决不会饶恕那家人的。人们不得不情愿地,懒懒散散从家里走出来,朝会场慢慢吞吞地走去。
  进了会场,沈麻子将卫兵在四周布置得铁桶一般。他怕日本人来劫法场,就请了湖区游击队来帮忙。湖区游击队放好岗哨!另外派出游动哨四处走动,以防日本鬼子袭击。
  清明节那天天气也怪,整天没见着日头,乳白色的雾铺天盖地,将古镇笼罩在一片昏昏暗暗之中。
  不一会,起了西北风。大风吹得地上的垃圾随风到处乱转,给人一种极不安定的感觉。人们站在广场上,不停地打着寒颤。这是春季的倒春寒,还是别的原因?
  孙有才被五花大绑押上来了!场子中央立着一根又长又粗的大木桩,旁边立着两根较小的木桩。镇民不知沈麻子立大木桩、小木桩有么事用处?正在疑惑不解时,沈麻子在搭起唱戏的高台上,坐在一把太师椅里。威风凛凛,腰里插着合子枪。他见孙有才押到,一声断喝:“将孙有才衣裳剥下,绑在木桩上。”
  孙有才被沈麻子手下脱得赤条条地,绑在大木桩上。再将两只手、两只脚另外绑在旁边两根矮些的木桩上。孙有才赤身裸体,整个人形成一个大字,肛门也用一根粗棍撑着。裆里那根东西软软的耷拉着,像他人一样。来开会的大姑娘小媳妇不好意思看他的私处,只好红着脸低下头。
  沈麻子见各项工作都已就绪。就低声对师爷讲了几句话。师爷大声宣布:“现在开会。大家不许作声,听沈团长讲话。”
  沈麻子走上前来:“古镇的父老乡亲们,老少爷们儿!我沈卫民在这个动乱年代,奉命保一镇之平安。打击破坏古镇的扰乱者。可是,在我的手下,竟出现了一个家贼、汉奸、叛徒!他屡次将我的作战计划,泄露给日本人。我去抢救古镇的张裁缝,大家都晓得这个人吧?他是古镇的老熟人了。也是这个孙有才,将这个情报告诉日本人。差点我们就回不来了。要不是湖区游击队救了我们的命,我们就差点死在这个汉奸手里!
  日本人袭击古镇,也是这个东西里应外合,至使古镇父老乡亲遭受了天大的魔难和财产损失。乡亲们!你们说说:怎么处置这个人吧?”
  一听孙有才犯下的滔天罪行!开始同情孙有才的人,也变得愤怒了!古镇人一致要求:“将他千刀万剐,也不能泄我们心头之愤!”
  “将他碎尸万段,方解我们心头之恨!”
  “将他丢去喂狗,这个没良心的东西!”
  孙有才听到古镇人这么恨他。竟然冷笑起来:“沈麻子,你以后会死得比我还惨!古镇人,你们处死我,会带来灾星的。捉我以前,我就在古镇放了大日本皇军研究出来的霍乱病菌。过不多久,将会给古镇染上霍乱。不信?你们看好了。我讲的话不会错的。”
  他的话,又引来古镇人一阵乱骂。
  骂完后,催促道:“团长,快处死他吧!免得他胡言乱语,扰乱人心。”
  沈麻子大叫一声:“好!一班长,执行吧。”
  一班长听到沈麻子点他的名,心里有点虚,手有点抖。他在心里替自己鼓劲:“这个人该杀,该千刀万剐。我不过是执行了古镇人的心愿。我、我、我本来就是当兵乞粮的。我的职业就是惩处坏人,保一方平安的。这个人该杀!该杀!”心里一边想着,一边替自己鼓劲。上前走到孙有才面前,狠下心来,将刀朝孙有才腿上割去。
  孙有才杀猪般地叫了起来,这一刀下去,刚好割着了腿上的大血管,那鲜血一下喷浅而出,溅了一班长一身一脸。血腥气刹时弥漫了整个会场。小镇的人大都是善良的百姓,哪见过这样的血腥杀人场面。人们拚命忍着,有人用双手蒙住眼睛,不忍直视,但还是有胆小的,恐血症的人不住地呕吐。
  古镇来开会的人,虽对孙有才百般愤恨。但真要亲眼看到活生生地杀人,还是不能接受。有人低头不敢看这惨烈场面,有人大哭起来、有人颤颤兢兢地不停地抖动。有人干呕,就是吐不出来。恶心地在人群中“啊!啊!啊!”地叫着。有人控制不住,一口脏物“噗”的一声喷在前边人群身上。前边人群对着吐脏物的人,敢怒而不敢言。还有人吓得倒下去了,就睡在人群里。旁边人掐他的人中都不晓得醒。
  一班长胆颤心惊地回到他的岗位。第二刀是二班长动手了。二班长也吓,但是,还得鼓起劲来!不杀孙有才,他自己就要被团长杀,甚至被古镇人杀。他只得上前割第二刀。孙有才又大嚎一声,那些颤颤兢兢不停抖动的人,随着孙有才一声大嚎。像听到命令一般,“咕咚”一声倒下,昏迷不醒。干呕的也不干呕了,吐得眼冒金花,连苦胆都吐出来了。搞得广场上到处都是脏物。那天是玉秀去参加会议,她整个人就像是乞了迷药,昏昏沉沉,不晓得天高日低。
  二班长下来后,接着是三班长、四班长……
  割到最后,孙有才就像一个牛肉骨架。整个人也不晓得痛了,也不晓得叫了。只晓得,有人在左边割他,他就将头朝左边麻木地看着。割到右边,他就将头朝右边看着,好像与他没有关系。直到最后一个班长,将尖刀剌向他的胸口,孙有才的头才无力地垂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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