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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赵老四毒计一女许二郎 孙有才间谍嘴脸露倪端

作品名称:古镇稀奇古怪事      作者:泽润荷兰      发布时间:2016-02-27 20:48:27      字数:10068

  过年时,沈麻子将岗哨放好。安排了一些杂事,当然包括防止日军袭击之类,就安心回家过自己的年了。古镇的乡绅都来向沈团长拜年,感谢他为保卫古镇,出了大力。
  沈麻子谦逊地讲道:“应该,应该。兄弟是乞这碗饭的,当然责无旁贷。兄弟有哪些做得不到的地方,还靠各位大力协助。”
  乡绅到沈麻子那里拜年,当然不是空手。沈麻子借过年之机,又敲了古镇乡绅们一笔。他依旧对孙有才信任有加,还是把他当作心腹,有么事都跟他相商。孙有才还是对他忠心耿耿。但暗地里,沈麻子却将鞋铺掌柜抓了起来,锁在一间小屋里。这事只有秀林一人晓得。
  
  赵老四今年这个年过得舒坦。不仅在吴老三那里赚了一笔钱,而且他还算计着再赚王老二一笔钱。因此,过年时,尽量拣好东西买。又替玉莲置了两身新狐狸皮大衣。玉莲喜得不知讲么事好。穿上时,果然更加衬托出玉莲的雍容华贵,美不胜收!玉莲就对赵老四百依百顺。
  初二到玉莲娘家拜年,备办的礼物也比往年丰厚得多。他们一到玉莲娘家,就受到玉莲娘家热烈的欢迎!当然是看在礼物上。人一阔,就有脸。到哪里都受到欢迎。
  他们夫妻恩恩爱爱,可就苦了结发妻子齐氏。过年时,长短工都回家过年去了。齐氏娘俩随便烧了俩个菜,乞过年饭。小儿子用功,乞完年饭就到他自己房里温习功课。留下齐氏,孤零零的听别人家热热闹闹的鞭爆声,欢声笑语不断地传进她耳朵里。她心里恨死了忘恩负义的赵老四和那个狐狸精。
  但她没有勇气上他们的门去打骂他们?只好自己一个人苦着。晚上睡在床上,想到一个人过孤独年。不禁唉声叹气,老泪纵横。儿女都在外边,念书的念书,做官的做官。嫁了人的有她们自己的家。有谁想到老娘一个人冷静?
  大年初一,也没人来给她拜年。古镇风俗,初一是不给别人拜年的。
  隔壁人家热闹的暄哗声,欢歌笑语声、敬酒祝福声、小辈给长辈拜年声、长辈给小辈压岁钱的笑声、不断地涌进她的耳鼓。她将大门关上,怕听见那些嘈杂、欢乐之声。
  好不容易挨到大年初二,出嫁的俩个女儿、女婿回来给她拜年。她才觉得家里有点生气,像个过年的样子。
  赵匡蓉是个泼辣货,做事风风火火。不大计较后果!
  赵匡英为人沉着一些,凡事都要想个一、二、三,做事首先考虑后果。
  她们四人一进门,见只有嗯妈一个人在家里,以为爹爹是出门做客去了。就问:“嗯妈:我爹爹呢?到哪里做客去了?”
  这一问,齐氏的泪水如长江缺了堤,不住地往外泄。
  赵匡蓉吓了一跳:“嗯妈,过年你哭么事?爹爹怎么了?没听讲他有事啊?别哭、别哭,有么事对我们讲,女儿帮你。”
  齐氏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把赵老四娶小的事对她们讲了。又讲了她们的爹爹背着她竟到冯帐房那里支了五百大洋,后来还将家里上好的五十亩地契偷去卖了。讲他如何不回家,整日跟那个狐狸精混在一起。根本不要这个家!所以自己只跟弟弟俩个人过年。讲到这里,嚎啕大哭起来。只是保留了她叫长工将丈夫赤膊捆起来对她下跪的情节。
  赵匡蓉还没听完母亲的哭诉,柳眉倒竖、杏眼园睁。问清母亲,他们的新家在哪儿?茶也来不及喝一口,也不坐下歇歇。就风急火燎的要替嗯妈出气,丈夫拉也没拉住。
  她赶到爹爹的新家。刚好玉莲和赵四爷从江口镇回到家,俩人喜悦的心情还没有退完。赵匡蓉就打上门来!口里叫着:“小婊子,你出来,我要打断你的腿,看你还敢勾引我的爹爹?”
  嘴里叫着,人己冲进门来。一手撩住江玉莲的波浪头长发,一手狠狠地抓她的脸。赵四爷恰巧在房里换衣服,听见堂前玉莲痛苦的叫声,悲惨的嚎哭声,夹杂着赵匡蓉的骂声。他把换了一半的衣服脱下来,只穿着单薄的衣服,从里屋冲了出来。一见赵匡蓉揪住江玉莲的头发,玉莲的脸也被她抓成了大花猫。不由怒喝道:“匡蓉,住手!谁叫你打到这儿来的?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父亲?”
  赵匡蓉冷笑着不肯松手:“我眼里还有没有你这个父亲?那要看你这个父亲对我嗯妈怎样?赵老四:你眼里没有我嗯妈,我眼里就没有你这个父亲。结发夫妻都不认?嗯妈乞苦耐劳,才给你撑起这么大的家业?你这样做,对得起她吗?对得起你满堂的儿女吗?今天,不给她点教训,我们家就不得安宁!”
  嘴里骂着,手上又用劲,狠狠地扯着江玉莲的头发。一绺绺头发被她扯了下来,江玉莲杀猪般地叫了起来。
  赵四爷连忙上前,狠狠甩了赵匡蓉两个大耳光。赵匡蓉脸上就印了十根红指印。她没想到父亲打她,捂住脸:“你这个乞、喝、嫖、赌、无恶不作的老东西?你枉自披着一张人皮。赵老四,你不得好死!古镇的乡邻们,古镇的老少爷们儿,赵老四年近半百,却还色心不死,娶了一个比他小三十岁的狐狸精。勾引得他家也不回。整天眠花宿柳,你不要我妈。今后你的生死与我们毫不相干!从此以后,你没有我这个女儿,我们也不认你这个爹!”
  赵匡蓉一叫古镇的老少爷们儿,古镇喜欢看热闹的人,全都跑了出来。站在哪里看着,议论着:“他们家为么事打架?”
  “为么事打架,她父亲讨了妾,不理她嗯妈,女儿跑来替娘讨公道。所以才打架?”
  “唉!真是有钱人,乞着碗里,看着锅里。闹出这些风流事来。该打!打得越狠越好!”
  “怪那个老不正经的,讨那么年青的女伢,老牛乞嫩草。”
  “那不是古镇有名的赵会长、赵四爷、赵大善人吗?原来是个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小人!这样的人怎么能值得人尊敬?”
  赵老四听到这些对他不利的议论,气得青筋直爆。眼珠子恨得快滴出血来!听到女儿讲这句绝情的话,更加生气。大吼一声,声如炸雷!如张飞喝断长板坡的流水:“滚!”将围住观看的古镇乡邻吓了一跳。
  赵匡蓉恨恨地走了。围住观看的乡邻还站在哪里卖呆。
  赵四爷将江玉莲扯破的衣裳掩好,头发也理整齐,将她扶入家中。对围着观看的乡邻讲:“有么事好看的?这是我的家务事。大家散了吧,各自过年去!”
  回到家,江玉莲想到自己的委屈,更加大声嚎哭起来。她哭自己的命,哭当众受辱。哭赵老四不该娶她做小。假如她嫁给建生,虽是穷家小户,但是不会受人欺负。
  赵老四也不作声,任凭她哭。哭烦了,就大喝一声:“够了!老子正烦着呢,别哭了!为了你,我都打了亲生女儿,与她断绝了父女关系。你还要我怎样?”
  江玉莲一则哭累了,二则也确实看到赵老四骂、打他女儿。还讲了许多绝情话,也算维护了自己的面子。就慢慢变成了啜泣。
  一个好好的年,就这样被赵匡蓉搅得不安生。晚上,夫妻俩躺在床上,谁也不理谁。赵老四不停地唉声叹气,江玉莲则啜泣不断。
  赵匡蓉回到母亲家,脸上红肿着,眼泡也肿了起来。赵匡英问:“这是怎么回事?你风风火火地去为嗯妈出气。怎么弄得这样狼狈回来?”
  赵匡蓉就讲她到父亲的新家,首先将父妾怎样打了一顿!而且还将她的头发扯了许多下来。小妾就鬼哭鬼叫起来,父亲出来喝叫她放手。她不肯放,父亲就打了自己,并讲了许多绝情的话。还叫她滚!讲完,自己也哭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
  赵匡英缓缓讲道:“嗯妈,爹爹瞒着你讨小,当然不该。但男人都是好色之徒,没有哪只猫不乞鱼儿?你们看这周围十里八乡的财主,还是在外有点名气,有点实权的人物,哪个不是‘饱暖生淫欲、饥饿起盗心。’讨三妻四妾,哪个没有小老婆?
  戏台上的皇帝都有三宫六院、七十二妃呢?要想家和,主妇度量就得大,得能容人。你想想:皇后总是天下极品尊贵的女人吧,她也得受皇帝讨妃子的气!还得见他磕头下跪,讨他的欢心,怕皇帝把她打入冷宫!皇后一倒,她的娘家也就跟着倒了。不划算!这个世界是男人统冶的,女人想翻也翻不了天!只得许多事都让着他们。
  我想爹爹开始还能隔三差五地回家与嗯妈团聚。因为他不回来,心里觉得愧对嗯妈。可能是嗯妈做了过激之事,才把父亲彻底地推到她那边去了?你们想,她那边又年青、又漂亮。嗯妈这边一推,她在那边一拉。爹爹岂有不倒向她之理?
  大凡男人有外心,就看主妇对他的态度怎样?因为主妇毕竟是结发夫妻,是用大红花轿抬进家门的。男人喜欢美色,拈花惹草,是男人的弱点。他们恨不得天下美女供他片刻之欢。当时感到新鲜有趣,玩过了一段时间。新鲜劲过了,也就不把那些路边野草闲花当回事?又去物色新的目标!男人哪怕到八十岁,一点性功能都没有?但是好色之心,永远不会死。一直伴他进入棺材,伴他长眠,才罢休!女人假若乞这些醋,一辈子都乞不完。要想家庭平安幸福,只有宽宏大量,才能和和睦睦。反之,则家庭分崩离析,闹得不可开交。匡蓉,你以后也要问清原委,才可行事。不要总是风风火火,既伤了别人,也伤了自己,得不偿失。”
  齐氏听到女儿的一番宏论,想想也确实这样。假如那次不把他脱赤膊绑起来跪在她面前,在长工面前丢了他的脸,他还是隔三差五回家来的。真的如女儿所讲,是把他彻底推到她那边去了,他没脸再回到这个家来。想到这里,自己的度量确实小,就露出羞愧之色。赵匡英看到嗯妈脸上的变化,知道自己讲中了要害。她是聪明人,也就不往下讲了,给嗯妈留有面子。
  赵匡蓉的丈夫和妹婿也觉得赵匡英讲得对,赵匡蓉也认为自己要改一改风风火火的毛病。要不然,既伤害了别人,确实也伤害了自己。
  
  玉秀发现,姆姆讲的话真不错。牛家姐自她回来后,处处挑她的毛病。往日她炒的菜,牛家姐都讲好乞。如今她炒的菜,牛家姐不是嫌咸、就是嫌淡。总不中她的意!有时她想顶撞几句,但话到嘴边又缩回去了。她觉得顶撞了婆婆,就是对不起锦鹏。牛家姐就一个儿子,若是婆媳吵翻了,锦鹏夹在当中难做人。她只好忍着,背后在锦鹏面前抱怨几句。锦鹏总是安慰她:“妈年纪大了,难免有些婆婆妈妈的。唠唠叨叨是常事,你不要和她一般见识?”
  一天,玉秀洗衣回来。牛家姐拿着玉秀洗的衣裳,在那里左挑右拣。拣到牛家姐的衣裳时,她翻过来、复过去地看。看到有那么一小点污绩没洗干净。牛家姐的脸马上放了下来:“这是洗的么事衣裳?洗个衣裳都洗不干净?还是看到我的衣裳,故意不洗干净?天下哪有这样的媳妇?真是穷家小户,没有教养的人家教出来的。”
  最后一句话,玉秀再也忍不下去了:“嗯妈,衣裳上有一小点污绩没洗干净,你也不用这么伤人吧?不错,我是穷家小户嫁过来的,我嫁过来,也没像太太一样享一天福。还不是在穷家小户一样,做丫头厨娘服待你们?”
  锦鹏听见她们吵了起来,忙对玉秀使眼色,叫她不要讲。
  牛家姐听见媳妇敢顶她的嘴,气得讲不出话来:“有这样的媳妇?这还得了?我讲不得一句话,还敢顶婆婆的嘴?锦鹏,去把她姆姆叫来,他是如何教育这丫头的?”
  锦鹏道:“嗯妈,算了啥?衣裳上有污点,叫玉秀再洗洗就好了,犯不着兴师动众的。叫姆姆来又怎么办呢?”
  牛家姐骂道:“你这个没良心的东西,不帮娘讲话,反倒向你堂客一边。我乞苦受累供你念书,念到狗肚子里去了?哎哟!我的命好苦哟。锦鹏他爹,为么事你不带我一起走啥?你走得早,我不肯再嫁,怕儿子受苦,自己却苦了几十年。没想到你接了媳妇忘了娘,你这个没良心的东西!”
  玉秀、锦鹏都不理她。牛家姐骂、骂、怨、怨,见他们都不理她。也觉得骂下去没意思,只好自打锣鼓自划船,偃旗息鼓了。不过,从此,玉秀和牛家姐就结下了芥蒂,一见面就觉得双方都碍眼。
  
  过了年,沈麻子将鞋铺掌柜从小暗屋里提出来审问。这天,他借口有桩事情叫孙有才办,将他支走了。
  沈麻子亲自审问鞋铺掌柜。还没问三句,根本没骂或者吓唬之类,更不要讲打了。鞋铺掌柜是个脓包,三句话一问。他就原原本本将孙有才是他上线,是日本间谍。是日本进攻中国时,培养出来的日方情报员。孙有才就是埋藏在沈团长身边的炸弹。
  那次沈麻子去抢张裁缝,就是他叫我送的情报。还有那次袭击古镇,也是他暗中通的消息。还有……还有……之类,沈麻子不等审完,就叫人将他押走!气得当时差点背过气去。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自己最信任的心腹,居然是日本鬼子的间谍。想到这里,他就发狠,要给孙有才一个死得难看的下场!
  孙有才完成任务回来了,他总觉得团长看他的眼神有点不对。第三感观告诉他,要出事,而且要出大事!
  下午闲来无事,他假装去逛街,就偷偷溜了出去。这里沈麻子马上派人化妆跟上他,看他到哪里去?孙有才如过街老鼠,走一步,四处偷望一回。望来望去,没发现人,但他总觉得有人跟踪他。好不容易来到鞋铺掌柜门前,他偷偷溜了进去。一问他家人,才知鞋铺掌柜年前就被来历不明的人抓走了。孙有才吓一大跳,觉得自己的预感应验了。回到驻地时,他在古镇街上算了一命.算命先生翻着白眼仁,用手指头掐着孙有才的生辰八字。大惊失色:“你今年遇到亢金龙、主大凶。”
  接着念出四句命词:“亢星造作长房当,十日之内必有殃。埋葬婚姻逢此日,丁伤寡妇守空房。”
  孙有才也大惊,急忙问:“先生,可有化解之法?”
  算命先生又翻一阵白眼,摇了摇头:“你家先父葬在一处风水极不利的地方。注定后辈不出人才。男犯凶死、女犯破家之像。没有化解的余地!这样,你今夜三更出逃,看能否逃此厄运。”
  孙有才一听,三魂吓掉两魂半。还有半魂支撑着他,在路上,他还不忘往草丛里放着么东西。这才强撑着走到驻地。他的同伴一见,问道:“你今天怎么了,好像没有魂的人一样?出了么事?兄弟们帮你化解。”
  孙有才苦笑着摇了摇头,不答理同伴。将自己的房门关起来,(他平时得沈麻子信任,单独给了他一间小房)。衣也不脱,就躺在床上。想好好睡一觉,睡上有精神逃跑。可是,无论如何,他也睡不着。心里七上八下,总想着算命先生的话。又想着沈麻子对自己不信任了,此时不跑,更待何时?他哪里晓得,他的一举一动皆在秀林和他的朋友掌握之中,就等他行动了。
  
  吴三爷在湖北有处商铺,专门卖些违禁品。安排他的大儿子在那里守店。他自己四处去找黑社会活动,购些日货、鸦片之类的商品。这些东西利润高,钱来得快!他虽然也提心吊胆,但一想到日进斗金,就按捺不住他挺而走险的心情。大儿子讲了好几回,讲这些东西卖不得。要是被共产党地下组织捉到,或是被国民党当局晓得,再被当地那些流氓打听出来,就会当汉奸论处。是要杀头的!
  但是吴三爷总不信儿子的话。嘴里总是讲:“再卖这一次,以后就不卖。真的,只卖这一次就不卖了。”
  儿子没法,只得听他的。硬着头皮,做贼似的小心奕奕撑住这个店面。湖北的革命浪潮比安徽搞得还要狠。一天,几个陌生人到他店里,提出要买鸦片。开始,吴大公子说本店不卖那些违禁品。几个人不依,纠缠半天才走。
  过了几天,一个经常来买鸦片的人来买鸦片。吴大公子见是熟人,就卖了一些给他。那人还没出店门,就被原来来买鸦片,吴大公子不卖的人堵在门口。
  他们将吴大公子从柜台里揪了出来,绳捆索绑。将他押入湖北革命党军事委员会关押起来。吴大公子一倒!店里货物被人抢劫一空。
  店里伙计急忙送信给吴三爷,要他赶紧想法去救大公子。吴三爷得了这个信后,大乞一惊!~也没有心思搂抱娇娘。赶紧从钱庄里开出银票,赶到湖北去搭救自己的儿子。
  玉琴假装要跟着他一起去。这个时候,他哪有心思在玉琴身上,只好安慰她:“不知大公子关押在哪里?我的儿子,肯定要设法救他出来。你跟着去,不方便。你耐心在家等我办好事,马上就回来。我们再在一起快活不迟!”
  玉琴心里巴不得他快走,口里讲道:“不要我去就算了,你要快去快回。这里人生地不熟的?我一人好冷静。”
  吴三爷讲:“我肯定办好事就回。你若冷静,到玉莲那里去玩玩。或去打打麻将,好打发寂寞时光。”
  俩人搂抱了一会,吴三爷提起行李,坐车出门。
  玉琴等他前脚走,后脚就收拾自己的衣裳出门。大夫人问她到哪里去?她回答:“老爷走时吩咐我到表姐家去住几天,等他回家去接我。”
  大夫人本来就不喜欢这个烟花女子。她要走,就让她走好了。玉琴坐上独轮车,到了古镇赵四爷家。赵四爷夫妇见她这么快就回来,把赵匡蓉打玉莲的事也忘了。欢喜地讲:“你真有本事,这么快就回来了。好!好!我们等着赚下一家的钱。”
  玉琴忧愁地:“吴三爷的大儿子在湖北开店、店铺出了事,他搭救儿子去了。他一回来,到你家接我,我又嫁到别人家去。你怎么回答他?”
  赵四爷胸有成竹:“你放心,这事包在我身上。没有你的事,你只管坐地分赃就行。”
  玉琴才放心在赵老四家偏房里住下来。白天和玉莲到三太太家去打打麻将,回家与玉莲谈谈心,到也自在。
  
  
  锦鹏家经常有回头客。客人们闲着无事时,就与锦鹏谈天讲地。
  锦鹏念过书的人,也与他们谈得上来。
  今天,一个在民国修过县志的先生住在锦鹏家。
  没事时,先生又谈起来:“别小看我们松滋县,它可是西汉松滋候国旧址。东接南望、西界圻黄、北通皖岳、南滨大江。幕苍松傲骨、仰翠竹高风、览春色于大地、随民乐而无穷。”
  锦鹏接口道:“是啊!我们松滋县的气候温和。是安庆门户,吴楚咽喉。扼三省六县、水陆交通要道。州地有名胜景小姑的倩影、龙湖浮笠传说。山区有白崖古寨城堡、太白书台芳踪、严恭石道禅影、凿山幽洞仙迹、孚玉青峰秀泉……
  我们松滋县,至今有2200多年历史,是一个很古老的县城。”
  锦鹏对此地历史的精妙之论,让这位先生对这年轻人刮目相看,连声说"看不出你年纪轻轻,对本地的历史竞有如此透彻的了解并能附上如此之妙论,佩服,佩服!"
  玉秀佩服地望着锦鹏,到底是念过书的,讲出来的话头头是道。今生能以他为伴侣,此生足矣!
  牛家姐打麻将去了,回来时,天以断黑。看到夜饭还没煮,眉头就皱了起来。玉秀一看婆婆的脸色,就知道再不起身煮饭。婆婆的脸要放下来啰嗦了,只好赶快起身煮饭。
  
  孙有才躲在自己房里,想着要带走哪些东西。他平日跟着沈麻子,油水没少捞,值钱的东西攒了不少。现在想着带哪些最值钱的走?哪些不大值钱的就先放一放,等以后有机会再回来取。他将一条裤脚用麻绳扎了起来,将裤子反过来。用力捋捋,看看扎实不扎实。直到他认为扎实为止。将那些最值钱的东西放在里面。原后将裤了两只脚交叉背在身上试试,打个死结,再将裤腰也打个结。裤子背在身上,不影响他走路,这才放下。将枪擦好,上好膛,带足子弹。有人追时,好抵挡一阵。一切都安排好了,他就将平日在日本佬那里捞的颧头打开,狠狠地乞了一顿。原后和衣倒在床上呼呼大睡,只等半夜三更跑他娘的!
  沈麻子也作好了安排,只等着鱼儿上钩。
  
  赵老四看到玉琴在他家住得无忧无虑。心想,长久下去也不是办法?走露了风声,那笔生意就做不成了。而是,趁了一个晴天,到河东去找王老二。王二爷自从买了他的地后,俩人再也没有来往。这次见赵老四主动来找他,晓得有事,就同他一起过河来。到茶馆坐定,叫了两壶茶。俩人慢慢喝着,王二爷开口问道:“四爷,你找到我家,肯定是有么事吧!”
  赵老四笑着:“我是来替你做红娘的,你替我找了个好玉莲。我也替你找个可心的如夫人,可好?”
  大凡男人,一听有人提起美貌女人,没有不动心的。果然,王二爷上了当:“你替我做月老?那女的长得怎样,人品如何?”
  赵四爷笑道:“她是玉莲家表妹,也是穷苦出身。看到玉莲在我家生活得如神仙一般,就动了也替人做二房的想法。至于人品,我敢保证,绝对没讲的。关于长相吗?你到我家去看看就晓得了。我讲得天花乱坠也不算,主要看本人的喜好。天上一条龙、地下一条龙,主人爱的才是真龙。”
  王二爷被他讲动了心,起身道:“不妨现在就去看看?”
  赵四爷喜形于色:“好!好!今天正是好日子,你只要将彩礼办好,绝对看得中她。”
  王二爷道:“这个自然,只要我看中了,彩礼好商量。”
  俩人起身到了赵四爷家,江玉莲正和玉琴在化妆呢。一见王二爷来了,玉莲笑道:“哟!王二爷,么事风把您老人家给吹来了?快坐,快坐。玉琴,倒茶来,这是我和你姐夫的红媒。”
  玉琴一听,笑着端上茶来:“二爷,请喝茶。”
  王二爷一听,哎哟,声音悦耳。好听极了!身段、脸形、长得都恰到好处。一笑,嘴里露出一排珍珠。十指尖尖如春笋。皮肤白得如半透明的玉石,发出若隐若现的光芒。对于这样的长相,这样的人品。王二爷太满意了。
  赵四爷察颜观色,晓得他己上钩。就使个眼色,让玉莲陪着玉琴到房里去,他与王二爷商量彩礼价格。
  赵四爷待她们进房后,笑咪咪地问道:“怎么样?人长得如何?我没骗你吧。”
  王二爷欢喜道:“没骗,没骗。我们是么事关系,你还骗我?现在我问一句,那女伢儿,她家要多少彩礼?”
  赵四爷狮子大开口:“两千大洋。”
  王二爷惊愕地:“这么多?当初江二成只要了五百大洋,她家怎么翻四倍?”
  赵四爷笑着讲:“一来,她家在九江住。城里人开口自然比不了农村人家。
  二来,她念过书。玉莲是文肓,自然该多要些。
  三来,她的长相胜过玉莲,也该开大价。
  四来,物价上涨,货物的价格比原来翻了好几倍。自然比不得当时娶玉莲的物价。有这四个条件,你讲,这价格高吗?”
  王二爷低头沉思一会,赵老四讲的也确实在理。这四个条件,是应该比玉莲家价格高些。就爽快地讲:“明天,我将钱带来,看过好日子,我也再当一回新郎。哈哈哈!”
  赵四爷也从心里笑出声来:“是啊!再当一回新郎!哈哈哈!”
  
  牛家姐回到房里,盘算了她半天赌债输赢,算来算去,她都觉得昨天赢了三块五角银洋。她们一次输赢是以角数计算。但她今天回来找昨天赢的钱,怎么都只找到一块二角钱,还有两块三角钱到哪里去了?她一边叽咕着,一边将她放钱的柜子、箱子都找遍了,甚至被子也翻起来检查过了。还是没找到两块三角钱。于是,她就怀疑是玉秀偷了,拿回去贴了她姆姆过日子。一想到三十日夜玉秀家婆死在自己家,心里就有一股讲不出来的烦恼。总觉得玉秀给自己家带来不吉利。这不,赢的两块三角钱到哪里去了?还不是她顺手牵羊,拿去贴了她姆姆。
  她再也不找了,直接出来问道:“毛女(她从来不叫玉秀大名,只叫小名)你看到我昨日赢的钱没有?”
  玉秀奇怪地问:“你昨日赢的钱放在哪里?我都不晓得。
  是不是你记错了地方,或没赢那么多钱?要不,你再找找?”
  牛家姐:“我将角角落落都找遍了。还是没看见?我记得清清楚楚,是赢三块五角钱。”
  玉秀:“我连你的房门都没进过,哪里晓得你把钱放在么事地方?”
  牛家姐发脾气:“家里出了鬼,钱都不见了。难道它飞了不成?”边骂边用眼角斜瞟着玉秀。
  玉秀气得得讲不出话来:“你的意思,是我偷了你的钱?看到我姆姆穷,拿回去贴了我姆姆?”
  牛家姐:“这可是你自己讲的,我没讲这话,真是不打自招。”
  听到这句话,玉秀气得哭了起来:“你自己连钱都不晓得放到哪里去了?就赖我偷了。世上没见过你这不讲理的婆婆。呜……呜……呜呜……呜呜……”
  婆媳俩吵架时,也是锦鹏最难过的时候,他不知帮哪个好?谁也不能帮,谁也不能不帮。他假如讲:“算了啥,少讲一句就会死吗?”
  牛家姐就认为他是向着堂客。不把她这个做娘的放在心上,不帮她骂堂客。就转回头来骂儿子:“的毛伢,你手拍良心想一想,是哪个乞苦受罪将你养大?是哪个将你送进学堂,读书成人?是哪个将你娶亲婚配?想不到你娶了堂客忘了娘,你这个没良心的!唉呀!老头子,你怎么不把我带走呀?现在夫妻俩合伙欺负我。真是没有天理了呀?”
  锦鹏看娘如此讲,只好不做声。回头用眼暗示玉秀向他妈赔个礼。玉秀气牛家姐赖她偷了东西回娘家,也不肯赔这个礼。本来是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闹得不可开交。婆媳俩更是看彼此都不顺眼。几个月都不讲一句话,形成了住在一个屋檐下的陌生人。
  
  
  孙有才心里有事,翻来复去困不着。一会爬起来看看天,天还早呢,只有一更天气。他又强迫自己睡下,再一会又惊醒了。爬起来再看看天,还不到二更。他只得又睡下,想再眯会眼就起床。哪知这一睡,反到睡过了头。等他再睁眼时,三更早过了,快到五更。他这才急忙爬起来,偷偷溜出驻地。走到驻地守卫那里时,守卫问他到哪里去?他讲是团长临时派他去执行任务。并叮嘱守卫,哪里都不能讲,这是军事机密。
  骗过守卫,他来到河边,渡船恰好正在这边。他一步跨上船,船仓里忽然伸出几支黑黑的枪口对着他。他一看不好,赶紧想从腰间抽出匣枪。忽然有几只手将他狠狠按住。他拚命挣脱开那几只手,赶紧跳上岸,想找别的地方跑。背后忽然大喝一声:“孙有才,你往哪里跑!”
  他回头一看,沈麻子黑着脸,亲自来捉他了,身子就不由自主地软下来。但他想拚个鱼死网破,又想从怀里掏出手枪,与沈麻子一决高低。又有几只手上前快速地将他的手腕扼住。紧接着,秀林和沈麻子的俩个亲信上前,将他的手朝背后一扭,强行将他制服。
  
  王二爷第二天就按赵四爷要的彩礼送来银票。赵四爷高兴地收下。等王二爷走后,与玉琴俩人平分。
  二月初二龙抬头,是个好日子,王二爷叫来一乘小轿,又将玉琴抬走了。
  玉琴一出门,江玉莲担心地:“我看这件事做得有点悬,吴三爷若回来岂肯善罢甘休?不如我们将这些钱卷走,到他乡外府去谋生。”
  赵四爷沉呤半晌,舍不得故土难离:“你放心,吴三爷若回来。我自有法子对付他,你把心放回肚里去好了。我们也不能坐乞山空,要拿这笔钱做些生意,赚点利润我们过日子。”
  玉莲平时总由他作主,这次只是提醒他注意。见他不肯走,也就不讲么事话了。得空时,去约三太太打打麻将,逛逛街,有么事好衣裳买几件。现在有钱了,赵四爷也舍得在她身上花钱,日子倒也过得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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