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李全夫妻到了医院，院长和王大夫守在李巧病床前摇头叹气。看到他们夫妻到了，院长开始抱怨：“李书记，您女儿突然好像有什么心事，一点都不配合治疗，我们真的拿她没办法？”院长手一摊，嘴角抽了一下，无可奈何的样子。张秀看着女儿抱住曲起的腿，下巴抵在膝盖上，眼角挂着泪珠，眼睛呆滞看着一方。
　　“老李，你为什么请这样的大夫？”张秀看了一眼王大夫，突然抱怨起来。
　　“怎么了，你还对我说大夫年轻随和，现在怎么了？”李全不明白妻子的意思。
　　“老李啊，你真是糊涂了，我们不是需要年轻随和的大夫，我们是需要医术高明的大夫，这样年轻有什么经验，他不会是在我们女儿身上做实验吧，这不是拿我们女儿的性命开玩笑。”张秀转变了对医生的看法。
　　李全听到妻子的话，暗中不住地揪妻子的衣襟，制止妻子的话。看着大夫陪笑脸。他怕妻子的话得罪了大夫。
　　张秀坐在女儿身边，搂住女儿的肩头，“老李啊，你糊涂啊！”
　　年轻大夫叫王海，戴一副近视镜，身材高大，面部清秀，看上去文雅潇洒。只是穿了白大褂衬托脸上有点亚健康的阴影。他听到李全夫妻的对话，明白患者家属对他的医术缺乏信任感，他坦承一笑：“二位对我的医术有质疑？但请不要过早的下结论，好吗？”
　　“大夫，没有，没有呀，我妻子是着急女儿的病，说几句无所谓，请不要见怪！”　　
　　“哪里，哪里，理解，理解！”王大夫很和气地笑了笑，“我爷爷通过10多年对全国各地血液病治疗患者的研究，实现了血液病科研与血液病专科临床、中西医、内外科三大结合，开创了治疗血液病的病因新疗法，中西医结合非血液制品疗法，血液病科研成果20余项，得到医学界的认可。真传医术留给了我，我如果没有把握不会承揽患者，就是患者妈妈刚才说的，我不会‘拿你女儿生命开玩笑’。”
　　这时，院长走了，一会回来了，手里拿着一沓小本子，递给张秀：“请看看，这是王专家的各种证件和荣誉证书。”院长拿出这些是为了证明王大夫的精湛医术，也是排除家属心里的顾虑。
　　张秀推了一把：“我不看这些，我看医术！”
　　“对，看医术，可你女儿不配合，再高明的医术也无法施展啊？王大夫抽血化验你女儿又哭又闹，一点都不配合。”院长说。
　　李全坐到了床沿，看着女儿：“我的傻女儿啊，你答应得好好的，怎么突然有变了，在这个世界上还有谁和你是亲骨肉，你不会傻到连这些也不知道吧。”
　　“当然是爸爸妈妈了！”李巧歪过头看着李全说。
　　“你知道是爸爸妈妈，那为什么不听爸爸妈妈的话，你这样既让爸爸妈妈伤心又糟践了你的生命，你何苦啊，我的傻孩子！”李全声音哑哑的。
　　李巧愣愣地看着爸爸，张秀在肩头推了一把：“巧，楞了？说话啊，看你爸爸干什么？”
　　“我，我愿意配合治疗，可我现在有心事了！”她说完脸埋在胸口，不再看李全。
　　“有什么心事，说出来？”李全追问女儿。
　　“我，我要明天去法庭旁听陈浩的官司，完了一切听王大夫的。”她突然瓮声瓮气一口气说完看着父亲。
　　李全和张秀听了女儿不配合王大夫治疗的原因，二人不能置信的昏眩，本来愁苦的情绪里听到女儿这样让人咋舌的理由。二人对视一眼，脸上无法形容的复杂表情，唯有眉头一皱再皱，愁和苦打心里泛滥——这可怎么办？
　　李全看着女儿那双执着的，忧伤的，装满心事的，甚至傻傻的眼睛；一股攻心的无奈和痛苦一次次袭击。他咬着牙点了点头：“好，爸爸答应你……”
　　面对女儿虚妄的，无理的要求，李全本想说：我的傻孩子，你明知道陈浩是多种原因不可能和你有婚姻的，他虽然没有结婚，三岁孩子都知道老婆已经快生孩子了。你还这样执迷不悟是彻头彻尾的傻瓜，为了陈浩开庭去旁听抵抗治疗，于自己生命不顾，你的魂魄为了陈浩早丢了，你不止傻，还蠢，还二！但他不敢说出口，只是心里想着，心里憋着。在女儿面前他没有脾气，没有主见，没有了父亲的威严，震慑不了女儿一切无理的要求。
　　陈浩和小美一起走在回“娘家”的路上。阳光懒散，云朵低沉。二人好一会谁都不说话，心里都在考虑明天开庭的事。陈浩转头看着小美，为了增添一点活跃气氛，他开玩笑似地说：“想什么了，是不是又想耍赖了？我可有的是力气，不怕你耍赖！”
　　小美看了周围一眼熙熙攘攘的人群，拉着陈浩走在马路边。她无心嬉闹了，转入正题，一本正经说：“陈浩哥，明天开庭我妈妈和贾叔两个人证你觉得妥当吗？”小美一句话，让陈浩皱了皱眉头。沉默了好久：“秦倩答应出庭作证，加上两个老人的证言，可以一搏了！”
　　“陈浩哥，我好担心啊，总觉得人证不得力，心里不踏实。我就觉得你是凭心里那股浩然正气打官司，一没有请律师，二没有得力证人……”
　　“宝贝，知我者你也……”陈浩搂住小美的肩头，“我也想请律师，可我囊中羞涩啊，我也想找得力证人，可找不到啊，我不凭正气凭什么！‘天地之间正气存，赋予形体杂纷纷。地上江河与山岳，天上日月和繁星。人有正气叫浩然，充塞环宇满盈盈。’文天祥的正气歌咏诵了多少正气的心声。还有‘正气满乾坤，浩然荡长江。’的励志语，是正气充盈了我的身心，我相信我一定能赢！”
　　“陈浩哥，我相信你一定能赢，我相信，正气一定战败邪恶！”
　　“谢谢，谢谢我的宝贝！”陈浩握住了小美的手，小美挑起眸子，嘴角勾出一个美丽的笑，带着撒娇的口气在陈浩胸口拍了一下：“臭哥哥，我不要你客气嘛！”
　　“那你要什么，我把有的都给你……”
　　“我要你这里！这里永远属于我！”小美手按住了陈浩的胸口。
　　“没问题，永远属于你，永远属于我的宝贝！”陈浩带着幽默一拍胸脯。看着小美非常温柔的笑容，那笑容使他情不自禁拥抱了她，“我一生一世只爱你一个女人——李小美！”
　　“那好，我们勾勾小指头吧，不许赖！”小美笑得像一个无忧无虑的孩子。
　　二人缠缠绵绵好一会，有一双眼睛注视了他们许久，他们全然不知。
　　“老同学，看来你活得太潇洒了，大街上搂搂抱抱了……”突然传来冷冰冰的话让二人一怔。
　　“李巧！”陈浩喊了一声。
　　陈浩看着李巧手里提着东西，朝着他们走过来。她穿了一件宽松绿毛衣，胸口绣了一朵姹紫嫣红的花朵，系着很大的扣子。有点瘦削的，落寞的样子。人头攒动的大街上，总让他觉得她如一个幽灵突然间就出现了。
　　“你们好让人羡慕啊，大街上秀恩爱了！秀给谁看啊。”李巧打量着小美说。
　　“秀给你看看，不好啊，等你有了男朋友也秀秀，”陈浩莞尔一笑。
　　“好啊，太好了，不过，我可脸皮薄了，不会搔首弄姿勾引男人啊……学也学不来！”
　　陈浩听到李巧的话苛刻刺人，到底想干什么？他不想和她发生不愉快，毕竟是老同学：“李巧，你说这话有意思吗，小美，我们走！”
　　“怎么，我一来就走，是不是太讨厌我了？我能有什么意思，清风徐徐，凉意深深，我的心里烟雨蒙蒙，观看一出恩爱秀感动啊！可我想学，就是太脸皮薄学不来。”李巧看到小美就醋意大发，在陈浩面前很想表示自己，一再表示，表示了又表示，可从来没有得到陈浩的重视。反而现在演变成见一次诋毁小美一次，她方可满足。她的举动有点变态，让人生厌。
　　陈浩听到李巧言语在讥讽小美，他回看小美一眼，正好小美寻求保护的眼神看着他。他也不客气了：“老同学，是啊，你看看你也太脸皮薄了吧，以前还黑里透红，那红了樱桃绿了芭蕉的穿戴，也难掩饰你现在面颊的苍白，看着你的神态，让我联想到聊斋里的……哈哈……”他没有说完笑了，女鬼二字他压了回去。
　　“老同学，笑什么，你联想到什么？女鬼，还是狐狸精？”李巧斜挑起眼睛，“对，是狐狸精，你就是喜欢狸精了！让狐狸精缠身了，哈哈……”李巧嘲笑。
　　“错，是女鬼，我讨厌女鬼，女鬼就像没有脚的鸟，充满了漂流的气息，怎么飞都飞不出她的宿命，但不能停下来啊！你说呢，呵呵……”陈浩反唇相讥。
　　“哼，陈浩，你，你太过分了，这样不给面子，当初你需要我的时候我是怎么帮你的，你有良心没有？哼！”她一跺脚走了。
　　陈浩起先不想失去同学情面，没想到李巧见一次就欺辱小美一次。他也毫不客气还击她。其实，他理解李巧对他存在着幻想，他这样做也是为了断了她的念头。
　　回到家里，已经中午了。李大毛赶忙去做饭，小美跟着去帮厨。
　　贾刚穿一身灰色西服，胡子刮的干干净净，脸膛红润，看上去年轻了许多。看着陈浩，他咧着嘴笑着说：“回来又买酒了，让你花钱叔还真有点不好意思了。”
　　陈浩把酒放在衣柜上看着贾刚说：“叔，我就这一点本事孝敬您了，您就甭客气了。”
　　贾刚走到衣柜前：“叔就是等着你这点本事，叔已经满足了，小子！”贾刚打开包装，看到是梨花老窖，他高兴地拿在手里打量着：“上等好酒，叔我从来没有舍得买这贵酒，看来是傍上龙王吃贺雨食了，嘿嘿……”他说完笑了两声，在一串钥匙上取下酒瓶起子，“啪”的一声打开瓶口，轻轻抿了一口，又盖上。咂了一下嘴巴：“好酒，好酒！”
　　陈浩打量着贾刚，嘴唇绷紧神情幽默地打量着：“叔，给小美妈妈买衣服了啊！”
　　“没有，人老了有衣服穿就可以了，没有必要浪费钱了！”
　　“是嘛，我还以为衣柜占满了，您钻不进去了……”陈浩没有说完，想笑的神态，瞧着贾刚。
　　“呵呵，臭小子，你拐弯抹角取笑老叔了。”
　　“哪敢啊，叔，我那天很担心您啊，担心您憋坏了。”陈浩忍住笑，热情，诡秘地看着贾刚。
　　“小子，就说好听的，你耳朵烧了没有，那天我骂你了！”贾刚在陈浩肩头拍了一下。忍住笑看着陈浩。
　　“叔，我给您买酒了，您骂我啥了？”陈浩又笑了。
　　“骂你臭小子了，故意把东西放在衣柜盖上，压的衣柜缝隙不留，想憋死你叔我啊！哈哈哈……”
　　二人大笑。
　　一老一少两个男人唠的很开心，他们说了好多：说了明天打官司的事，说了彼此婚姻方面的事。贾刚问了陈浩父亲最近怎么样了？陈浩说到父亲眉头皱紧了，说父亲老咳嗽，也不愿意再进医院。官司完了说服父亲上医院再次做个全面检查。
　　“浩子，不是叔说你，你爹的病可不能拖了，他一辈子不容易啊！”贾刚看着陈浩，“你让官司几乎拖垮了，办啥事都要等官司完了，和小美的婚事也等官司完了。小美妈妈常常唠叨这事，我在人家面前就是给你说好话打掩护，要等你官司完了，完了！可你爹的病不能拖啊。”
　　“叔，官司明天开庭输赢定型了，最近确实麻烦事情太多了，一环扣一环，让我无法招架。我对小美早说好官司完了就结婚，可是，官司没有打赢外紧接着我爹让人打病了，我和小美的婚事拖下了，显得我说话不算数了，叔！”
　　“唉！浩子，做人难啊，就是你说的问心无愧就好了，叔从小就看好你，永远站在你一边。”
　　“叔，谢谢您！”
　　“别耍嘴皮子，以后要好好孝敬我！”贾刚故意一本正经的样子。
　　“那是，那是，嘿嘿……”陈浩看着贾刚亲切的面容，孩子似地笑了。
　　二人唠了一顿饭工夫。
　　回到家里，小宝已经在学做饭。老爹躺在床上，看到他回来了，坐了起来，样子是要下地做饭了。小宝看到爸爸回来了，他高兴地说：“爸爸，爸爸，我给爷爷做饭吧。”说着探后小脑袋看看爸爸身后，“怎么，小美姐姐没有回来？”
　　陈浩脱了外衣，看着儿子说：“没有，过几天再回来，爸爸看看你给爷爷做哈饭了？”他说着揭开电饭锅看了看，电饭锅里是水，他逗孩子说：“给爷爷做开水泡筷子啊！”
　　小宝手里取出了挂面，又追问：“爸爸，我给爷爷做土豆挂面。小美姐姐为什么要过几天才回来，爸爸！”小宝好似离不开小美似的，好似小美不在这个家他都提不起精神了。
　　“没有结婚，不能常住，住我们家……咳，咳……”陈老二对孙子的说话声让咳嗽干扰得断断续续。
　　“爷爷，爷爷，结婚是干什么？”小宝把挂面放在灶台上，跑到爷爷面前刨根问底，眼珠子滴溜溜转动，好像在思考。
　　“等你长大了就知道了，出去玩吧，等你爸爸做熟了饭再回来。”陈老二在孙子头上摸了一把。
　　陈浩看着父亲，迷惑地看着父亲，父亲好像有话说才支走小宝。果然，陈老二坐了起来，看着在做饭的陈浩：“浩子，明天又打官司了？”
　　“是，爹，您躺下休息！”
　　“爹问你？”
　　“爹，问啥？”
　　“你打官司也和那个叫李全的有牵扯？”
　　“爹，我不知道怎么说了，说了您也听不懂，政治方面的勾心斗角您不懂，不要问这些了。”
　　“爹是不懂，可爹不愿看到你和人勾心斗角，人要对人好一点，和和气气谁都肠子顺。”
　　“爹，我哪里和人家勾心斗角了，是人家不放过我，我躲都躲不过，就像您不招不惹人家突然把您打了，爹，您太善良了！”
　　“爹见到李全也不像是恶人，你们怎么就没有处好？”
　　“爹，知人知面不知心，您不用说了，提李全干嘛，吃饭吧！”陈浩阻止父亲。
　　“浩子……爹，爹想知道李全到底是哪里人？”
　　“爹，您早问了，他是陕西人，还问这干啥，他是哪里人不重要，重要的他是我的仇人，他罢了我的职务，唆使人打您，他就是一个十足的恶人、贪官！”
　　陈老二低下了头。陈浩不明白父亲对陌生的李全为什么关注。好一会，陈老二抬起头看着儿子，嘴唇抖动着说：“儿子，爹想……想，想对你说个事……”
　　“爹，您能有什么事，我有空再说吧，爹，啥都不要说了，明天打官司我还得打点资料。”陈浩搞不懂父亲是怎么了，总是一提到李全就有话说了，俗话都说人生老一遍，小一遍，也许父亲老了，变得啰嗦古怪了。
　　“小宝，吃饭！”陈浩对着门外喊了一声。
　　生命的意义在于与众不同，陈浩不想过多评价他人的善恶，这就是他的个性，他的优点。独坐子夜看星星的眼睛，希望生活工作中的丝丝缕缕疙瘩在深邃的黝黑的瞳仁里过滤解开。他希望自己在布满荆棘的脚下走出一条康庄大道。然而，工作生活的打击磨蚀着他的个性棱角，虚伪与真诚，卑劣与高尚，恶毒与善良，这些对立元素一次次让他对人生更加敏感。孟子说人性本善；荀子说人性本恶。他无需考证人性的通明度，他只需要做最好的自己！
　　一大早，张宁起来收拾东西，秦倩也忙着起床。他按住秦倩：“你躺着，不急起床！”他那样子很霸道，手掌很有力度按得秦倩躺下了身子。
　　“老实在家里，今天哪里都不能去。”
　　张宁想起在珠宝城出来秦倩说的话，又想起上次陈浩在法庭门口喊秦倩的情形：“秦倩！”
　　“哎，陈浩哥！”
　　陈浩那求助的眼神，秦倩那无可奈何的眼神……
　　张宁想过这些阴毒地笑了，嘴角咧开：哼！不能给陈浩任何机会得到证人，管住这个傻逼婆娘，她现在不和以前一样了，有心眼了。说不定去了法庭给陈浩做了证人，自己哑巴吃黄连了。婚姻虽然如同吃花椒麻木，但该清醒的时候必须清醒，这一次官司赢了，他们一家子屎壳郎搬家赶快滚蛋。
　　“我想去旁听！”
　　“什么？”秦倩打断他的思维，睁大眼睛看着秦倩，“不能去，绝对不能去！听见没有？”他指头抖动着指着秦倩，秦倩胳膊肘子支起身子不服地看着他。
　　“看我干什么，不服？不服也得服，这次官司赢了我不屈你辫子，想怎么就怎么，不过，现在乖乖呆着！”
　　秦倩背过了身，偷偷流下了眼泪：答应陈浩这次开庭去，看来又不能去了。
　　时间的钟声敲在早上八点钟，陈浩和贾刚、李大毛，走在去法庭的路上。太阳温暖地照射着大地，天空蔚蓝，往常的清晨桦林山顶一层薄雾缭绕，今天明媚的阳光一泻千里，山岗如一幅美丽的画卷清晰透明。陈浩和贾刚边走边说：“浩子，这次官司不知道赢得了不，就我们两个证人能行？”贾刚在家里还信心十足，到了法庭门口感到自己的口头证言会不会顶事？要是不顶事那陈浩一辈子完了，唉！他叹气了。
　　“贾叔，把你们听到的证言都举出来，这次可能赢的多。您不要慌乱。”陈浩安慰贾刚。
　　到了法院门口，陈浩打量着对方张宁已经到了，还是和冯律师并肩走着。边走边说，很有一股胜算在握的样子。怎么没有秦倩呢？原来陈浩把这一次官司赢的希望都寄托在秦倩身上了，他谁都没有告诉。秦倩早答应二次上诉她愿意做证人。怎么不见人影了？他慌了，眼睛不住地回头看看有没有秦倩的影子，没有啊！没有看到想看到的人，却看到了不想看到的人，李全和李巧也来了，李巧戴着黑色太阳镜，穿了蓝色风衣。李全还是一身中山服，只是这次没有戴大沿边礼帽，脖子上顶着光秃的脑壳如同电灯泡。下圈的白毛风吹得零零落落，眉头皱着，嘴巴鼓起，那样子好像去受审似的难熬。还有李巧，两次都到庭，一定是想看自己的落魄。他本来对李巧没有多少怨恨，根本说不上怨恨，但每次见面她都要诋毁小美，吃醋小美，显然是对自己爱不成反恨了。看到他们父女他背过了脸，立即离开。
　　李巧打量着陈浩身边少了小美，多了两个陌生男女跟着。她摘下眼镜走了过来，阴阳怪气地说：“老同学，这次没有带夫人啊，是不是坐月子了？”
　　陈浩听到背后李巧跟着嘲讽他，他转回了头，抽了一下嘴角，打量着李巧，她眼窝罩了一圈黑眼袋，脸色苍白，挑起眉头看着他。他笑了一下：“是啊，恭喜我吧，两个孩子的爸爸了，我要是没有记错，我们同龄吧。你以后要为自己操心，为别人操心多了不耐老，你看看你，眼袋出来了，再不保养成了丑八怪没有男人要你，想坐月子做妈妈的机会也没有了。要不要我给你保大媒？”陈浩拍了拍自己胸脯。
　　“陈浩！”李巧被陈浩的言语刺激了敏感神经，她握着拳头怒气冲冲喊了一声。
　　“哎，老同学，有何指教，是不是真要我保大媒了。”陈浩嘴角扩出一个嘲讽的笑，故意在李全面前气李巧。
　　李全歪过脑袋看着陈浩：“陈浩，可惜你这样热心肠的人只能出出进进官司场！不感到活得窝囊，还有底气消触别人。”李全说完，看着陈浩，露出高人一等的神态。
　　“什么，我活得窝囊？您活得耀武扬威？但我不敢恭维，您自以为自己是国家干部，正人君子，大公无私。你所谓的正人君子就是到偏僻地方开房嫖婊子？所谓的大公无私就是暗地里保中私囊……”
　　“你！”
　　“李叔！”
　　李全对着陈浩没有来得及再发火，“你”了一声，就听到后面有人喊他“李叔！”这个声音远远超过陈浩的批驳让他内心分裂。他头也没有回逃避似的进了法庭。
　　陈浩听到是杨大明的声音，这个家伙也来了，上次到庭的人现在几乎都到了，就缺秦倩了，秦倩怎么还没有来？他脖子伸长再次不住地打量大路上的行人，有没有秦倩出现。打量一会，没有，没有啊！出了自己意料。他眉头皱了起来，两只手搓在一起，坏了，秦倩不来自己的官司有希望打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