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作品名称:巨浪滔天 作者:云端轻舞 发布时间:2016-01-18 09:50:27 字数:5268
张宁接到了法院传票,首先想到的是和杨大明商量怎么对付陈浩?一大早起来洗刷后换衣服,一只手提着上衣,一只手在兜里掏出手机,还有法院传票,放在电视柜上换上了灰色西服。手挠了一把额头上的头发,又甩了甩脑袋就走。
“一大早不吃饭就出去,有什么事这样忙?”秦倩端上了饭:豆浆油条。
这时,秦骗子从对面工棚出来了,他进门迎上了张宁出门换鞋,秦骗子一侧头问:“吃了?”张宁头也不抬:“没有。”说完侧过身子系鞋带,好似怕和秦骗子沾在一起。“没有吃饭就出去,是什么事这样着忙?”张宁根本不理,系好了一只鞋带,另外一只不知道是懒得系了,还是忙得不系了,中指头一绕,掖在鞋口里直起腰就走。秦骗子来劲了,对着张宁的背影瞪了一眼:“看牛B的,以前你走背道的时候和我有说有笑,今天要我切一切,明天算一算,你哪天发财。今天真的发财了连话也不想跟说了?可我现在又是你老丈人,在我面前牛B你不是忘本?”秦骗子老婆在秦骗子背后推了一把,暗示他闭嘴。他伸后手打了妻子一下:“推我干什么?管天管地谁管别人说话放屁。”老婆白了他一眼:”你得有个长辈的样子,嘴上没个把门的,净瞎说,还嫌弃人家不尊重你。“
“我说话咋了?瞎说是正说的根由,他发财的钱哪里来的?不是……”
突然,玻璃窗上一只麻雀点头甩尾叽叽喳喳乱叫。张宁拿起一块石子对着扔过去,玻璃窗“咣”一声开了花,麻雀飞跑了。听到张宁在骂:“你这个多B嘴的鸟,来我门口叽叽喳喳,迟早惹烦了我下一把米毒死你。”
秦骗子压回了后面的话。秦倩看看父亲,又看看怒气冲冲的张宁。秦骗子张开嘴愣看着张宁,张宁斜了他一眼走了。
“爸爸,你就不能少说一句?他这几天不知道怎么了心情不好,好像有心事。”秦倩边吃饭边说。
“爸爸回来他就有心事了,明摆着不想让我和你妈住在这里,”秦骗子坐在饭桌前不满地说。
“爸爸,他不想让您住,您也不是住下了,好歹有我您就不要多嘴了,人家高兴不高兴你还能管得了?女儿是你的姓秦,女婿是人家的,是外人,不姓秦。”
“女儿说的对,你就省一省少说一句。”秦骗子老婆说。
秦骗子嚼一口油条,鼓着嘴:“我去看一会电视,不说了也不吃了。”秦骗子说完走到电视柜前打开了电视,手里握着遥控器,翻新闻频道。按的音量忽高忽低。老婆转过头骂道:“一大早看电视,晚上再看。没事搞卫生去。”秦骗子看看手腕的电子表:“晚上张宁也看,我好意思看?现在的电视不能隔代看,我看的人家不看,人家看的我不看。现在正是时候,上班时间八点,现在才七点,早着哩。”他眼睛对着电视,翻出了市新闻:本台记着报道,桦林山上挖出七具残尸,经过半年调查以及DNA比对,家属已经认领,残尸来源还在进一步调查中……
秦骗子把遥控器放回原处,看到电视柜上还有一个纸袋子,他好奇地拿起看看,是法院给杨大明的传票,他打开里面看到是陈浩的起诉书,起诉张宁诽谤罪。他仔细看了下去……
张宁去找杨大明没有开车,走上土坡等公交。他想打一个电话通知杨大明在家等他。摸了一下口袋,手机换衣服忘家里了,再一想,法院传票也忘了,和手机放一起了。他转身折回来了。刚刚跨进门口,就注视到秦骗子手里拿着一张纸在看。他大声说:“我的东西乱动,懂礼貌不?”说着一把夺了过来装在兜里,又拿起手机就要走。
秦骗子被这突然的举动惊得双手定格在半空中,看着张宁,眼珠一转回过神来:“当然是你的了,没有人和你抢着进法院,法院,医院,这两院谁都不想进,你倒让陈浩请进去了……”
秦骗子老婆听到秦骗子又胡说了,她怕惹张宁不高兴,对着秦骗子使眼色。收拾餐桌的秦倩看着父亲,再看看张宁,瞪着眼珠,一副担忧的模样。
张宁停住脚步没有回答秦骗子,秦骗子伸出手对着张宁喊:“张宁,你看了新闻没有,我还不知道,桦林山上挖出了七具残尸,半年了才有家属认领了,那些残尸是我们煤矿的工人。嘿嘿,我看就是杨大明搞的鬼,这下有好看的了。”
“死货,说我多B嘴,你这不是多B嘴了?说这说那的。快去打扫卫生。”秦骗子老婆推秦骗子。
张宁听到秦骗子的话周身难受得像火烧一样。一跺脚走了。
“爸爸,您刚刚说什么进法院出法院的,谁要进法院,是不是张宁摊上官司了?”秦倩问。秦骗子点了点头。秦倩“唰”一声将刚刚收起的饭碗摔在桌子上,声音带着哭腔:“还是让我猜对了,我嫁了一个头撞监门的男人,陈浩哥说对了,有我后悔的时候,我秦倩虽然不怎么漂亮但不能嫁一个罪犯,呜……”她哭了。
秦骗子老婆白了丈夫一眼去哄女儿。秦骗子说:“不要哭了,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嫁了张宁就不要说陈浩了,他们两个是死对头,张宁要是听见你刚刚说的话他会怎么想?就是摊了官司也不一定张宁输,”
秦倩看着秦骗子,擦了鼻子:“为什么?”
“因为张宁现在有钱,陈浩是穷光蛋,‘天下衙门朝南开,有理无钱进不来’。陈浩没有钱赢不了官司。走了,打扫卫生去了。”秦骗子说完口里哼着晋剧腔调唱了两句:大檐帽两头翘,吃了原告吃被告,大檐帽中间衡,原告被告都吃穷。把个“穷”字拖了老长。
张宁没有停留,又爬上了坡,在公路上给杨大明打电话。杨大明此时此刻正换衣服准备出去找李全,那天让李全赶出来不死心,还得去找这个靠山想一想办法。突然放在茶几上的电话响了,王花赶忙拿起看了看号码说:“给你,一个叫张宁的电话。”
杨大明扣上扣子说:“这家伙找我什么事?”伸出手接过王花手里的手机,脑子里不断地想:前几天自己找过他一次,那家伙傲慢、狡猾、更是无情的要挟……让自己恐惧而归。现在打电话什么事?一定没有好事!
王花问:“这家伙是谁?我怎么不认识?”
他看着手机就是不接:“是我以前认识的一个朋友,烦死了。”手机不断地响,看来不接就一直要打下去了。杨大明皱着眉头看着手机:“什么事烦我?”他狠劲按了接听键放在耳边:“喂,什么事找我?”王花一直看着他。电话那头说话了:杨总,我们见面说,电话里说不清楚,我去见你?他问:“现在?”对,现在,电话里张宁说。他一只手拿着手机打电话,一只手梳理头发,样子很着急:“我现在要出去,改天再说吧。”电话挂了。张宁看着手机骂道:“出去干什么,嫖婊子啊?”他一屁股坐在了山坡上……
杨大明拿起手机要给李全打电话,突然犹豫不定了,脑子里思考:打手机李全能接吗?现在这节骨眼上怕李全拒绝他。打他家座机家里有人会接起。他拿起座机拨号码。王花问:“手机不打打座机?给谁打?”
杨大明说:“给李全,你干爹,怕他‘老人家’不接我的手机,“
”你没有打怎么知道他不接?“
”那我还是先试一试。”他阴阳怪气地说。
“喂!你到底有什么事瞒着我,那天突然说我不要离开你?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能让我离开你?那天是李全给你打电话有什么事?”王花眼光疑惑地看着杨大明。
“我,我,我知道我的花儿不会离开我,是不是?无论什么事都不会离开我,是不是?”杨大明换了口气,手按在王花肩头上,乞求的眼光看着王花。好一会,他又拿出了手机拨了李全的号码……
张宁坐在山坡上,两手托在膝盖上,眼睛半眯着,没有目标的灰暗目光投射在山坡上。山风吹得他额头的头发摆来摆去,像光秃的山丘摆动着几缕香茅草。他伸起膝盖上的一只手捋后额头的毛发,眼睛有了目标,对着他的停车场看下去:司机开始忙碌了,擦车的,洗车的,还有加油的。看到秦骗子手里拿着垃圾袋和笤帚,一会儿笤帚扫垃圾,一会儿笤帚掖在腋下弯下腰手捡那些方便面袋子和火腿皮垃圾。他绕着一辆辆汽车空隙很认真,仔细。唉!对他发脾气真的不应该,毕竟是以前的老相识。就是自己心里不承认秦倩是老婆,可秦倩实实在在和自己同居了,他就是自己的老丈人,那样的态度对他是不是有点过分了?他手摸了一把脸,心里有点不是滋味。
李全在晨曦中睁开眼睛了,一夜迷迷糊糊没有睡踏实。他揉了揉眼角的眼屎,只觉得黎明灰暗惨淡。他看了看身边的妻子,睡得还很熟,他只穿裤衩鬼鬼祟祟起来趿拉了拖鞋进了书房,挪开书架看了看墙壁上那个锅口大的洞,里面布满了尘土,好像蜘蛛跑去织网了,网丝上沾着许多黑点。他再仔细探进脑袋看了看,果然是一只黑脊背、白肚子的蜘蛛,不但在这里织网,而且在这里安家了。他很恼火,盯着蜘蛛,蜘蛛也鼓着玻璃球似的眼睛盯着他,他伸出手想挑破网丝赶跑蜘蛛。蜘蛛在丝条上多只脚抱住肚子好像休息了,懒得看他了。他伸出的手一个中指头勾住了网丝,蜘蛛一下子跳起来快步窜过去张开剪刀似的嘴巴咬住了他的指头。他“哎呀”一声缩回了手指头,感觉像针刺了一样疼,呲牙咧嘴,“嘶”地忍不住吸了一口气。自从桦林发生那些令人头疼的矿难事故后,这个地方没有顾及,蜘蛛布下“天罗地网”了,他看看左右,眼睛寻找对付蜘蛛的武器,突然“咣,咣,咣……”墙上的挂钟敲了六下。又听到妻子打了一个呵欠起来了,他赶忙将书架挪回了原位,背靠了上去。罗书记虽然和自己说话客客气气,但对自己的戒备写在了脸上。也许是出于同事多年的情分,还是保持一个共产党员对人对事的宽大胸襟?罗书记没有在自己面前明确为陈浩辩护什么,但那双眼睛凝视陈浩的时候神情包含了惜才与信任。这无疑是对自己这个副书记不信任的表现;因为陈浩是自己罢职的。他想来想去,觉得憋气,后悔在罗书记面前说那样是话,那样的话从自己嘴里说出口自己的智商等于零,这都是为了维护杨大明这个兔崽子。他想着这些事,脸上如蜡一样毫无表情,只有鼻子上那颗紫疱伴着晨曦透进窗户的一缕阳光隐隐发红。
“你一大早到书房发什么呆?快穿衣服吧,六点了呢,”张秀说,“你最近怎么了老李,有心事?”张秀把丈夫的衣服推在丈夫怀里出去了。李全接住衣服,上衣搭在肩头上,弯下腰穿裤子,两只手提起裤腰,左腿刚刚伸进去,右腿失去了平衡后退几步踩住裤腿‘嗵“一声绊倒了,屁股蹲在地上,后脑“咣”一声磕在书架上。一瞬间感到头昏脑涨的。他摸着后脑脖子向后直了几下,又握住后脑壳试着转了几下,还好,没有碰成脑出血,他嘴角抽了一下,一脸自嘲,心理沮丧极了。不一会,他的手机铃声唱起了《渴望》,他拿起看了看号码是杨大明,将手机摔在一边。“叮铃铃,叮铃铃”客厅的座机响起了,在厨房做饭的张秀出了厨房进了客厅接起电话:“喂,你好,请问是哪位?”电话里说话了:婶婶,我是大明,叔在家不??张秀连忙说:“在,在,我喊去。你稍等。”说完放下电话跑进书房:“老李,小杨给你打电话了,去接一下。他看着妻子瞪了一眼:“谁让你接起的,多事,就说我不在家。”张秀看着他说:“不是别人,是小杨,找你可能有事。”他坐在写字台旁的凳子上摆摆手:“我就是不想接他的电话,去,就说我不在。”张秀跑去客厅拿起电话说:“小杨,老李说他不在家。”说完放下了电话。
杨大明听到对方电话里滑稽的回答,看着王花:“花,我猜对了,老东西不接我电话了,他老婆还说不在家,你看怎么办?花!”
“那天打电话他很生气,不知道他为什么生你的气?你净说些奇怪的话,不能说清楚让我心里有个底吗?”
“我,我,我和桦林山上七具残尸有关,要找他商量办法,他不接我电话了,花,你看怎么办?”杨大明跳脚了。祈求的目光看着王花,此时此刻王花就是他的救世主。
“你左一个我看怎么办,右一个我看怎么办,我能怎么办?你跳得再高我也没有好办法。”王花好像对他的犯罪早有预感,没有吃惊,只是背过了脸。
“你有办法,你们以前是什么关系不能这么快就断了?”杨大明转到她前面。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自从跟了你我们再没有做那事,你是知道的。”王花挑起眼睛不满地看着杨大明。
“我当然知道了,现在没有做,不等于你们以前的也不存在了,不等于你们就是清清白白的什么也没有发生,我说的对不对?”
“不对,你没有抓在床上,我们永远不会承认,谁看见了?”王花急眼了。
杨大明转身到卧室抽屉取出什么东西握在右手里出来了,对着王花举起右手说:“你看看我手里的东西是谁的,是谁留在你的枕头上的?”
王花踮起脚抱住杨大明的胳膊;“我看看什么东西,让你嘚瑟的不得了,威胁我了,我看看……”王花使劲扳杨大明的手。
杨大明右手举高,左手推王花:“停下,停下,我给你看看,你看看!”他展开了手,手掌放着两颗白色塑料假牙。王花抢了上去,他一下子握在了手心里:“我还留着有用场,但最好不要用它,免得伤了和气!呵呵……”那样子极其刁蛮古怪。
“你这个没良心的东西,对我使心眼了,犯浑了,我怎么就换不下你一点点良心,你的良心让狗吃了?”王花半撒娇半怪怨拍打杨大明。
杨大明抱住她,突然婉转地说:“我怎么舍得对我老婆使心眼,亲爱的,你是我的心肝宝贝,我最近真的心里很乱,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不是有意这样在你面前犯浑,你是我最亲爱的宝贝老婆,我特别爱你,真心实意爱你,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实话,如有假话天打雷劈……”他说着举起了手,发誓的样子。
“我相信你!”王花按下了杨大明的手。
女人就是这样好哄,有时候不要金不要银,只要几句好听的胡话就心满意足了。要是发誓灵验,杨大明早让雷劈成了八瓣了。王花这样一个风月女人对杨大明言听计从,此时此刻就像杨大明发条驱动的玩偶一样。二人向李全家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