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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2

作品名称:桃花依旧笑春风      作者:蔡进步      发布时间:2016-01-11 12:58:02      字数:3618

  10110工作面是皇藏峪煤矿的主力采煤面,可采时间在一年半以上。采煤二区已经在这个面干了三个多月。这个面煤层厚度在3米以上,工作面长度120多米,倾角大,风机巷比较平稳。机巷一部链板机,三部皮带机,这三部皮带机的开启和停止由保运区三名职工负责,而链板机由采煤二区职工负责。
  采煤二区不愧是皇藏峪煤矿采煤系统的“标杆区队”、“精锐部队”,这个区的职工敢打硬仗,善于肯硬骨头,工作面和两巷施工完全是按照《皇藏峪煤矿采煤工作面工程质量标准化标准》进行。
  矿长拿采煤二区当成宝贝了,没少在全矿会议上夸赞采煤二区。矿长动情地说:“咱们皇藏峪煤矿如果再多有几个像采煤二区这样的采煤区、掘进区,我这个矿长就可高枕无忧了!”
  矿长青睐采煤二区,采煤副总赵春风更看好采煤二区,要知道,这个区是赵春风带出来的。赵春风没当区长前,采煤二区在皇藏峪煤矿不能垫底,也是靠后的,每年评选先进,采煤二区都“榜上无名”,这个区还曾经被矿领导下了定论:不可救药,烂泥扶不上墙。矿上每次开会都会点采煤二区的戏,不求你们出多少煤,只要别捅娄子就行了。
  自从赵春风到了采煤二区,尤其是当了队长以后,采煤二区二队乃至整个区慢慢地走上了“正规军”的道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十年过去了,采煤二区“异军突起”,由“杂牌军”变成了“主力军”、“王牌军”,会议室里的墙壁上挂满了各类先进牌匾,连淮海矿务局都知道了皇藏峪煤矿有个采煤二区,能打硬仗,敢打恶仗。采煤二区成为皇藏峪煤矿的一面红旗,不仅让皇藏峪煤矿其他单位刮目相看,更让淮海矿务局其他采煤区羡慕。
  两天前,赵春风听说10110工作面中部有大约十棚揭露断层,据矿地质部门提供的资料显示,这个断层走向在五十米左右。采煤队最怕断层和煤层,影响生产不说,弄不好会出安全事故。
  作为采煤副总,赵春风放心不下10110工作面,他已经在电话里叮嘱采煤二区区长曹建辉和党支部书记彭向阳,一定得盯住断层地段,每个班少干一点无所谓,千万不能大意。
  为保证断层地段的施工安全,采煤二区每个班都安排技术水平高、经验丰富的职工在断层处,工作量少一些,工分记高一些。而且,跟班干部和班队长施工前、施工中、施工后,不间断在断层地段走动式巡查。
  自从10110工作面出现断层后,赵春风隔一天就要到工作面去看一看,每次到工作面,他都要在断层处呆上一两个小时。赵春风干好采煤大工,当过队长、副区长,可谓身经百战,采煤面上没有能难住他的活儿。不管条件多差的地段,他拿眼一瞅,就知道该咋干。赵春风下井到采煤工作面后,不仅当指挥官,也当战斗员。像接顶、打木跺、回死柱子、链板机掐链条等等,赵春风闭着眼都能干。所以,采煤二区的职工们无论在井下还是在地面,他们见到赵春风都感到亲切。赵春风在采煤二区呆了十年,是标标准准的采煤二区人,职工们见到他能不感到亲切、亲近吗?
  那天上午八点多钟,赵春风独自一人赶往采煤二区回采的10110工作面。每次下井,赵春风要么从风巷进,经工作面,从机巷出来。要么从机巷进,经工作面,从风巷出来。
  这次,赵春风走的是机巷。他听说机巷小眼口附近有一段压力大,采煤二区已采取了措施进行支护,可支护的咋样,赵春风打算先去看看。如果不合格,他得让区长曹建辉和党支部书记彭向阳安排重新支护,把隐患彻底处理掉,安全上来不得半点马虎。
  赵春风在机巷那段压力大的地方停住后,仔细观看支护情况。他拿眼一瞅,就知道是几个行家支护的,采煤二区三个队都有技术高手,再难干的活儿,只要交给他们去干,保准让你满意。
  赵春风真替曹建辉和彭向阳感到欣慰,有这么多高水平的职工,加上曹建辉和彭向阳善于管理,采煤二区不想走在采煤系统其他单位前列都不行。
  赵春风一边感慨一边向前走。离最里面那部皮带机头还有大约五十米处,赵春风隐约看见一个人弯着腰、撅着腚在清理巷道下帮水沟。赵春风知道,这个人肯是采煤二区开皮带机的。开皮带机是采煤队里比较轻快的活儿,只要按按操作开关按钮就行了,不需要啥技术和经验,一般情况下都是一些身体素质差的职工去干。工作面上的活儿太重,体力差的职工干起来吃力,更容易出事。
  离那人还有四五米时,那人还弯着腰在清理水沟,根本没注意身后走来一个人。赵春风从后背看,知道这是一个青年工人,身体偏瘦,个子看起来不矮。赵春风在采煤二区干了十年,所有的职工他都熟悉,从后背就能看出是谁,但这个青工他从后背看不出是谁。赵春风猜测,这个人一定是新来的工人。
  “你是开皮带机吧?”赵春风轻轻地问了一声。
  那个人显然吓了一跳,他直起腰转身回望,见一个身材魁梧的陌生男子站在身后不远,从穿着打扮看,肯定是机关科室的干部。
  “嗯!”那人怯生生地答到,眼睛里流露出一丝恐惧。他不知道这个干部模样的人是否发现有啥不妥之处,可别报自己“三违”啊!
  “你是刚来的吗?”赵春风满面笑容。
  “嗯!”那人见眼前的男子没有恶意,不再紧张了。
  “开皮带是个好活儿,可也是个责任活儿。千万不能睡觉,一旦你睡着了,皮带机上煤量大了,就容易压死皮带机,影响生产。”赵春风依然笑。
  “江队长和李区长告诉我了,他们让我趁着没走勾时,先把水沟里的淤煤清理一下,还告诉我走勾期间严禁清理皮带机底下的煤,更不能离开皮带机按钮!”那个青工脸上露出了笑容。
  “你们队长是江大勇,跟班副区长是李跃军吧?”赵春风喜不自胜。
  年轻人吃了一惊,他疑惑地望着赵春风,他不知道这个人咋这么了解采煤二区。
  赵春风呵呵一笑:“你们的跟班副区长李跃军是我师傅,你们队长江大勇跟我是好朋友,我在采煤二区干了十年。”
  “你是赵总吧?我听江队长说你原来是我们区的区长?”年轻人瞪大了双眼。
  赵春风点了点头,他突然想起采煤二区有个周春风的新工人,稿子写的特别棒,听党支部书记彭向阳说,周春风就在江大勇这个队,他便向面前的年轻人打听周春风的事。
  “你认识周春风吗?”赵春风急问。
  年轻人惊讶望着赵春风,稍微愣了一下:“我就是周春风。”
  “你就是周春风?”这回轮到赵春风吃惊了。
  “赵总,你咋知道我的名字?”周春风满腹狐疑。
  “当然知道了,我经常在矿广播里听到你写的新闻稿,写的很好!”赵春风有点眉飞色舞了。
  周春风脸上略过一丝欣喜,旋即又消失了。
  “你叫周春风,我叫赵春风,咱们俩都叫春风,掘进区还有一个叫孙春风的,我不知道咱们矿还有没有叫春风的?”赵春风朗声大笑起来。
  周春风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得很勉强。
  “春风,我看你身高得超过一米七,咋这么瘦?你咋到煤矿下井了”赵春风笑问。
  周春风没吱声,似有难言之隐。
  赵春风猛然想起彭向阳说的话,彭向阳说他问过周春风咋到煤矿下井,可周春风不肯说。赵春风眉头皱了一下,心里有了主意。
  “春风,你可知道工作面啥时候放炮?”赵春风岔开了话题。
  “我刚才跟几个人把炸药背到工作面风巷家具房,江队长让我来开皮带机,说一个小时后走勾,让我先把皮带机头附近的水沟清理一下。”周春风声音不高。
  “春风,歇会,咱们聊聊。我以前也写过稿子,所以对写稿子的人很尊重。我知道写一篇稿子不容易!”赵春风和蔼可亲地说。
  赵春风见前面十米处巷道下帮有一个绞车窝,便喊周春风到绞车窝拉拉呱。
  周春风跟着赵春风走进了绞车窝。巧的很,绞车窝里放着一块约有两米长的半圆木,赵春风坐在半圆木的中间偏里,然后喊周春风坐下。
  周春风不再拘束,眼前这个人是采煤二区原先的区长,是副区长李跃军的师傅,是队长江大勇的好朋友。听工友们说这个人对采煤二区的职工好着呢,一点架子都没有。
  “春风,实话不瞒你,我没到煤矿以前,在老家也写新闻稿,我曾经在相城县广播电台、相城日报发表过稿子。十年前,因为前女友问我要600块钱的上车礼,而我当时拿不出来,后来才到煤矿下的井。好在这一篇揭过去了!”赵春风说着,言语中流露出一丝伤感。
  周春风静静地听着,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赵春风。赵春风发现,周春风眼里似有液体在流动。他不禁一喜,莫非这个周春风跟我有一样的遭遇?
  “春风,你稿子写的这么好,啥时候开始写的?”赵春风话题一转,询问周春风写稿子的事。
  “赵总,你刚才说的事是真的吗?”周春风有点不相信。
  “这还能哄你,不信你问问采煤二区的职工,谁不知道我以前的事。我知道你文笔不错,喜欢写新闻稿,也喜欢写文学稿。如果你有兴趣,我把我以前的经历说给你听,绝对能写一部长篇小说!”赵春风认真地说。
  周春风顿了顿,略带伤感地说:“赵总,咱们俩的经历有着惊人的相似,我也是因为婚姻才来皇藏峪煤矿下井的!”
  “你是哪里人?”赵春风问。
  “我家住在宿城县沱河镇四号沟村,离皇藏峪煤矿不到五十里路,在皇藏峪煤矿西南方向,离淮海战役主战场双堆集不远。”周春风不看赵春风,眼睛盯着绞车。
  赵春风不再吱声,他仿佛看见身材消瘦的周春风从淮海平原腹地的一个小村庄,跌跌撞撞,一路向他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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