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集

第二集

１， 白天。洛阳。齐王的车马在喧天的鼓角声中进城。百姓围观。
画外音：就这样，齐王司马攸不仅救了李氏母女的性命，还将假扮强盗的贾府家人们全数捉拿归案，这件事一时闹得满城风雨，成了人们茶余饭谈论的话题。
众百姓：“齐王回来了！”“好气派的车马！”“快看，那边还押着不少犯人。”“怎么回事？莫非是在路上遇见了土匪？”“清平世界，哪里来的土匪？”“走，过去看看。”（朝那边拥。）
２， 贾安等人被用绳子串成一串经过当街，百姓纷纷向他们投掷石块杂物。
众百姓：“打！”“打他们！”“打强盗！”（贾安等人可倒了霉……）
３， 白天。车马来到齐王府前。
传令官：王驾千岁回府！（门前仪仗罗列。齐王父子及李氏母子下车。）
司马攸：葛旋，你去京兆府通知司隶校尉刘毅，命他将贾安等一干人犯押去候审。
葛 旋：是。（撒马而去。）
司马攸：岳母大人，请。（众人簇拥着进门。）
４， 白天。贾府。室内。郭槐正歪在榻上让丫环捶腿，贾福匆匆跑进来。
贾 福：太太！
郭 槐：什么事呀，这么慌里慌张的？
贾 福：哎呀太太，大事不好了！奴才刚才上街办事，听人们传说，贾安带着一伙人在城外截杀从前的太太……结果遇见齐王的人马，全数被齐王捉了去，正准备移交给京兆衙门审问呢！
郭 槐：啊？！……你可听得真切？
贾 福：奴才听得真真切切！街上人人都这么说，奴才已经派人去京兆府打探实情。
郭 槐：这不可能！
贾 福：是啊，那贾安好端端的怎么能干出这样的事？莫非是受老爷的指使？
郭 槐：什么老爷指使？是我让他去的！
贾 福：啊？ —— 太太……这……这这……
郭 槐：我就是不能容忍那贱女人和我平起平坐！你懂吗？
贾 福：可是，人命关天呀，太太！奴才听说，贾安他们杀了不少为李氏母女护驾的差官。
郭 槐：这群笨蛋！他们不是拿我的身家性命开玩笑吗？……不过没什么，皇上一向宠信你家老爷，此事大不了挨皇上一顿训斥罢了……
贾 福：太太说得是。不过，奴才以为，不怕一万，只怕万一，就算皇上不怪罪老爷太太，谁敢担保朝中的大臣们没有借此事兴风作浪呢？太太应该赶紧拿出个对策方可保得万全。
郭 槐：我知道了。哎，你慌什么？你家老爷怎么还不回来？
贾 福：回太太的话，老爷散朝后去荆州都督羊祜家了。
郭 槐：去，把他给我叫回来。
贾 福：是。（转身跑出。郭槐急得在屋里转磨。贾南风和贾午拿着折好的纸船跑进来。）
贾南风：娘，快看我们迭的船！
贾 午：我的船还能在水中漂呢。娘和女儿一起玩儿吧。
郭 槐：好闺女，娘现在没工夫，你们自己先去玩儿。听话。（对丫环挥手：）去，带她们出去。
丫 环：大小姐，二小姐，请随奴婢来。（将两个孩子带走。）
郭 槐：见鬼！真见鬼！
５， 白天。羊祜府邸。文武官员们陆续赶来，下车，进门，“张大人”、“李大人”地互相打招呼。
画外音：公元二百六十八年，晋朝荆州都督羊祜回到洛阳，打算向晋武帝提出讨伐吴国的计划。羊祜乃是东汉名臣蔡邕的外孙，本朝景皇帝司马师的小舅子，他的到来，自然在朝廷里引里不小的轰动，自贾充以下文武百官纷纷登门拜会，一来表示敬意，二来也要向他询问有关吴国的情况。
６， 白天。羊祜府门外，王浑和刘渊骑马来到。
王 浑：元海老弟，羊祜老将军一向主张尽快解决掉吴国这个祸患，他此番回到洛阳，肯定会向皇上进献伐吴之策。我要把你推荐给他，惹能得到他的赏识和提拔，必使老弟不负平生之所学，做个流芳千古的大功臣。
刘 渊：多谢仁兄。小弟仰慕羊老将军已久，如蒙不弃，甘愿做他老人家马前的一名小卒，效命疆场，为国家出力。（二人下马，将马匹交给羊府家奴，上台阶。门人上前。）
门 人：呦，王将军！（冲里喊：）博陵公驾到！（看刘渊：）这位是 ——
王 浑：混帐！瞎眼奴才！不认得他是匈奴左部帅世子刘渊吗？
门 人：奴才该死，奴才该死。（冲里喊：）匈奴左部帅世子刘大人驾到！
７， 白天。羊府宅院。室内。羊祜与众大臣们谈论（贾充、山涛、羊秀［借字］、荀勖、冯沈［借字］、张华等人在座）。见王浑、刘渊进来，忙起身相迎。
王 浑：钜平公别来无恙乎？
羊 祜：博陵公一向可好？这位后生是 ——
王 浑：此公乃是在下新结识的兄弟，匈奴左部帅刘豹之子刘渊，他一向最敬仰老将军威名，所以我带他来与老将军相见。
刘 渊：小子拜见老将军！（下跪。羊祜相搀。）
羊 祜：不必如此。既然是博陵公的朋友，也就是我羊祜的朋友嘛。二位坐下谈话吧。（二人入座。家奴上茶。）
王 浑：钜平公，最近朝中常传闻吴人似有北伐之志，可是实情？
羊祜一笑：我们正谈论此事。吴主无谋，耽于酒色，哪里还有北伐的志向？诸位不必相信谣言。
贾 充：可我听说吴中有一座临平湖，自汉朝末年便被泥沙堵塞，建康城中有谚语说：“此湖塞，天下乱；此湖开，天下平。”而近日湖渠无故忽然开通，有人便入奏吴主，以为是天下当平，青盖入洛之兆。于是，吴主传诏沿江诸镇，厉兵秣马，准备大举入寇呢！所以皇上才着命荆州各部人马加强设防。（羊祜摇头。）
羊 祜：在下此次回京，为的正是这件事。诸位试想，吴国连续三年大疫，士民牲畜病死不少，还有什么能力入侵我国？即使有些兵马调动，也不过是虚张声势而已。相反，我荆襄之兵休息已久，粮草充足，士气旺盛，正应该趁此草软马肥之时一举南向，荡平吴贼，统一天下。在下此次进京，就是想劝皇上借边境戒严之机，出兵南伐。
刘 渊：敌强我弱则守之，敌弱我强则攻之，这是天经地仪的事情。孙子说，善打胜仗的人必定要先创造出胜利的条件才和敌人开战，而不是先开战再图侥幸取胜。如今上苍把灭吴的条件给了大晋，诸君若弃而不用，岂不可惜？（羊祜注视，频频点头。）
荀 勖：不可，不可。我听说建康城中有人盖房，掘地时挖出银尺一把，上有文字，记载着年月日时，吴主因此大赦，改元天册。这说明孙氏天命未绝，所以我们万万不可轻言用兵。
羊 祜：所谓天降瑞符，自古有之，鱼龙混杂，真假难辩。王莽不就用此道愚弄世人嘛，最后却落得个身败名裂的下场。
王 浑：不错。不错。
羊 祜：南边的情形也是这样。自吴主孙皓继位以来，吴中也常常有所谓的瑞符降临，一会儿青龙出井，一会儿赤凤绕廷，闹得沸沸扬扬。而孙皓却荒淫愈甚，残暴愈狂。如此悖逆之人，有何吉祥可言？无非是想掩人耳目而已，诸君切莫道听途说，更不可信以为真。
贾 充：可东吴自孙权开国，至今已传四世，江南士绅百姓早已归心，他不来入侵便也罢了，我们要是贸然前去讨伐，恐怕也未必能占到便宜呢。
羊 祜：哎呀，不想几年不见，鲁公如今也变得怯懦起来。想当初钟会谋反于巴蜀，鲁公临危受命，持节督关中、陇右诸军南下，那是何等的胆魄？
贾 充：老将军过奖了。此一时，彼一时嘛……当然，老将军身居要冲，临敌数年，对长江那边的情况自然比我等知道得透彻。不过，兴兵之事毕竟不可轻言，还须奏明皇上，在朝堂之中与诸君从长计议之。
冯 沈：是啊，大军征调，必然举国牵动，应该慎之再慎才是。（贾福推开守门人，大叫着：“让我进去！我要立刻见到我家老爷！”喘吁吁闯进来。众人无不惊讶。）
贾 福：老爷！大事不好……
贾 充：大胆奴才！这是什么地方，容你如此撒野？还不滚了出去！
贾 福：可是老爷……奴才有急事禀报！（凑上前附耳低语。贾充大惊失色。）
贾 充：啊？！竟有这等荒堂之事！她为什么不早对我说？（起身拱手。）众位大人，贾某家中出了点小差错，恕不奉陪。再会！（疾步趋出。冯沈和荀勖互相看了一眼，彼此会意。）
冯沈、荀勖：“在下也告辞了。”“告辞。”（急忙跟出。）
８， 白天。羊祜府门外。贾充匆匆跑出，就要往车上爬。
李 秀：老爷，奴才们都听说了……
贾 充：快！快！打道回府！
众家人：是！（李秀催赶牲口。家奴开妈鸣锣开道。这时，荀勖、冯沈赶了出来。）
荀勖、冯沈：“鲁公！”“鲁公留步！”
贾 充：二位仁兄有什么事吗？（说话间二人已来到车前。）
冯 沈：鲁公，你如此失魂落魄，莫非家中遭到祸事？
贾 充：哎呀！此乃塌天大祸！完了！我一世功劳全都要败在妇人手中了！（急得直要哭。）
荀 勖：什么事呀？或许我等能为仁兄出谋画策？
贾 充：谁来都不行啦！你们想想，皇上一片好心赦免了我的前妻李氏，让她回京与我再婚。可我那夫人偏偏容不得她，竟背着我派人去半路截杀她们母女！结果被齐王撞见，尽数捉了去，现正要送往京兆府问罪呢！
荀 勖：啊？杀害蒙赦之人，那罪过可不小呀！ —— 鲁公，这法律是咱们自己定的，知法犯法，那，那又得罪加一等啊……
贾 充：谁说不是？更何况他们还杀了护送的差役！（冯沈眼珠乱转。）
冯 沈：别急，别急……哎呀，那司隶校尉刘毅可是个荤素不吃的强项令，要是贵府的家人落到他手里，这案子可就板上钉钉了……
荀 勖：那依你之见呢？
冯 沈：依在下之见，不如赶紧动用刑部的人马，那刑部侍郎严奇是鲁公的旧部，先让他把人抢过来，把案子压下，再做疏通。
荀 勖：嗯，不失权宜之计。鲁公，你亲自奔走多有不便，把这事交给我们二人去办吧。
贾 充：好，好，我暂且回避一时，全仗二位了！　　　　　　　　　　
荀勖、冯沈：鲁公放心！
贾 充：快快回府。（贾充人马匆匆离开。荀勖、冯沈刚要走，见王戎带着十六岁的从弟王衍走来。）
王 戎：呦，二位大人这是要上哪儿去？
荀 勖：……啊，是王大人。我们有些急事要办。告辞。
冯 沈：是啊，告辞，告辞。（二人离开。王戎看着他们的背影，进院。）
９， 王戎、王衍在院里走。
王 戎：慌里慌张的，什么意思？
王 衍：鬼祟之人，必有鬼祟之事呗。
王 戎：可不敢瞎说。兄弟，此二人是万万惹不得的。告诉你，一会儿见到羊老将军，你可要放尊重些 —— 在场的大多都是朝中权贵，该恭敬时就得恭敬着点儿，这也做人起码的礼数呀。
王 衍：兄长既然如此不信任我，也罢，我还是回去的好。（一甩玉拂尘，转身便走。王戎一把拽住。）
王 戎：哎 —— 你这人怎么这么别扭呀？我看你是书读得太多了，读痴了，读傻了。读那么多书能当饭吃吗？我带你来，还不是为了你的前途着想？人家羊老将军是当朝数一数二的大贵人，皇上见到他都要礼敬三分的。你结识了这样的人，将来自然不愁讨个好出身。
王 衍：圣人云，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我若真有富贵的命，还用得着谁来帮忙吗？若没有富贵的命，谁来帮忙又有何用？
王 戎：又来了不是？你就少说两句吧！（说话间进了正厅门。王戎上前施礼。）羊老将军，好久不见了！
羊祜离座：哎呀，王大人！荣幸！荣幸！这位少年是 ——
王 戎：他是我的从弟……
王衍傲然一揖：羊大人，在下王衍，乃洛阳布衣。久闻将军大名，特来拜望。（众人无不投来惊异的目光。王戎着急。）
王 戎：你……
羊祜一笑：原来你就是大名鼎鼎的王夷甫，我在襄阳时便听人说起洛阳新出了一位年轻英俊的清谈大家，今日幸会，不知王先生肯赐教否？（示意。王氏兄弟入座。）
王 戎：瞧您说的，老将军乃三朝元老，德高望重，为天下所儆仰，我家小弟乳臭未干，不过读了几日《老子》、《庄子》，逢人便喜欢信口雌黄一番，徒有虚名而已，怎敢在将军面前卖弄？
羊 祜：哎，自古英雄出少年。贤侄既负盛名，想必是有真才实学的。
王 衍：请问老将军，何谓真才实学？
羊 祜：贤侄莫非要考我吗？嗯，依老朽之见，真才实学乃是通读诸子而不拘一家，能将书中的道理用来安邦治国、造福万民者，所谓学以致用是也。不知先生是否同意？
王衍轻摇玉拂尘：在下不才，也曾通读过诸子百家，不过，所赞同者，唯老庄而已。
羊 祜：哦？愿闻其详。（王戎在一旁直啧牙花子。）
王 衍：世间万物皆始于无而终于无，此乃万劫不变之致理，诸子之说除老庄之外皆不言“无”，而徒言一个“有”字，是放弃了世界的根本，依附于外表的浮华。以那些说法治理天下，岂不要越治越乱、越治越糊涂了？（众大臣中不少点头挑大指的。）
羊 祜：不错，老庄之说讲的就是一个无字，可老朽却以为，它除了让人们避世脱俗之外，缺少的正是一个进取之心。所以，拿它修身养性倒也罢了，若说到治理天下，我看是万万使不得的。
王 戎：是啊，那老庄之说似梦似醒，如何治理得天下？
王 衍：非也。君不闻“无为而治”乎？若没有萧何、曹参以无为治天下，焉能有前汉的二百年江山？
羊 祜：不对吧？我听说那萧何修订秦律，去繁就简，制成汉法一百余条，这本身不就是有所作为吗？咱们且不要把话扯得太远，就拿眼前来说，孙皓割据江南，亡我之心不死，我们只能用强国强兵来对付他，而决不可以奢谈无为。 —— 你无为，难道还要等他强大起来消灭你不成？
王 戎：不错，不错。
王 衍：将军若这样看待一个无字，未免有些太短浅了吧？（刘渊冷笑。）
羊 祜：老朽所想的确是平常了些，不过，这个无字在常人眼中也实在有点儿难以理解。比如，你说万物始于无，而我们不都是万物中的一分子吗？可是你看，我们似乎根本不是从虚无中来，而是产于父精母血，对此，不知先生做何解释？（王衍眨眨眼，跺脚起立。）
王 衍：越说越俗了！对不起，在下失陪。（一甩玉拂尘，转身出门。众人一片哗然。）
王 戎：你回来 ——
羊 祜：令弟果然非同一般，只是这里的玄机实在令人费解呦！（大笑。）
王 戎：老将军别误会，我这兄弟读书读呆了。
羊 祜：哪里，少年狂生自古有之，随他去吧。王大人请坐。（王戎归坐。杨珧凑过来。）
杨 珧：王大人，你兄弟满腹经纶，风度翩翩，见贵人而毫无屈下之色，真是前途无量啊！
王 戎：惭愧，惭愧。
杨 珧：先生不必谦虚。我家兄长膝下有一小女，单名“芷”，小字男胤，年方一十五岁，生得如花似玉，我看与令弟正是天生一对哩。
王 戎：是啊？好事啊……（王恺笑着进来。）
王 恺：天下奇闻！天下奇闻！
山 涛：王恺，你见贵人不拜，口称天下奇闻，是何用意？
王 恺：小弟错了！大帅在上，请受末将一拜。（下拜。众人哄笑。羊祜上前搀扶。）
羊 祜：贤弟请起。你每次见面，你总要诙谐一番。不知这次又要把什么奇闻公诸于世呀？
王 恺：这回可不是我瞎编派出来的。众位请听了 —— 皇上赦免贾充前妻李氏之罪，将她重新配于贾充做个左夫人！
王 戎：去！这事谁人不知？谁人不晓？你就别在这儿没话找话了。
王 恺：别急呀 —— 这本是件天大的好事，可谁知，贾充的老婆郭氏却为此吃起醋来，竟暗中派人前去劫杀李氏母女，你们说好玩儿不好玩儿？
众大臣：“什么？”“有这等事？”“这倒的确是奇闻一件。”（众人笑。）
王 戎：怎么？他们将李氏母女杀了？
王 恺：你不嫌我没话找话了？告诉你，更奇的还在后边呢。那些贾府家丁正要对李氏母女下毒手，不期半路杀出个救星来，你猜是谁？
众大臣：“谁？”“快说！”“哎呀，你就别打哑谜了好不好！”
王 恺：拿水来！（众人赶紧让坐，递水。王恺喝下几口。）是齐王！（众人惊异。）
１０， 白天。京城街道。冯沈和刑部侍郎严奇骑着马带人出了府门，冲到街上，行人纷纷躲避。衙役们大呼小叫：“闪开！闪开！”马队在街上狂奔。
冯 沈：快！快！严大人，鲁公一家的安危可全看你的了。
严 奇：冯将军放心，此事包在严某身上。（一探子喘吁吁跑来。）
探 子：启禀严大人，京兆府的捕快已押着贾府家人拐进椿树街。
严 奇：去椿树街！（马队冲进一条巷子。）
１１， 白天。椿树街。杨芷与丫环云儿在一家店铺前挑选头饰。
杨 芷：云儿，这样花儿好看吗？
云 儿：好看不好看，戴在头上不就知道了？来，我替小姐戴上。（给杨芷戴花。）
店 家：瞧，这翠花就像是专门给小姐订做的，戴上再舒适不过了。（拿镜子照。）
杨 芷：好吧，我买下了。（示意让云儿付钱。店家将头饰包好，丫环拿了。二人离开。）
店 家：小姐走好。姑娘走好。
１２， 白天。主仆二人走在街上。
云 儿：小姐，天快过午了，咱们回吧。要不太太又该不放心了。
杨 芷：急什么，再逛逛看。你瞧——那儿有一家点心铺子。
云 儿：嗯，我一猜准是小姐嘴馋了。
杨 芷：去你的吧，我是想让你解解馋呢。
云 儿：是吗？那奴婢谢谢小姐啦！（二人笑闹。）
９，白天。前方街口。京兆府的三班捕快们正押个贾安等人往前走。
众捕快：“快走！”“快！”“磨蹭什么？！”（连推带搡。这边，贾府家奴们个个不服。）
众家奴：“推什么推？老子有腿！”“哼，叫你们狂！一会儿我家老爷来了，看你们如何说！”
（许多老百姓纷纷前去看热闹。云儿发现。）
云 儿：小姐你看，前边有差役押着犯人过来了。（二人随着人群往那边走。人群中出现王衍，也是一付想看热闹的样子。正走着，只听一阵马蹄声，刑部的人马迎面赶来。）
众百姓：“快看，那边又来了官府的人马。”“真够热闹的。”“快闪开！”（只见严奇的人马气势汹汹而来，众百姓惊散。王衍、杨芷混在人群中，惊慌失措。）
众百姓：“快跑！”“小心踩着！”
严 奇：呔！我乃刑部侍郎严奇是也！你等速将犯人交我手下带往刑部候审！
捕快班头：什么？严大人，小人是奉了司隶校尉刘大人之命，将这些案犯押往京兆府审问的，恕小人不能从命！走！
严 奇：好哇，反了你们！给我抢人！
众衙役：是！（跳下马，冲上来便抢。双方扭打。这边，老百姓可倒霉了，你拥我挤，大乱。）
云 儿：小姐！小姐！
杨 芷：云儿！云儿！（几乎被挤倒。正巧王衍也被挤过来，见到杨芷美貌，顿生爱慕之心。）云儿！你在哪儿？
王 衍：小姐别怕，随我来。（拉着杨芷往人群外挤。这时，有人趁乱解开贾安一伙的绑绳，让他们上马疾驰而去。）
冯 沈：快上马！去刑部候着！
贾 安：多谢冯老爷。小的们，快随人来！（逃之夭夭。）
捕快头目：犯人跑啦，快截住他们！（刑部差役上前阻拦，双方继续打斗。）
１３， 王衍将杨芷带到一僻静处。二人擦汗。
王 衍：这下好了。（看着街上打斗。杨芷忽然发现自己的手还被王衍拉着，急忙抽出来。王衍不好意思地一笑。）这叫坐山观虎斗。（杨芷被逗笑。）
杨 芷：先生说得倒轻松，咱们几乎让老虎吃掉了呢。
王 衍：不可能，不可能。小姐请看，这两伙猛虎撕咬得如此厉害，哪里还顾得上吃人？
１４， 街上。打斗双方明显是刑部的人多势众占了便宜。
冯 沈：撤！快撤！（刑部的人纷纷上马，逃走。只剩下京兆府的捕快们，伤的伤，爬的爬。捕快班头捂着腮帮子直发楞。）
捕快班头：反了！你们才反了呢！走，回去禀报刘大人！（带众差役走。百姓散开。云儿慌慌张张地跑来。）
云 儿：小姐！哎呀小姐！可找到你了！吓死人了！
杨 芷：我还没怎么样，倒把你先吓死了！多亏这位公子相救，否则，还不知会被挤到什么地方去呢。
云 儿：那，奴婢替小姐谢过先生。（施礼。）
王 衍：不必客气。我是偶尔路过此地，也被挤得不知所之，论起来，我与小姐倒是共患难了。（两眼只顾往杨芷脸上瞧。云儿不悦。）
云 儿：是吗？如此说来，先生还应该谢谢我家小姐才是了？
王 衍：有理。有理。（深鞠一躬。）
云 儿：小姐，咱们走吧。（拉杨芷离开。）
王 衍：小姐……（杨芷回头。云儿硬给拽走。）
杨 芷：云儿，公子好象有话要说。
云 儿（小声）：他还能有什么话？你瞧他那双贼溜溜的眼睛，怕是早就对小姐不怀好意了。快走。
杨 芷：不会吧？我看他仪表堂堂，风度翩翩，倒是个正人君子。
云 儿：小姐有所不知，我娘对我说过，有些男人长得漂亮，心却比蛇蝎还要狠呢。小姐万万不可动那好色之心。快走，快走。（硬拉杨芷离开。杨芷忍不住回头看。留下王衍一人站在街头，痴痴地看着二女的背影。）
１５， 白天。京兆府。大堂上，刘毅拍案大怒。
刘 毅：岂有此理！
捕快班头：大人，他们不光抢走了人，还骂您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呢！
众捕快：“是啊。”“他们骂得可真够难听的！”“他们还说，京兆府没什么了不起，是小菜一碟儿。”“他们还抢走了小的们的马匹……”
刘 毅：哼！简直是一帮无法无天的大无赖！备车，我这就进宫面见皇上！
１６， 白天。齐王府。李氏母女二人由宫女们引着，盛装穿过重檐回廊。
李 氏：荃儿，这里不比寻常人家，一会儿见了王爷和王后，万万可失礼。
贾 荃：女儿明白。
众宫女：“夫人请。”“小姐请。”
１７， 室内。司马攸和齐王后谈话。
司马攸：过去只听说贾充家里有个极爱吃醋的老婆，不想那妇人竟如此凶悍，居然连皇上的圣旨都不顾了，这还了得？！
齐王后：那贾家向来与咱们作对的。你想，当初若不是他贾充等人从中作梗，这大晋的皇位还就是咱们家的？现在倒好，皇上刚把贾荃许配与你做王妃，他又唆使那悍妇去半路劫杀！这不是存心要给咱们难看嘛！
司马攸：哎，话不能这么说。自古长子继位是天经地仪的事，皇帝理应由大哥来做，对此，你我切不可有丝毫怨言，啊。至于劫杀李氏母女一事，寡人以为，这纯属妇人的忌妒心所致，贾充未必知情。不过，既然他家触犯了王法，按理是断不能轻饶的……
齐王后：那是自然，今天她敢抗旨不遵，明天说不定就会做出弑君的恶行来！这种人不给以严惩，早晚是个祸害！
司马攸：话虽如此，只是事情不太好办呀。
齐王后：有什么不好办？王爷只消上殿向皇上奏明此事，拿出国法的条款来给皇上看看，不就完了？
１８， 室外。李氏母女穿过院落。
贾 荃：娘，女儿要是嫁给齐王，娘就能和爹爹见面了吗？
李 氏：傻孩子，你我能保住性命已是万幸。能不能见到你爹，还要看齐王和皇上如何处置他们。
贾 荃：怎么？难道我爹爹也有罪？
李 氏：这可难说。毕竟那些刺客们承认他们是贾府的人。
贾 荃：不！我要向齐王求情，让他饶恕爹爹！娘，女儿不能没有爹爹，您也不能没有爹爹呀！（李氏低头不语。）
１９， 室内。齐王夫妇谈话。
司马攸：哪有那么简单？贾充在立皇上为世子的事情上是有功的，寡人若就这件事为难他，很易造成误解，使世人觉得我做不成皇上，所以才怀恨在心。另外，寡人既然娶贾女为妃，怎么可以要了人家的女儿，又将人家置于死地呢？
齐王后：只怕王爷有此善心，那贾充夫妇却未必会领王爷的情。我看郭氏所为，真是性如豺狼，王爷娶了李氏的女儿，自然也就提高了李氏的身份，她不恨王爷才怪！
司马攸：嗯，你说的也有些道理。这样吧，一会儿李氏母女来了，寡人问问她们对此事如何看待，再做决定。
一太监禀报：启禀王爷，李氏母女在殿外候见。
司马攸：让她们进来。
太 监：是。（退出。工夫不大，李氏母女进来，齐王夫妻二人相视。）
李氏母女：臣妾（臣女）拜见王爷，臣妾（臣女）拜见王后娘娘。
司马攸：免礼平身。
李氏母女：谢王爷。（起身。司马攸一眼看见年方二八的贾荃经过一番粉饰之后竟是那样的漂亮，不禁心旌飘荡起来。齐王后看看丈夫，无奈之中泛起一股醋意。）
齐王后：王爷这是怎么了？人家来了，为何不踢座？
司马攸：哦……啊，啊，赐座。
李氏母女：谢王爷。（坐下。宫女们上茶。）
司马攸：王后啊，下面坐的便贾充之妻李氏和她的女儿。
齐王后：我都听说了。皇上赦免了你们，成全你们一家人重新团聚，这本来是件好事嘛。可谁知贾充那两口子竟如此绝情，居然派刺客去半路劫杀你们，真是丧尽天良！我和王爷刚议论过这事，王爷打算奏明皇上，替你们娘儿两个做主，你们意下如何？
李 氏：王爷娘娘在上，请容臣妾回禀。
齐王后：你说吧。（这时，贾荃在司马攸的注视下，早已红了脸，低下头。）
李 氏：王爷，娘娘，臣妾虽然与丈夫一别十几年，但对他的为人是再了解不过的。我夫一向忠厚，从来都是唯君命是从，不敢有半点差错。这次臣妾母子能回到京城，靠的是皇上的浩荡隆恩，我夫纵有一千个胆子，也决不敢违抗圣上的旨意而胡作非为呀！臣妾以为这其中恐怕必有缘故，还请王爷和娘娘明察。
司马攸：不错，那贾安招认得明白，此次假扮强盗，是受了他家主母郭槐的指使。不过，国法就是国法，违抗圣旨，要按大逆不道来论罪。谁家的老婆犯了这样的大罪，除了丈夫平日管束不严，还能有什么解释？追究起来，贾充也难逃干系呀。
李 氏：王爷，皇上赦免臣妾，意在让臣妾与鲁公重相团聚，若因为臣妾的回京而使夫君受到连累，妾臣愿与夫君一起受罚。
贾 荃：王爷，臣女的父亲如果有罪，臣女便是罪臣之女，臣女不愿以有罪之身沾污了王爷的床榻！
司马攸：好一对有情有义的母女。好吧，寡人一定在皇上面前替你们为鲁公求情。若鲁公夫妇二人能亲自登门来向你认错，用隆重的礼仪将你们母女回府去，事情就更好办了。
贾 荃：王爷，我爹会来的！我爹一定会来向我娘认错的！
司马攸：是吗？（笑。）但愿如此。当然了，这事最终还要看皇上的态度如何。如果皇上不肯轻饶，寡人也就无能为力了。你看，事情就是这样，国法和人情，真让寡人左右为难啊！
２０， 白天。贾充府邸。家奴们在准备车马。
一家奴：快点儿，快点儿，太太这就出来。（众人正在忙碌，只见贾充马车风风火火赶来。）
众家奴：“老爷回来了。”“老爷。”（迎上侍候贾充下车。）
贾 充：这是给谁备的车？
一家奴：回老爷，是太太要用。
贾 充：好哇！给我惹下灭门大祸，她却要跑了！（怒冲冲上了台阶往门里走。）把大门给我关上！任何人不许出入！（哧啷一声抽出宝剑。）我今天就豁出这条老命！杀了这母夜叉！
李 秀：哎，老爷息怒……（见贾充怒气冲天进了院，不由得摇头叹气。问旁边的家奴：）怎么？太太真要逃回娘家去？
一家奴：害！哪儿的话呀，太太是想进宫去找皇后娘娘说情的。
李 秀：我说咱太太也不是那怕事的人嘛。总会有办法的。（赶车走开。）
２１， 室内。身着盛装的郭槐急得在屋里团团转。
画外音：此时，要说郭槐一点不害怕，那是假话。她当然知道违抗圣旨的后果有多么严重，也知道一旦皇上发起怒来，她会得到什么下场。
郭 槐：怎么这么磨磨蹭蹭的？备好车没有？（一家奴跑进来。）
家 奴：回太太话，前边说马车已经备好。
郭 槐：走！（大步出门。）
２２， 院内。郭槐正往外走，迎面就贾充手提大宝剑，张牙舞爪跑进院子。
贾 充：我杀了她！我杀了她！
郭 槐：贾充！（真像半空打了个霹雷一样，贾充当时就站住不动了。）
贾 充：啊？……
郭 槐：你想干什么！
贾 充：夫人……你！你做的好事！
郭 槐：你死到哪儿去啦？！
贾 充：嗯？什……什么死的哪儿去啦？
郭 槐：你这呆子！我问你怎么才回来？（过去一把夺过宝剑。）
贾 充：我？我……嗳 —— 我还没问你，你倒先问起我来了！我且问你，可是你让贾安带人去路上劫杀李氏？
郭 槐：不错！正是我做的！怎么样？
贾 充：什么？怎么样？你疯了吗？是皇上恩准她们回来的！谁敢去碰她们一根汗毛？你犯的是满门抄斩之罪！知道吗？你活够了？我还没活够呢！
郭 槐：去！去！我知道你心里想着那贱妇人，巴不得我早些死了，好腾出位子来让她坐！告诉你，没门儿！
贾 充：好，好，好，我不跟你说这个！我不跟你说！我就问你：违抗圣旨该是如何下场？啊？！哼，还腾出位子给她坐？连我的脑袋也要搬家啦！
郭 槐：瞧把你吓的！你也算个男人？
贾 充：我不是男人？我要不是男人就好了！省去多少烦心事啊？
郭 槐：呸！熊样！（把宝剑往地上一扔，抬腿往外便走。）
贾 充：你上哪儿去？啊？
郭 槐：上哪儿去？进宫去见皇后，让她留住你的脑袋！德性！（冲出门。）
贾 充：哎 —— （独自站在那里，看着地上的宝剑发呆。一家人跑进来。）　　
家 人：老爷，老爷，济北公差人来通知说，贾安等人已经被接到刑部衙门去了，请您放心，他和冯将军一会儿就过来。
贾 充：知道了。你们都出去吧。（众家奴答应着退出。贾充长叹一声，蹲下直拍脑袋。）
２３， 白天。贾府门口。郭槐出来，正碰上弟弟郭彰慌慌张张上台阶。
郭 槐：兄弟，你怎么来啦？
郭 彰：哎哟我的姐姐！出大事了！
郭 槐：什么大不了的事？我知道了。瞧你那付丢了魂儿似的样子，哪还像个朝廷的二品官员？
郭 彰：可是姐姐，你闯下这么大的祸，弄不好，连我们一家也要……
郭 槐：别说了。谁都掉不了脑袋。我这就去见皇后娘娘，你进去劝劝你姐夫，叫他稳住神儿，没什么大不了的。
郭 彰：是。姐姐快去快回。（目送郭槐上车远去。摇头。进门。）
２４， 白天。街道。杨芷主仆二人在前走，王衍在后面悄悄跟着。
２５， 经过几条街道，杨芷主仆二人到家。云儿发现王衍跟踪，不动声色。
看门人：小姐回来啦。
杨 芷：回来了。我爹回来了吗？
看门人：老爷早回来了，这儿和太太一起等着小姐吃饭呢。（杨芷进门。看家狗迎上讨好。云儿故意晚走一步，让看家狗咬王衍。）
云 儿：阿黄，看见那个人了吗？他是个坏蛋，去咬他。
２６， 狗追咬王衍。王衍逃命。云儿窃笑。就听那边杨芷叫：“云儿，你还磨蹭什么？”
云 儿：嗳，来啦！（跑开。）
２７， 白天。皇宫。室内。司马炎和杨艳逗猫。
司马炎：哈哈，小家伙倒挺机灵的！你看，它浑身毛卷如勾，眼睛一只蓝，一只绿，这是什么缘故？
一太监：回皇上，从西域的康居国再往西去数万里有大秦国，那里的人据说多卷毛，而且净是蓝眼睛和绿眼睛的。此猫既然来自西方，想是与那里的人种有什么亲缘？
司马炎：哈！莫非西人竟与猫儿杂交吗？（大笑。）
杨 艳：休听他胡说。陛下要想知道原由，何不去问张华？（赵粲笑着进门。）
赵 粲：什么事让陛下这么高兴？（司马炎一见赵粲，大喜，眼露爱慕之意。）
司马炎：啊，是表妹来了！（赵粲下拜。）
赵 粲：臣女拜见皇上。臣女拜见表姐。（司马炎放下猫，伸手相搀。）
司马炎：起来，快起来。表妹，这些日子怎么不进宫来陪你姐姐玩了？（杨艳不悦。）
杨 艳：陛下自己想让人陪，便直说好了，为什么要拉上我？
司马炎：……啊，不错，多日不见，朕确实想念……
杨 艳：小妹，你进宫来，可有事吗？
赵 粲：也没什么事，是爹爹让我来向皇上和表姐请安。
杨 艳：大舅和舅母身体可好？
赵 粲：都还行。只是我娘前些时染上些风寒，咳嗽了几日，后来请郎中开了两付药，吃下便好了。我因在家照顾娘，所以没来陪姐姐。
司马炎：原来是这样。要不，朕让御医再去给你母亲瞧瞧？
赵 粲：多谢陛下费心。我娘现在已经全愈了。
司马炎：这就好，这就好。……你父亲在任上可觉得顺心？
赵 粲：回皇上，家父自从升了官，每天早出晚归，十分尽力。只是他年事已高，臣女总怕她力不从心，会耽误大事。
司马炎：嗯，你说得有道理。这样吧，既然他年岁大了，朕就给他个闲职，让他坐拿俸禄，颐养天年吧。
赵 粲：谢陛下。
司马炎：表妹不必客气，都是一家人嘛。对了，上回咱们那盘棋还没有下完，朕一直留着，等你回来接着再下。（赵粲乐得拍手。）
赵 粲：太好了！太好了！我又想出对付陛下的新招，正想试一试。
司马炎：是吗？朕倒要领教领教。表妹请随朕来。（拉着赵粲往外走，回头问杨艳：）琼芝，你不来观战？（杨艳强忍忌妒。）
杨 艳：我头有些疼，你们去玩儿吧。
２８， 白天。司马炎兴致勃勃拉着赵粲走出殿来，正碰上一太监赶来报事。
太 监：启禀万岁，司隶校尉刘毅在宫门外求见。
司马炎：他来干什么？没看见朕现在正忙着吗？不见，不见。（接着走。）
太 监：……万岁，他说有要事禀报。（司马炎站住。）
赵 粲：陛下，快走嘛！人家心都急、手都痒痒了！（司马炎大笑。）
司马炎：好，好。（跟着赵粲走。）告诉他，有什么事情，明日上朝再说。
太 监：是。
２９， 白天。宫门外。刘毅焦急地等候着。一会儿，见太监出来，急忙迎上去。
刘 毅：王公公。
太 监：刘大人，实在抱歉，皇上有事，让您明日上朝再说。
刘 毅：哎呀！事关重大，烦劳公公再进去通禀一声，就说刘某无论如何也要见皇上一面。
太 监：这……好吧，那我就再去试一试。只是又要让你在此等候了。
刘 毅：无妨，无妨。但求公公能快些。（太监刚要转身，郭槐的马车赶到了。）
郭 槐：王公公留步！
太 监：……啊，原来是鲁公夫人。请问夫人有何贵干？（郭槐不紧不慢下了车。）
郭 槐：烦劳公公进去向皇后娘娘通禀，就说我有要事求见。
太 监：好的。夫人请稍候。（离开。这边儿，郭槐盛气凌人地乜斜刘毅一眼。）
郭 槐：哼！刘府尹到此，所为何事呀？
刘 毅：我来干什么，夫人心里恐怕比谁都明白。
郭 槐：不错，所以我才要来凑个趣儿，也免得你一个人在此等候怪闷得慌。（大笑。）
刘 毅：夫人所作所为，已经让刘某眼界大开，刘某不仅不会烦闷，还要感谢夫人赏给刘某一个为国出力的机会呢。
郭 槐：是吗？那你可不能辜负了我的希望呦 ——
刘 毅：请夫人放心，刘某一定尽力而为！
３０， 白天。皇宫。室内。司马炎和赵粲下棋。司马炎的心思根本不在棋上。
赵 粲：该陛下走了。
司马炎：啊……啊，（看棋盘。）嗯，表妹果然厉害！（太监在外面报：“启奏万岁。”）进来。
太监进入：万岁，刘毅他说……
司马炎：他说什么？
太 监：他说事关重大，非要现在就见万岁不可。
赵 粲：陛下快走呀！
太 监：刘毅他说……
司马炎：哎呀！什么他说！他说！难道朕让他明日上朝再说，他听不懂？
太 监：……是。（退下。）
３１， 白天。皇宫。皇后杨艳正独发闷，一会儿来回走，一会儿坐下，一会儿拿起一本书胡乱翻翻，又扔到一旁。
画外音：这时的杨皇后正心事重重，皇上曾不止一次向她暗示看上了她的表妹赵粲，每次都让她非常之不痛快。虽然她使出脸色给皇上看，让好脾气皇上至今没敢明着提，但瞧皇上那意思，表妹进宫恐怕是早晚的事了。另外，还有一件让她最最关心的事，那就是她的儿子司马衷能否被立为太子。两件事加在一起，实在让她魂不守舍。女人嘛，每当这种时候，最希望能找个人聊聊，将满腹的烦恼一吐为快。可巧，郭槐就来了。
太监进门：启禀娘娘，鲁公夫人在宫外求见。
杨皇后：让她进来。
太 监：是。（退下。）
３２， 白天。宫门外。郭槐仍在气刘毅。
郭 槐：都说刘大人一向铁面无私，向来依法办事，可你知道这国法是谁写吗？
刘 毅：何止知道，律令中的两万三千二百字，刘某早已字字记在心里。
郭 槐：嗯，真是个好学生！我且问你，学生若对老师不恭，该当何罪？
刘 毅：对不起，夫人，刘某心中没有老师，只有皇上！（正说着，太监从里面匆匆走来。刘毅急忙迎上去。）王公公，皇上可准许下官进宫了？
太 监：刘大人，您还是回去吧，皇上有要事缠身，（做出捏棋子的动作。）今天实在是没空儿。（转向离槐：）夫人，皇后娘娘在光明殿等着您哪。
郭 槐：多谢公公。（往里走。回头气刘毅：）刘大人，我还有事，就不陪你了。（大笑。）
刘 毅：王公公，事关国法，皇上不能不见我！
太 监：可皇上确实不想见您呀 —— （刘毅忽然跪下。）哎，刘大人，您这是何意？
刘 毅：请公公转告皇上，若刘某今天不得召见，便情愿跪到明日！
太 监：您这又是何苦呢？……好，好，我再去给你说一声。（转身回宫。）
３３， 郭槐进殿，来到杨艳跟前跪倒。
郭 槐：臣妾拜见皇后娘娘。（忽然大哭。）求娘娘千岁救臣妾全家的性命！
杨艳大惊：夫人何出此言？莫非有人在皇上面前说了鲁公的坏话？
郭 槐：不是，不是。全怪臣妾做事不周，害了我家夫君……
杨 艳：什么事这样严重？夫人起来讲话吧。
郭 槐：谢娘娘。（起身擦干眼泪。）回娘娘的话，那天我家夫君回来，说皇上赦免了他的前妻李氏，还要让她们母女回来与我家夫君团圆。娘娘请想，那李氏乃罪臣之女，对国家有何功劳？对贾家又有何恩德？她凭什么与我同做夫人？臣妾实在是耻于和她为伍，一时气愤，便派家人在半路将她劫杀。
杨 艳：什么？！你把她杀了？【定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