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作品名称:巨浪滔天 作者:云端轻舞 发布时间:2016-01-05 14:46:42 字数:5183
张宁将多年的怨恨积攒成了垃圾窖,自己也变成了一个“垃圾人”。他的身上时时散发出垃圾的怪味——沮丧、愤怒、忌妒、算计、仇恨,他把这些垃圾一瞬间抛在陈浩身上。他感觉仿佛得到了慰藉。岂不知他的这种愚昧、无知、报复,没有阻止陈浩对案件审查的信心,凭着“身正不怕影子歪”的信念,任凭那些“垃圾人”如何的打击他都不会倒下,相反更要控制好自己的情绪。把自己控制好了,生活工作才不会受影响。否则,一切都会乱套。有的人输了,常常不是输给了他人,而是输给了自己。陈浩明白自己不能输,他不能让坏情绪损坏自己的形象,降低自己的能力,搅乱自己的思维,影响自己的信心,哪怕今天心里流泪也要笑看明天,坚强,坚强,再坚强!绝不能让生活中的小人站在高处嘲笑自己。
陈浩要求牛组长向纪委常委会递交案件相关材料,包括调查组的初核报告。接着,他又小心翼翼地提了一个建议,意思是找李副书记谈一谈关于杨大明向政府申请资助的一千万资金问题,了解李副书记到底着重考虑了哪方面,为什么同意那个报告,是赞助贫困企业还是扶持新型产业,他签字盖章前一定是对桦林煤矿的情况非常了解,否则不会轻而易举盖章签字。
陈浩的意见让牛组长极力反对,不仅不采纳,还抱怨他把事态扩大了:“这么小的一个案件,现在已经水落石出了,你还揪住李书记签字盖章不放,到底怎么想的?”
“牛组长,在你眼里还是小案件,小案件调我来干什么?有你们内部人士解决不就得了……”陈浩盯着牛组长,“我能怎么想?我就是想赶快了结这起案件,给受害者家属一个答复。拖一天是一天的不安,拖一年是一年的负担,如果不这样彻底审查,我看五年以内都没有结果。我们将审查资料递交了上面,为什么没有审核通过?就是证据不全,还得补充,你不会连这些纪检干部起码的工作程序都不知道吧?”
“你,你,你是组长还是我是组长?你太,太,太不配合了,比杨大明还顽固!”
牛组长本来想说:你。你,你太猖狂了,但碍于形象的问题他说了:你,你,你太不配合了。说完在地上转了一圈,手挠在头发上,耷拉的眼皮扯起看看陈浩。陈浩发现惹怒了组长,“正眼”都不看他了,他觉得一阵好笑,一阵压抑!
陈浩将他的想法和温处长电话说了,温处长第二天就驱车赶到了桦林,和县委罗书记说了陈浩对案件的分析推理,要求找副书记李全谈话。通过商榷,罗书记和他意见一致,同意陈浩对案件另一种突破性审理。
今天,陈浩接到了家里父亲打来的电话,说母亲病重,要他快回。他不能拖延,请假回了家。他风尘仆仆回到家乡,远远看见大门口的老杨树上插着白矾:天!妈妈去了,他的身子歪歪扭扭好像地球在脚下没有了吸引了。喉咙火辣辣的,眼睛也看不清前面,泪珠流成两道水线。到了,到了,到了大门口看到一口白色棺木横放在窗台下面,棺木上摆放着妈妈的遗像,老人家慈祥地“看着”儿子回来了!又见儿子小宝在地上跪着,一身白色孝服,白色孝帽后面系了一根长长的麻绳。他再也忍不住了,喉咙里憋了一块小石子:“妈妈,不孝儿子回来了!”他跪在棺木前,“妈妈,您怎么说走就走了……”他抚摸着棺木,越哭越伤心。
“爸爸,爸爸……“是儿子小宝揪他的衣襟。父亲听到哭声也走出了家门,默默流着泪,袖口不断抹擦满是沧桑的脸。
“儿子,爸爸的好儿子,你替爸爸守孝了,我的好儿子!他抱住儿子再次大放悲声:“儿子,爸爸不是一个好儿子,更不是一个好父亲,上对不起爷爷奶奶,下对不起你……”
小宝不住地给爸爸擦眼泪:“爸爸,爸爸,不要哭了,不要哭了,“
农村的人习惯哪家婚丧嫁娶都来看望,陈浩家的院子里站满了人,这情景太伤心了,一家老少三代“光棍“,那日子怎么过?听到陈浩的哭声,人们抹着眼泪,有的说:“不知道养个儿子是有出息好还是没出息好,有出息不回家连最后一面也见不上,没出息守住家连个好媳妇也娶不上。唉!可怜陈老二家的,一辈子逢人就夸儿子是公家人,可怜了,连最后一面也没有见!“
陈浩一哭就是半天,强烈的悲痛如泰山压顶般地向他袭来,他的手脚几乎麻木了,仿佛血液快要凝固了,心脏也要窒息了,好像有一把尖锐的刀直刺进他的心里,五脏六腑都要破裂了!“浩子,不要哭了,起来吧!”
“爹,为啥不早告诉我,让我见我妈最后一面?我妈死都没有见到我,让我一辈子后悔!”
“爹知道你平日里工作忙,你妈是久病的人,不以为就这样说走一下子就走了,忠孝难两全,你不要责备自己了,儿子!”
他安葬了母亲,七天后带着父亲、儿子,到桦林县租了房子。
转眼间,小美结束了三年大学校园生活,最后一年回到了桦林师院实习。
为了美化环境,一切在街道两旁摆摊的小商贩都被禁止了。小美妈妈回到家里和女儿唠叨:“现在赚钱真的不容易了,到哪里摆摊都让城管追赶得没有办法。当初那个叫陈浩的法官答应解决你爸爸的事,我才答应不再和政府闹。都快二年时间了还没有着落,要不再去政府讨个说法?”她一边拾掇她的东西,一边征求女儿的意见。
“妈妈,您怎么又说这样的话了,不要再说找政府闹事的话,陈浩已经对我们家有恩了,他有他的难处。再说,现在百姓的事情多了,小至今天东家失盗了,明天西家婆媳打仗了,大至出车祸,赌博杀人,都要时间一一解决。这个世界需要理解,不是什么事揪住政府不放,政府是人民政府更需要人民群众来维护,妈妈要相信陈浩!”
“妈妈不是不相信他,没有钱什么都办不了。”
“妈妈,不要动不动就是钱钱钱,你俗气不俗气,我工作赚钱了养活你。”
“你这孩子,念书念糊涂了,没钱怎么活?走了。”李大毛背起一蛇皮袋东西出了门。
“妈妈,不让街面摆摊,您还去?”小美站在门口喊。
“不让也得去,他们不是时时刻刻看着,有空就摆,你不要操心妈妈了。”
李大毛到了清莲街,刚刚摆开一块白色帆布,摆放好了各种各样的玩具,扯开嗓子:“快来看看上好的玩具,给小宝贝买回去,玩了不哭不闹真乖巧,买来……”
路面一辆庞然大物的车开过来了,两边喷出三米远的水雾,将她的玩具喷了个水铃铛,脸上一股凉气扑来,她摸了一把,原来是净化街道的洒水车。
不一会,城管执法车开来了,一个城管人员话筒喊话:不许街面摆摊,快收起来,不配合都没收,快收起来。美化环境是我们每个公民的责任……
口喊不管用,有些小商贩走了,有些小商贩纹丝不动。城管停车动手了。李大毛看到事态不妙,她赶紧搂起帆布包裹了玩具就跑。跑了不到百米,一辆小轿车开来,“嘟嘟嘟“按喇叭。她脚下一歪坐倒了,玩具洒了一路,她慌慌张张跪起来收拾。突然一个环卫工人蹲下身子帮他收拾。她感激地说:“谢谢,谢谢!”她投去感激的目光。
“不客气,大妹子,这样危险啊,以后注意。要是撞了车那还了得。”
李大毛听到这样的声音好熟悉,抬起头看着面前的人,哦!好像哪里见过?哟,想起来了,三年前在政府门口和自己闹事一起被抓的那个男人,是,就是他。
“大哥,是你啊,我知道危险,但没有办法,摆个摊也不让了,”
“你,你是大妹子,我们见过。”
“当然见过了,大哥!”
“哦,想起来了,”
“大哥,想起来也不要说了,那是我们无奈的事,”
“也是,过去了,嘿嘿……“
贾刚笑了笑,接着说:“不是公家不让摆摊,是影响环境,我们县环境卫生最落后,政府不得不抓紧了。大道理我们这些人说不了,小道理都懂,这也是为了每个人好。”
二人收拾完东西,环卫工人贾刚帮李大毛提出了路边。
一向孤单寂寞的女人,一旦遇到倾诉的对象就喋喋不休说个没完。
“大哥,我也是没办法啊,大门面房租不起,小摊不让摆,我不知道我怎么活了?”
“大妹子,看你也是苦命人。”
“大哥,我丈夫三年前矿难事故去了,丢下我们娘两相依为命过日子,你也知道了的。”
“知道啊,我们都是矿难受害者,我们真是同病相怜了,大妹子!”
贾刚和李大毛,基于二年前同去县政府闹事,有一见如故的感觉,二人说了好一会话才不舍地离开了。
李全走进办公室,纪检委几个人已经坐在了凳子上,他们都处在一种思考的精神状态里。看到副书记李全到了都站起来打招呼:李书记请上坐!
李全这时候有点紧张,他勉强对大家招手示意回复,但脸上的表情很僵硬。紧张的气氛,仿佛不是来这里谈话,是来受审的。他的心灵深处已经体会到他是问题干部,他几乎不敢正眼看对面一脸严肃的陈浩。然而,他仍旧抛不过做官的高姿态,用平素那种方寸不乱的动作坐上了他正面的第二把椅子。一条腿架在一条腿上,手里摆弄他那副夹鼻子的老花镜。
牛组长看了看陈浩,陈浩明白组长的意思:好人他做,得罪人的事让自己办。得罪就得罪吧,谁让自己干了这一行:“李书记,打扰您了,您看一看!他站起身将一沓资料放在李书记面前:“这是桦林煤矿每年的收入和支出,您仔细看看,根据我们调查来的结果,桦林煤矿没有必要向政府张口喊穷,说一说您当时是怎么了解情况批准了救助资金?”
“……我,事几年了也忘了,不记得了!怎么,这和矿难事故有牵连?“
“您不记得了,李书记,我根据调查来的结果替您说……“
李书记放下了翘起的腿,探起身子看着陈浩。
“根据我们走访调查整个桦林煤矿和政府部门,您首先代表县政府为杨大明所执股份的桦林煤矿签了救助申请。这首先就是违规的做法,因为没有通过会议表决。桦林煤业总账目显示:2011年5月份,1155.61万元剩余资金分两笔转入由杨大明为法人的桦林集团,这其中有1000万转入桦林的另一账户,致使公款脱离了政府监管。您难道不了解您这样的做法是违反规定处理公务?杨大明使用大量虚假票据虚列桦林更新设备支出该款项中的330.44万元据为己有,给国家造成440.44万元的经济损失。”
听到陈浩有板有眼的话,李书记鼻子上的那颗紫疱变得紫红了,他一时不知道说什么。但他按照做人的标准思考自己,他是一个纯正良善之人,如果为了贪财落在腐败的漩涡里那就遭了秧。
“李书记,您不记得了?我刚刚简单提了一些您想起来了没有?您不会是贵人多忘事吧?”
一连串的问话,让李全有点不安了,他站起身走到窗口闭上了眼睛。从他的不安状态里陈浩看到了他隐藏的一面:腐败!
李全如惊弓之鸟,没想到陈浩调查得那么清楚,让他防不胜防。对了,是不是杨大明出卖了他?是不是王花和杨大明破镜重圆合谋他?他胡思乱想,突然想到这个可怕的念头。
李全走在找王花的路上,他要问一问到底怎么回事?纪检委找他谈话了。其实,他也知道自己存在问题,作为矿难事故专管领导,不但对案件迟迟没有进展,而且还被早早注意了。
陈浩下班后,进了服装城为儿子买了一套衣服,蹲在儿童玩具柜台看着儿童玩具小火车:早就答应给儿子买火车,迟迟没有兑现。今天他顺便给儿子买了玩具火车,还有书包。
“陈浩,你也在这里?”
突然背后让人拍了一下,他回过头是李巧。
“是啊,给孩子买衣服和玩具,你也买衣服?”
“我给我爸爸买一身蓝色西服,他老人家常年老虎下山一张皮,我给买了一身西服。”
“孝顺啊!呵呵……”陈浩淡然笑了一下。
李巧以为他嘲笑她说话比喻不当了:“你笑话我了?”
“没有,老同学面前说话随便,不打掩护。”
“是啊,你儿子多大了,你可真是模范丈夫,你老婆的事你做了。上次电话问你老婆干什么工作,你没有回答我,现在可以说了吧?”
“呵呵……”陈浩又是淡淡一笑。
二人走出了服装城,陈浩依然没有回答。“喂,陈大法官,你是不是太不礼貌了,不懂你了,赊金赊银还有赊话的?‘老同学面前说话随便,不打掩护’谁刚刚说的?”
“我老婆已经……”他看着李巧。
“已经怎么了,离婚了?”
“死了!”
“哦!”李巧吸了一口凉气。“对不起,对不起,我不该问,我一点都不知道,让你伤心了。”
“没事,我回去了,再见!”
“陈浩,有空我们聚一聚,我请客。”李巧说。
这时,李全路过看到女儿和一个男人说话,他头探出车窗看到那个男人是陈浩。他本想去找王花,看到女儿和陈浩在一起,他的眉头顿时皱紧了,改变了主要。他喊了一声:“巧,上车!”
回到家里,李全不高兴地问:“你怎么和陈浩在一起?他是谁你知道不?”李巧奇怪地看看父亲:“知道啊,我高中同学陈浩,现在纪检委工作,老婆死了,一个儿子和老父亲,就这,怎么了?”
“知道就好,最好不要和这样的男人来往!”
“怕什么?”
“他是死了老婆的男人,你刚刚说了……”
“爸爸,不要给我操心,我有分寸!”
“这话是你说的,要有分寸,记住!”他的手指头指着女儿,咬字很重,有点命令式的口气。
在李巧的恋爱观念里,男女之间,最珍贵的不是玩钱,是玩感觉。只要两个人在一起感觉开心快乐就是值得,林黛玉其实代代常有,那是女孩子柔情的通性。而贾宝玉是可遇难求,那是男人们口中传说的神话。当代出不了林黛玉,因为,女人遇不上贾宝玉这样的惜花人。她这样的观念搅拌她三十岁没有对象,遇到陈浩,她的情感世界有了微妙的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