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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5

作品名称:桃花依旧笑春风      作者:蔡进步      发布时间:2015-12-17 09:43:40      字数:3682

  孙春风听矿医院医生说,在老家养伤营养能跟上,伤口好得快,便从矿医院返回到老家龙城县倒流河镇天门山村。
  回到老家后,孙春风根本不在乎自己受伤的事,他每天上午都去村卫生所吊水。别看天门山村不大,天天去村卫生所看病的人却不少。听说孙春风的左手两个手指在井下受伤了,人们说啥的都有。有的说煤矿井下危险,有的说煤矿工人挣的是血汗钱,有的说情愿去要饭也不下井,有的说煤矿工人下井了是死的上来了才是活的,说死不知哪一会。
  刚吊了三天,孙春风就受不了,他总感觉村民们话里话外都是在嘲笑他,尽管这种嘲笑不是直接说他如何如何,可孙春风从村民们眼里能感受到。
  孙春风怕村民们嘲笑他,决定去十里外的镇医院吊水。可他做梦都没想到,竟然在医院里跟前女友李桃花不期而遇,李桃花见孙春风左手受伤,讥讽之色写满了双颊。这个李桃花更不是东西,她当众喊孙春风孙矿长,最后竟扔给孙春风一个香蕉。
  孙春风再也呆不下去了,那感觉,就好像急匆匆地方便完,才发现自己闯进了一间女厕所,恰好一位女子走进了厕所,孙春风顿时羞得无地自容。他让护士起掉手上的针头,忙不迭地离开了病房。
  回到家中,孙春风胸中的怒火还没平息,见自己的小花狗摇着尾巴在身边转来转去,还直用嘴咬他的裤腿角。其实,这是小花狗在跟孙春风亲昵,可孙春风越看越觉得小花狗就是李桃花,他抬起右脚,恶狠狠地踢向小花狗。小花狗一声惨叫,被孙春风踢出四五米远,摔在地上不住地哀嚎,声音凄厉而悲哀,两眼惊恐地看着孙春风。
  娘一见,瞪大了双眼:“春风,你咋了,小花狗招你惹你了,你想把它踢死吗?”
  爹赶紧奔过去,抱起小花狗,不住地抚摸,恼恨地瞪着孙春风:“混账王八羔子,你不想在家里呆赶紧滚蛋,别在家耍威风。想踢就踢我,小花狗哪地方招惹你了?你的手受伤了能怨谁,怨你自己。你当初要是不到煤矿去,给李桃花赔礼道歉,服个软,手能受伤吗?”
  孙春风一见小花狗嗷嗷叫个不停,心里也很自责。一听爹提到李桃花,他心中刚刚熄灭的怒火又熊熊燃烧起来。他没吱声,站起来向外就走,他打算好了,还回矿医院吊水去。
  娘见孙春风不声不响地朝外走,赶紧喊:“春风,你到哪去?”
  孙春风气呼呼地说:“我回矿上去!”
  娘哭了:“你的手还没好,去矿上弄啥?我晌午再给你炖只老母鸡,你的伤好得快!”
  爹气愤地说:“炖老母鸡喂狗也不给他吃,烂泥扶不上墙的货,想去哪就去哪,别拦!”
  孙春风的嘴像鲶鱼一样一瘪一瘪的,眼里似有泪水。他不是气爹说的那些话,他是恼恨李桃花。这个李桃花太可恶了。她说的话不是人话,做的事也不是人干的事。再呆在家里,肺非气炸不可。
  孙春风不顾娘的哭喊,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家。他刚走出家门,一辆中巴车从倒流镇政府方向开了过来。孙春风赶紧招手拦车,他知道这辆车经过皇藏峪镇政府大门口,只要到了皇藏峪镇政府门口,就等于到皇藏峪煤矿了。
  孙春风在皇藏峪煤矿职工医院住了一个多月,手才彻底康复,只是中指的指头弯曲了,咋伸都伸不直了。孙春风知道自己在养伤期间,因为被挤掉一小块肉的地方凹下去一个小洞,医生给下了捻子,养伤时,四周的肌肉慢慢向凹处长,孙春风又没能及时做拉直手指头锻炼,导致中指指头自然向凹处萎缩。好在弯曲的指头只是弯曲,丝毫不影响干活。
  两个月后,孙春风走进区长的办公室,说想上班。
  区长问孙春风,伤好透没?要不能上班你还回去养着。
  孙春风把手伸开,靠近了区长,做了几次伸合的动作,满脸堆笑:“区长,人家都说伤筋动骨一百天,我只是伤了皮肉,伤口已经愈合了,能上班了!”
  区长说:“你别拿自己的伤不当回事,区里可不在乎你上班不上班,人够用的。你别伤没好透就下井,到井下再旧伤复发,咋弄?”
  孙春风急了:“区长,我的伤真好透了,这还能有假?”
  区长看了看孙春风的手,顿了一下:“孙春风,要不你我让你们班长安排你还到下口去把勾,那活儿轻快。”
  孙春风一听,更急,连连摆手:“区长,你打死我我也不去把勾,我情愿去当后运工,累点我不怕!再苦再累我都不会有怨言!”
  离开煤矿两个月后,孙春风又回到了百米井下,回到了工友们身边,开始和其他几名职工一起往迎头运料、推矿车。
  两个月没上班,孙春风发现迎头条件变好了,原先一个班只能架一棚窑,还得干到点。现在一个班轻轻松松就能架三棚窑,有时架四棚窑,进度是原先的三四倍。迎头进度加快,后运工就忙了,一个班连坐一会的工夫都没有。这可苦了几名后运工。
  在掘进单位,大凡后运工,都是身小力弱,不大能出力的青工。平时,他们一个班只运一两趟料,其余的时间便坐在巷道边上吹牛、侃大山,讲个荤段子开开心。有时候还能打个盹,只要不被安监员和矿领导发现,躺在那儿睡上一两个小时也不是不可能。如今,迎头条件变好,需要的材料增加,几名后运工吃不消了,碰到休班时就休班,有时不该休班也请假休班。几名后运工出勤不正常,直接影响迎头施工。
  班长沉不住气了,开始威吓几名后运工:“你们再这样下去,我把你们安排到迎头去!”无论怎样威吓,几名后运工该休班照常休班,该旷工照样旷工。
  班长傻眼了,不问了。说了也白说,真把几个后运工弄到迎头去,十有八九会戳个事故出来。班长愁了,班前会上,班长发狠:“不管是迎头还是后运工,谁影响进度,工分上说话!”
  孙春风每次往迎头运料时,都十分卖力。一块木料,其他职工都是两个人抬一块,可孙春风自己扛一块。一棵4.5米的单体支柱,其他职工两个人抬着都费劲,孙春风一个人扛着就往迎头走。
  每天都要扛木料、扛支柱,不到一星期,孙春风的左肩头的肌肉被压烂了,淌血了,孙春风咬牙坚持着。每每想打退堂鼓时,李桃花那嘲笑的眼神便浮现在眼前,像刀子一般的话语直刺孙春风的心。孙春风不由地挺直了腰身,右肩头的肌肉被压烂了,他就用左肩扛木料,扛支柱,左肩肌肉压烂了他就用右肩。往往是左肩肌肉刚刚结了疤又被压烂,只好换右肩,右肩肌肉刚刚结了疤又遭到重压,如此往复,周而复始。
  就这样,一直坚持了三个月。孙春风连一句怨言都没有,更没叫一声苦。他心里暗暗告诫自己,孙春风呀孙春风,身体遭受皮肉之苦算啥,那也比被李桃花遭讥要好受多。
  孙春风怕其他人知道他肩头被压烂的事。每次洗澡,孙春风都最后一个走进澡堂,洗澡时总是躲在澡堂最不显眼的地方。每当被压烂的伤口沾着热水时,孙春风便感到一阵钻心的疼,疼彻心底,疼得他额头上直冒汗。每次下班回到宿舍,孙春风都用消炎药涂在肩头被压烂的地方。
  纸终究包住不火,肩头被压烂的事还是被几个后运工知道了。有人把这件事告诉了班长,班长不相信。第二天上窑洗澡时,他偷偷跟在孙春风后面,当孙春风走进雾气缭绕的澡堂时,班长突然出现在孙春风跟前,这才发现孙春风的左肩早已结了疤,而且伤痕累累,结疤处又被压烂了,右肩处也有受伤结疤的痕迹。班长深受感动,班长进矿快二十年了,当班长也七八年了,他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能不感动吗?
  班长向队长汇报了这件事,队长吃惊非小,他把孙春风的事说给区长听。区长沉吟半晌,眉头突然一挑:“这样的工人你们绝对不能亏待了,工分适当提高,还得重点培养,争取早一天把他培养成技术骨干、生产能手!”
  队长找到孙春风,和蔼地问:“春风,你可愿意到迎头当大工?”
  孙春风歪着头看着队长,足足半分钟没吭声,最后才“嗯”了一声。
  队长笑了起来:“这么说你同意了?”
  孙春风点了点头:“我愿意,只是我担心自己干不了迎头大工的活儿,那是技术活儿!”
  队长哈哈笑了起来:“你别把迎头的活儿看得多神秘,你个子不矮,又有力气,这是干迎头大工最好的条件。区长说了,要把你当大工重点培养,你可不能让区长失望哪!”
  孙春风从后运转到了迎头。
  第一个班,班长只让孙春风给大工们递料。大工说,来工字钢,孙春风就递工字钢。大工说来笆片,孙春风就递笆片。
  掘进迎头的施工工序很简单,放过炮后,先窜前探梁,再把两根横梁架上,过上塘材笆片后,再把两帮的工字钢棚腿栽上,腰帮过顶后,工作基本就定型了。
  一连三天,班长只是让孙春风干递料的活儿。递料期间,孙春风便认真观看架棚的整个工序、环节,心中已经记住了架棚的工序、要领和基本要求。
  第四天,迎头一个大工休班,孙春风主动请缨,他说自己想干架棚的活儿。
  班长满脸惊讶:“你能行吗?”
  “能行!”孙春风自信地说。
  迎头响过炮后,孙春风和几个迎头工开始了紧张的架棚。班长不放心,紧紧站在孙春风身边,不停地说这说那。等一棚架完后,班长不吱声了,他的担心完全多余。
  这一棚,孙春风唱主角。本来,孙春风只是协作,应该那几个大工挑大梁,可他们想试试孙春风的活儿,抑或是想看孙春风的哈哈笑,所以,孙春风干活时,那几个大工除了班长以外,其他人都显出一副消极怠工的样子。
  一棚架完后,那几个人愣住了。他们真没想到,刚刚到迎头三天的孙春风,竟然能架出这么好的棚。横平竖直,分毫不差,那间距,比尺子量的都齐。那帮腰的,那顶过的,比画上画的还漂亮三分。
  孙春风哪里知道,他这一走上迎头,将有更大的危险在前面等待着他,他差一点从迎头走上了黄泉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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