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攻关大过天

　　车子跑出了很远。交警还在那儿敬礼，像是用特殊材料做成了。
　　黄有聪笑笑，要不是花钱弄了个公安牌，这次恐怕插翼难逃了。
　　桃花源度假村藏在一片桃花林里。
　　黄有聪把朱美霞丢在大堂，然后到桑拿部去把客人“请”出来吃饭。到吃午饭的时间了。
　　朱美霞在大堂边上的沙发里坐下，半闭着眼睛，养精蓄锐。
　　一个长着老鼠一样细小眼睛的男人过来。那男人戴着牛绳粗的金链。他对朱美霞说：“小姐，一个人是吗？”
　　听到他的北方口音，就知道他不是本地人。朱美霞女人迟疑一下，然后含含糊糊地吐出一个字：“是。”
　　“我也是一个人。”那人说着在朱美霞身边坐了下来。
　　朱美霞鄙视地瞥他一眼。
　　那男人拉着她的手，说：“我们好象在哪儿见过似的。”
　　朱美霞摇摇头，说：“不会的，我从来没见过你。”
　　那男人的手已经得寸进尺地放到了朱美霞的大腿。
　　朱美霞推开他的手，说：“我不习惯这样的。”
　　那男人却一把抱着朱美霞，说：“你们做得小姐的，就不要这样假正经了，要什么条件？你说。”
　　朱美霞刚要说什么，刚好看到黄有聪以及糖厂的刘厂长恭敬地陪同两个人进来。她干脆向着黄有聪喊了一声。
　　黄有聪转脸看到了朱美霞，便笑吟吟地走过来。
　　朱美霞愤怒地说：“黄书记，你看看这样的人，你找人来揍他。”
　　黄有聪却笑了，说：“原来你们认识啦！”接着，脸上浮起无边无际的笑容，给朱美霞介绍。
　　朱美霞便和他们一一握手，这时才知道抱她的那个高个子是经理，姓毕，另外两个矮个子是副职，一个肥得像猪，姓温，一个瘦得似猴，姓和。朱美霞便和黄有聪陪着他们到餐厅去吃饭。
　　吃饭在桃花厅。
　　桃花厅的亮丽而堂皇，深深浅浅的灯光落在墙壁上的美女石膏像上，该明的明，该暗的暗，恰到好处地把人带进一幅妙趣横生的西洋画。沿墙摆放的桃花，又把人带进一个现代的“桃花源”。
　　一坐到餐桌上，黄有聪便征求意见：“看大家想喝点什么？”
　　客人都说中午算了，不喝酒了。
　　然而，黄有聪坚持说：“不能不喝酒的，无酒不成宴嘛。”
　　就来了两瓶“五粮液”。北方人喜欢喝烈性酒。
　　恰在这时，朱美霞感到肚子痛。她跑了一趟厕所，回来还是痛。
　　毕经理已经端着酒在等她。朱美霞说：“不行，我肚子痛。”
　　谁知，毕经理说：“酒能消毒，专门治肚痛的。”
　　朱美霞像哭一样说：“肚子痛能不喝酒吗，要喝今天晚上再跟你喝吧。”
　　毕经理端酒在手，笑着说：“肚子痛？怎么会这么巧，一要喝酒肚子就痛？让我看看是不是真的痛了？”说着把朱美霞的裙子掀了起来。
　　两个副经理笑得东歪西方倒。
　　朱美霞放了杯子，跑到厕所里哭。哭够了才出来。
　　黄有聪却在厕所门口等着她。他千方百计缓解朱美霞的愤怒。他故意搂住她的腰肢说：“走，我们去外面透透空气。”但他的手被甩开了。朱美霞像哭一样说：“黄书记，我不想跟你走了，你看到的，他们污辱我？”
　　黄有聪笑着说：“这不是污辱，这是、这是很正常的事，男人见到女人，难免会动手动脚的，你说，男人想都不想看的女人，那是些什么样的女人？”
　　朱美霞仍然说：“不是污辱，那就是玩弄、调戏了，他们为什么要这样？”
　　黄有聪不笑了，脸上一脸痛苦，说：“你以为是我想的吗？我一个镇委书记，你以为我想这样低声下气，这样犯贱吗？现在骑虎难下，不这样不行了。”
　　他把朱美霞拉到外面，把糖厂的困难一一说了一遍。朱美霞也意识到了，胜败在此一举，糖厂的未来，系于自己身上了。
　　黄有聪乘机说：“有奋斗就有牺牲，你就牺牲一点皮肉吧，反正又不伤皮不伤筋骨的。”
　　朱美霞只好回到餐桌上喝酒。
　　酒喝得十分畅快。
　　黄有聪举杯，说了些欢迎客人的话、接风洗尘的话，说了些祝身体永远健康万寿无僵的话，玩得愉快财色双收的话。杯子碰响几次，两瓶“五粮液”便被消灭得一干二净。
　　一切，都依照着餐桌程序进行。
　　朱美霞理所当然被推上了“战场”。
　　又有两瓶“五粮液”咣当打开，朱美霞浑身一震，她肚子痛得很厉害，但又不得不沉着喝酒。
　　毕经理笑眯眯地把手放在他的肩上，然后问：“怎么个喝法？”
　　黄有聪插口说：“还是杠子老虎虫子吧。”
　　于是，就有喊：杠子；或老虎；或虫子。意思很明白：杠子打老虎；老虎吃虫子；虫子吃杠子。“谁”被打死或给吃掉，就输，就得喝酒。
　　一时，老虎乱跑，虫子乱爬，杠子乱晃。掌声，笑声以及喝彩声响成一片。这个喊歪了嘴，那个笑出了泪。气氛空前活跃，大家像回到了还没长大的时候。
　　几人你赢了，我输了。你赢我输喝了五瓶“五粮液”。
　　朱美霞把最后一杯酒放进嘴里。毕经理不由惊叹：“以前我都以为南方人不会喝酒的，今天算是大开眼界了。”又挥手叫来了两瓶长颈XO。他声言要让朱美霞喝醉，看看“贵妃醉酒”，又说女人不喝醉，男人没机会。
　　朱美霞肚子里已经逐浪滔天，喝到肚子里的已经不是酒，是刀子，额上渗出了一层又一层汗珠，然而，她还是微微笑着，一脸清纯，陪着毕经理把两瓶长颈XO喝完。　　
　　毕经理想把朱美霞灌醉，然而自己却先醉了。大家看到他爬到桌下学狗叫，知道他喝得差不多了，午餐便到此结束。
　　大家七手八脚把毕经理扶回宾馆，丢到床上。
　　毕经理和衣躺在床上的，后来便光着身子睡觉了。他把空调开到了19度还直叫热。
　　他把身上的衣服全部脱了，还是叫热。
　　他光着身子在房子里走过来，走过去，就是找不到厕所，最后就用一只茶杯瓶接着。然后开门到外面去乘凉，恰恰撞见几个女孩子。女孩子中，有的失声尖叫，像受惊的猫似地到处乱跑。有的却站在原处嘿嘿笑，捂着眼睛叫：“羞死了。”目光却在指缝里偷看。
　　毕经理笑：“我又不是老虎大虫，跑什么跑？”
　　偷看的女孩子嘿嘿笑着叫：“你是野人呀。”
　　他愣了一下：“这儿又不是神农架，哪儿有野人？带我去看看。”
　　大家听了，忍俊不禁都笑了起来。
　　黄有聪听说，慌忙跑来，回房间拿裤子给他穿上。
　　毕经理毫不含糊地说：“你给我找个女孩子来，这么热的天，睡不着的。”
　　黄有聪把他拉回房间，明确地说：“要女孩子可以，但你得给我把购销合同签了。”
　　毕经理直拍胸口：“没问题！”
　　不一会，刘厂长便把几个女孩子带到了。这些女孩子站在毕经理对面，从身高依次排列，供毕经理挑选。
　　毕经理赤条条地从桌上拿出一盒红塔牌香烟，很熟练地抽了一支叼上。然后他侧转脸，微笑着对刘厂长说，“你想糊弄我吗？”
　　刘厂长笑：“我们是好朋友，哪会糊弄你呢？你就像唐伯虎点秋香那样点一个吧。”
　　那些女孩子都会意地咯咯笑了。
　　毕经理没有笑，他始终朝窗外看着什么。最后他挥挥手，骂：“滚，快滚，别在这儿影响了我的心情。”
　　刘厂长把那些女孩子都轰了出去，然后说：“这可是好中选好了的，像选美一样严格了，你还有什么不满意呢？”
　　毕经理说：“刚才喝酒那个女孩子还算可以，其它的你不用叫来了。”
　　刘厂长明白了毕经理的意思，摊摊手，表示为难，因为，朱美霞与这些女孩子毕竟有性质的区别，怎么能说要就要？
　　毕经理却说声：“开水龙头啦。”把刘厂长的脸上撒得湿湿的。
　　刘厂长指着他大腿里子，骂：“混蛋，放好你的‘电筒’，你以为这里是你家的厕所吗？随地大小便！”
　　说完退出门去，径直去找黄有聪。
　　黄有聪在屋里走来走去，最后也只能痛下决心，说：“只有华山一条路了。”
　　他们找到朱美霞的时候，朱美霞在踩地上的一张纸。那纸上用圆珠笔画了张人脸，有眼睛、鼻子、嘴和耳朵。
　　“你画的是谁？”黄有聪问。
　　“我恨谁就画谁。画谁就踩谁。我这是踩小人。”
　　黄有聪拿起被踩得面目全非的那张纸，放到面前细细观看。
　　刘厂长突然叫道：“哎呀，画得很像的。”
　　黄有聪也瞪大了眼睛，上面画的果然很像毕经理。黄有聪不由惊诧，问：“毕经理与你无冤无仇，你怎么恨起人家来？”
　　朱美霞冷笑了一声，清了清嗓子，说：“他为什么要借酒装疯？我给你记着呢，调戏了我十八次，其中拥抱四次，摸腿三次……”
　　黄有聪忙插口说：“你过于敏感了，那只不过是一种亲热的身体语言，不能说人家……”
　　刘厂长也说：“因为你喝了酒显得特别美丽。”
　　朱美霞说：“我美丽关他什么事？我不喜欢他碰我。”
　　一句话，说得大家沉默了。
　　后来，黄有聪还是艰难地说：“有些事，唉，有些事怎么说呢？总的来说嘛----”黄有聪说不下去了，拿眼来看刘厂长。
　　刘厂长会意，说：“女人不给人碰碰办不成大事的，要办成大事，还是需要你多付出一些，给他碰碰。”
　　黄有聪便把窗子关严，然后把事情对朱美霞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