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打造一片新天地（1）

　　表面看，是个资金分配问题，实质上，是对帮助九种人重视不够。华仔不能在老书记面前固执，更不能公开和他争吵。只得暂时放下，先陪他去检查身体。
　　小卧车开进县人民医院，停在门诊大楼前广场上。何永久下了车，一手拎一个包袱，一手拎两只老母鸡，说：“你送我到这里就行了，快回去。”
　　华仔说：“我去挂号，一直陪您。”
　　何永久说：“不要！医院里，我都熟悉了。你去办你的事，我把这两只鸡给亲家送去。回来检查完，在这里等你。”
　　华仔说：“也好，我也去办个事。回来，我还得跟您讲讲九富工程。”
　　何永久说：“百万工程跟九富是一码事儿。放心，我再也不理睬李光福他们了。但还是两条腿走路，—是踏踏实实搞我们的百万工程，二是和华总合作好。我也铁了心靠你，你一定要把家家富创业园的底子打牢实。”
　　华仔说：“你老人家先去复查吧。”
　　何永久说：“好，你开车要格外小心。”
　　华仔说：“个把小时，我就回来了，不见不散。”
　　
　　小卧车驶离人民医院，转了一圈，华仔去办了一件事以后，驶入一条狭窄的小街。街边小摊密集，行人如织，汽车被迫停靠路边。华仔透过挡风玻璃，看见何永久头戴草帽，站在路边，手提两只胡须鸡。胡须鸡是俏货，有人迅速成交。何永久又两手托着皮夹克。有几个人围观，品评。一个男人接过皮夹克，穿上试了试。
　　华仔下车，挤进人群中，从背后接近了何永久，何永久没察觉。
　　男人说：“老倌，300！”
　　何永久说：“太少！1200元买的。还是新的。至少1000！”
　　男人说：“没人要！大热天，也不穿它。”
　　何永久说：“900吧，我看病差一点钱。不得不把儿子、儿媳送的礼处理掉。”
　　男人说：“太贵，不要！”
　　何永久说：“800，你买下吧，真的是看病太费钱，我才来卖它。”
　　男人转身走了，还有几个人盯着皮夹克。
　　华仔两眼一热，退回汽车边。一青年看他的汽车。华仔在青年肩膀上拍一下，手不放，重重地压住青年肩膀。青年惊恐。
　　华仔说：“老弟，帮我做点好事。”
　　青年畏惧地注视华仔。
　　华仔说：“不要怕。我给你1000元钱，快去帮我把那个老倌的皮夹克买过来。我再给你50元好处费。”
　　青年问：“假钞吧？”
　　华仔说：“怎么是假钞？那个老倌我熟悉，他有困难才便宜卖掉衣服。我不愿他卖，又不好去跟他讲。懂吧？”
　　青年说：“你骗人吧？”
　　华仔说：“你去不去？我找别人了！”
　　华仔拿出钱给青年，隐藏在汽车旁，盯住那青年。青年跟何永久成交。何永久拿着钱，消失在人海里。青年回到汽车边，把皮夹克交给华仔。华仔付给男青年50元，小伙子发了意外财，转身走了。
　　华仔坐进车里，关上门，潸然泪下。他拍打方向盘，又拍打脑袋，好一阵才自问：怎么老书记也没钱看病？何卫东，你当儿子的，良心被狗吃了！你捞那么多钱，为什什么不照顾你父亲？他擦擦泪，发动车，高鸣一声喇叭，徐徐驶出小街。
　　
　　汽车驶回医院，华仔把皮夹克摆在副驾驶座上，伏在方向盘上等待，痛思。何永久走出医院大门，径直朝汽车走来。第一眼看见皮夹克在座位上，怔了。
　　华仔说：“老书记，你太见外了。这么好的皮夹克，便宜处理了多可惜！急着用钱，怎么不跟我讲？不把我当儿子了？”
　　何永久难堪地问：“这……怎么回到了你车上？”
　　华仔说：“这个秘密，我就不公开了。”
　　何永久热泪盈眶，揩揩泪，说：“讲出来，丢人啊！省吃俭用大辈子，积几个钱，你婶婶治治病，五年多，欠了账，女儿读大学花钱，儿子结婚讲排场，几下把我搞穷了。到头来，老婆、女儿也没了，有儿子不孝啊。”
　　华仔说：“何卫东挣钱不少啊！”
　　何永久说：“他平时乱花，买房、买车，赚了钱也不让我知道。”
　　华仔捂住两眼，连连摇头，不知说什么好。
　　何永久说：“我还吃过一次大亏，哑巴吃黄莲。那年，有个外乡人来，在状元坳养狐狸。村里出地、建场。大家反对，我没听，只听那养狐人的。村里搭进去十来万，那是我求信用社贷的。”
　　华仔说：“您行呀，一次能贷10万！”
　　何永久说：“行什么呀？养狐人赚了钱，拍屁股走了。留下烂摊子让我收拾。村委会没钱，大家还要追究我的责任，信用社派两个人追着我催还贷款，我躲不脱呀！”
　　华仔说：“这个，我还是头一次听您讲。”
　　何永久说：“哑巴亏，讲起来丢人啊！我只好把准备改造房子的钱，先还清贷款。免得信用社催账，别人戳脊背骨。就这样，变成了穷光蛋。”
　　华仔注视何永久，含住泪。
　　何永久说：“也怪医院，看病太贵！这点小病，又做心电图，还做什么CT脑电图，抽血化验十几项，把钱都扔给医院了！”
　　华仔要了照片等医检档案，看得仔细，脑电图照片一一过目。这脑电图照片，他看不懂。但检查结果说，心、脑都未见异常，也就是正常，没病。
　　“老书记，为您老人家高兴。”华仔一下放松了。
　　何永久说：“这样，我可以放手抓百万工程。”
　　华仔说：“您没事就好了，回家吧！”
　　何永久又强调一遍：“这一回，你得听我的，把百万工程抓好！”
　　华仔还是不和何永久争论，开动车，带着何永久来到县农业银行门口停下，说：“老书记，我进去找找刘科长，问问存款哪家利息高？”
　　何永久说：“对，哪家利息高，存哪家银行。我在车上等你。”
　　
　　华仔刚下车，见刘科长带一男一女员工走出银行大门。他大喊：“刘科长！”
　　刘科长也喊：“嘿，小崔！这么巧！又来要贷款吗？”
　　华仔说：“对！求求你，帮我贷100万吧，我要应急。”
　　刘科长说：“你开什么玩笑？这回，你继父怎么不出面？”
　　华仔说：“我继父怕你还不给他面子，我把老书记请来了。行吗？”
　　刘科长说：“贷款不行，100万更不行。但我欠你个大人情。走，吃饭去。”
　　华仔说：“饭可以不吃，非贷款不可！您不贷，我就坐在这门口不走。”
　　刘科长说：“你真为难我了。我私人借给万儿八千行吧？”
　　华仔笑起来，说：“那我不为难你了，我要存款，行吗？”
　　刘科长问：“多少？”
　　华仔说：“100万！”
　　刘科长说：“你的？”
　　华仔说：“村委会，集体的！”
　　刘科长说：“你逗我玩？”
　　华仔说：“是真的！我先咨询一下，怎么存、存哪里利息最大化？”
　　刘科长说：“当然存我们农行，我帮你们打理，最好。”
　　华仔说：“是工行存卡，转存农行，怎么转？”
　　刘科长说：“那简单。不在这里挡路，先吃饭去。”
　　刘科长不容分说，叫那一男一女先去饭店安排。华仔婉拒，刘科长把何永久拉下车，关好车门，强拽着华仔、何永久上了他的小汽车。
　　
　　把100万转存农行后，华仔和何永久回到村里，直入办公室，继续商量怎么花钱？
　　华仔手机响，接电话。是妈妈看见他的车回村了，问他为什么不回家吃饭？华仔说：“你们吃吧，我吃过了。”挂了电话，又对何永久说：“我妈妈不知道，我们宰了刘胖子一顿大餐。”
　　何永久说：“管钱的人都狠，—顿饭，硬把100万存到他那里去了。”
　　华仔说：“存在他那里，取用方便。老书记，您能坚持工作吗？”
　　何永久说：“我沒事，中午那两杯酒不该喝，头有点晕了。”
　　华仔说：“您一个人，何卫东顾不上您。我呢，妈妈和继父互相能照顾，我也认您当义父了，从今以后再进一步，您就把我当亲儿子一样，要不要我？”
　　何永久说：“这，这，我哪敢当？”
　　华仔说：“应当，应当！我这就正式拜您了。”
　　华仔在何永久膝前跪下，连叩三个头。何永久来不及阻挡。
　　华仔说：“从此，我有继父、义父，还有生父。义父，请您相信，我会照顾您生活，会帮助您致富，还有，搞九富工程，也是父子兵上阵。”
　　何永久抱住华仔，大哭。华仔替何永久揩眼泪。
　　何永久说：“我跟你讲清楚，就这样待业吧。我也不好跟上面唱对台戏，上面没有指示，我不好吸收你进班子。再等等吧。”
　　华仔说：“没有特别吸引我的工作，我就死心了，就这样干吧。”
　　何永久说：“我们就是上阵父子兵。这100万，能给村里办好多事，由两委掌管。你放心，决不让卫东占边，看都不让他看。”
　　华仔说：“这个，我放心。您管得住卫东，不会让他再捣乱。”
　　何永久说：“我也不跟你争，完全相信你。两委留35万，65万都由你操办。你尽快把九富工程方案理出来，再向两委和村民大会公开、讨论通过。”
　　何永久退了一小步，让了一大步。华仔感到意外，也满足了，能拿出65万上九富工程，可以了。他代表九种人，谢谢老书记。他还能想办法凑35万，还是100万。
　　何永久说：“我立个规矩，村里的吃喝玩乐送，不准用这笔钱的一角一分！你有监督权，帮我管好用好35万。两委相信你，也会监督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