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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生如寄,寄也浮生 第三十四章

作品名称:浮生如寄,寄也浮生      作者:陟云子      发布时间:2012-01-01 09:04:56      字数:4675

小谷走的那天,市里下了少见的大雪。鹅毛样的雪片就那样轻舞着纷纷而降,且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我们劝他不要走,他摸出车票看了看说:“还是回去吧,我在这里已没什么任务了。”说着他从地上将花花抱了起来,亲昵地拉了拉它的小耳朵。花花转着圆溜溜的大眼睛,吸着鼻子拼命嗅着他身上的气息。清川说:“花花这是舍不得你呢。”小谷说道:“佛说人在世上有八苦,其中一苦是爱别离。其实你舍得下要舍,你舍不下一样要舍,上天不会根据你的期待来为你安排。在这个城市里住了三年,我心里曾经飘飘浮浮地停留过很多东西。但现在,我太累了,而且我发现我心里已盛不下那些所谓的哀伤。所以我将这些都看得淡了,希望你们也一样。我不期待着在分别时大家故作儿女姿态地哭作一团。那样没意思。”说着他拍拍花花的小脑袋:“是吧?花花。”花花无法用语言表达感情,只是用身子拼命地蹭小谷的腿。我想起一年前将它抱回来的时候,小谷曾坚决反对过。但随着时间的流逝,花花一天天的长大,反倒是他与花花最为相得,连清川和丁浅浅都没达到过这样的程度。我说道:“要不你将花花也带走得了,省得你在南方挂念。”小谷正色说道:“你忘了我刚才说过的话吗?我和你们是分别,我和花花也一样是分别。我就算再不舍也不能将它带走,因为它留下会比跟我在一起活得更好。而且最重要的,我相信你们会照顾好它。”虾米突然说道:“侯哥给我打过好多电话,催我去他那里发展,要不我和你去你家,年后咱们一起南下。”小谷犹豫了一下,然后说道:“这大过年的你不回家在外面晃荡个啥劲?你爹听说后不扒了你的皮才怪。听我一句,要是我能站住脚的话等暑假了你就过去,大四嘛,反正你也没什么事。到时咱们联手打造一片天地,这样行吧?”虾米说道:“那你可别忘了。”小谷答应着:“我答应你的事什么时候忘过?你就瞧好吧!”
终于还是到了分别的时刻。小谷拉着行李箱,肩上扛着一个双肩背包,大步走到门前,转过身冲我们挥挥手,说:“今天雪大,都别送了,在宿舍呆着吧。”我们哪能让他就这样走,坚持要把他送到车站。他没再坚持。清川将探出头来的花花塞回宿舍,返身锁了门,说:“难得今天有功夫,咱们还可以赏赏雪。”小谷笑了:“你就省省吧,来这儿的几年咱们哪年没见过雪。”清川辩称道:“可那年也没有这么大的雪,我感觉这雪是专门为你下的。”小谷便提着行李箱下楼边说:“也不能说是为哪一个人下的,这雪天下人同见,自然是为天下人下的。”我说:“你这句话大有仁爱之心,可以写进史书供后人瞻仰了。”说话间我们出了宿舍楼,向学校的西门走去。今年学校内部改造,西门进行了翻新,看门的那个老头也不知所踪。小谷深情地向老头曾经站立过的地方望了一眼,虾米马上接口说:“大一时咱们四个人联手逃课,那场景如今还历历在目,现在想来真是怀念啊。”小谷说:“那都是年少轻狂的事啊,搁现在我没准就不那么疯狂了。人还是要学会控制自己的欲望啊。”他这句话隐隐似有所指,我们不好再接。却听他继续说道:“湖山如旧,人事已非。看见那棵大树我就想起大一有一回,我和端木一起翻墙去吃羊肉串,结果端木的裤子挂树枝上了,他着急着过去,结果屁股那块整个被刮碎了,他一路捂着屁股跑到羊肉串那儿,坐在凳子上就不敢起来了。”他说的话我倒还有点印象,不过我也没有那么不堪,最多是裤子裂个口而已。清川一边笑一边向我求证,说他怎么不记得了。我说你那时光顾着和嫂子卿卿我我,哪有时间关注我们。
又往前走了一段,小谷指着路边的报刊亭说:“今天这里怕是卖不出几本杂志了。大二有一阵我无聊,天天来这里买《九州》和《今古传奇》,跟老板混得十分熟络,以后只要我一从前面过,他就从里面探出头来告诉我,什么什么杂志又到了。我却于情面不好意思不买,结果一个月下来,我买杂志花去将近二百。而那些杂志我大多没仔细看过就被别人借走了,并且多半是一借不还。打那以后我就不敢从这走了,宁肯绕道多走一段。”我们都笑。清川说:“有一件事我得和你说。那回导员找各个宿舍的舍长开会,说是咱们学校希望工程立项了,要求每个宿舍至少捐五本书。我当时就想把课本捐了,可导员说不行,必须是适合少年儿童阅读的书刊。后来我实在没有办法,就从你的杂志堆里找了几本《武侠故事》,交上去应付差事。”小谷说:“这导员真是没眼光,要是刘军在的话肯定不收。”清川撇撇嘴:“听说他就一高中毕业,不知怎么就被调过来了,现在还没编制。”虾米说:“他人挺不错的,起码比刘军强。刘军到哪里都要摆官架子,那派头好像他是中央首长似的。那回小谷出事,我在门口撞到了刘军,刘军拉下脸把我好顿尅,跟训孙子差不多。后来他终于折进去了,我当时就想大喊三声万岁。”我说道:“挺长时间没听到刘军的消息了。想想从前还是挺值得怀念的,现在要是知道他在哪我非去看他不可。”清川说:“他克扣了小谷那么多钱,哪还有脸见咱们,估计哪凉快哪歇着去了。”
转过报刊亭便是一条十二车道的繁华大街。受强降雪的影响,大街上没有多少行人,只有几辆融雪车在紧张地向路面洒着矿盐,数队环卫工人在清理路面的积雪。我们站在路边等了半天,好不容易等来一辆夏利。他说雪天路滑,要加钱。清川一口答应下来,说只要能保证时间和安全,多加个十块八块的我们也能接受。司机于是打开后备箱,我们将小谷的皮箱和背包扔了进去。夏利缓缓加速,一路向车站疾驰而来。
上楼进站,坐在候车室中等车,看看表还有二十分钟。大家忽然就无话了,只盯着墙上的宽屏电视看。小谷忽然道:“这车站许多年没变化,电视里也只播放广告,来来回回的,腻歪死了。”清川应声道:“等你有钱了就把它砸了重修,换成LED大屏的。电视里就不放广告了,放四大名著或《封神榜》都行。”小谷说道:“好啊,你们在这里多烧香拜佛,保佑我多挣钱发大财。我一高兴就把车站翻个新,清川你别说是想看《封神榜》,就是看《金瓶梅》也没问题。”
火车准时到站。小谷依次拥抱了我们,背上包,挤在了排队上车的人流中。人群在缓缓向前涌动着,他无法转身,就仰天冲我们喊了一句:“兄弟们,都回去吧,天冷记着多加衣服!”我们高声应着,想笑却无法笑出来。小谷的身影在门前一晃两晃,终于消失了。
鸣笛响起。火车隆隆的震颤自脚下蜿蜒而来,渐次远去。小谷真的走了,回想这个事实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可现实的确如此。
“走吧。”清川说。
“走吧。”我和虾米也说。
宿舍里只剩下我们三人,空气中有一丝冷清。“收拾东西回家吧,还是家里好。”清川忽而很感慨。“花花怎么办?”我问。“放本地的同学家里养几天吧。火车上人又多又挤,我怕花花不习惯。”“谁家合适?”虾米插过来问。“李翼怎么样?他家住郊区,门前有块空地,我看挺适合。”李翼不是我们物理系的,他是文学系比较文学专业的,因为爱狗,曾经很多次跑到我们宿舍看花花。我无可无不可,虾米也没反对意见,这事儿就这么定了。
这个春节我在家里没住几天就赶了回来,原因是鹿宜芝打电话说她要上课。我在她身边好几年,依然没改变她对国外生活的向往。直到现在她仍然幻想着将来如何在自由女神的国度里享受着异域风情。为了达成这个目标,她起早贪黑地背单词练听力,争取在GRE和TOEFL中考出一个满意的成绩。她最常教育我的一句话是:“我们是‘寄托’的一代(注:寄托是GRE和TOEFL的首字母谐音),就要在这上面有所寄托。”我说服不了她,也只有听之任之。寒假前她并没说上课的事,所以我也就心安理得地回了家,哪知刚过完年她却催我回来。
到学校后因为时间还早,我也就没急着去将花花接回来。在李翼那儿呆着吧,回来之后我还得买香肠和狗罐头。要真细算下来,花花的饮食水平在狗中绝对算得上是小康,我倒不心疼给它吃,我是肉痛我的腰包。我不像鹿宜芝一样每逢年终期末还有奖学金可拿,我在学校中是真正一无所有的赤贫阶层,不仅得不到任何救济,而且也得不到家里的财政支持。父母说我已经成年,他们已没有义务继续支出我的生活开销。所以我花的每一分钱都要从自己腰包里掏。上学期吃喝玩乐之事不少,为了节省银子我能躲就躲能推就推,却依然摆脱不了入不敷出的窘境。可即使这样我也不敢降低和鹿宜芝在一起的生活水准,该怎么样还怎么样。所以接到他的电话一度让我很苦恼,心理斗争了好半天我才勉强回学校。为了省钱也为了省事,我上家乐福买了一箱“福满多”扔在宿舍,又去菜市场拎回两斤鸡蛋,这样只要我饿了,随时都可以补充能量,不饿就可以一直挺着。因为去年那啰里啰嗦的项目,再加上在家里没休息好,我现在疲倦的要命,一点事也不想做。
然而鹿宜芝却偏偏不给我偷懒的机会。她说开这个英语班的是国内一家著名的外语培训机构,他们的业务主要分成三大块,除了出国英语和考研英语,也面向四六级开班。她知道我四级还没过,报班的时候灵机一动,就帮我报了一个四级保过班,她特意挑了一个时间地点都与她那个托福精品班相近的,这样两个人就可以一起上学放学。我真被搞无奈了,明白她是借此机会让我学英语,可也只有听她的安排。
上课的第一天班级里满满当当地挤了一票人。我仔细瞅去,发现他们大多数都是大一的模样,一个个生气勃勃,眼睛里掩饰不住对知识的渴望。还有几个更年轻,鼻梁架着眼镜手里拽着书包,应该是高中生。像我这种外表沧桑的大学生,满教室里也找不出第二个来。我自感惭愧地坐到最后一排,假装埋头看书,实际上却在观察着周围的动静。毕竟都是花钱过来的,这里气氛倒还不错,没有我们上《大学英语》时教室里闹哄哄的情况。不一会儿一个中年女士走了进来,简要地介绍了一番四级考试的基本情况。她说,四级考试时间很紧张,不注意掌握方法根本答不完题。她建议我们在考试时注意划清模块,合理安排时间。这一番话说进了我的心坎里,我不由坐正了身子,认真听了起来。她又说了一通四级解题技巧和平时练习方法以后,开始按照讲义详细讲授。可能是环境的原因吧,我觉得她比李麻子讲得好多了。我甚至在想学校真应该把李麻子那群人揪出来拿到这里受受教育,好好反思反思,为什么他的课没有学生喜欢。
“那位同学,别东张西望,对,就说你呢,把这段话读一遍。”呃,我承认我刚才走神了,虽然旁边一个眉清目秀的男生友善地替我指出那段话,可我之前学的都是“哑巴英语”,写的多说的少,我根本念不完整。她几乎每一句话都在纠正我的发音错误,我一边鹦鹉学舌似地跟着念,一边想什么时候才能跳出四级的苦海。《易经》说过,“否极泰来”,我自我感觉“否”已经到极了,可“泰”似乎还遥遥无期。
课堂上并无人监管,可就在这样的环境下我也不能松懈。鹿宜芝为了验证她的钱没有白花,每天晚上必然拷问我白天都学了什么东西。我一开始没有防备,被问得张嘴结舌。后来我想个好办法,就是将老师传授的要点都记下来,回头再看一遍便能应对鹿宜芝的提问了。我正在为自己的聪明洋洋得意,鹿宜芝却又换了考核方法,她要求我每天至少记住三百个星火四级辞典上的单词。三百个啊,伙计们!虽说很多我原先都似曾相识,可现在不仅要记住它们的释义,还要记住与它们相关的常用语法和句型。这单词我背的晕头转向,才勉强达到了她的要求。她对此却不甚满足,说:“你早应该这么认真了,如果你早用功几年,现在六级都过了。”我说:“我过四级是用人单位的要求,六级就免了吧,那些单词不在我能力范围之内。”她熟知我的性格,就没再就这个话题继续讨论下去。
四级保过班在假期结束前组织了两次模拟考试。由于我准备的比较充分,两次都拿到了450+的成绩,其中一次写作居然得了108分(满分142),比以前的历次考试足足多出了40分,我不得不相信报班还是有用处的。看样子我只要维持住这个水平,通过今年夏天的四级考试应该没什么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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