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4 集（3）

　　24-22：办公室日、内
　　书记办公室。华文等得不耐烦了，给曾新打手机。
　　华文：老弟，你的防火墻不灵，就让他们把棺材摆着吧！谁敢跟死人较劲呀。大不了，我停工。我和吴百万？你还有心思想我和他的事？我跟他水火不相融，要他没我，要我没他。不明白？你跟大姐装不明白？
　　华文听曾新讲了一阵。
　　华文：他现在眼睛盯着县政府的某把交椅，求稳求安。按有关规定，我要是做了他的老婆，就不能在此地经商。那不是杀了我吗？
　　吴百万夹着公文包走进办公室。
　　吴百万：会还没完，我提前溜出来了。
　　华文：请未来的吴县长指示。
　　吴百万：挖苦！我想留你吃顿饭。我们干脆结婚吧！
　　华文：我那边火烧眉毛，你这边想结婚？趁火打刼吗？
　　吴百万：你放心，我打电话了，村里会解决。
　　华文：村里？只怕越管越乱！
　　吴百万：不会！我还是想劝你……
　　华文：劝我当官太太？免开尊口！我好不容易找到了天堂村，又遇上了曾新，我怎么能给未来的吴县长当全职太太？
　　吴百万：我真的爱你！
　　华文：请证明一下：你们多给村里分一点钱，哪怕加20万，也算沒让村民白等。我的兰花园也能安生。
　　吴百万关上门。
　　吴百万：你嗓门怎么大起来了？
　　华文要走，吴百万挡住她，把她的汽车钥匙抢到了手里。
　　华文凑近，发出要亲密的假信号，抢走了钥匙，夺门而出。
　　
　　24-22：兰花园日、内
　　华文、曾新都戴上了黑纱，走进刚搭建的巨型塑料大棚。
　　棺木停在棚内中央，“福事”正在进行。一位还俗多年的和尚、穿廉价西装、夹克衫的吹鼓手们（从镇里请来的一支乐队）超度亡灵。“灵堂”摆了纸扎的小洋楼、高级小汽车、电冰箱、电视机、手机、电话，还有巨额票面的几十亿冥钞。
　　华文、曾新一同在灵柩前向死者躹躬告别。
　　张家利用竹制花床摆了流水席，一日两餐，客人凑够八位，即时开席，鸡鸭鱼肉八大碗。吃客们说说笑笑。
　　曾新：我们这里叫吃八块。因为每席必有一碗扣肉，共八块，每人一块。吃八块的人必送红包，主人只赚不赔。
　　张强过来，请华文、曾新入席。
　　华文：张强，告诉你家主事人，我也有家。你奶奶就是我奶奶。她老人家过世，是大事。我们兰花园全部停工，不影响你家做福事。三天、七天或七七四十九天，都行。但如果还要叫我赔偿，你家真的毫无道理！
　　曾新：张强，你必须告诉叔叔，不要敲诈勒索！
　　华文、曾新转身离开，见一手下人。
　　华文：你快通知：全部停工。所有人员闭门休息，不要去看福事，不要去吃八块！
　　
　　24-23：兰花园日、外
　　吴百万站在兰花园远处，曾新向他跑来。
　　吴百万：不会失控吧？
　　曾新：华总重感情，体谅张家丧亲之痛，作了让步，下令全面停工了。这样以情换情，张家应该不会得寸进尺吧。
　　吴百万：我不见华总了，你帮她稳住这个山头，我去村里。
　　
　　24-24：天堂村日、外
　　吴百万站在天堂村一高处，浏览村景。
　　可以望见校舍；可以看见几家人建新屋，都在施工。一辆运材料的汽车，轮子陷在虚土里，人们正在“抢救”。
　　吴百万：（喊）何卫东，何卫东！
　　何卫东从一处建屋工地跑过来。
　　吴百万：我打电话，要你在办公室等我，你怎么？不想见我？
　　何卫东：镇长，我敢吗？我哪想你来得那么快？
　　吴百万：张家把灵堂设到了兰花园大棚里，你们一不报告，二不劝阻，听之任之，是什么意思？
　　何卫东：这有点复杂性。两委准备搞清楚……
　　吴百万：怎么复杂？搞清了没有？
　　何卫东：活人利用死人！卖了状元坳，村里才分得土地出让款80万，一亩才8000，太少了。多数人意见大，骂开发商是奸商，买通了土地爷们，捞了个大便宜。张家在兰花园设灵堂，给了大家一个出气的机会！两股气合到一起，不好办。特别是死人的事，我们村干部更难管。
　　吴百万：你是治安委员，你不管谁管？
　　何卫东：我父亲确实有交代，不让我插手兰花园，由曾新管……
　　吴百万：治安，稳定，你必须管！
　　何卫东：请镇长明示，我坚决执行！
　　吴百万：好！两委立即研究，先把那80万分配到户！分配方案要经村民大会讨论，多数通过。
　　何卫东：镇长，我们真的没法子了。只希望上面给我们村再加点出让款，我们一起好分配……
　　吴百万：你的眼睛只盯着上面，走，回屋里讲。
　　何卫东：镇长，两委真的不让我管兰花园。
　　吴百万：我就要你管！你管不管？
　　
　　24-25：村委会日、内
　　吴百万、何卫东走进村委会办公室。
　　曹云秀、李大发踩着脚后跟而来。
　　吴百万：开个会！快把张家的灵堂从兰花园撤出来！
　　李大发：张家老二当了城管队长，要摆摆谱。
　　曹云秀：镇长，劝不走的。他们要做七天福事！
　　李大发：平时不孝顺，死了大做福事，管什么用？
　　何卫东：谁去劝他们散场，谁家祖坟也会被挖了！
　　吴百万：我没叫你们去劝张家不要做福事！只要求你们关注群众的切身利益。做生意的人讲究利润最大化，我们是为群众办事的，必须力争群众利益最大化。现在，你们很快研究，土地出让款怎样尽快合理分配到户，把村民的注意力和兴趣吸引过来。
　　何卫东：镇长，状元坳到底卖了多少钱？
　　吴百万：你咬住这个不放，什么意思？
　　李大发：上面这么保密，连我们何支书都不知道，又气得上了医院。我听说卖了二千多万，分给村里才80万！
　　吴百万：听谁说？我看，你们几个是舍不得动那80万，都留在村委会吃利息是不是？我有言在先，那80万，一分也不准你们乱花！现在，谈80万怎么分配？村里留多少？人均多少？
　　
　　24-26：兰花园大棚日、外
　　曾新站在设有张家灵堂的大棚门外，看见张强叔叔陪几个吊丧人走来。他想截住张叔相劝，越近，越开不了口。一拨人进了灵堂，又来一辆中巴，停在门口，十来个人下车，都是干部模样的人。披麻戴孝的张叔忙跑出来迎接，吊丧人默默地鱼贯入内，张叔站在门口，身边一女人替他接收“白包”，见人送一份。
　　在此悲痛的友情中，曾新哪敢劝退？只得瞪眼看热闹。
　　
　　24-27：大棚内日、内
　　曾新随吊唁者入内，赶到张强叔叔身旁。
　　曾新：（耳语）张叔，福事今天一定要做完，灵堂必须今天撤出，不能让兰花园停工太长。
　　张叔没理，曾新进入灵堂。灵堂前，一个披麻戴孝的中年女人，跪在地上哀哭，乐队以哀乐伴奏。妇人哭得有腔有调，有板有眼，打动人心。
　　哭丧妇：奶奶啊！您走好。阴间路不平，阴事也复杂。您一路上，不要上当受骗，不要买假货。您的儿孙们，给您备了10亿冥钞，您尽管花。不要买地沟油，您年岁大了，不能自驾。您就打的吧！要挑奔驰、宝马坐。您的儿子，备了一分冬虫夏草，您带上，给闫王爷送见面礼……
　　哭得悲痛中透出喜气，字正腔园。有人哭，有人笑。曾新看见，张叔走到妇人身旁，跪下，也哭。
　　曾新没有机会再劝慰张叔，只得走开。他问一位年岁大的人。
　　曾新：那哭丧的人，是张婶吧？
　　一青年：哭丧专业户，从县里请来的，哭一小时200！
　　
　　24-28：路上日、外
　　张强开着客货车出村，曾新招手拦停。
　　张强：新哥，我用你的车了。
　　曾新：破车，随你用。我跟你透露一个消息：村里有人要告你叔叔，回家大办丧事收红包谋利，破坏投资（威胁施压）。
　　张强：谁？搅屎棍曹篾匠死了，谁当告状专业户？
　　曾新：这个我不能公开。反正你叔叔要注意点，他大小算个国家干部，你们加起来少不了100席！这个¸违纪违规了！那肯定要追究你叔叔的责任！
　　张强：新哥，你吓人吧？逼我们搬出兰花园吧？
　　曾新：我吓你干什么？我们是创业园的伙伴，才提醒你。
　　张强：我叔叔不怕。他只要华老板承认施工扰民，赔损失，我们就搬走灵堂。
　　曾新：我希望你多想一想，能达到目的吗？
　　曾新转身就走了。
　　
　　24-29：路上日、外
　　张强开汽车走了，曾新坐在路边石头上。
　　曾新：（独白）张强，村里的年轻人留下的不多了，我多么希望和你合作！大树底下好乘凉，我们在资金、市场、管理、就业多方面，都要依托兰花园，我们都有责任爱护这棵大树，千万不要伤害她……
　　张强调转车头，开到曾新身边，鸣喇叭。
　　张强：新哥，你生气吧？
　　曾新：不是生气，我离不开你。
　　张强：你放心，我回去跟家里人说说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