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圣诞夜

　　孤独的人，总是长满了刺，谁也靠不近谁。之所以说世事难料，是因为不根本不知道上一秒还是敌对的双方忽然成了知己，或是原本心连心的人都各自揣着一把刀。
　　和所有的大学一样，南城学校在开学之际有着各种各样的纳活动，程越无心参加，她不乐意也不擅长于人际间的交往。
　　刘亦止来南院的那个周末，程越还在睡大觉，当她被电话吵醒的时候，恨不得摔了那可恶的电话，但她还是用最快的速度飞奔下楼。
　　刘亦止站在树下，看到飞奔而来的程越时嘴角扬起了微笑，不过也就短短的一秒，他的整个笑容都僵在了脸上，笑也不是哭也不是。
　　“你就那么迫不及待的想要见到我么？”还没等程越缓过气来，刘亦止便开口悠悠的问了一句。
　　程越睁大了眼睛看着眼前这个比她高出一个头的大男孩，望着眼前人一副强忍住笑意的模样，她挠了挠脑袋，终于明白过来。她愤愤的看了刘某人一眼，他嘴巴里从来就冒不出好话来。
　　她的头发凌乱披在肩上，没洗脸估计别人也看不出来，虽然衣服穿戴还算整齐，但脚上的人字拖将她的整个形象都毁了。程越白了刘亦止一眼，从口袋里摸出一根皮筋大气将那蓬乱发绑在了脑后。
　　两人买了一堆零食在校园里乱转，打算找个地方将其消灭。
　　路过足球场的时候，程越低着头啃鸡腿，满嘴流油，完全没形象可言。
　　“小心！”刘亦止的声音就像是划破天际的雷鸣，程越被刘亦止的吓了一跳，转过头才发现一个球正往她所在的方向飞来。
　　那球来势汹汹的模样，带出了风的声音。
　　五米…
　　四米…
　　三米…
　　……
　　眼看着球就要砸过来，刘亦止心提到了嗓子眼就要冲过来推开程越，却不料程越一个示意，大力的甩了一下头，一个抬腿的姿势，那个来意不明的球便被程越调转了方向。
　　收脚拍手，程越得意洋洋的用余光看了不远出那张气急败坏的脸，然后回过头不理会刘亦止对她投来惊讶的目光，继续低头啃她的鸡腿。
　　“我还担心你别人欺负了，看来真是我多虑了。”刘亦止看着程越，一幅我好佩服你，小弟干拜下风的表情。
　　“对啊，和你呆在一起，一不小心就会一命呜呼的。”程越冷哼了一声的对刘亦止使了个眼色，这样的事情又不是第一次发生，她被人堵在厕所逼问过，就因为和刘亦止走的太近。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南院男生太少，从刘亦止走进南院的门，他就成功的吸引了一大票女生的目光，果然长了桃花眼就自带放电功能了。
　　有些人，天生就是来招蜂引蝶的，她忽然想起顾安然，那个冷漠的万年大冰山，因为是做大山而且又冷，程越想，他要是动情一定至深。
　　程越拖着步伐悠悠的走回宿舍时，她眼神变得散漫，大脑也迟钝了不少。送走刘亦止的时候，他说，下个周末同学聚会。
　　去吧，程越告诉自己。
　　程越推开宿舍的门，便看见了一脸嚣张的于绪。她不做理会，淡定又从容的走过于绪身旁。
　　其实，她不讨厌于绪，反而觉得于绪有点可悲。
　　都说人心隔肚皮，于绪享受着别人对她的百般讨好，却听不到私底下的其他声音，程越继续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别人的事，她还真是懒得参和。
　　左等右等，周末到来了。她换好了衣服等着刘某人来找她。她记得，她答应了刘亦止去参加同学聚会。
　　因为这个周末恰逢十一长假，刘亦止和程越到时已经聚了一群人。
　　班长已经计划好，白天去山上烤烧烤，晚上去K歌。
　　看着几个月不见的同学聚在一起谈笑风生程越倒还真是不习惯，她也不喜欢这种场合，可能是上了大学，每个人或多或少都会有些改变。以前连话也不怎么讲的同学如今却这般亲密。
　　他们互相交流着各种的大学，分享着各自的经历，嘴巴一直动个不停，好似要把这三年没有说的话算补回来似的。
　　看着每个人脸上挂着的笑容，程越却是心不在焉，目光是不是的朝周围的人群扫射。。
　　
　　“说，你们在一起多久了？”程越在神游之际，忽然意识到众人看着她和刘亦止起哄。
　　对于这种玩笑，刘某人只是笑笑，并不解释。
　　程越也不解释，看着刘亦止巧妙的转了个话题。
　　众人说的起劲，程越只是附和的笑笑，她开始厌烦这样的活动，只想逃离。
　　就刚刚，她用余光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一眼，就一眼，但她保证，她没有看花眼。她的心跳没由来的加快，她感觉得到，她身体里的血液在沸腾。
　　程越撤出了人群，一个人顺着河边走了一圈。清风扶起她额角的发。淡淡的，略显孤单的身影被阳光拉的老长。
　　原本，她是不想来参加这个聚会的，只是因为刘亦止对她说了一句话。
　　他说，那个人，也会去。
　　只是，那个人，与她，有什么关系？
　　程越蹲下身子，用冰凉的河水拍了脸，试图让自己清醒一些。
　　同学聚会结束，国庆长假也到了尾声。程越又会到了南院开始了她忙碌大学生活。
　　
　　晚上，程越梦见了那个人，和之前梦见的顾安然不一样，这一次，不再只是背影。
　　程越躲在被子里偷笑，她还记得那天，她沿着小河一直走，在她想要离开的时候，她身后有个身影在说程越，好久不见。
　　是啊，好久不见。
　　程越回过头看见了一脸阳光的顾安然，就像她第一次见到他那样。他的笑容纯粹而干净，没有半点大冰山的模样。
　　记忆模糊，你会忘记很多东西，但有些东西，你永远也忘不了。
　　有句话说得真好，忘记了所有的公式，却记得你笑的样子。
　　这大概就是年少简单而纯粹的心动吧。
　　
　　周末，程越踏上看往南大的公车，可能是因为有些见到了，就在没没法去忽略，那些小心思在心底疯涨，再疯涨。
　　从公车下来，程越步行了几米便走到到了南城大学的东门，她抬头看了一眼，便走了进去。
　　南城大学国内重点211工程大学，也是南城最好的学校，能考进来的都是各个地方的佼佼者。
　　大而漂亮的学校，建得华丽又别具一格的校舍，别出心裁的图书馆，高大上的各色食堂。难怪南大排上了全国最漂亮的十大高校之一。
　　有个成语怎么说来着，对了，叫名不虚传。
　　程越在南大转了一上午也没将南大逛完，看着南大的学生坐上校车上下课，她觉得再多呆一会儿，她就不想回到南院了。
　　她紧握着电话，屏幕上的那个号码，她始终没办法拨出去。
　　这里，是顾安然的学校，是他学习和生活的地方。程越只是想，去他所在的地方，看看他看过的风景。
　　有时候，人的想法就那么简单，那么的，莫名其妙。
　　直到程越离开南大，她也没见到那人的半个影子。
　　有时候，遇到一个人，需要的还有运气。
　　整个周末就这样浪费了，程越回到南院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
　　她第一次觉得，自己真的好傻。
　　灯火辉煌，在大学城里有一条小吃街，那里永远也不会打烊。
　　程越随意的走进了一家面馆，要了两碗牛肉面。你没听错，是两碗！
　　她清楚，一碗面填不了她空虚的胃。
　　服务员把两碗面抬到程越面前看到只有她一个人的时候，不免多看了她几眼。
　　程越跟头饿狼似的低头吃面，这样的目光对她而言没有任何杀伤力，吃饱才是王道！
　　
　　“谢谢你！”于绪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在了她前面，脸上也没有盛气凌人的模样！
　　程越没说话继续低头吃面，就算不抬头，她也知道对面那个人是谁。她不是故意偷听到别人讲于绪坏话，也不觉得自己是正义的化身，她只是讨厌那些表里不一的人。
　　看着程越冰冷冷的模样于绪也不恼火，就静静坐在对面看着她吃，还是第一次有人不那么巴结和讨好她，虽然张扬了些，但她喜欢程越的真实。
　　程越知道自己吃相不好看，这样被人盯着难免不舒服。
　　“要吃吗？”程越把另一碗面推到于绪前面，看了对面的人一眼，继续面无表情的吃面。
　　“要！”于绪也毫不客气拿起筷子吃起来，她学着程越的样子，把面吸的滋滋的响。
　　“要我等你吗？”程越吃完看了眼还在吃面的于绪，不经意的问了一句。
　　“要。”
　　于绪抬起头甜甜的对着程越笑了，程越忍不住被于绪小孩子般的模样逗乐了。
　　人和人的关系，或许就是那么奇妙，你原本以为永远都不会对盘的人，却也可以和平的相处。
　　从那以后，程越身边多了一个人，她们一起吃饭，一起上课，一起逛街。
　　从于绪第一次牵起程越的说，对她说，我们要做好朋友的那一刻开始。她就决定，要珍惜眼前那个人。
　　程越第一次知道，女孩子之间的关系可以那么微妙，以前她不懂，那些上厕所都要邀约的女孩子是怎么想的。
　　其实有时候，有个人在意你的喜怒哀乐，陪你分享各自的小秘密也是不错的。
　　这世界上，除了爱情和亲情，友情也是尤为重要的，好的友情充满了正能量。
　　她们约定，就算世界毁灭，她们也会在一起。
　　可是，有些话只能是说说，实现的可能性太小太小。
　　爱情会离开，其实友情也相当脆弱。特别是当友情与爱情碰面的时候。
　　程越活泼开朗，于绪热情大方，一个金牛座一个白羊，她们之间仿佛有讲不完的话题，像许许多多的好朋友一样，她们会一起躲在被子里彻夜畅谈，也会手牵手漫步在街头。
　　于绪生的好看，高挺的鼻梁，大而明亮的眼眸，白静的瓜子脸。高挑而削瘦的身材在女生群里总是那么耀眼，程越长得也不差，但和于绪一次也难免黯然失色。
　　程越念的的项目规划，在工程学院，男女比例还算正常，作为系里的系花，于绪就跟被捧在手里的宝一样。
　　终于有一天，程越忍不住问于绪，追她的看着于绪那般认真的模样，程越也想知道，那是怎样的一个男子可以让于绪为她倾心。
　　
　　晚上回到宿舍，程越梳洗完毕就爬到床上给刘亦止回信息，那个阳光般的男孩子，一直在她的生命里，从未离开。
　　每个周末，程越还是会跑到南大，刘亦止在电话的那头骂她傻，终于有一天，程越在南大的咖啡厅里看到了那个让她日思夜想的身影，更让她想不到的是她居然在顾安然身边看到了萌妹子张小沁，张小沁不起去D城上大学了么？
　　程越心里有太多疑问。
　　程越鼓起勇气给顾安然发了条信息。她说，我喜欢你，很喜欢。
　　从那一天开始，程越没课就会跑到南大去，她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顾安然的课表，总是跟着他去上课。
　　终于有一天，顾安然转过身来对她说：程越，你到底想怎样？
　　我喜欢你，不需要任何理由！没心没肺，程越永远是一副屌丝的模样，只是，顾安然看不到，他转身离开时，程越眼底的悲伤。
　　一直被拒绝，从未被超越，程越一次又一次的对着电话那头的刘亦止说着同一句话。
　　每当这个时候，刘亦止便不坑声，只是静静的，听她说完。
　　
　　2010的圣诞节下了一场大雪，程越抱着精心挑选的礼物跑到了南城大学，她在顾安然所住的男生楼下堆了个巨大的雪人。
　　程越站在冷风中瑟瑟发抖，南城的冬天真是冷得可以，她的整张脸在风中冻的通红。
　　圣诞节表白并不少见，但女生在男生楼下堆雪人求爱还是第一次。
　　程越的这一举动成功的吸引了很多人，还有人给她送上了喇叭。她摇摇头，拒绝了来人的好意。
　　这么大的阵仗，整个南大都轰动了，密密麻麻的都是看好戏的人，各个阳台都有探出头来观望的脑袋。
　　程越给顾安然发了条信息。
　　她说：我在楼下，你下来。
　　当时的顾安然正在打游戏，楼下的各种吵闹声对他根本没有影响，舍友纷纷探出头去，津津有味的探讨着楼下的女孩。
　　就顾安然，他仿佛与世隔绝了般，他的世界里只有游戏，什么都没有。
　　有时候，不是不想爱，只是我早了，而你晚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