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偶遇

　　看着她消失在十字路口的转弯处，我长长的舒了一口气，亦准备转身离开，可却突然又不知道该往哪里去。我又开始一个人在这个城市这样安静的走着，街道上，天空还在零零碎碎的飘着大片的雪花，我把双手揣在大衣口袋里，静静看着周围行走过的路人。
　　一直以来很喜欢这样一种静谧的世界，雪后的世界确实比其他的时候似乎要安静一些，仿佛这个世间的许多事情都吸进了雪中。汽车声，人们之间的聊天声，甚至感觉自己内心的心跳声都被这铺在城市里的厚厚的雪给吸进去了。我一边这么随意的走着，一边无聊的四处望望。或许是下雪的缘故，街道上的汽车较往日少了很多，路面虽然已完全看不到雪，然而路边的草木上却依旧还被深深雪给覆盖着，走在路上时不时的会从头顶的枝叶间掉下一堆雪，落了下来，却也无声。不知不觉，我来到了公园的入口处，公园里，诗意昂然。朱红色的柱子，在雪中显得格外的澄亮，公园的大门在这雪中也显得肃穆端庄。公园的大门敞开着，而在进公园的不远处已有不少的脚印，还有几个雪人堆积在旁边。大多数人已经归去，只剩下一些还未尽兴的小孩子还在那里玩耍，再剩下旁边几个大人在看管着。我伫立在公园门口呆呆看着里面的时候，身旁的一颗树上又落下了一堆雪，雪轻轻趴在了我的肩上，把我从另一个世界唤回。心里想着还有一下午的时间需要打发，于是我便转乘了另外一号地铁线，去了图书馆。
　　
　　图书馆中已经差不多人满为患，在楼梯的两边，在书架下，已经有不少的书虫坐在了那里。他们或有年轻稚嫩的学生，戴着厚厚的眼睛，仿佛想从书中贪婪的吞噬着什么；或有一些中年人，一边在那里阅读着，一边时不时的四下瞧瞧，在或一些就是估摸着是老来闲着无事呆在新华书店里打发时间了。在穿过那大片的儿童文学区以及大量的初高中辅助教材区之后，我来到了最里面的文学区。在自己喜欢类型的书架周边逛了一圈之后终究还是看上了一本厚厚的诗集。然而，拿着这本厚厚的书，却在图书馆中却没有地方可待，于是索性将这本厚厚的书给买了下来。当我将这本书买下来之后，我却突然不知道为何自己要买这本书，我从来都是只买小说看，却似乎还从未买过诗集。可当我提着书袋准备离开的时候，一个熟悉的影子进入我的眼中，是寒笑。她正背对着我，在从存储柜中拿出她的那个青绿色的书包，书包的背面依旧是那个大大的笑脸，和刚开始跟她见面时在涟水河边看到的一模一样。存储柜的凳子上放着刚买的一堆书籍，她拿出书包之后便一本本的将书籍装入书包当中。她看起来依旧还是那么的安静，那种冷冷的表情，平静的动作，从始至终都没有说过一句话，也没有望过其它的地方，只是默默地做着她的事情。碰到她，虽然我内心很是兴奋，可是终归还是在图书馆中，于是我只是轻轻的叫唤了一声，显然她没有听到。在我轻声的叫唤了几次之后，她才缓缓转过头来看着我，眼神有些呆滞，仿佛一下子还未从另外一个世界中走出来一样。
　　
　　“哦，是你呀！”她看到我之后淡淡说道。
　　“怎么也在图书馆呢？”我抑制住自己内心的兴奋。
　　“当然，今天放假，所以才来图书馆看看呀。”她捋了捋额前的头发。
　　“买了这么多书？”
　　“嗯！”她有些腼腆的笑了笑：“买了一些书籍回去看看。”
　　“哦”，我站在旁边，望着她发呆。我有太多的问题想问她，可是我知道此刻又似乎不适合问，我怕只要一问那些扯不清理还乱的问题，或许她立马就会转身离去。我没有再问她什么，她却也没有再说什么了，两人似乎一下子陷入到了很尴尬的境地。可是我不想错过这次偶遇，我怕我错过这次之后以后就再也不会有机会了。然而，越是这么想，却越是不知道该讲些什么的好。寒笑的表情也依旧还是一副那么淡漠的表情，仿若我们始终都只是第一次见面一般。看着她那有些冷淡的表情，我瞬间都怀疑我之前和她相处的日子是否在她心中存在过，亦或者她始终都只是停留她自己的空间的里，停留在她自我的那片孤岛中。有时我真的不明白，我不知我和她之间是否真的有过交集，可那时她的哭泣，那时的欢笑，她对我倾诉的感情世界，她的苦恼，还有那个晚上的那张绝美的真实的脸庞，一切似乎也发生没有多久，可是我却怎么也无法从对方的言语与行动中找到丝毫的痕迹，甚至都无法从她的眼神中找出一丝的漏洞。
　　很快，她便整理好书包，一堆厚厚的书把她的书包鼓得高高的，绿色的书包背面单眯眼的笑脸图案恰到好处的显示出来。她望了望我，背起她的那个重重的书包，准备离开。我伸手过去，想要帮她背着那个重重的书包，可是她却很坚决的拒绝了。于是，我也只好作罢。然而，看到她出去，于是我也急急的跟了上去。
　　
　　从暖和的图书馆出来，外面的冷空气迎面扑来，人也似乎从那种尴尬的气氛当中缓和了许多。
　　从图书馆至地铁口还有一段距离，寒冷的天气，终归将这个平时在这个时候便会拥挤不肯的街道变得冷冷清清的了。街道很安静，两旁高大的建筑也都仿若一个个巨大安静的影子，无声无息，伴随着我们的只有踩在雪上咯吱咯吱的声音。
　　“还是住在河西么？”
　　“嗯。”她很安静的回答道。
　　“那里住得还习惯吧。”
　　“还好。”
　　“手没事了吧？没有复发了吧！”
　　“没有复发了。”
　　“哦！”
　　我们就这么我问一句，她答一句的应答着，犹如机械对话一样。很快，我们的谈话也仿佛被身边的雪吸进了无声的世界一般。
　　“我辞职了。”看到我许久没有再说话，她又说道。
　　“怎么？之前不是干得好好的么？”我惊讶的问道。
　　“没有为什么，只是不想做了，所以就回去罗！”她幽幽的叹息道。
　　“辞职回哪里？”
　　“回娄市，那里有人已经给我介绍了一份工作。”
　　“什么工作？”
　　“报社的外编，工资很低，不过工作时间不长，最主要的是能够又重新每天都能接触到文字了，也能够有更多的时间做自己喜欢做的一些事情了。”她依旧还是那么平静的说着。
　　“这里的工作做不来？”
　　“也不是。其实我的上司真的还挺看重我的，一直都说我的楼书写还蛮有创意的，并且也确实是在讲我当做重点在培养。只是怎么说呢，对这种大城市的生活我始终都还是适应不来吧，所以思索许久之后我还是决定回娄市去了。”
　　很快我们便到了地铁入口处，两人都在那个小小广场处停了下来，彼此望着却又没有话语。
　　“那么，就此别过了。”她突然对我说道。
　　“嗯……”我呆呆站在广场上望着她。
　　“呃,泉清。”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怎么？”我急忙转身。
　　“呃……”她稍稍的犹豫了一下：“只是希望你明白，有些事情真的无法勉强。”
　　“哦！”想说的话终究还是没有说出口来。
　　“嗯，那就好。”
　　
　　说完，她转身朝一号线的入口处走去。我站立在那里，就这么静静的望着她离去的背影，望着绿色羽绒服下搭配的深紫色的摇摆长裙下那个安静的世界。然而，心里其实有太多的想说的，我想上去叫住她，却又仿佛被周边的雪给吸进了一个无声的世界，只是就这么无力看着消失在入口处。突然，心里莫名的涌上一股哀愁。看着四周的高楼大厦，看着周围穿梭来往的人流，我不知道我的这种哀愁来自哪里？可它却为何又不能被四处的雪给吸进那个无声的世界呢？我转身，走向了附近的公交站台。
　　回到冰冷的宿舍，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我的脑袋里又开始不停想起寒笑来，她的面容总是不停的在我的脑海里旋转着，搞得我头痛欲裂的，直到凌晨五点多钟的时候才勉勉强强睡了一会儿。清晨，醒来，有些天旋地转的感觉。然而，还是坚持起来了，洗漱之后便急急的出门，坐公车，继续正常上班。由于年底了，公司的生产不是很忙，所以在过年前夕那段上班的日子倒也过得还挺轻松。在这种平平淡淡的日子中，又迎来了一年一度的年关。郭胜由于学校放假，早已回去，她说要在最后一个寒假年关回去跟高中的同学好好地聚一聚，我说挺好。放下电话，却又不知道自己回家之后又有什么期待。
　　然而，不快不慢的，年关终究还是得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