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回 义军败北夜走荒谷 壮士陷阵豪情死难
作品名称:震雷山传奇 作者:暮山秋寒 发布时间:2015-11-02 21:23:24 字数:8744
的李二憨,本以为可以上篇
“你也忙了好一阵子,我也不能白用人,这里有一百两银子,你拿回家先用着,别嫌少。”吴冷研见他如是说,方才出了一口恶囊气,接过苏现利递来的银子,又笑了,“谢过苏将军。”话后头也不回的快步出了军营。走了几步就又回头瞅瞅,害怕苏现利赶出来拦住他不让走。没见苏现利跟出来,他嘘了一口气,提起的心开始放下来。他多了一个心眼,没有走官方大道,而是抄小路往家奔去。他顺小路走了四五里地,小路拐入一片松林,出了松林,小路就要合上大道。这时两个蒙面人站在路中,其中一人手中拿个短棒,拦着吴冷研的去路,“你们要干什么?”那人“嘿嘿”冷笑一声说:“干这个。”话后,举棍照着吴冷研的头颅打下去。吴冷研仆地倒了,头破血流。可怜,吴冷研忙着为他人谋画,怎么就不为自己算算,何时有灾,何时有难,也好提防一下!唉,这人哪,看他人时都清楚,轮到自己,是不是都迷糊了?
白天刮了一天的东南风,入夜风声转弱,繁星满天。天气晴冷晴冷的。震雷山雷峰寺左近名胜“雷沼喷云”又吐出一团团白云似的浓雾,浓雾随着阵阵山风罩着山顶,萦绕在山腰,飘落在山谷中,到处都是,整个震雷山都笼罩在浓雾中。由于天寒,又加官军进攻时间都选在白天,更加近段时间官军一直没有什么动静,桂从厚征得黎、赵二人的同意,天一擦黑就把关隘路口的明岗暗哨全部撤入大寨,锁上寨门。只留几个人站在寨墙上轮流了望。
待拂晓天明了望的哨兵发觉有人时,金花寨四周凡是能站人的地方,都已挤满了官军。哨兵忙吹起牛角号,凄厉的号声惊醒寨中所有的人。人们忙披挂上阵,赵莹灯指挥众人各就各位,准备御敌。此时由朱干武指挥正面进攻的官军尚未赶到。
寨墙本是沿山边用大石头砌起来的,由于山势徒峭,寨墙外能够站人的地方只有几处。那寨墙墩厚五尺,高有两丈。外边的人要想攻破寨墙进入寨内,并非易事。况且官军是趁夜间摸上来的,因山路崎岖,荆榛林莽藤萝勾挂缠绕,单身独人尚且难行,更无法携带攻打寨墙的工具。所以,尽管官军来到寨墙下,要想进入寨内消灭义军,难!
又过了半个时辰,朱干武带着大队人马方才赶到寨前山下。由于山路狭窄,也只能分开众军,一拨拨轮番往上攻击。第一拨攻击的官军抬着梯子来到寨前,搠起梯子往上爬时,却被上边的义军掀翻梯子,爬上去的几个官军都随着梯子倒下来,骨碌碌滚下山去,成了肉球。第一梯倒下,第二梯又往上爬。
随着苏现利、韩延吉从寨后摸爬上来的众官军叠罗汉往寨墙上攀登时,站在最上边的人刚要露头,就被上边守墙的义兵挥刀劈了头颅倒下去。爬了几次失败后,就挤在山坡寨墙下不动了,苏现利见此,也是一筹莫展。双方就这样对峙着,从早晨到中午,寨四周几处堆着官军的尸体,血水染红了崖壁,又流到山下,官军还是无法进入山寨。一筹莫展的苏现利忽然想起了吴冷研,不由咬起牙来,恶狠狠地骂道:“妈哩鸡,上了这小子的当,被这小子耍了。待我回去,非亲手宰了他不可。”这时,他突然觉得肚子又饥又渴,他才想起大半天水米没沾牙了,他想撤兵下山,心中觉得半夜出兵到现在,没捞着事,就这样走了,太便易那些山贼了。他忽然转念一想,我肚子饿,那叛匪能不饿吗?他也是人,他也饿。只不过我们是动,他是静,以逸待劳罢了。如果我就这样围着他,不用攻击,用不了三天,他就得乖乖地滚出来向我跪地求饶。他用手一拍大腿,“我咋这么傻,咋不知道围而不攻,白白让那么多士兵送死。唉,真是不经一事,不长一智。我还得感谢那个江湖骗子!”想到此,急忙令人分头传信,停止进攻。紧紧围着山寨,不准放走一人。
兵情立即发生了逆转,由进攻变为防守。苏现利找着韩延吉和朱干武吩咐他们轮流值班,轮流吃饭,围而不攻,困死叛匪。老杂毛和朱干武听了苏现利的方略,都一蹦老高,老杂毛伸出大拇指道:“我们怎么就没有想到这一步?还是将军你,谟高!”
山寨里,赵莹灯、黎金花、桂从厚正分头指挥着众人抗击官军的进攻时,忽见官军停止了攻击,他们正在猜摸官军的意图时,却见官军的一部下山去了。桂从厚向赵莹灯说:“他们是不是轮流下山吃饭哪?”
赵莹灯就说:“也许是,也许不是,看看他们的行动再说。”话后,就令刘栓妮去传厨做饭。谁知刘栓妮瘪着嘴走回来对赵莹灯说:“不好了,二寨主,厨房里水不多了,只够这一顿,山寨后门有官军重兵把守,无法下山挑水。”赵莹灯一听刘栓妮如此说,立时惊得目瞪口呆,怔在那里半天没有说话,她明白了官军围而不攻的目的。
桂从厚说话了:“我们怎么就没有想到这一步啊?没有水,还能撑几天?苏现利是要活活困死我们哪。”这时大家一听说没有水了,都慌乱起来。赵莹灯站起身说道:“大家都不要慌,我们一定要想办法闯过这道难关。办法是想出来的,路是走出来的。只要大家共同想办法,没有过不了的坎,没有过不了的关!”这时众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一时都噘着嘴怔在那里。赵莹灯向黎金花、桂从厚、李二憨三人点点头,来到后室。
“你有什么妙计?说说,桂寨主。”赵莹灯问桂从厚,桂从厚却又反问黎金花,“你是老大,你应该先说说。”黎金花一呶嘴,“你们都识文断字的,尤其是赵姐姐,一肚子学问,遇事你应该先拿主意,怎么反问我?”桂从厚随声附和道:“对对,二寨主是咱们的智多星,我们只听你的吩咐就是了。你就划出道道吧。”李二憨闲着嘴没说话。
“那好,”赵莹灯说话了,“这两千人的生命就掐在咱们手里。我是这样想的,等天待黑不黑时,桂大哥带三百壮士,李大哥带你那二百人,合在一处,突然从前门杀出,一定要杀出声势,杀出威风,把苏现利的兵马全部吸引过去,我和金花妹子带着大部义兵护着这老弱病残出后门走大荒谷,”话到此停了一下,拿眼看着李二憨,又说:“遇着苏现利来战,李大哥顶着,要是老杂毛,自然是桂大哥上。若是朱干武,桂大哥可随便指令你的部下任何两个人迎战即可。一旦我这边撤出,立马发出信号,你们也要立即扯出去,不可恋战。明天塌儿岗会合。”他三人点头应允。这时赵莹灯又说:“每人带上三五天的粮食,以防挨饿。现在过去立即准备,马会吃饭,不得延误时间。”
暮色渐起,山里天黑来得快。待众人一切结束停当,正是老天待黑不黑的时候。桂从厚猛然拉开大门,带着三百猛士,连蹦带跃,飞扑下山,李二憨带人随后跟进。朱干武带的大部兵马原在山下那段开阔一点的地方待命,不防桂从厚带人突然杀到,众官军原地休息待命,原本没有临战的心理准备,一见义军杀来,慌忙站起,仓促应战,措手不及,就被义兵打个稀哩哗啦,溃败下去。
苏现利原是最后一拨回营吃饭的人,这里临时交给老杂毛指挥。老杂毛见天色已经黑下来,又加昨天半夜出兵到现在,人已困乏,心想只是在这里监视围困罢了,再没有接战的心理准备,根本想不到义军会突然杀出,一时大意,酿成大错。待他清醒过来,去喝止溃败的官军时,哪里还遏止得住。朱干武带着众官军流水似的逃了去。那些官军本是被捆绑而来的乡民,哪有心为他卖命?征战不力,跳跑却快。老杂毛情不得已,口中骂着“朱干武混蛋”,手中握着长剑来战桂从厚。桂从厚挺剑相迎。谁知李二憨先他一步,挥起手中的柞棍,脚一跺,“嗨”的一声,来个三百六十度的大转体,身体旋转着蹦过去,老杂毛一见哪棍来得迅猛,本能地伸出手中剑,想去格档,谁知那剑碰上那棍时,只听“当啷”一声,却被那棍分成两截向远处飞去。老杂毛右臂发麻,颤抖着手臂也逃了去。
桂从厚见官军逃了去,本想带着部下离去,但是却没听到赵莹灯发出的信号,只好在原地等待号令。不多时,官军又潮水似的漫上来。原来是苏现利饭后归来,见部下溃退,就拦头大喝,谁知止不住。挥起手中剑,咬牙切齿地一连砍翻四五人,方止住溃逃的官兵。朱干武眼尖,老远瞅见苏现利,忙低头躲到一边去。苏现利逼住兵士反转过来,复冲上去。走了一截路,却见韩延吉垂手站在路边,似在发楞,大声喝道:“你给我看住这此人,不准再逃下去。”话后,分开众人,身子连纵几纵,赶到兵士的前面,来个大跃步前穿,身体拔地,凌空跃起,同时手中剑直朝桂从厚的前胸刺去。仇人相见,分外眼红。桂从厚怒目如炽,手中剑在空中一挽,也不躲闪,反转剑尖就去刺苏现利的前胸,他这是以死相搏的打法,苏现利见他那剑来势凶猛,心知自己如不抽剑躲闪,必是两败俱伤。他还不想死,忙抽剑收身侧身转体,翻身跳去。就在他翻身跳起时,已把三枚毒镖搦在手中,反手向桂从厚甩去。桂从厚猝不及防,他此时根本也没想起苏现利会在翻身转体的刹那间打出毒镖。那三镖同时打在他的胸腹部。他本想趁势追击苏现利,刚跃出两步,身子就踉跄倒下。苏现利回头就朝桂从厚的背心刺去,这时李二憨抡起柞棍,搂头朝他盖来。他是知道李二憨的厉害的,急忙抽剑,侧身躲过。“快把他抬走,你们都走,我护后。”李二憨说着话,挥手赶众人撤离。众人背起桂从厚走了。
这时苏现利的百十个贴身亲兵和朱干武赶到,手持长枪,一齐围攻上来,把李二憨困在垓心。李二憨虽说武功不凡,但是毕竟就那一式反身转体超神入化,外加几个单一的动作。几个回合下来,苏现利也就摸清了他的家底。如果单打独斗,他是难敌李二憨。如果人多,恶虎麇羊,只要避过他那反身转体的招式,李二憨对他也就造不成威胁。此时李二憨孤身斗敌,时间一长,难免没有疏漏之处,那些亲兵手持长枪只管朝他身上乱搠。他身上已中了几枪,虽然不重,却也渗出血来。他想逃生,谁知那些人把他围得铁桶相似,他又不会轻功,左冲右突逃不出去。这时老杂毛飞奔过来,口中一声怪啸,腾身跃起,从那亲兵的头上翻过,手中也不知捉的哪个士兵的大刀,照着李二憨砍去。此时李二憨身上已多处受伤,血水染红了全身。看那大刀砍来,已无心去躲,横着眉头去……
下篇
黎金花、赵莹灯和众人出了山寨后门,进入大荒谷。大荒谷沟深崖峭,老树古藤缠绕遮障,大天白日谷中荫翳无光,黑暗晦暝,处处都好像藏着豺狼虎豹,妖魔鬼怪。平常人家谁也不往谷中去。好像亘古就没人进去过,故此人们叫它大荒谷。
赵莹灯派出几个胆大的年轻人,打亮火把,并用长木棍在前面搕打着蹚出一条路来。赵莹灯和黎金花跟在后面,令年轻人掺扶着老弱病残,引导着众人慢慢往谷下走去。走着走着,她就觉着心慌意乱,十分难受,眼角也不知为什么就湿润了。自语道:“我这是咋了,又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长叹了一口气,竭力控制着慌乱难受的心情。约摸过去了一个多时辰,众人才来到谷口。说是谷口,其实不是谷口,只是峡谷在这里变得宽大容缓一些,同时来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因为正对谷口又横卧着一条山脉,堵住了谷口的出路,谷口不得不转弯。众人出了谷口,心中绷得紧紧的那根弦才和缓下来,吐了一口气。
众人正在舒缓喘气时,却听黎金花催促道:“大家快走。”临近出谷时,赵莹灯令人灭掉火把,众人慢慢地摸索着前行。又走了一个多时辰,众人才真正走出谷口,步上山间小路。义兵中有很多人都是本地人,对山路十分熟悉,作了向导,头前带路,朝塌儿岗走去。
由于人多,再加上老弱病残,行动起来很慢,走走停停,到塌儿岗时,天已放亮。桂从厚带着那五百人已在这里等候多时了。桂从厚中的原本是麻药镖,就是没有解药,时间一到,药力散去,自然苏醒。只是身上连中三镖,尽管已敷上金疮药,但还是疼痛,行动不便。
见了桂从厚,赵莹灯的双眼在人丛中却没寻觅到李二憨,心中就“扑嗵”开了,忙走过去问桂从厚李二憨哪去了。
桂从厚见问,忙回答说:“我当时中了苏现利的毒药镖,昏了过去。后来醒了,听他们说,李二憨令士兵抬着我先走,他留在后面掩护。一直到现在也没见他的人影。”
赵莹灯听了桂从厚的话,立时就打了一个寒颤,倏地感到李二憨一定出了意外,心中疼痛起来,随向黎金花安排道:“你和桂寨主在这里看护众人,令众人埋锅做饭。放出游动哨,注意敌情。我去接接李二憨,马会就回来。”赵莹灯话后,喊起刘栓妮,就向金花寨奔去。
她二人迳直来到金花山下,这里已是人去境空,到处都残留着厮杀过的痕迹,空气中飘荡着血腥味,地上的血迹已变成暗褐色。树上站着几只乌鸦,伸长脖子扯着破嗓子沙哑地叫着,“呱——啦——呱——啦——”许许多多的乌鸦在低空盘旋着。几个野狗正在撕扯着死人,狗嘴狗脸狗头上都被血水染得红红的。那畜牲见有人来,舔舔舌头,走到路边,前腿支胫,后腿坐地,抬起头,瞪着血红的双眼看着她二人。赵莹灯和刘栓妮见此,直发恶心,忙用手帕掩着口鼻,从山下走到山上。来到山寨,到处寻了个遍,也没找见李二憨。赵莹灯鼻子一酸,禁不住双眼“扑簌簌”流下泪来。刘栓妮见赵莹灯落泪,不觉心中一酸,也哭了。“姐姐,你别哭,咱们还没找见人呢,你哭什么?李大哥人好命大,不会出意外的,咱们还是再找找吧!”赵莹灯想想,刘栓妮说的也对,还没找见人哩,哭什么?虽然这样说,可她心中就是感觉有点憋屈,感情特别脆弱,就是想哭。她叹了一口气,揉揉眼睛,擦干泪水,和刘栓妮向山下走去。双眼由近处到远处,由近处到远处,又仔细地搜索起来。
赵莹灯和刘栓妮走了二里路远,却见路侧枯草荆棘都被踩平了,这是一溜漫下坡,向前方斜过去。二三十步远处,有几个喜鹊正在小树上“喳喳”的叫着。她一怔,心中一动,忙走过去。在一个小漫坡下,躺着一个人,浑身血肉模糊,侧身半趴着。赵莹灯快步走过去看时,正是李二憨。忙弯腰扳过李二憨的肩膀,她一下子瘫在地上,忽然感到天旋地转,头晕目眩,再也抑制不住憋屈脆弱的感情,泪水就像开门放闸的蓄水,“哗”的一下子倾出,放声大哭起来。哭了一阵子,才觉心中好受一些,伸手揉揉被泪水模糊的双眼。刚才哭时,她的脑海就是一快石板,一片栗木,什么感觉也没有。现在似乎恢复了知觉,那些辛酸的往事接踵而至。她想起孩娃时失去父母的痛爱,被送进山寺,青灯古佛为伙伴,木鱼捻珠作宠物,十八春秋熬成人,不曾想又被那淫冶风流的书生戏耍一回。这回碰上个老诚憨厚托付终生,哪曾想他为了掩护众人撤离,先她一步,脱离苦海,离她而去。她越想越伤悲,情不自已,又凄楚地哭起来。刘栓妮先是陪她哭了一阵子,已止住泪水,现在见赵姐姐哭得泪人儿相似,赶忙好言相劝。谁知不劝犹可,一劝赵莹灯反而一发不可收拾,哭得更痛。刘栓妮不解赵莹灯的苦心,心想这上阵拚杀,哪一阵不死人?那一往死了那么多人,也没见她如此伤心。现在李二憨死了,怎么她就哭得那么伤情?刘栓妮见劝不住赵姐姐,索性不劝了,让她哭个痛快。
赵莹灯哭了多时,心想:“该走的走了,就是哭死也喊不回来,活着的还要渡那苦海。那边还有一干子人在等着她,就硬硬心肠,站起身,向刘栓妮吩咐道:“你去砍点树枝抱过来,先把二憨盖上,别叫狗撕狼拽了,回头再来把他给葬了。”
苏现利本意围着金花寨,困死义军,想不到义军趁天黑突围,全部闯出去。针对眼前情况的突然变化,他立马派出多路侦探,力争在短时间内常握义军的去向,争取在野外全部围歼义军。他坐在中军大帐独自一人正等得心中发毛,派出去侦探消息的第一组人马赶回来向他报告,说是义军正在东边塌儿岗埋锅做饭。苏现利听后,立马令韩延吉和朱干武带领二百多名骑兵前去掩杀,他带大军随后赶到。
老杂毛和朱干武带着骑兵打马奔去。那塌儿岗离此只有十四五里山路,本不是多远。只是沟川阻隔,山环水绕,没有近道穿插。不过骑兵去来一阵风,尽管绕道,没用一个时辰,就赶到塌儿岗。见义军正在吃饭,老杂毛打声忽哨,就和朱干武带着马队闯进义兵队中,枪挑鞭打,立时就把义军冲散开来。原本黎金花派出去的岗哨和侦探是直取小路往正西去的。一是山林遮蔽,不易发现;二是老杂毛带骑兵顺大道绕路而来,更加骑兵来去一阵风。待那岗哨发现敌军骑兵赶回报信时,敌骑兵已抢先一步赶到,冲杀起来。桂从厚赶忙去组织长枪队和大刀队抵抗。这时义军被骑兵冲杀,三停已去了一停。可怜那些老弱病残倍遭屠戮,因为他们行动迟缓,都成了骑兵队的枪下靶子。
老杂毛和朱干武带骑兵在义军队中肆无忌惮地横冲直撞,这时桂从厚已把长枪队和大刀队组织成一道屏障,保护着那些女兵和剩下的老弱病残。老杂毛打马复来冲击时,桂从厚纵身而起,避开老杂毛手中的长枪,贴近身去挥剑直击老杂毛的右胁。老杂毛的武功本来和桂从厚不相上下,只是轻功稍逊于他。他只所以敢带队在义军中冲杀,只因为义军中去了李二憨,再无人能克制住他。这时他见桂从厚挥剑直击他的右胁,并不未惧,撂下长枪,纵身下马,抽出腰中长剑,就和桂从厚拚起剑来。他二人来回拚了十几个回合,分不出胜负,朱干武挺抢催马来助。黎金花见此,纵身而起,挥剑去刺朱干武。朱干武并不把黎金花放在眼里。撇了手中枪,跳下马,口中乱叫着,“小花妮、小花妮,嘿嘿,好漂亮的小花妮。”抽剑和黎金花战在一起。
苏现利带着官军大队赶来时,正见桂从厚和韩延吉格斗,就指挥大队分两头对义军实行包抄,意欲把义军围裹起来。桂、黎二人正和朱、韩二人对拚,哪有时间注意眼前的局势?就在这万分危急之时,赵莹灯和刘栓妮赶了回来。赵莹灯一看局势凶险,大声叫到:“桂寨主,快带你的部下掩护众人撤退,我来斗他。”赵莹灯说道话,纵步前来,挥剑替下桂从厚,和老杂毛斗在一起。
桂从厚抽身下来,立即令长枪队堵在东边,以防骑兵突袭,把大刀队布在南边,拚死抵住步兵攻击。随即指挥众人向西边山沟中撤去。赵、黎二人并不敢同韩、朱二人硬拚,只是凭着自己的上乘轻功,戏斗他二人。苏现利见他二人对赵、黎久战不下,就抽剑奋步上前,来战赵莹灯。同时令老杂毛去斗黎金花。这样一来,情况马上发生了变化。赵莹灯一见苏现利上来,心头就有点发毛,她在心中警示自己:千万不可慌张,一定要沉着应战,斗巧不斗狠,拖延时间!就在这时,却见黎金花甩掉老杂毛,奔过来说到:“赵姐姐,你去斗老杂毛,我斗苏现利。”赵莹灯已经明白黎金花的用心。点了一下头,虚晃一剑。跃步过去,抵着老杂毛厮杀。这样一来,局势又发生了微妙的变化。赵莹灯凭着自己的曼妙轻功,游斗老杂毛,没有风险。而黎金花斗苏现利,虽说论武技她远不是苏现利的对手,但是她的轻功却是无人能及的。她和苏现利相格,根本不同他正面交锋,只是闪展腾挪,上下翻飞,专攻苏现利的死角,一时也把苏现摆治得脚忙手乱,直喘粗气。
苏现利和韩延吉忙着应战,一时无暇顾及指挥兵马。桂从厚抓着这段时间,指挥着众人疾速走入峡谷中。在平坡大道上,骑兵占尽风流,一旦进入深山峡谷,骑兵就失去了优势。你想啊,那断崖陡壁,老树枯藤,根本没有路径,骑兵还怎么行进?就连长枪,也失去了它的优势,这时只有短剑大刀才能发挥它的良好性能。
眼见义军走进山谷,苏现利能不着急?他急于脱身去喝令官兵围捕义军,可是黎金花哪能容他走脱。只是缠着他,不依不挠,不让他走。苏现利气得咬牙切齿,实在是无可奈何,口中叫道:“俺哩小姑奶奶吔,你咋是这好的人乃,死缠人!”赵莹灯又和老杂毛比划了两下子,一见义军全部进入峡谷,就向黎金花打了一声忽哨,头前走了。黎金花见赵莹灯走了,向苏现利摆摆手,故作嗲声嗲气的口气说道:“拜拜,苏大将军,下次再会。”话后身子一拧,好像盘旋的山鹰,倏然掠上树梢。苏现利见此,急忙取下身上的硬弓,待要射她时,她飘然而去,悠然而失,不知去向,苏现利只好仰天长叹!
黎金花和赵莹灯赶上众人,随同众人又往西行进了十来里地,到了黑虎涧。桂从厚令大刀队守在涧口,所有的人全部进入深涧。连日征战,众人十分疲劳,饭也没得吃,倒下头和衣躺在地上。
躺在床上,田紫鹃并没有睡意,想起昨天的事儿。吃过早饭,她又向舅妈辞行,可是舅妈说什么也不放她走。舅妈要约人叫她陪着打麻将,她不干。她对舅妈说:“咱们闲着没事干,我给你变个戏法玩。”舅妈说:“那敢情好。”田紫鹃话后,从筐子里拿出一个线陀螺,又拿出一个白色手帕,对舅妈说:“我把这个小陀螺变成一个小猴子给你看好不好?”舅妈笑了,说到:“傻妮子吔,你别说笑了,我看你能有那个本事!你要能把一个线陀螺变成小猴子,我连晌午饭都不吃了。”
“那不中,一顿饭不吃算啥?你得许点别的什么,比如——”田紫鹃说。舅妈慌了,忙下拦门杠,“你别变着法儿想回家,那不成。你没看舅妈一人多孤单,我要有你大姐在,也不强留你。你这孩子怎么老是念叨着回家,那乡下有什么好的?”桂月华说着话,眼睛就流出泪来。她忙拿起手帕去擦眼泪。这边田紫鹃就说:“乡下再不好,总比这城中干净些,空气清新。你看这破城中,到处屎流尿淌,污烟瘴气。”田紫鹃话到此,莞尔一笑说:“舅妈,你可看好啰,我这里就变啦。”桂月华看着田紫鹃拉长声音模仿着魔术师的腔口语气,又笑了。
“舅妈,你可看好啰,看仔细啦,我说变,它就变。”田紫鹃又把话重复说到此,绾绾袖子,搓搓手,拿起手帕盖在线陀螺上,拿手往东方虚空一抓,又往西方虚空一抓,然后对着线陀螺吹口气,拖长声音说:“变——变——变变变!”慢慢揭起手帕,那线陀螺果真就变成一个活灵活现的小毛猴。桂月华赶忙走过来,伸手拿起小毛猴,“啧啧”称赞道:“乖乖儿,你真好手段,还有什么本事,都拿出来,让老娘开开心。”
田紫鹃又说到;“我还能让这小猴儿坐上云朵呢。舅妈信不信?你到一傍坐着看。”桂月华果然就走到一边坐在椅子上,睁大俩眼看着田紫鹃手中的道具。这时田紫鹃就把手帕铺在桌子上,又把小毛猴放在手帕上,那小手又是虚空一抓,对着手帕吹了一口气,说声,“变——起来吧!”那手帕果然就变成一朵小小的白云飘起来,驼着小毛猴,在空中悠悠荡荡的。桂月华睁大惊愕的双眼,吃惊的说道:“鬼妮子,你真有恁大的神通,你是哪里学来的,还有什么能耐吗?”她停了一下又说:“你可别表演了,弄出邪门儿,吓着妈妈了。”
却说田紫鹃躺在床上没有睡意,天南海北地乱想一阵子后,忽然又想起在金花寨上那两天的生活来。想起了赵莹灯,想起了黎金花,想起了桂从厚,想起了那一张张和霭可亲的笑脸。心中默念道:“还是这些人好,这些人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