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集 陈眨巴眼一家

　　场景１：
　　【紧接上场。陈二夫妇在深情、复杂、痛苦地回忆中】
　　人物：陈二夫妇、陈大脚、关无畏
　　剧情：
　　陈二（那红脸眨巴眼，再也控制不住辛酸的泪水）：丫头她妈呀！老爷对我的恩德我这辈子也报不完哪——
　　【画面推出：熙熙攘攘的幽州古城中央十字街头，东西南北街旁是宏伟的古建筑的街铺店面；南来北往的各色着装的人们进进出出；街道上坐轿的、骑马的、担担的络绎不绝；马车、牛车、毛驴车、老式汽车……来往不断。骨瘦如柴的陈二手拄拐棍，颤巍巍向人乞讨。随着画面的跟踪，陈二在乞讨声中倒在西街口的店铺前。】
　　陈二（伴着画面的移动，痛苦地述说）：当年，我家遭了难，我孤身一人在幽州街头要饭。当时我已经几天没有要到一口吃的，羞、恨、饿，使我昏倒在街头。一个贵族打扮的财主，到我面前将我救起，见我年轻轻的要饭，很可怜我，给我买了几个烧饼，让我边吃，边把我领到城西关屯的西宅，让我同长工们一起住在门房。（抹了一把已经流出的眼泪）
　　张小脚（边帮丈夫搽泪，边欣慰地说）：这回你总算遇到好人了……
　　陈二（深情、激动的）：当时心想：哼！贵族老财哪有好人？哪有一个好东西？收留我还不是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安好心！所以我一天三顿饭吃了睡，睡了吃。长工们见我贪吃好睡，笑我年轻轻的没出息。可是西宅老爷不但不嫌我，还与他们说：“你们让他吃吧！看来几天没要到饭，快要饿死了，不多吃点他的身体怎能恢复？”我一听白了他一眼翻身又睡。没想到他看我只穿单衣睡觉，竟脱下自己身上的长袍盖在我身上。我心里一热，但一咬牙还是没吱声。
　　张小脚（埋怨地）：你也真是怪倔的！狗咬吕洞宾，不知好人心！遇到了关大善人这样的财主，你还不知好歹！
　　陈二（有些悔恨自己）：是啊……这时我才从长工们的说话中知道，这财主就是穷人们说的，远近闻名的关大善人关香烈。
　　张小脚（感叹地）：你穷倒有穷毛病，不是遇见老爷，早把你饿死街头谁管你？
　　陈二（更激动）：我是有穷志气——就是饿死！我也不会再中别人的阴谋诡计。慢慢的，我看西宅上上下下、老老少少、不论主仆，一天到晚不得闲，也就不好意思再呆下去了。便和他们一样也干起活来。
　　张小脚（笑了）：这还差不多，还算有点良心。
　　陈二（看了老婆一眼）：人没良心还是人吗？老爷对穷人好，我也得用我的真心回报老爷！慢慢的我把西宅当成了自己的家。老爷看我陈眨巴眼虽说是个要饭的，干活却不含糊。庄稼活样样通，侍弄果园我更是拿手。我见西宅房西、房南的荒山、荒地，可开成果园，便向老爷建议种上果树。老爷高兴地让我领人开荒栽果树，几年功夫下来，便成了上百亩果实累累的梨树园。
　　张小脚（听到这里，连连点头）：这才是关大善人喜欢的，勤勤恳恳的庄稼汉！
　　陈二（骄傲的）：老爷见我是种地的好手，便将果园全部交给我，让我领人管理。全西宅上下，虽然弄不清我的名字和来历，可老爷不问谁愿多管闲事儿呢？都管我叫陈眨巴眼。老爷见我眼中有活，踏实勤快，开始给我和长工一样拿工钱。后来见我不分昼夜扑在果园上，便给让我当西宅的总管，给我双倍的工钱。
　　张小脚（笑了）：这回你可风光了。
　　陈二（美滋滋的）：那当然！老爷对我如此，我也不能辜负老爷，对老宅的一切事物，钱财物，管理得很上心，生怕出差错。眼看我已近三十，老爷又为其提媒，将你嫁给我。没想到还给咱在西宅西跨院外，盖了这三间房，让咱夫妻居住，咱才有今天哪！
　　张小脚（感叹的）：唉……老爷对咱恩重如山，今生就是做牛做马，咱也无法报答呀！
　　陈二（点头沉痛地）：你想想，这样好心的贵族，这样关心我这快要饿死的人，这大恩大德，我怎么才能报答？咱怎能为自己的丫头连累老爷一家？要是少爷一定要娶咱丫头为妻，他不但会被赶出关家，还会被老宅收回西宅全部祖产，扫地出门哪！
　　张小脚（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孩儿他爹——（一下子扑到丈夫的怀里，痛哭失声）没有西宅，没有老爷太太的恩德，哪有我张小脚的活路哇！哪有咱的一家呀？（张小脚回忆起与陈二结婚的当年，激动地哭泣着）
　　张小脚（边哭边说）：记得咱结婚后的第二天，咱俩走进老爷的正房，跪在老爷面前的情形吗？
　　陈二（回忆的）：记得！怎能不记得？我终生难忘啊……我你痛哭流涕地诉说了我的来历——
　　
　　场景２【扫瞄】：【随着镜头的移动，闪现赵五爷家那可悲的画面】
　　画外音：（陈二的控诉）【我是赵屯赵五爷家的长工，全家老小一年到头为赵五爷家卖命，却落得吃不饱穿不暖。这一天，赵五爷家又来了几个日本人，正和赵五爷商量进山扫荡。赵五那条老狗满口答应，被正给带孩子的我妈无意间听到……吓得将孩子掉在地上，孩子哭了起来。这一下，赵五爷和日本人立刻变了脸，立刻将妈锁进柴房……到了晚上，我大哥陈大从城里回来，见妈妈没在家，便将赵家的驴牵送回赵家。大哥刚到大门口，见赵五爷从院里出来，便将驴拴在门前的溯立杆上，拱手向赵五爷打揖行礼。这一下惹恼了赵五爷，他大吼一声：“拿下！”立刻从院中窜出四五个如狼似虎的护院，把大哥捆了起来。赵五爷说大哥无视满族的尊严，侮辱了他的祖宗，让人将他捆在溯立杆上，用皮鞭狠狠地抽打。又说他母子通共，全家犯反满抗日，要将陈家交给皇军……】
　　张小脚（擦了一把不断流出的眼泪，接着说）：是啊……第二天，你偷偷地溜回家，见父母姐姐全被皇军抓走，哥哥夜间不知被什么人救走了。只好悄悄地离开那万恶的赵家屯，讨饭到了幽州城，正当你走投无路饿死街头成“死倒”的时候，是关香烈老爷收留了你……这些你经常与我说，我一直记在心上。
　　张小脚（责怪地）：哎！我说咱俩也是老夫老妻了，到今天你也没跟我说，你大哥究竟是不是共产党？是不是抗联的人？
　　陈二（严肃地警告）：这我也不清楚，但我哥确实跟共产党有联系，弄不好是被地下党救走的……（加重语气）这话可不能乱说！说出去不但你我活不成，就连老爷也会落个窝藏共产党匪罪……
　　张小脚（贴在丈夫的耳朵边轻声的）：哎——我有主意了……听说共产党专打日本鬼子，专为咱穷人办事，咱不如带着丫头进山去找你大哥，投共产党。躲开关老宅，也省着连累老爷一家……
　　陈二（一把推开张小脚，严厉地双目紧盯着张小脚）：不许你胡说！我们怎能忍心离开西宅？怎能忍心抛开老爷少爷不管？你没看老爷光知道大发善心，善待下人，对他大哥唯唯诺诺；少爷为人忠厚，自己却不闻家中之事，挥霍钱财结交朋友。这爷俩早晚会中老宅圈套，弄不好会出事。这时我们走还有良心吗？
　　陈大脚（突然推门进来了）：爸、妈……二老的话我都听到了。我说什么也不离开西宅，至死也不离开我无畏哥……
　　陈二（气得脸更红了，眼睛眨得更快了）：胡闹！丫头家家的啥事有你插言的？离不离开西宅，是你说了算吗？咱是什么身份？无畏是你叫的吗？以后再和少爷在一起，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陈大脚（委屈得要哭，但她知道今天的事是自己引起的，没让眼泪掉下来，只好说）：爸——是女儿不好，给老人添乱。可是，我与少爷从小一起长大，我们俩无话不说，无心不谈，他对我像亲妹妹一样看待，太太待我就像亲妈一样。可是老宅那条老狗，像看贼一样总是偷偷地看着我们，那双贼眼一见就让恶心，大少爷有意气他才和我那样亲近，那样说，没想到会是这样……
　　张小脚（看着女儿细高挑的身材，粉红的鸭蛋型脸蛋，机灵大眼睛，梳着满式少女大翻车发髻）：丫头哇！你爸说得对。咱这样的人家就别心高妄想了！老爷太太和少爷对你好，这我心里明白。可是……（妈妈看着一身太太送给的满族格格的服饰，透着青春女孩的丰满的女儿，眼睛直了。双眼盯着半天说道）孩子，论长相，论人品，我女儿与少爷是天生的般配。可是，咱天生是贱骨头，人家是贵族大少爷。叹只叹老天让你托生在这个家，空有一副格格的身材，却是丫头奴才的命啊！
　　陈大脚（一下子扑到妈妈的怀里）：妈——我不管什么命不命的！我也不求嫁给无畏少爷。我只求能在他身边，哪怕是做牛做马我也不离开他！
　　关无畏（放声笑着推门进来了）：呵呵——啊哈！我的大脚妹妹也会哭鼻子？（面对陈二夫妇）我说二叔二婶儿，大脚妹妹！听见放屁就打伞，看见巴豆就拉稀！那日子还能过吗？我和大脚妹从小就是天订的姻缘，就我那缺德的升大爷也想拆散我们？那是白日做梦！为这鸡毛小事也值得让俩位老人哭天抹泪的？只要二老不嫌弃我畏儿没出息，不怕将来大脚妹跟着我受穷，请你们放心，你们这丈人丈母娘是当定了！（说着拉过大脚妹，疼爱地帮她擦眼泪。）
　　陈二（惶恐的）：少爷——可别这么说。我们不能连累你违背族规，弄得鸡犬不宁！更不愿看见因为你与丫头的事，受到族长的惩罚。如果你老和我们的丫头好，你就留着做你的丫头吧！也绝了老宅掌门的念头。
　　关无畏（义正言辞）：这叫什么话？我凭什么让大脚妹作丫头？他笑面虎已经五十多岁，还色迷心窍！想打我大脚妹的主意！办不到！看我怎么对付他！叫他死了这份心！
　　（陈二夫妇和女儿，听了关无畏落地有声的话，十分感动，一时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