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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回 赌侠义子凌换帖 扶教主郑少立功

作品名称:大宝华碑      作者:莱芜六月雪      发布时间:2015-10-26 15:10:02      字数:4991

诗曰:
  平生立志挽狂澜,荆棘丛中栖凤鸾。
  悬壶济世尽如意,敢引仲然出龙潭。
  迷雾深穴不知错,出门一片光明天。
  待到功成名就日,我与贤弟千古传。
  如今说玄锡维(字穹高)遇刺,当下众人惊慌失措,郑文龙(字子康)一个箭步推开酒桌冲到面前,挥手间吴轲(字仲胤)已被打出数步,摔倒在门口被守门力士擒住了,王克瑶(字智翔)拔剑欲杀之,锡维急道:“休要伤其性命!”克瑶众人一惊,锡维慢慢起了身来,幸得文龙救护及时,伤口不深,只是血流不止,孙修庆(字豫忠)众人便忙过来急道:“速去找医官来!”锡维摆手一笑道:“不妨事的,无需大惊小怪,且不可为难吴头领!”说着文龙与解林凤(字子真)已扶他转入后堂去了。
  将近夜半,医官才将玄锡维伤口包扎完好,安抚他用了汤药,但见锡维额上只冒虚汗,郑文龙、解林凤等众人紧锁眉头,含泪一言不发,孙修庆倒吸了口凉气,锡维拉过他去,低声叹道:“今日席上观来,怕是吴轲已然料到你我用意,如今罗志鹏下落不明,调兵信物不知所以,情势紧急,迁延时日济南不定,赢城岂不危矣?”王克瑶急道:“孙之勋已是守门之犬,济南尽在掌中,不过一个罗志鹏耳,哥哥不必多虑!”说着忽然心中一计,笑道:“弟与鬼帝早年有过一段交情,有他的银针,还愁撬不开吴轲的嘴不成?”锡维惊道:“鬼帝……?”克瑶道:“莫说小小一个吴轲,就是大罗金仙到了,也必死于鬼帝的银针之下!”
  众人听得此言心头一颤,玄锡维也是一怔,叹道:“若如此刑讯,我等皆不义也!”王克瑶含泪叹道:“弟之计策,乃不得已而为之,弟与吴轲往日无仇、近日无冤,只因事态紧急,还望哥哥明察!”锡维沉思许久,低声叹道:“我自知智翔之心,只是……当下用人之时,若施此计,岂不让世人视为暴行,成为不仁不义之人?……恐于名望不利耶?”郑文龙听不下去了,起身阻道:“诸如此类,与仁义何干?又谁会为此伤怀?你是也太多虑了,圣人的恕道自不是为这样的人而设!正邪自古不两立,孰是孰非,世人看得明白、史书自有公论,情非得已,天可怜鉴,倘若一时无断,反误了赢城、济南的诸位兄弟,才是千古憾事!”锡维听得文龙一番慷慨陈词,环顾四下兄弟,这才点了点头,心说道:“君子性直,岂能弄潮于惊涛骇浪之中?我若君子,岂不断送了这取之不易的赢玄基业乎?”
  次日,玄锡维伤无大碍,已能下榻散步,郑文龙、丁德全(字子桀)随他转过岱园,忽又问道:“智翔那里,可有消息传来?”德全忙道:“鬼帝今晨已到,再等等不迟!”回看鬼帝以各色银针扎入吴轲各个死穴之中,顿时见他头上、手脚青筋绷起,阵阵剧痛撕心裂肺,却喊不出声来,那吴轲本来柔性,几度昏死过去,昏昏沉沉中喃喃说道:“小狸猫山……老君崖!仲翔速去取太上金帖……然后调集兵马,掩杀王崇阳去!”王克瑶闻言大喜,忙一路追至岱园,远远见锡维三人坐在亭下,便忙近前拜道:“吴轲已经开口,只说小狸猫山老君崖上,有太上金帖可以调集兵马!”正言间,孙修庆匆匆而来,尚未开口时,锡维笑道:“果被先生言中,须有太上金帖方能调兵!”修庆急道:“金帖何在?”克瑶答道:“小狸猫山老君崖!”
  孙修庆闻言凝眉一怔,玄锡维也心头一颤,时有书画院的弟子们从艺楼散伙出来,一阵乱糟糟的,锡维又道:“回去再作计议不迟!”众人这才都起身随往回走,锡维思索一番没有说话,临行时,忽回头见那廊下站着一个黑衫少年,体格健硕、形容俊美,心说道:“此人仪表不俗,却是何人……?”再回头,众人出来,便一哄而散了。
  回去路上,丁德全近前问道:“今日在艺楼门口看到那廊下之人,我观哥哥神色,莫非有爱将之意?”玄锡维一笑,忙问道:“你也看到了?”德全一笑,答道:“此人姓侯名冲字子凌,沂州郯城人,年二十一岁,现任府军中郎将!”锡维忙道:“出身如何?”德全道:“此人出身世家,敬慕权贵、沉迷酒色,恐非可用之材,哥哥三思!”锡维惊道:“你认得他?”德全叹道:“我与子然等皆与他有过片言之交,其品性不恶,故而可交,却不可图也!”锡维凝眉一怔,长舒了口气,正巧身旁郑文龙听得此言,摇头笑道:“你是不知此人品性,怎敢妄言,他虽出身显赫,绝非不可用,而要善用!他意气深重,纵然近与权贵、美色,我料以哥哥威德,必能留住他!”德全一怔,锡维轻轻笑了。
  回到望月楼上,玄锡维、郑文龙、孙修庆、解林凤、丁德全等各自坐下了,才听修庆叹道:“得了金帖,无非按压奇兵袭我之后,却始终不能为我所用,留着他们早晚是为大患!当下之计,如何除之最为紧要!”文龙缩眉一惊,锡维点头叹道:“先生之言,正合我所思之事也!”德全低声随道:“若能使两股悍匪火拼,则我不费一兵一卒,事可成矣!”众人一惊,修庆笑道:“子桀之言是也,是否有所策略?”这一问丁德全心头一颤,傻傻一笑答道:“我只浑说片言,切莫当真才是!”于是引来当下一阵哄笑。
  片刻,玄锡维饮了口茶,才轻轻笑道:“你可不是浑说,果如所言,我何忧矣?”郑文龙低声问道:“莫非……你们已经打定主意借刀杀人?”锡维轻轻笑道:“借刀杀人……?”于是摇头一笑,文龙急道:“虽是上策,可小狸猫山一带悍匪猖獗,府台衙门至今未曾剿清,我大军过去尚且绕道,任凭谁去换帖都是凶险万分!此事……?”话尚未完,锡维忙道:“让侯子凌去走这一遭,如何?”文龙凝眉一怔,众人早已听得一头雾水,只有孙修庆、丁德全轻轻点了点头,德全叹道:“子凌身手矫捷、来去如风,此去只恐非他不可,但只怕……!”文龙一怔,阻道:“既如此……但放宽心就是了,我料他此去必能成功!”锡维点头一笑,回头看了看丁德全,吩咐道:“你去约他到馨园来,我要见他!”
  临晚,玄锡维独自到了馨园,阁楼上遥望落日,凝眉咬紧了牙关,忽见一个人影闪过,远望去,一身黑衫、一双青靴,发束玉环翘马尾、额口金带扎红缨,手中茂陵宝剑、腰系玉带坠宝,体材灵巧,又眉清目秀,看似一介武夫,却还是人间一才人,琴棋书画各有长、斧钺钩叉都见习,可谓是个文武双全的才子,正是侯冲(字子凌)到了,抬头见锡维在楼上,于是轻轻一笑,进门上了楼来,锡维备好酒菜坐下了,侯冲才腼腆的近前坐下,轻轻笑道:“府里有事绊住了,让哥哥久等了!”锡维点头笑道:“自然要忙正经的事,我也是方才到的!”侯冲一笑,细打量了锡维一番,忽叹道:“早闻哥哥雄图大略、赤诚报国,自是仰慕已久,还怕无缘得识,幸蒙哥哥诏会,惶恐不已!”
  玄锡维闻得侯冲此言,轻轻一笑,侯冲问道:“听说济南内乱未定,赢城也有了难处,不知可能用得着子凌效劳……?”锡维听罢,心里倒是犹豫起来,尚未开口时,侯冲随道:“果如子桀所言,我若换了此帖,让铁塔山、小清河一带的悍匪除掉罗仲翔,然后给济南留开南门,故意放城内叛逆涌出,那时两家火拼,济南之事定矣!”锡维一怔,摆手笑道:“亏得是他巧言令色,先前还说这事你做不来,子康赌你必能做成,两人闹了起来,这会子他竟对你说这番话,来日子康可有得说了!”侯冲一顿,含泪拱手拜道:“只要哥哥信得过我,冲……愿走此一遭!”
  侯冲这番赤诚之言,让玄锡维显得有些不知所措,沉思片刻按住了侯冲的双手,摇头叹道:“事虽如此,可是其中凶险,他们说的也不无道理……我结识兄弟,可不是为了让弟兄们卖命来的!”说罢,侯冲更坚定了信念起身下拜,锡维大惊,忙扶住了,只听侯冲叹道:“哥哥何出此言?我随哥哥,岂为名利而来!只是哥哥遇到了难处,弟兄们深处水深火热之中,我却袖手旁观,怎称义哉?莫说此去正用得上我尽得了这份心,纵然无力尽这个心,也要全力以赴不是?子桀说我不行,无非是怜惜担心我,如此我更该去,还请哥哥但放宽心、静候佳音!”
  侯冲的小狸猫山之行可谓异常顺利,山林上下并无人烟,他攀过崖壁到老君崖崖洞中在太上金身手执的金扇下找到了一个镌着令字的铜牌,用备好的假令牌换了下来,果然,自以为侥幸逃出济南重重关卡的罗志鹏(字仲翔)前来取走此令,径往铁塔山调拨兵马,因令牌不符被当作细探乱箭射死,王振清(字崇阳)又故意将消息散布出去,避开大明湖王宫东门强攻南门,孙之勋(字仲景)、苗文荣(字仲旷)、曾梓茗(字仲润)兄弟无奈,也只得大开东门突围,然而出乎意料的是,孙之勋并没有带残部去攻打铁塔山悍匪为罗志鹏报仇,而是在燕翅山含泪四散而去,从此销声匿迹。
  消息传到泰山,玄锡维紧握着侯冲的手轻轻一笑,看了看身旁郑文龙、孙修庆等人,随道:“看来孙仲景并非等闲之辈,看来这引虎吞狼之计已失策矣!”修庆一顿,笑道:“虎死狼孤,徐徐图之便是了!”文龙点头一笑,玄锡维忙请众人坐下了,才见金甲力士进门拜道:“主公,王、刘联军已进驻大明湖畔,崇阳将军率部返回赢城!”适才起来,又有力士进门拜道:“南宫易闻大军返回,退出汶南大寨,杨将军出城追击,斩王永、段国强二将,将南宫易逼到嘶马河南,现对峙纪琪兵马,准备决战!”
  二位力士退去,玄锡维众人松了口气,孙修庆笑道:“既然济南已定,赢城已无大碍,主公当此时北上,犒赏济南平叛将士,也好鼓舞赢城守备将士的士气!”锡维点头一笑,忙道:“也罢,如此……明晨便由子康、子然、子歌陪同动身前往济南,还请先生助子真、舒淇坐镇泰山!”修庆点头一笑,郑文龙、王钧(字子然)、吴杞飞(字子歌)起了身来,锡维点头笑道:“你们也回去收拾一下,今夜一起到岱庙下榻,也好说说话!”
  皓月当空,古柏院里,玄锡维、郑文龙漫步闲游,这时却无一言,文龙见锡维愁眉不解,叹道:“他已安然回到赢城,怎么还吊着脸?整日这样,谁能与你亲近?”锡维一怔,摆手笑道:“你可知道,为何众家兄弟整日围绕左右,我却独钟与你?”文龙哼了一声玩笑道:“莫非……恋我?”锡维听罢捧腹大笑起来,笑骂道:“你就欠揭了你的皮!这样不羞的话,竟也说得出口!”一路嬉笑着到了门楼上,仰望星空,锡维这才叹道:“能与我如此放纵不羁的人,天下唯独你也!”文龙一怔,锡维随道:“我总能从你身上,看到自己的影子,钟与你……是希望你能明白我的心思,挑起肩上的重担,倘若忽有一日……我不在了,这份家私就交给你了!”文龙听罢含泪大惊,一时间不能言语。
  大明湖王宫里,十六岁的夏杰(字明宁)经历了一场场大的变故之后,精神恍惚、卧榻不起,刘金鑫(字梦天)、王超(字志鹏)等人探罢出来,曹鹏(字彦魂)摇头叹道:“从禁伦阁放出来时,路上就饿昏了三次,连惊带吓的,这会儿怕是不中用了,昨晚医官守了半宿,说是几次眼看着就摸不到脉了,只憋着一口气活着了!”王超轻轻叹道:“我只怕万一……?”话未出口,曹鹏摆手笑道:“穹高已上书天子,表奏你暂襄济南政务,真就到了那个地步,你就要日夜操劳了!”于是各自一笑,忽见小将近前拜道:“将军,玄教主一行已到卧虎山北!”
  刘金鑫、曹鹏、王超、郑永恒(字梦硕)一众济南驻防将领闻讯匆匆到济城南门外等候,抬眼望去,玄锡维、郑文龙、王钧、吴杞飞四人四骑漫步而来,金鑫、王超凝眉一怔,曹鹏便领众人一起迎了上去,众兄弟久别重逢、相顾无言,片刻,王超才长舒了口气,微微笑问道:“哥哥此来,可知会夏明宁一声?”锡维摆手阻道:“你我弟兄相聚,不谈政事!”于是大家一笑时,曹鹏细看文龙,不由心头一颤,心说道:“久闻不如一见,世间果有如此人物,我无忧矣!”
  当夜饮宴,玄锡维、曹鹏不觉已醉,安顿王钧、吴杞飞睡下了,在花厅坐着闲叙起来,众人还在开怀畅饮,闻王超道:“区区夏明宁何足虑也,我早晚取其首级,让弟兄们安坐济南!”刘金鑫轻轻一笑,许是不胜酒力,这时已支不起身子,伏在案上枕着肩膀闭目静听,郑文龙初来乍到,自然一言不发,片刻,悄悄出了门来,正见锡维轻轻笑道:“数月不见,崇真酒量见长,是长真大了!”曹鹏一笑,文龙便道:“你也别闲着了,我看是都差不多了,横七竖八都倒下了也不好看,不如先散了让他们回去歇着,有什么事明日再说!”曹鹏一惊,起身笑道:“也罢,夜已深沉,先散了罢!”
  众人散去,玄锡维、郑文龙送朱从友(字崇真)出来,锡维只拉着他依依不舍,低声问道:“一定要回去?”从友微微一笑,答道:“不如……你去我那里罢!”锡维一怔,没有答话,送出园门止住了步子,从友头也没回,踉踉跄跄去了,回转之时,文龙忽道:“果如志鹏所言杀了夏明宁,只怕不是好事!”锡维轻轻拉起文龙的手,摇头笑道:“你随我来走这一遭,就没人再敢杀他!”文龙听罢瞬间吃了一头雾水,顿时疑惑的看着这个似乎对所有事情都成竹在胸的人,缩紧了眉头。欲知后来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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