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放军排长张海鹏》第十二章

　　一个战士跑来说:“排长，连长喊你去。”
　　“好，我马上去。”
　　成排长带着通讯员滕传胜快步走到在村里的杨连长身边。
　　“一排长，你立刻带领一排到村西南侧的树林里去，接应三营撤下来的同志。如果，有敌人追击，你必须消灭他们。”杨连长边说，边指摆在桌上的地图让成排长看。
　　“是连长。”
　　“我们全团的辎重在这里，你们不能有一丝闪失。”是大汉身材、声音如钟的杨连长这句话应该是提醒马上离开的成志熙，不容犯错。
　　从杨连长的话里，成排长明白在上午山林里出现的枪声是三营到387高地时，被越南军队阻击了。心里感到事情来得突然，又空空的，又想马上搞清什么的成排长就弯下腰看看地图，就听到了杨连长拿自己的团脸用他的大眼睛瞪着他喊：“执行命令！”仿佛嫌他呆在那里不动似的。
　　然后，成志熙就抬起身，跑出了临时连部。
　　
　　成排长跑回战士们的身边，他感到了一种马上要打仗的气息，也觉得时间的紧迫，战事说来就来。虽然他感到这是在越南的山林，要接从387高地下来的战士。他没有忘了连长说的，在撤下来的战士后面，很可能出现敌人。因为，这个时候的越军是绝不会放弃最后打击解放军的机会的。而这就表明：他们很可能和越军打仗。
　　一到战士们的身边，成排长立刻喊道：“一班、二班、三班、四班的班长过来！”然后，听到他紧急喊声的四个班长都赶快跑过来。成排长尽管这样喊，他觉得时间紧急，因为，可能这时三营的战士下来了，他想应该早点到那里。不愿意失去完成任务或者出现失误的成排长，还是想尽早赶到在村西边的山林下接可能从那里撤下来的三营战士。
　　“排长！排长！”四个班长都跑来了。
　　成排长在紧张中他的俊逸的脸影响了几个班长的情绪，他们都感到了自己马上就去打仗的感觉。
　　“刚才，连长说了，三营在往南穿插时，被敌人阻击，他们遭到了到很大损失，我们马上到西南侧的树林把他们接下来。可能他们后面还有敌人会跟来。”成志熙非常简略地说，神情显得急，他感到了这是他头一次打仗，是要带着自己的战士去的。
　　几个班长没有说话，看着自己的排长。
　　成排长立刻一喊：“走！”好像这事不能耽搁一分钟。
　　“是排长。”
　　“二班长跟着我。”成排长说，他一般不喊一班长周四明。
　　然后，唐建宁班长就和自己的一排长带着战士往西侧山林快跑去。
　　
　　到了那里等着，直到天晚都没有出现成排长要看到的越军追着我解放军来的情景，后又非常心神不宁地呆在山脚下的小道边的有树草的地上等着直到半夜。
　　身边的战士都睡着了。这时，越南深夜更冷，冷如冬天。成排长和他的战士们又饿、又被蚊子咬，一直处在烦躁担心中。
　　由于，没有看到三营撤下来，作为一排长的成志熙是不能松懈的。尽管他想睡，可还是忍着。这个任务对他来说是有压力的，他不能有任何差错。所以，他在这样的又心烦又冷的情绪下，他感到眼睛像进了盐水非常的生疼难受！就赶快把右手抬起擦自己的眼睛，真是受罪呀！他一下恼火起来，嘴里嘟嚷道：“我日你妈，老子要跟越南人打仗，在山上还要跟蚊子打仗。”
　　他这一声把睡在身旁的唐建宁惊醒了。
　　唐建宁看到排长没有睡。就坐起来问：“老成，你怎么不睡？”
　　“睡不着。”处于烦躁情绪里的成志熙回答。还有，他这是第一次带着战士们打仗，容不得闪失。他也不能大意，在这样精神压力大的情况下，他无法睡着。
　　“还是睡吧，明天可能还有事。”
　　“难说。”
　　“没有想到，他们三营被敌人阻击。”唐建宁猜测地咕哝道。
　　“这个时候，他们恐怕不是阻击的问题。”成志熙说。
　　“你怎么这样说？”
　　“你想，在对方的领土上，应该是伏击，我们这多人，他们狙击得了吗？”
　　“这分明是用我们的战术来对付我们。”唐建宁略气愤地说。
　　“还不是我们中国人太老好了，老是被人骗！”
　　“谁知道越南不是个好东西呢？”
　　“看老子到时收拾他龟儿子！”成排长加重语气有些愤愤地说。
　　“老成，小声点，同志们在睡觉。”
　　“你睡吧。”
　　“我睡不着。”
　　之后，唐建宁又睡了。后来，成志熙心里为这一情绪感到恼火。渐渐地，天上落了毛毛雨，落在了成排长和睡在他身边地上的战士们的身上。在不时有冷湿细雨落到躺在地上叶草上的成志熙的脸上、脖子上，还有偶尔吹来的一股夹着冷湿雨丝的夜风，在这样又冷又受苦般的漫长的夜，他似睡非睡,也不知好久了才睡着。
　　
　　越南的凌晨是越到后就冷得如你浑身都呆在冰冷的水里一样。
　　大约到早晨六多点，天有些麻麻亮。成志熙睡得正浓。
　　“排长，有情况！”一班的一个警戒战士快跑到睡得迷糊的成排长的跟前报告。
　　成志熙立刻睁开眼睛，突然听说有情况，都惊得来睡意全无。他想了想说：“你马上喊一班长，要看清才开枪。”
　　“是排长。”这战士就匆匆走开。
　　成排长马上意识道：越军可能在往他们这面而来，那么，兄弟部队的人马上就要到了，该是动手接应的时候。他立刻对身边睡着的因这个警戒战士的报告而惊醒并站起的战士们说：“准备战斗。”
　　睡在冷湿叶草地上的战士们立刻坐或站起来，就是处在睡梦里也不得安宁的每一个人都感到有紧急的情况，顿时紧张又兴奋又不安，他们意识到一一要打仗了。一种是死亡还是生存的念头揪紧了他们的心，这次是要真打仗。到越南两天了，一直作为后卫的他们，这次，或者是感到这一次才是真正的打仗了。
　　“记住，不许乱开枪，要看清了开枪。”成排长严肃地叮嘱大家。这一刻，他就听到有战士拉枪栓的急急的杂噪声音，好像敌人就在不远。一下感到致命的危险随时降临！就像一只无形的手捏住了每一个战士的心。
　　“关上（枪）保险，注意观察。”成排长又说。
　　这时，他侧看在自己身边一条从山脚往上到山上的小道，看上去非常摸糊！显得黑明明的。在从山顶往下，似乎有人影子忽然溜动，或在往下面跚跚走下来。成排长立刻警觉，他想：这可能是3营撤下来的战友。也许，后面还有越军。想到这里，他又仔细看了看，确定是3营战士下来了。就把目光往下，看到机枪手郭少棚在紧张地瞪着自己的目光，而郭少鹏已经把双手扣着扳机，仿佛在用力，他在等待自己排长的命令。
　　成排长沉稳地用手示意，不要轻易开枪。
　　“是3营的战友。”一个战士才松了口气喊道。
　　
　　大家都等在那里。三四分钟后，三营的战士有搀扶着的，有一拐一架等，一个个身上的绿色军衣、脸等有搞脏的泥巴，他们往下非常沮丧、颓废地缓慢走下来。
　　“战友，你们是哪个单位的？”唐建宁班长走上前对两个身上有伤的战士问。
　　“我们是三营8连的。”
　　“你们身后有越军追来吗？”唐建宁问这个非常关心的问题。
　　“我们整过队伍被越军打散。我们这一部分同志，后面没有敌人。”
　　听到这里，唐建宁和在道旁地上跟战士们站在一起的想知道情况的成志熙排长都松了一口气。这样的话，他们避免了一场战斗。十分紧张的心就马上松弛下来了。
　　看到两个战士身上是凌乱的泥土，只是在块和点状的身子泥土上，能看到点绿色军衣的颜色。
　　成排长又问，他想知道3营在这一仗中进一步的情况：“你们到底是怎么回事？”
　　“昨天早上，我们三营在368高地前进时被越军伏击了。我们连被打散了，我们有许多战士被打伤和牺牲了。”一个战士非常悲戚说，就抬起手擦了一下他眼眶边的泪。
　　听到这里，成志熙不禁为伤亡遭遇的兄弟部队难过。然后，就说：“通讯员，马上把他们带到村里去休息，也跟连长报告一下。”
　　“是，排长。”通讯员回答，就侧脸对他们说：“跟我来！”然后，就带着他们走下山道，向对面的越南村子走去。
　　
　　大约几分钟，成排长又看见有七八个身上是稀泥的一脸低沉、眼光郁闷的战士走下来。刚走到他的跟前，成排长就听到他们中的一个战友喊他：“老成！”成志熙听到喊声，就定眼一看，喊他的是三营七连副指导员梁显方。
　　“老梁！”这时，成排长心情也不好，没有太注意看着每一个从他们身旁走过下山的3营战士。而听到指导员梁显方喊他，这时，他才注意到一个走近的在军帽下的额头上包有已经沁干血迹纱布的梁副指导员。他是重庆涪陵人，1973参军。
　　“老成，我们这下吃害了（四川话：倒霉）！我们3营的官兵被越军打散了，营长也负伤，满山都是伤亡的官兵，这时，可能还有敌人要跟来。”
　　“老梁，你放心，我们在这里等他越军来。”成排长刚毅地一抬脸说。
　　“嗯。”
　　“你们快到村里去，那里是安全的。”成排长对慢慢走过身边下山的七连官兵们说，梁副指导员也对自己的战士们说：“你们先去村里。我跟成排长呆一会。”
　　“是，副指导员。”
　　然后，成志熙和梁副指导员就走上道边草地上的土坎上坐着。
　　七连其他战士就往下山的山道走下去到对面的同登村去了。成排长和梁副指导员因是四川老乡想聊一会；还有，很久了，见没有敌人来，他俩踏实了。过了一会，梁副指导员跟成志熙讲了这次到越南两天就被越军袭击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