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带病出征

　　中午的日光被温柔的风儿剪断，破旧的餐馆里发出滋滋的声音。
　　一见杨帅，沈兵就来了个大大的拥抱，寒暄道:“好久不见了，是不是都把我忘了！”
　　杨帅马上接上去说:“兄弟我哪敢啊！我前面坐的可是威震一方的兵哥啊！”然后又讲道：“最近怎么样啊！听说你下海经商了，赚了大钱可不能忘了我们这些兄弟啊！”
　　沈兵拱手道:“别挖苦哥们了行不行，我们这都是小本买卖，勉强度日，哪像你们啊都是祖国的花朵，国家的栋梁，社会的根基。为了表示哥们的歉意，我自罚三杯。”随后又给杨帅满上讲道:“怎么哥们，来一个？”然后又满上道:“亲不亲酒里分，哥们可是跟你们亲的很啊！”一连来了好几轮，回回不重样都有说辞，俨然一副演说家的气派，把杨帅灌得不行。
　　杨帅虽然喝了酒可脑子还是很清醒，跟沈兵讲了最近以来的变化。当沈兵问他为什么没把何雪静带过来时，杨帅的眼睛里满蕴泪水。沈兵以为出了什么事，没敢再问下去。
　　一些兄弟情深的话让他们又回到了中学时代，沈兵还说什么抽个时间要拜把子什么的。聚会非常融洽，其乐融融的气氛让大家忘却了一切。苏小铭本来就没把它当回事，这次又看到了沈兵的处事之道，直夸能有沈兵这样一个朋友是他的幸事。
　　
　　何雪静见到杨帅以后跟他讲述了这几天以来自己的遭遇，她来上学的原因，杨帅也给她讲了老师是如何“三顾茅庐”，又是如何帮他找住宿的地方，她是多么的迫不得已。
　　何雪静说道:“爸爸不同意我回到家里来住，就把我的东西送到了学校，我真的不想待在学校了，可是我没有办法。”
　　杨帅看着她的眼睛说道：“我知道，不过你也要体谅一下你爸爸的用心，他都是为了你好啊！你爸不想你因为心疼妈妈而放弃学业，他不想你分心！”
　　何雪静点头说：“我也知道，可是我……”
　　她哭了起来，靠在杨帅的肩膀上。
　　杨帅看到了旁边长长的灯光，说道:“好了！可能是查夜的来了，别哭了！”杨帅把她扶起说道:“外宿的学生已经全部住回到学校里来了，学校怕出乱子，所以就让老师巡夜，刚开始他们可能会很严格，赶快回去吧！”说着他用自己的手抹去何雪静眼角的泪水。
　　杨帅看着何雪静走远，单薄的背影消失在夜色中，消失在他迷蒙的眼前。他自己也慢慢地走上楼去，心情异常沉重。
　　
　　家属院的几个同学他都不认得，不过听老师说过，他们的成绩都很好。
　　杨帅刚进屋还没有坐下来，就听见有敲门声，他打开门，看到一个同学站在他面前，他问:“有什么事吗？”
　　“你有热水吗？”
　　杨帅回过头来拎了拎自己的暖水瓶，无奈地说道：“没有。”声音软绵绵的，有气无力。门被轻轻地合上了。
　　杨帅回到床上才感觉到口渴，他那里别说是热茶了连凉水都没有。当他无奈地从水龙头边回来时才发现自己的桶里也没有水。他不得不干渴着爬上床去。
　　
　　老师走上讲台讲道:“同学们，接到学校的指示，咱们班要抽调一部分人去参加竞赛，希望念到名单的同学到报告厅集合……”
　　杨帅和陈山都在其中，陈山听到自己的名字高兴了一阵子；而杨帅听到名单以后似乎心情更加的沉重，丝毫高兴不起来。
　　报告厅里坐满了人，上边是学校里的领导下边都是学生。报告厅很大，里面却很脏，很久都没用了，像一个废旧的厂房。
　　报告厅是在二楼，偌大个报告厅，除了进行一两次学术报告，偶尔开一两次会，平常又怎么会用得着呢！讲课它太大，而且到处都是回音，光线也不好。
　　陈山和杨帅找了个地方坐下，屁股刚一挨上凳子，主席台便发话了：“同学们今天把大家召集到这里来，是有一个重要的事要和大家宣布。接到县教委的指示，要在四所高中中举行一次竞赛，当然了在我看来没什么好比的，事实已经证明咱们学校的实力是最强的，大家也都是各个班的精英，精锐力量，有着丰富的考试经验。当有人要挑战我们时我们要怎么做？当然是狭路相逢勇者胜。俗话说，养兵千日，用兵一时，现在到了打仗的时刻了，大家有没有信心？”
　　会场里回荡着一个声音:“有！”声音震耳欲聋，四周荡涤着轰鸣声。
　　
　　陈山此刻的斗志正盛，聚精会神地聆听着学校领导的鼓动性言语。他瞥见杨帅正趴在桌子上头也不抬，他吓了一跳，声音都变了。
　　他轻轻地喊杨帅，杨帅抬头看他时，他看到了杨帅的脸，脸红得像涂了一层鲜血，犹如夕阳下山前残留的红晕。他用手背贴了一下杨帅的额头，怔了一下说:“你发烧了！”他的声音很大，旁边人翻来责怪的脸色。
　　杨帅有气无力地说:“我没事，躺一下就好了。”
　　他想走出会场，杨帅拽住了他。陈山急了一头的汗，豆大的汗珠在他的脸上翻滚。
　　还好会议不长，只是做了一次赛前动员。走出报告厅，陈山自己把他背到了医务室。
　　医务室里除了看病的医生没有其他人，医生给杨帅量了体温，然后给他扎了吊针，忙了好一阵子陈山才静下心来。杨帅用极缓极低的声音对陈山说:“你先去上课吧，我没事。”在得到医生的应允后，陈山才离开医务室。
　　看到陈山单独回来，老师上前问道:“怎么去了那么久？我看别的班同学都进班了，杨帅呢？”
　　陈山如实回答道:“杨帅生病发烧了，我刚把他背到医务室，现在正在打点滴！”
　　老班一听，脸色铁青，不住地搓手，叹息道：“怎么这个时候生病啊！”他看到陈山一直在喘气，又问道:“杨帅的病严重吗？还能不能参加考试？”
　　陈山也没有问医生他的病重不重，但看老师的样子好像非常在意，他用手背擦了一下额头的汗水，笑着对老师说:“刚才医生说了，只是有些发烧，烧退了就没事了！”
　　老师说道:“你进班吧！”他才愣愣地走开。
　　
　　杨帅是坐着打的点滴，对于他这样的人来说，无为的坐着是一个漫长的等待。
　　医生突然问道:“前些天那个来学校吵闹的家长的问题解决了吗？”
　　半天，杨帅才接话道：“听说解决了，本来责任不在学校，学校也替学生交了保险，可是取证调查审批，需要一段时间，好像是校长亲自到她们家里说明了情况，还赔给她们了一部分钱。”
　　“那为什么我听说校长当天躲了呢？”
　　“不知道，可能是校长根本不在学校，才传出校长躲开的消息吧！这些事谁说得清楚呢！”
　　
　　中午的时候，杨帅已经打完了点滴，他趴在桌子上睡了起来。苏小铭突然把他喊醒，说道:“给，这是我给你买的饭，你吃一些吧！”
　　杨帅抬起头来，正好看到何雪静在离他不远的门口。杨帅从凳子上起来，走到门口笑了笑：“你怎么来了？”
　　“听说你病了，怎么也不吭声！我很担心你呀！给，这是我前两天从家拿的养乐多，还有刚买的饭，你趁热吃！”
　　杨帅接过东西说道:“我没事，不用担心，一点儿小病打不倒我。”然后他又问道:“你吃了吗？”看到她支支吾吾地回答，苏小铭挺身而出：“你们吃吧！我给你们把门，有情况我告诉你们！”
　　杨帅回过头来看了一眼苏小铭，小铭笑着看着他，给他使了个眼色，还用手做一些小动作，示意他们继续。
　　苏小铭捧回他给杨帅端来的饭菜，往门外走，边走边自言自语：“正好我自己还没吃饱呢！”
　　
　　竞赛是在第二天的下午，上午的时候，陈山突然给了杨帅三十元钱。杨帅惊愕地看着他：“怎么你抢钱了？干嘛给我钱啊！我可不做你的同谋！这一点儿钱就想收买我？”
　　陈山说道:“你想多了，就是借给我个胆，我也不敢啊！这是学校发的‘军饷’。你想啊！我们替他们打仗，他们不得给我们钱啊！好了好了，不给你贫了，学校发给我们的饭钱，考试时的伙食费。”
　　杨帅才恍然大悟:“哦！对，昨天会上讲过的，听了这一段话还引发了一阵雷鸣般的掌声。我说呢！昨天我躺着的时候怎么给打雷了似的。你小子还给我扯那么远！”
　　“喂！听说没有，这次考进全县前五名将被选拔到市里考试！”陈山小声地说。
　　杨帅一听，好家伙，你还想着大头哩！便打击地说道：“你以为考试是过家家呀，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反正我没有想过要考进全县前五，能考出平常的水平，我就谢天谢地了！不是我打击你的积极性，你知道吗！打个比方，现在我们就是去华山论剑，高手如云，想要在那里煮酒论英雄恐怕咱们都不够格。
　　陈山被他说得一无是处，不过也没生气，依然很坦荡，展现出了他无所谓的性格，咧嘴一笑：“也是，先把自己的一亩三分地给经营好再说吧！”
　　
　　杨帅的班主任没去，不过他在临去前还在关心杨帅:“不要有压力，考出平常的水平就行，要用平常心对待。有事找带队老师，他们会帮你们解决。”同时拍了拍陈山的脖子：“你们要互帮互助。”
　　陈山点点头说：“放心吧！我们会的！”
　　车来了，一辆大巴，老班看到八班班主任便说：“这几个是我们班的，尤其是这个病还没好，多照顾下。”随后又对身边的他们说：“听到没有，我和你们的带队老师说话都用我们，他去和我去是一样的，你们要好好听从他的安排。”
　　看到大家都点头他才慢慢地转身回去。
　　学生们陆陆续续地走上车，各自找座位坐下。杨帅招呼陈山过来坐，陈山不肯，还说俩男生坐在一起难受，便找了个单座位的。
　　“这里有人坐吗？”一个清脆的声音传来。
　　“没有！”杨帅抬头一看，张滢滢。马上招呼她坐下。刚一坐下，张滢滢便问:“你的征文稿准备的怎么样了！我可随时等候你的稿件啊！”
　　杨帅没想到她一上来就问这个，心里一震，一脸尴尬：“没没，我还没准备呢！这些天太忙了！”他的心里咚咚地跳着。
　　“没事！你慢慢准备吧！不着急。”
　　陈山看到杨帅的变脸是如此的快还以为他又发病了呢，当看到杨帅和她又说又笑，很快意识到那是他的表情在发生着变化。
　　车子震了一下，张滢滢的头猛磕在了车上。
　　“怎么了？”杨帅问道。
　　“我晕车！”张滢滢有点难受地说。
　　杨帅有点犹豫，他想给张滢滢提供一些特别的照顾，又怕老师产生误解，闹出误会。他取下自己的背包递给张滢滢，说道:“你把它垫在车窗边会好一些。”
　　张滢滢接过来说道：“谢谢！”
　　陈山叹了一口气:“唉！你自己还病着呢，还有心思照顾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