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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春像花儿一般绽放》(三)

作品名称:青春像花儿一般绽放      作者:赣州阿鹏      发布时间:2015-10-02 09:17:42      字数:16376

  几个女孩听了一愣,随后又兴致勃勃地议论起来,叽叽喳喳了一阵,不靠谱地乱发些评论,但没有一个人能真正读懂它。此时此刻,每一个人都在期待着诗歌主人的到来。
  周若梅提起超市买的那条花裙子,递给如花,催促道:“妹妹,快上楼换新衣服吧,呆会有‘重要客人’到来。”
  如花一上二楼,门外就响起敲门声,鈡阳赶忙出去开门,不出所料,果然是王青春来了,紧随其后的是王青林、黄建华。鈡阳,周若梅赶紧递烟倒茶,招呼落座,如朵、李春梅他们不熟,只在抓张大彪时隐隐打了个照面,多少有些印象而已。
  “青春兄弟,黄老师,这次怎么都珊珊来迟啊?”鈡阳是王青春的高中同班同学,黄建华年长几岁,是他们高三年级的班主任,几个人感情很好,毕业之后,因为同住县城里,挨得很近,常有来往的。
  “噢,对不起,鈡阳,我们都临时碰到一些杂事……”
  “没什么!贵人事多,我们都是贵人,穷困潦倒的贵人!”鈡阳风趣的回复,又使屋子里充满了快乐的空气……。
  “青春兄弟,今天请你们来,是想认真地商谈一些大事情,我们边喝茶边谈,等下一会就吃饭,哎,若梅,你去厨房帮帮妈做饭吧,这里有我呢。”
  “那好吧,我们今天大家有缘聚会,难得相逢,就来个‘青梅煮酒论英雄’,慢慢地探讨一下发家兴业,商场‘逐鹿天下’、‘问鼎江湖’的高招大计吧!”
  王青春“唰”站了起来,站姿挺拔得像棵青松,妙语连珠地发表一通“演说”,激情滂湃的,完了还大手猛力往外一劈,如砍刀劈树一般雄浑有力。
  “噼里啪啦!”“好好!”黄建华带头鼓掌,顿时,室内掌声一片,喝彩声连连,屋里的气氛顿时被这位热血青年所点燃。
  忽然,王青春抬起头,目光怔怔地凝望前方,像是发现了什么“稀世之物”,大家也不禁随之抬头望去,只见二楼走廊,周如花身穿白色碎花长裙款款走来。清秀文静的面容,淡雅清新的气质,一头光泽乌黑的秀发,随风飘逸,高挑挺拔的身材,配上得体的服饰,宛如仙女下凡,直看得大家恍若梦境,心神飘移。
  王青春一见,心中暗暗称奇,被周如花身上神奇的魅力所震撼,所吸引。
  “真是美若天仙啊!”如花一下楼,那一刻,时间仿佛已经凝固,众人纷纷送上大量溢美之词,直说得如花脸红耳热,羞涩不已。
  王青春不由自主站立起身,文人的天性让他脑海灵兴大发,电光火石般兴奋闪烁起来,“春花一般的面容;夏日一般的激情;秋月一般的沉稳;冬雪一般的冰清。”这是多年以来,周如花在王青春心中永久的印象。(那怕是周如花离开人世后,这一幕也电影一般时时地浮现心头。)
  
  周如花缓缓步下楼梯,如风中蝴蝶一般,翩翩而至。此刻的王青春已灵魂俱失,飞出了九天云外。
  如花已到眼前。周若梅眼看王青春的神色,不禁哑然失笑,心想:“这平日自命不凡的才子,也有被‘电倒’的时候。”
  她急步走到两人中间,向如花介绍起来:“王青春,商界文人,本县青年才俊。”
  王青春微笑着点了点头。
  “哦!春哥,我叫周如花,很高兴认识你!”周如花朝王青春嫣然一笑。
  王青春十八岁丧父,前年母亲也因病过世,与弟弟王青林相依为命。他时常觉得自己是这个世界唯一的生灵,犹如生长在昆仑山上的冰山雪莲一般,苦痛而孤寂......。
  王青春的眼眶突然湿润了。今天不知是天上的哪位‘神灵’眷顾,居然有一位“青春艳丽的女子”,竟然当众甜甜地称呼自己“春哥”,他的心灵深处,刹时剧烈地升腾起一股融融暖流,直向整个胸膛急剧扩散,这种感觉他真是终身难忘......。
  
  “风从草原吹过,吹散多少传说……”这时王青春手机铃声急速响起,王青春拿起一听,原来是张富贵打来的。
  “青春,好消息,上午状元乡乡长、农业局局长都来了,在小鱼潭村部开会,要在小鱼潭村建立新农业示范基地,并对我们的农业项目十分支持,我们要通知许志光,什么时候抓紧开个会,尽快把项目创建起来!……”
  “志光他们的资金筹集得怎么样啦?”
  “还不错,中午我打电话问了他们,他们说都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
  “那你自己呢?”
  “我的更没问题,青春老弟,你应该是知道我的实力的!哈哈哈!”
  “好!那就好!你通知志光志明兄弟俩,那就明天上午吧,我们四个人,上午九点半准时到你四海酒楼开会,一切事情见面再谈吧。”
  “那好吧,一言为定!”
  王青春满面笑容,吁了口气,表情放松了许多。
  “什么事,那么高兴,青春?”边上的鈡阳好奇地笑问,“有什么大生意好做?可千万对我保密噢,有什么好项目的话,你可别忘了老同学啊。”
  “那能呢,我们准备创办一个生态农业项目,我看你既然资金这么雄厚,要不干脆入个股,加入我们一起干,你看怎么样?反正人多力量大嘛。”
  “好吧,回头我跟若梅商量一下,再确定吧?”
  青春从兴奋中慢慢沉静下来,心底又暗暗犯愁了:上次在张富贵家,股东们商定每人出资十万,大家都一致推举我为领头人,可是他们资金都到了位,可自己近日想尽办法,却还没凑到其中的一半,哎呀!要命,由于自己的“拖累”,项目现在有被迫推后的可能!搞得他这个“领导”当得都越来越尴尬了……怎么办?思来想去,他决定明天跑一趟晨光信用社,找找陈林主任吧,看看能不能尽量申请到几万信用贷款,争取早日把项目启动起来。……
  随后,青春向鈡阳他们谈了自己“创业”的一些事,甚至包括一些预算和细节,“生态农庄,是个好项目。哎!如花,你不是也在准备创业吗?不如就去搞生态农庄?怎么样?青春,你总不会排挤我们‘同行’吧”周若梅很关心周如花,从小到大,如花的事,她都总当成自己的事一样对待,如花在她心目中,就犹如亲妹妹一样,甚至比亲妹子还要亲。
  
  西河镇杉背村,就是一个国道与省道交接的一个大路口。这里因路而兴,靠路生存,小圩镇上约有五六十户人家,一律建于公路两侧,都是些两三层的村民自建房,基本上一律的白色瓷砖。圩上的店铺,基本上是贸易服务类,一是副食百货家电日杂,二是餐饮修理诊所。像许志光的摩托车修理店,许志明的卫生所就是在此一列。
  许志光的摩托车店,是一栋三层楼房,自己建造的,建起约有十年了,但是看起来跟新房还是区别不大。店面约四五十平米,还算比较宽敞。店里挨着墙壁摆放着两排摩托车,有十多辆左右,花花绿绿,男式女式车都有。靠里那堵墙上,挂满了各种摩托车轮胎,木板格上摆满了各种润滑油,以及扳手、螺丝刀等修理工具,黑不溜秋的,粘得面上满是机油。
  傍晚时分,太阳快落山了,金黄色的阳光收成淡白色,弱弱的泼洒在店门口。店铺里头,米黄色的小方桌旁,洁白的小茶壶,冒出腾腾热气,新茶刚泡好。许志光、许志明正端坐方桌两侧,端起白瓷杯喝茶。门口国道上,一辆辆满载货物的“拖车”、“后八轮”飞驰而过。
  许志光眼圈有些发红,布满血丝,面容也有些憔悴。——这几天他太操劳了,一边忙着生意,补胎的太多了,每年六七月的天气,柏油马路晒得发烫,车胎都烂很快。一边他又要四处奔走,筹措资金,(也就是借钱)。为了借到钱,他可是吃尽了苦头,大家都知道,在农村,彼此都不太宽裕,“借钱”可不是已经轻而易举的事情。
  志光喝了口茶,润了润干涩的嗓子,首先开了腔:“刚才表哥富贵打来电话,很是着急,说他的资金已经凑起,让我们明天一早上城,到他家召开股东大会!”“噢!这么说要行动了,青春他知道吗?”志明一听马上兴趣来了,眉毛上扬,两眼放射出炯炯光芒。
  “知道,富贵今天下午跟他打过电话。”
  “我上次听富贵讲,准备先搞两个项目,一个是生态休闲农庄,再一个是野猪养殖场。”
  “养野猪?这事我们都没有什么经验啊?个个一窍不通,怎么养?野猪可不比家猪,又凶又野,搞不好他还会咬人的!”志光有些犯愁,“野生动物,它的生活习惯、食物种类都不相同的,难搞啊!前几年,我们庄田镇不是有个福建老板养过野猪,一年亏了几十万!”
  “那后来怎么样了?”志明刨根问底。
  “关门倒闭呗!还能怎么样,倒闭后就回福建去了。”
  “哎!这事明天开会,咱们是得好好商量清楚,有风险,没把握的事坚决不能去干!”
  ……
  县城,周若梅家客厅,丰盛的晚餐已经开始。因为客人太多,临时改在客厅吃饭,这样更为宽敞。
  豪华的室内环境,奢华的水晶灯,闪耀着钻石般璀璨光芒,映照出一张张年轻朝气的脸。
  大圆桌,是从餐厅里搬来的。晚餐很是丰盛,大盘小碟有十多个。青春往桌上扫描了一阵,有一盘菜引起它的注意,他刚想问,鈡阳客气地却抢先介绍起来,他用筷子点了点:“这是野猪肉!大家快吃!”大家一听,纷纷品尝起来,吃过之后,都是十分满意。
  “啊!味道很鲜美啊,哎,这么好的东西,你们是哪里买来的?”周如花尝了一口,啧啧称奇,疑惑地问周若梅,因为她完全知道,现在到处“禁猎”,当地农贸市场是不可能有卖的。
  周若梅向大家介绍:“这是鈡阳昨天从福建龙岩开车带回来的。”李春梅懵了,“龙岩带回来至少要两三个小时,这么热的天,带回家后,那不变味了吗?”鈡阳笑了笑,“我想了个好办法——”讲到这故意停顿下来,“你们有这么多大学生,我们干脆来搞个智力测验,大家就猜猜看。”
  正当大家限入深思之时,半天没开声的周如朵抢先答题,利索地抖出了答案:“很简单嘛,晚上放冰箱里速冻它十多个小时,冻得硬梆梆的,再随便找个保温的泡沫箱装好,带回来不就是了。”周如朵话音刚落,马上引来一片赞叹声。
  鈡阳微笑着连连点头,李春梅干脆带头“噼里啪啦!”鼓起了掌。
  “好聪明!小女孩?你叫什么名字?”这个活泼可爱,又有些调皮劲的女孩引起了王青春的注意。
  “我叫周如朵,我不是小女孩了,我今年二十一了,已经是华中农大的大三学生了。”被王青春叫成“小女孩”,如朵有一些不太满意。
  王青春笑笑,没再吱声,静静地坐着,限入深沉无疆的思绪之中。
  
  第五章小鱼潭村四海英雄来相会
  湘江河畔一行白鹭上青天
  
  小鱼潭村,张富贵四海酒楼,二楼办公室。八点时分,天气有些阴沉,屋外淅淅沥沥正飘落几丝小雨。马路上行人很少,偶尔有一两部车辆通过,但都是行色匆匆,呼啸一声,飞驰而去,留下一片雾气和水花。
  屋内有些阴暗,张富贵打开了室内的铝材吊灯,顿时房间内晒满了雪白光芒。但张富贵的心情还是不太“敞亮”,他站立靠马路的窗台边,一边朝墙上看挂鈡,一边往外抬头频频探望……
  县城岚山路148号,王青春家中,王青春正想出发,鈡阳突然来电话,大概意思是:他们夫妻已经商量确定,愿意入股王青春“农业公司”,共同携手,谋创辉煌大业。
  “好!好兆头!”,欲谋干番大事,就先有一员“大将”来投,嗨嗨!还是个“商场老将”,王青春这时的感受,真有点像刘备得到赵子龙的心情,一个词语——兴奋!
  经过与张富贵“沟通”,同样心情,张富贵一听,也是欣喜若狂的,高兴得手机差点跌落地上。
  仅仅十多分鈡,鈡阳的凯迪拉克出现在王青春楼下,两人坐上凯迪拉克,往小鱼潭村疾驰而去。
  雨还在下着,细细的雨丝纷纷扬扬的,箭簇一般朝汽车挡风玻璃射来,窗外远望,农田、树木笼罩着一层迷雾,远方的低矮山峦都已模糊不清。
  不到半个小时,四海酒楼呈现在眼前。张富贵夫妇像迎接外宾一般伫立门口。
  王青春抢先跳下车,指了指紧随其后的鈡阳:“这是我的高中同学,煤炭老板——鈡阳!”未了,又指着张富贵:“这是张富贵大哥,我的老朋友,就是这家酒楼的老板。”张富贵热情的伸出双手,激动地紧紧握住鈡阳的手:“您好!您好!早就听青春说起过你,真是久仰大名啊!”张富贵很有手劲,鈡阳的手被紧紧握着,想抽都抽不出来,只好连连微笑着点头:“客气,客气,张大哥!”
  一番简短问候,他们正想上楼,马路东边,一辆摩托车“唰唰唰”穿雨而来,原来是许志光兄弟到了。
  二楼张富贵办公室,极为简陋,除了一张旧办公桌,再就是五六把腾椅,一张方木茶几而已,茶几只是简单的上了些清漆。
  五个人围着茶几坐定,端起热气腾腾的茶杯,边谈一些城里乡下的“奇闻逸事”,那里农村偷了几只鸡啊,那里城管抱走几个西瓜啊,城里王老板一年赚了三百万,深圳某同学何时又赚了八百万……喝过一轮茶之后,就开始“言归正传”。
  王青春作了开场白,“各位兄弟,经过一段时期的市场调查,各方考察,加上充分论证的后,我们几位股东达成了一致意见,决定马上创办一家农业开发公司。最初期的项目有两个:一是休闲农庄,二是野猪养殖场。初步预算总投资为五十万元,本来计划是以四个股东为基础,以后如有需要,再逐步增资扩股。现在我的同学——鈡阳(用手指了指旁边的鈡阳)真诚应邀参加,鈡阳属于商界成功人士,在福建龙岩拥有自己的煤矿,有经验,有头脑,有实力,有魄力,属于标准的四有青年!”
  大家一听都乐了,鈡阳自己也笑了,谦逊地摆了摆手。张富贵突然激动起来:“让我们为鈡阳兄弟的加入而鼓掌!”说完带头拍起手,“噼里啪啦”志光、志明和青春也鼓掌了。
  鈡阳谦和地笑了笑:“各位,不用客气,一回生,二回熟,今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我们要组建以‘王青春’为核心的‘领导集体’,团结一心,经过大家的努力奋斗,相信我们的公司一定能够发展壮大!”大家纷纷点头,青春却有不同意见,“哎!还是鈡阳挑头吧,他做生意很有经验。”
  鈡阳死活不同意,他笑了笑,风趣地说:“这不成!要青春做公司‘领导’最合适,我对农业这块本来就是外行,这个‘职务’我实在胜任不了。”
  鈡阳心想,这张富贵是王青春多年的朋友,许志光兄弟又是张的表亲,这“董事长”位置自己怎么也不可能去坐,你就是勉强坐上去,恐怕也是难以服众的,与其到时面子难堪,还不如现在自己知趣一点,急流勇退为好。
  他们接下来开始谈一些细节问题,主要是关于经营上的事情。按照计划,经营细节谈定,下一步就签订合作协议,签字画押。
  眼看新的公司即将诞生,大家心里都是美滋滋的,青春的心情更为激动,自从十八岁高中毕业,到现在已有六个年头,光阴就像流水一般“哗哗”流逝,流去的都是人生最为珍贵的美好时光,失去的年华已无法挽回,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把握今天,把握如今的每一天,每一时刻……
  “喂!什么?你说什么!大声一点!哪里塌方了!……”突然一个电话打来,,鈡阳一接听,顿时脸色大变,手脚都紧张得颤抖,他回头看了青春他们一眼,迅速退到了楼道外头,但没有走远,隐隐约约可以听到几分,好像是煤矿出了什么事……屋内的人个个面面相觑,感到一阵阵无比的揪心。……
  无比漫长的等待,半个小时候后,鈡阳的长途电话终于结束了,他垂头丧气地走进房间,跌坐椅子上,半响没有吭声,神情万分沮丧。
  青春呆了片刻,忍不住追问:“鈡阳,究竟是怎么回事?发生了什么事吗?”鈡阳目光怔怔的,暗淡无光,许久才喃喃地说:“龙岩那边出事了,方才是股东李老板打电话来,他的煤矿因为连绵暴雨,刚刚发生大塌方,矿井里三十多名工人被困井底,生死未卜,情况万分危急,……”看着他痛苦、惨然的表情,大家意识到了事情的严峻,大家都想安慰他几句。但又都不知从何说起,最终都沉默了。
  鈡阳抄起椅子上的外套,踉踉跄跄地往外走,对青春和富贵说了声:“对不起,这边的事,我暂时可能搞不了,我得马上回龙岩去!”说完转身下楼去了。王青春四人紧跟下去,鈡阳刚走出大门,这时半空中划过一道耀眼的强光,顷刻,“轰隆!”一声巨响,震得地面微微颤抖。等富贵他们赶下楼时,凯迪拉克已悠然远去,消失在茫茫雨幕之中。
  突然出现的“意外”让王青春等人茫然无措,四人呆呆地坐在房间里,默不作声。王青春感到额头一阵阵的眩晕,不住地用右手揉拭太阳穴。张富贵则一根接一根地抽烟,抽得整个房间烟雾袅绕。
  今天的会议完全被打乱,事情来得是那么的突然,毫无任何征兆。王青春的一腔豪情瞬间被击得粉碎,散落一地。他沉思片刻,无奈提议:“看来今天股东会已经难于继续,我建议推迟一下,三天后再开吧。这两天我也要去跑跑银行,解决一下资金缺口问题。”
  惠昌县宾馆大门口,鼓乐喧天,鞭炮齐鸣,硕大的充气彩门呈圆弧形,拱挂门顶。彩门之上,张贴着几个隶书大字,红纸黄字,显得异常的醒目,上书:“惠昌县第九届招商引资暨经贸洽谈大会”。天空之上,还飘着几个大气球,大得足以让人吃惊,还有两只充气飞艇,在白云之巅飘来荡去。八个青春靓丽的迎宾小姐分立两旁,身穿鲜红旗袍,肩披金丝绶带。大门两侧,摆放着几盆火红色玫瑰花,姑娘们那青g春娇嫩的脸庞,在玫瑰花的映照下,显得更加艳丽。
  另外还请了一帮西洋鼓乐队,一件件乐器明晃晃的,闪着金光。
  门边摆放着六个“方桶”,胡秋芳今日有点特别,她一改平日电视里的“西装革履”传统形象,上穿粉红色衬衣,下穿一条洁白的裙子,风格明快,仪态雅致,活泼又显年轻。这是她的秘书肖建林的建议,肖建林的意思,招商引资大会,外宾多于内宾,这种作装,更显亲和力,使来宾不压抑,更随意,自然放松。胡秋芳一听,觉得“言之有理”,便是“欣然同意”了。
  胡秋芳站立在宾馆门口,笑意嫣然的,他的边左侧是县长曾克石,右侧是兼常务副县长李涛。曾克石今日情绪高昂,为了使自己“年轻一些”,昨日他专程去了趟县委对面的“今日修发”美发店,把满面胡须刮了个精光,一夜之间,仿佛年轻了十多岁。胡秋芳瞄了他一眼,风趣的调侃:“曾县长,不错啊,一夜之间重回青春少年。”
  曾克石不好意思笑笑:“那里,那里,人到中年,日落西山啰,青春年华一去不复返啰!”接着又长吁了一声,用手指了指旁侧的高晓阳和肖建林,感概万千道:“我真羡慕你们!个个是青春年少,风华正茂啊,不像我们,年龄一大把了,仍旧一事无成,青春虚度啊!”
  李涛意味深长地瞥了曾克石一眼,笑嘻嘻地大声“询问”:“怎么,曾县长,莫非你还在无限留恋你的少年时光,还想再邂逅一场‘激情燃烧的爱情’吗”曾克石顿了顿,毫不忌讳地朗声作答:“笑话!谁不想啊,此乃人之常情也!”
  “哈哈哈!”他们极度夸张的“南高音”引来周围一片关注的目光,周围的几位漂亮模特愣了下,纷纷笑着把“深情”的眼神投向了他们。
  “胡书记,正好九点,广东李氏集团的李总应该到了!”肖建林看了手机,曾克石介绍说:“李氏集团是广州的一家大型企业,主打产业是现代农业,大棚蔬菜、瓜果、花卉苗木等等,近年来又准备进军药材产业;它的第二个产业是农产品加工业,目前主要是米粉辣椒蔬菜加工等,在广东乃至全国都很有名气。”话音刚落,一辆宝马从前方悠然开来。
  胡秋芳走出两步,抬头一望车牌号,立马乐了,心想:这李总好派头啊!李总的淡黄色的宝马760带路,后面一溜溜的高端车,一辆比一辆气派。曾克石也抽了口冷气,“嚯嚯!”了两声,眼睛瞪得浑圆,定晴一看,悄悄说了声:“宝马!奔驰!保时捷!法拉利!……老天哪!总计一十二辆豪华车,咱惠昌县哪所有豪车加一块,也不一定有这么多吧!这广东老板就是阔气!”
  一瞬之间,李总的宝马760‘滑’到跟前,“雷好啊,副书记!”,这李总普通话说得很“烂”,因为少未进学,文化不高,胡秋芳在他口中永远只是“副书记”。
  胡秋芳春风满面地给他打开车门,“您好!您好,李先生,他们是?”两人紧紧热情握手。看着围上来的几个陌生人,胡秋芳有些不知所措,“噢,哈哈哈,我来介绍一下,这些都是我们广东的朋友,都是开公司的,本来他们想去湖南郴州考察的,被我强行拉到南州来了,我说惠昌有个胡秋芳书记,人很不错的。”
  “哎呀!太感谢了!李总你真是我们惠昌人民的好朋友啊!”胡秋芳乐呵呵的紧紧握住李总的手。
  “多谢李总的大力支持啊!”李涛笑意融融地伸手过来,李总一愣,转头问胡秋芳:“这位是?”“噢!李涛副县长,分管农业企业的,前两个月刚从广东调过来的。哎!搞得不好,你们可能还会是老乡啰”李总一听,兴趣来了,忙关切地问李涛:“李县长老家是广东哪里啊?”李涛随手掏出一张名片,客气地双手递上,“广州花县的,您呢?”“哦!洪秀全的故乡!我是白云区的,咱们离得很近。”李总也掏出精美的烫金名片。
  “好好!正宗老乡!以后请多关照”李涛接过李总的名片,快速瞄了一眼,心头一惊,上面写道:“广州市天骄国际投资有限公司;广州市李氏现代农业开发集团公司,后面分别是‘李伟中—董事长’字样”
  “胡书记,让他家到会客厅去休息吧,堵在这大门口的,哪里好?”高晓阳小心翼翼地提议,“噢!对对!”胡秋芳快步走到车队中间,笑意嫣然地往里头方向挥手,高喊了声:“各位老总,大家跟我们来,到里头休息去吧!”十二辆豪车鱼贯而入,缓缓地从红色的彩门中间“溜”了进去,驶进了宾馆大门。
  马路边上,几个上街买菜的大妈,提着红塑料袋,伫立在宾馆外头马路边缘,离得远远的,探头探脑,诧异地往宾馆张望。
  县宾馆小型会议厅,喜气洋洋的,主席台后面的墙头上贴着一幅大型标语,红底黄字,分外的醒目,上面写道:惠昌县第十界招商引资大会。
  外商们欢快地走进会议厅,高晓阳、肖建林热情招呼他们分别落座。粗粗一清点,共来了一百二十多位,主要来自广东、福建、浙江、上海等地。每人面前茶几上,摆放着一个加盖的白瓷杯,泡着一杯铁观音茶,腾腾的冒出热气。另外有三碟小吃,分别是咸干花生、红瓜子、小片豆干。
  曾克石接过女服务员手中暖水壶,挨个给客商们添加热水,同时热情洋溢地介绍起来:“各位老总啊,我们的铁观音啊,产自本县永林乡白云山,那里山高林密,海拔一千多米,终年云雾袅绕,日夜温差大,空气清新,都是山泉水浇灌的,……喝喝!亲身体验一下!”
  曾克石注意到一个青年客商,估计至多二十五六岁,面容清秀帅气,气质很优雅,他静静地坐立在李伟中一旁,他心不在焉,并不说话,时不时地翻看手机,像是在等待什么。
  李伟中注意到了曾克石关注的目光,他轻拍了拍“青年”的肩膀,两人同时礼貌地站立起来,曾克石好奇地问:“这位先生,您是第一次来惠昌吧?”那人点点头,简短地答道:“第一次,我刚从美国留学回来不久。”“噢!还是个‘海龟’啊!失敬,失敬!”曾克石兴致盎然地找了把椅子,在他对面坐了下来。一番短暂的交谈后,得知他叫林飞,也是广州人,是个地产公司副总,他爸爸是我们李氏集团的大股东。噢,林飞一家都很厉害的,他还有个妹妹叫林颖,还在美国留学。”
  正聊着间,林飞的手机响了,林飞高兴地接听,聊了好一会,最后说了句“惠昌确实是很美啊!”就挂了电话。他笑着对曾克石说:“不好意思,是我妹妹从美国打来的长途电话,她说等明年毕业了,想要来惠昌看看。”
  “好啊!我们热烈欢迎她啊!”胡秋芳从旁边经过,一听,顿时喜出望外,“我们美丽的惠昌欢迎大家,欢迎海内外的朋友前来旅游观光!”
  鈡阳好几天没联系了,不知情况如何?还有许志光他们,该不会犹豫动摇了,家里边的他们的老婆们支持吗?会不会吹些冷风呢?前两天,四海酒楼,许志光“冒”出一句,他老婆一直不太认同“养野猪”项目,认为野生动物养殖太担风险。
  啤酒经销又越来越难做,同行像春天的野草一般,死命“疯”长,一天天不断增加。马路上、小副食店里随时都能“邂逅”同行的车辆,啤酒市场竞争日益惨烈,假格直线走低,比如他的“大赣州”啤酒,出场价为每箱16元,前期外销价位28元,后来随着竞争加剧,为了出货,25元,20元,有时碰上“刁钻”店家疯狂杀价:“18块!放血价!卖不卖?!”不卖也不行,货已拉出来了,又笨又重的,你还能拉回家去?
  市场行情如此“糟糕”,王青春已经几天都没开车下乡,既没有心情,也没有客户,心里头十分沮丧。
  银行是最近王青春近期跑得最频繁的“部门”,佛山回来不到两个月,中国银行、中国工商银行、中国农业银行,大大小小的银行都跑了有十多趟了。他一直想尽快筹齐资金,把生态农庄早日创办起来。
  清晨,桥头小吃店,王草草吃过一碗“安远三鲜粉”。一大碗碗三鲜粉,汤水占了一半以上,主料是米粉,加上少得可怜的几片薄如蝉翼的瘦肉、猪肝、小肠,那碗里的“干货”打捞上来,总计可能也就那么一小饭碗吧,六快钱啊!真够贵的,难于承受的物价啊!王青春深深吁了口气。
  一大碗三鲜粉很快下肚,感觉也只有五成饱。他又要了一盅排骨汤,四块钱,排骨汤味道是不错的,一品尝,感觉清香可口,但是同样也没什么“料”,王青春几口就“消灭”了它,吐出最后一块小块排骨头。王青春掏出一张十元纸币,静静地伸手往身后晃一晃,十块钱马上溜进了老板娘的腰包。
  水东信用社,陈林主任办公室。矮胖的陈林斜靠在老板椅上,他慵懒地接过王青春递来的“硬中华”,又不马上吸,随手搁在电脑边上。慢悠悠地开了腔:“青春啊,按说我们也是老同学了,同学之间的事理当尽力,但这联社早有规定,贷款一般是要抵押的,你有什么抵押物吗?”
  王青春听了一愣,一脸疑惑地问:“老同学,你上次不是答应过我五万信用贷款,不用抵押的啊?这怎么一下子又说要抵押了呢?”
  陈林拿起白瓷杯,在饮水机上接了杯冰水,递给王青春,“青春啊,我们这信用社属于分社,没有多大权力,贷款发放审批权都控制在联社手中,信贷股,分管主任,主任都要审批,一层层的,过五关斩六将,好麻烦的,毕竟我们也是给人家‘打工’的,银行不是我自己开的的,有什么办法呢?如果是我自己的,我马上可以贷你十万元,一点问题都没有的!哈哈哈!”
  王青春默然无语,端起白瓷杯,一口接一口喝着冰水,心里顿感一阵冷冰冰的。头脑里也是一片茫然,乱糟糟的。
  走出信用社大厅,看着大堂高挂的形象广告,多么精美绝伦,蓝天白云之间,浩瀚的大海上面,成群的海鸥在海空之间,自由惬意地飞翔,海鸥顶部打着一行字:“手握手的承诺,心贴心的服务。”
  王青春用眼角瞟了一眼,苦笑着步出去,离开了这个他既熟悉又陌生的地方。回想起两个月前,王青春本来是在工商银行开户存款的,当他听说同学陈林调到这里,出自同学情份,他便把存款账户“移”了过来。他至今还清晰地记得开户那天的情景,陈林笑吟吟的给他泡了一杯西湖龙井茶,打着哈哈,笑眯眯地眯缝着双眼,几乎迷成了一条直线,大手一挥:“没问题,五万十万你到时直接来找我,小意思!小意思!……”
  王青春怅然若失地走出大街,茫然无措地呆立在街边的榕树下。轻尘飘扬的街头,川流不息的人流车流呼啸而过,来去匆匆,没有一个人想作片刻停留,花上一秒钟稍微望他一眼。
  他突然感到一阵无言的孤独,有一种撕心裂肺的悲凉,自己在这个世界仿佛成了多余的人,所有的豪情壮志,雄图大略全在顷刻之间化为乌有,像阳光暴晒下的积雪,在一点一滴地消融。
  他骑着电动车在街头漫无目的游逛,电动车有气无力的缓慢滑行。像往常一样,他又一次漫行到了惠昌山脚下。那是县城北部边缘,湘江河岸的一座小山包,海拔仅有四百多米。
  三十年代,也就是红色苏区时期,在某一平常的清晨,一位伟人“工作之余”,偶尔“攀登”了这座“高峰”,并即兴赋诗一首。革命成功后,准确的说是九十年代后,随着红色旅游业的蓬勃兴起,惠昌城边这座小山包也“名声鹊起”,大沾“仙风灵气”,引得海内外宾客(个人组团的都有)纷至沓来,追寻伟人足迹,感受苦难征程,以便回去以后,更好地忆苦思甜,振奋精神,更好地为国家和人民服务。
  王青春登临惠昌山可没这么多“门道”,也没这么多崇高而神圣的理念。“心里烦闷,无处消遣,走走逛逛,调节调节心情”,这就是他登山的唯一“动机”。
  惠昌山下矗立一仿古门楼,飞檐翘角,古色古香,上书“澜山公园”四个鎏金大字(“惠昌山”在当地又叫“澜山”),几百步外,赫然可望。
  王青春一气冲上了半山腰,半山腰有一个大型的停车场,面积不小,能停一两百部汽车,停车场东面有一座陈旧的白色民房,红色木门紧闭,一般不对外接待游客,外地游客到此往往如坠迷雾,抬头一看,墙上悬挂一方形镀金牌匾,方才得知,此乃“红军战地医院”。
  王青春呼吸着山顶飘来的清新空气,觉得十分的惬意,这里的空气是那么的新鲜甘醇,无一丝污浊刺鼻的感觉。望着满山苍翠的松柏,王青春的心情亮畅了许多,他信步走到停车场南边,穿过一条蜿蜒的鹅卵石小路,拨开飘拂的细小树枝和茅草,百步开外有一望江亭。
  王青春斜躺在望江亭石凳上,静静地凝望山下滚滚流淌的湘江。湘江岸上一幛幛的楼宇,进处属于老城区,只是些五六层的陈旧楼房,城区东北角,风光大为不同,都是些几十层的“摩天大楼”,犹如利剑般直插云霄天外。
  “青春大哥!真巧啊,我们又见面了。”青春忙回头望去,只见周如花于周如朵姐妹款款走来,叫唤他的正是前面的周如朵。周如朵嬉笑着飞身过来,一把躺倒在石凳之上,瞬间又乐呵呵地坐了起身,反转身子往山下江边眺望。
  周如花静静的走过来,脸上带着一丝微微笑意,轻轻地朝王青春点了点头,并不作声。她娴静地坐在王青春对头,石凳边上,远远地眺望着远方山坡,苍翠的松林,还有那已微微发红的枫叶。
  王青春望了一眼周如花,他想说点什么,但又一时不知说什么好。终于他有些不太自然,略一迟疑,他掏出手机,翻看起来,......
  “青春哥,听若梅姐说,你很能写诗,是真的吗?”周如朵忽然睁大眼睛,笑眯眯的问王青春。
  “业余爱好而已,谈不上能与不能。”王青春淡然地回复了一句。其实他很想说:“那当然啊!”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因为,他很明白,对面两个女孩都是“名校”的高才生,生活中,凡事需留有余地,为的是顾及一下对方的感受。
  “你手机里存到有吗?挑最好的,发几首给我,我俩都想好好拜读一下,请问可以吗?我的手机号是......”王青春一眼回望过去,只见周如朵笑意嫣然望着自己,再看旁侧的如花,也好像无限期待着。
  王青春没作声,捏着手机摁了摁,几首诗发送出去。一眨眼功夫,对面,周如朵手机的“滴滴”直响,她忙兴致勃勃地翻看起来,“哟!写得真不错!”马上发出连声赞叹。
  周如花一听,也兴致盎然的凑过头去,看了起来。不料周如朵一闪身,瞥了她一眼,随后把手机塞给她,并逗了她一句:“你还这么关心他啊?”
  周如花马上脸色绯红,笑骂道:“去死吧!你,乱说什么!”正在这时,王青春的手机铃响了,“噢,富贵哥,有事吗?”
  “青春啊,银行的事怎么样了?款究竟能不能贷下来?”
  青春望了如花姐妹一眼,稍微走开几步,压低声音回话,“不好弄啊!银行的人都是‘变色龙’,一觉睡醒过来,就马上翻脸不认人啊,哎!找了几次信用社主任陈林,对,就我那老同学,都没有什么眉目!......”电话这头,青春很无奈地深深叹了口气。
  “青春老弟!你干脆不要再去跑银行了。银行的事实在麻烦,不但手续繁琐,条条框框又多,人际关系错综复杂。我以前没少跟他们打交道,我可都受够了。”
  “那怎么办呢?我现在实在也是无计可施了啊!”
  电话那头,张富贵顿了顿,“青春老弟,我跟你嫂子商量了一下,这样吧,我们先借你五万块钱。我们这些年开酒楼也存了些钱,本来想在县城买套房子,小孩读书方便些.......先拿出来投资办企业吧,反正买房也不够!”
  王青春心头一热,眼眶几乎湿润了,他现在终于明白了一个概念,什么叫“生死兄弟”,什么是“雪中送炭”,他觉得患难之情才是人世之间弥足珍贵的东西。他深切地感到,自己已欠下了张大哥夫妻的一份深厚“恩情”。
  “青春,你怎么啦?”踱回原位后,周如花觉察到了王青春的异样。“嗨!没什么,就是我们生态农庄的项目资金落实了,心里太高兴了,一时激动。”
  王青春屹立在风雨亭中,如山顶的青松一般挺拔。放眼望去,惠昌山上,松涛如被,各种樟、荷、枫、竹、杉木,层层叠叠。山间小道浓荫匝地。因为不是周末,山道游客还不太多,偶尔有一两个热恋中的青年男女,亲密依偎,或坐或行。
  周如花凝视着青春,若有所思,沉思片刻,询问道:“青春哥,你的农庄准备建在哪里呢?”
  “县城东边的小鱼潭村?”周如花关切地问:“你为什么就选哪里呢?那里有什么优势吗?”青春胸有成竹,微微一笑,板起手指头,耐心地解释起来:
  “有几点有利条件。一、交通便利,离国道、高速路口近;二、离县城近,有利于吸引县城客源;三、那里有一个我的好朋友——张富贵,他弟弟张仕贵是村支书,办事更方便些;四、当地产业基础好,小鱼潭村,还有它隔壁的大鱼潭村,原先就有几家生态农庄,等于无形的广告已经做开来了......”
  “好机会!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姐!咱们也干吧!我们也干脆在那里搞个同样的农庄,这年头是能者称王!”周如朵“嚯”地站立起身,眼睛一睁,亮光四射,攥紧拳头,猛挥一下右手:
  “姐,居然这样,那我们也去那里搞个休闲农庄吧?跟青春哥也好有个伴!”青春乐了,
  “好啊,我欢迎你们前来加盟,可是不要抢我们生意噢,哈哈哈!”如花急红了脸,忙不停的辩白:“不!不!不会的,我们保证不会!我们都是学农业的,很多方面,我还可以帮帮你们。......”
  “哈哈哈!那好吧,以后可要向你们多请教。”王青春看到周如花天真无瑕的表情,更是无比开心。他挥了挥手,快步朝停车场走去。......
  身后望江亭内,抑扬顿挫的朗诵声悠然响起:
  
  《一叶青萍》
  
  凉爽的海风,
  轻抚着天边的白云;
  海岸珠江之滨,
  飘来了一叶青萍;
  
  犹如黑夜流萤,
  又似雾中轻尘;
  随风荡漾,
  来去轻盈;
  
  岸边的杨柳,
  摇曳着翠绿的衣裙;
  那可是青萍的姑母,
  满怀着欢欣的柔情;
  
  飞翔的海鸥,
  清脆地啼鸣;
  遥远的海路,
  有谁结伴同行?
  
  浩瀚的海面,
  波光粼粼;
  碧波如慈母的双手,
  拥吻着海的精灵。
  
  龙岩龙岭煤矿产区,龙岭煤矿办公室,几位矿区负责人呆如木鸡,垂头丧气的。很少抽烟的鈡阳点燃一支香烟,面色凝重,青烟在手上袅袅升起。
  福建股东李伟佳也耷拉着脑袋,双目暗淡无神,端起茶杯一口接一口猛罐。边上还坐着两个股东,属矿上的小股东,一个是李伟佳的堂弟,叫李玉林。另一个是当地村民,李伟佳的朋友——周明。
  李伟佳是最大的股东,持股六成,他缓缓抬起头,用手捋了捋乱草般的头发,率先发言:“各位股东,矿上今年流年不幸,上半年连连发生三起事故。哎!惨啊!安全第一,安全第一,我都天天在讲,讲了都有几百遍了,可是没人听,这下好吧,又出事了,出大事了!......”
  周明瞪着李玉林,恼怒地斥责:“你是怎么弄的,你这个‘生产矿长’是怎么当的!,去年我做‘生产矿长’,一起事故我都没发生过!”
  李玉林一脸无辜的表情,支支吾吾分辨道:“这也不能全怪我,我几乎天天都进矿洞检查,安全问题,我是一直都抓得很紧的。有时候半夜睡觉醒来,我都会进矿洞里检查,谁知道,运气竟会这么差。上两次碰到瓦斯爆炸,这次天气又这么糟糕,连下了一个礼拜大暴雨,搞得矿洞顶部大渗水,......哎!完了!”
  说到这里,李玉林深深地叹了口气,再也说不下去,用松树皮一般干枯的手死命抓扯自己的头发。......
  鈡阳昏沉沉地歪靠在藤椅上,满脸苍白,双目暗淡无神,沉默许久,他抬起头,茫然地看着窗外矿井方向,沉痛地喃喃自语道:“这次可能真完了,三死五伤,赔偿就得几百万,还得停业整顿一个月,还要最后检查能通过!......”
  李伟佳接过话头:“是啊,整顿后再通不过,安监局就要吊销执照了。”
  周明摇摇头,苦笑了一下:“名声也被搞坏了,一年不到连出三次事故,哪个工人还敢进来,附近矿山都传遍了。老工人都闹着要走,招工都怕招不到了!......”周明突然打住话头,站立起身,靠着窗口边向外张望,似乎发现了什么。
  鈡阳很好奇,也凑过去一看,心里又是“咯噔”的猛往下沉。只见屋外的公路上,七八个工人冒着霏霏细雨,拎包扛袋,结伴离去。
  
  大鱼潭村,位于小潭村南部方向,相距仅一公里,也是紧邻赣粤国道,交通极为便利。
  一栋两层的小楼房前,二楼新挂了快招牌,上写着“阿彪酒楼”。张大彪正忙碌个不停,指手划脚的,一边大声嚷嚷的:“素英!你快去杀鸭子,快九点了,今天我们酒店新开业,等会吴德才跟赵四他们会来,中午要在这里吃饭。——哎!小青,你快去洗青菜啊!站着干嘛?我是请你来做事的,不是请你来闲聊的!”
  水碗池旁,帮工小青倦伏着腰身,正细心清洗着崭新的碗筷,新开业,要多准备些碗筷,不然客人一多,碗筷都不够用。刚跟素英搭了句话,冷不丁,被陈大彪大吼了几声,着实吓了一跳。
  素英是陈大彪的老婆,正在洗碗池低头杀鱼,右手捏把雪亮的菜刀,左手死命卡着一条大鳙鱼。那草鱼约摸有三斤多重,硕大生猛,活生生的,头尾左右晃动,不停地狂甩。
  素英眯缝起双眼,鼓圆脸蛋,右手往鱼头挥刀切去,那鱼痛极了,奋力一蹦,素英“哎喲”一声,赶紧举起左手察看,只见左手拇指上殷殷鲜血往下直流。
  小青吓坏了,呆呆的一阵后,又飞跑进屋内,翻找出两片小“创可贴”,小心翼翼地帮素英粘贴上。陈大彪闻声逛过来,低头瞄了一眼,“哼!”的一声,冷冷地责骂道:
  “你有个鸟用!杀个鱼都会弄到手,我看这不是杀鱼,是鱼在杀你!......”
  屋里头颤巍巍走出个老妇人,边走边着急地问道:“素英啊,割得厉害不利害?怎么这么不小心,啊呀呀,都出血啦!”
  张大彪边上马上接话:“厉害个鸟!就擦破点点皮!”他伸伸脖子,朝马路上张望了一眼,一转身猛挥挥手,催促素英:
  “没事就行了,快去杀鱼吧!鸭子还没杀。小青,青菜要抓紧洗啊!”
  老妇人是张大彪的妈妈,他站在素英身旁,正细心地察看着伤口。她转身面向张大彪,数落起来:
  “大彪啊!你六岁就死了爹,我一个女人守着你和你妹妹大莲,一直没有嫁人,吃尽了苦头啊?这几年,你妹妹大莲又嫁人了,我身体又不好,经常腰酸腿痛,要不是你老婆素英手脚勤快,整天忙里忙外,哼!你这家早没了!多好的一个女人啊,你还天天凶着人家,你做人还有没有点良心啊!”
  老太太越说越大声,话音未落,“咔!咔!咔!”又气喘吁吁,死命咳嗽个不止。
  张大彪急了,搀扶着她,一边给她轻轻捶背,一边柔声地说:“好!好!妈,您老别再生气,我都知道了,我保证都听您的。”
  老太太皱巴巴的脸上,露出了一丝会心的笑容,摸起台上的菜刀:“我来杀鱼吧。”张大彪赶忙抢下菜刀:
  “不!不!妈,我来吧,你进里头厅子里去坐坐,休息一下,这外边这么多人,不用您。”说完,摞起衣袖麻利地斩杀了大鳙鱼。
  马路东边,一辆银灰色的北京现代悠然开来,“吱呱”一声停靠在门口。车门一开,跳下四个人,前头两个是张大彪的“老朋友”——吴徳友、杜四,后面两个张大彪瞧了瞧,并不认识。
  吴德友朝张大彪挤挤眼,四个人随张大彪上了二楼。二楼小客厅,小圆桌坐定后,吴德友神秘地对张大彪说:“老大!上次水东街头抓我们的人找到了!”
  “噢!这么快就找到了?你小子行啊!”张大彪兴奋极了,在吴德友肩膀上猛拍一掌,这张大彪身高力大,直痛得吴德友呲牙咧嘴。
  “老大,就是这二位兄弟打听到的。”杜四满面春风,伸手向张大彪介绍两位“新成员”:“这位戴眼镜的‘书生’叫文月生,这位粗壮矮胖的是张小林,都是仰慕彪哥您的威名,来投奔您的!”
  文月生和张小林忙站立起身,朝张大彪点点头:“彪哥好!彪哥好!”
  张大彪笑容可掬的,十分客气,“坐!坐!坐!都是自家兄弟,客气什么。”他一转身,走出阳台,朝楼下高喊:“小青!快洗茶杯上来,把我最好的安溪铁观音茶找出来!”
  茶桌上,热气腾腾,几个人惬意地饮着茶。张大彪收敛起笑容,正色地问杜四:
  “上次水东街抓我们的究竟是什么人?”吴德友接话:
  “王青春!搞经销啤酒的,开个货车,下乡送货,经常都会从这里经过。”杜四点点头:
  “那女的叫周如花,羊角水人,是个女大学生,好像准备下县城来做生意的。”
  文月生戴个宽边眼镜,很有几分斯文相。他慢悠悠地推推宽边眼镜:“这当下有个时髦的词汇,叫做‘大学生回乡自主创业’,‘周如花’应该就是这类人吧。”顿了顿,“那‘王青春’原来也是在外打工,两个多月前刚从广东回来,这种应该叫‘务工人员回乡创业’,噢!王青春,现在好像在经销‘大赣江’啤酒。”
  张小林鼻子‘嗤’了一声:“今年经销啤酒有个鬼用!全县市场上啤酒多如牛毛,堆积如山,销给哪个去。听说很都大酒店都要收‘进场费’,商家货物进场必须先交费,不交都不给卖!”
  张大彪一听乐了,“我这酒店还没开业,经销商就发现了。前两天就来了好几个送啤酒的。这不!丢下几十件在这里,都是欠账,一分钱还没付,我还不想要呢。”“哈哈哈!”五人齐声大笑。
  张大彪沉吟片刻,咬着牙,厉声吩咐:“王青春和周如花!他们上次把我们搞进了‘派出所’,还把我们搞得失了业。他娘的!我们想办法一定要报复他们一下,出口恶气!文月生,张小林!你们两个继续跟踪周如花。吴德友!杜四!你们两个想法子对付王青春,比如能否在他的货车轮胎上扎个小洞,让它烂在半路,最好是荒郊野外的,让他在山沟里过过夜,吃点苦头,长点记性。那真是轮胎消消气,我们也消消气!”
  “哈!哈!哈!”几个人更乐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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