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白龙转世白玉龙

　　到了第五天正好是五月五日，白天云清晨开始腹中疼痛，五个时辰，正好到了日中午时。白天云突然想起观音菩萨说的“五个五”相逢的含意，知道孩子就要降生。只见她家屋外出现浓雾飘到房内，香气扑鼻经久不散，东方一道霞光，红光满天，青天霹雷，震得房屋摇摇晃晃，一条白龙在震荡中落入凡尘。
　　国王正好在宫中午膳，听侍臣说天空中有一道祥光，忙放下碗筷出宫观赏。国王不但看到了祥光，还见到天空一条龙游落在焦震山的房顶。叫侍臣打听他家可出什么事情，侍臣回报道白天云刚刚生下儿子。国王忙传入人宫中一见。焦震山抱来婴儿参见国王，国王见婴儿全身白嫩如玉，想到人间传说五千年的小白龙再转世人间，今年离七彩龙珠落在白家正好是五千年，就是一条龙，那应该是白族后代，故赐名白玉龙。
　　说来也巧，在白天云生下儿子的同时，焦紫薇——焦丞相夫人、人称焦姥姥在家生了个女儿。在一条白龙游落白天云家屋顶以后，紧接天空出现一朵云彩，一只五彩缤纷、神采奕奕的凤凰翱翔在彩云之中。那身上羽毛像爆炸开的烟火，燃烧的火焰，是那么柔媚、鲜妍和美丽，像一片跳动的彩霞，飘飘洒洒落在焦紫薇的屋头。国王听说有凤凰的天像，也想出宫观赏，只是焦丞相忙拉着国王说，那是小白龙游天时丢下的一朵彩云，一时未散，有人眼看花了以为是凤凰。这样国王就未再三过问。到了晚上，焦丞相劝解妻子说，自古以来都是焦族辅助白家坐江山，欲让国王知道焦家女儿出世也有凤凰游天，日后有喧宾夺主之嫌，对儿女的成长不利，故千万不可声张，只得闷在心中。两年后焦丞相去世，焦姥姥没有向女儿吐露半点风声，发现女儿与白玉龙有恋爱之意，就毫不客气地横加阻挡。
　　
　　转眼间，白天云吞进七彩龙珠跳下龙王洞已有十年了。
　　十年来，巢白国遭受了七年灾难：发了三年大水，四年大旱。大水年景是淹得民房倒塌，河堤冲垮，街道进水；大旱旱得庄稼籽粒无收，饮用水困难。种田的人没有好年景，吃饭问题都感到困难，街上商业萧条，人民受苦。为了安定人心，不得不开仓放粮，救济百姓。
　　但是这七年中也出现过两件十分奇怪的事。第一件就是那高耸云霄的龙父峰上出现奇观，也就是十年前一股龙卷风把焦震山的遗体卷上那片悬崖峭壁，高不可攀崖石上长出了一小片松林。这石壁看上去是一块整体石块，没有一勺土壤，见不着一寸长夹缝，长年累月寸草不生，可是一棵棵幼小的松苗破石而出，到今年，有大碗口粗细，而且根根枝叶亭亭如盖，苍劲挺拔，松果累累，枝杆间披挂着千万根藤条，像一个亭亭玉立的仙女身上的飘带，十分壮观。第二件就是焦震山的儿子十九岁了，他长得黝黑精悍，虎头虎脑，圆圆的脸蛋，乌亮的头发，两道浓眉下一双明亮的大眼睛，炯炯有神。他平时总是穿着短褂短裤，露着半截大腿，喜欢在松树下山谷间走来荡去。更为奇怪的是，他有一双吸石脚板，只要在岩石上走路，脚就被石头吸住，身子倒立也不会落下。有了这双脚板，他可以登高峰入云端，走下崖谷到深渊，走陡峭的石壁就像走平路一样。
　　要说这双吸石脚板确实来之不易。
　　巢白国自从十年前发生那场劫难以后，国家无主，旱涝无度，生活得不到保障，上下一片混乱。本拟白玉龙继承王位，只因他年岁太小，难以收拾这么大的烂摊子，大臣们提议让国王的弟弟白天雷代理国王之位。国家遭旱受涝，人们怨天忧人，脏话气话骂的是死去国王，受气的是白天雷王叔。血气方剐的白天雷不愿背着哥哥的黑锅生活，一气之下，没有同任何人商量就离家出走，闯荡江湖去了。只有德高望重的焦姥姥忧国忧民，秉公办事，挑起了国家的大梁，自然也就是名义上代理国王的事务，稳定了人心。
　　话说去年春发了一场大水，大雨下了七天七夜，大路冲断，河堤垮塌，山体滑坡，城里上水半人多深，房屋倒塌，多少人关门闭户，离家外出，到王宫大殿的广场或龙父山搭棚安家。要说白玉龙人小力大，心地善良，不怕苦累，没日没夜背着小孩，扶着老人，一趟又一趟往山上、城里来回跑着。而且总是光着脚丫子，坚硬的岩石像刀子样划破了他的脚皮，石子钻进肉里．鲜血直流，每走一步一个血印。可他顾不上疼痛，在路边顺手抓一把草药在手上一揉，再往脚上一擦，止了血再跑。就这样，一连好几天他不知走了多少路，流了多少血，擦了多少草药，他的一双脚肿得像大馒头，脚板腐烂化脓，不能走动了。焦姥姥见着一阵心酸，抱着他的脚哭了半天，泪水打湿了他的脚掌心，真不知如何是好，只得吩咐女儿焦玉姑、白银花公主守在他身边，不准他走动。
　　这天晚上，天已晴朗，明月当空，白玉龙同焦玉姑、白银花公主坐在龙父山坡上望着山下的白茫茫一片，谈论怎样退下大水重建家园的事。山谷里刮起了一阵寒风，从龙父山岩那片小松林里刮下来好多松树果子。他们感到全身发冷，就捡起那些松树果子堆在一起，燃起了火堆。这松果子烧出了松树油，火堆越烧越旺。白玉龙脚下被大火一烤，脓包破裂，脓血直流，焦玉姑急得跑去找母亲请医生，让白银花公主守着他不能乱动。
　　白银花本来就胆小怕脏，一见他脚下的脓血流了一地，就发恶心，“哇”的一声，大口大口地呕吐起来，头脑发昏，欲跌到火堆上去。白玉龙起身欲扶她，没想到，自己身子一歪，脚下一滑，一双血糊糊的脚板滑进了火堆里。那些松果子烧成油沾在他的脚上燃烧起来，烧得他昏死过去。他不知昏迷多长时间，当醒来时已经躺在草棚里，太阳已经起山了。焦姥姥等村民们已经围在他的身边。他好像不知道刚才发生的事，这双脚就这么奇迹般地好了。他站起身光着脚踩在岩石上，感到脚被岩石吸住了。他跑出棚外，走上了峭岩，身子横着走，有时甚至倒立着走也掉不下来，像走在平坦的大路上一样。乐得人们一片欢呼。一年多来，白玉龙凭着这双脚走上了龙父峰顶，走遍了周围群山峭壁那自古没有人走过的地方。采回了多少果食，像野葡萄、山楂果，栗子、柿子、苹果、橘子、荔枝等等，还采摘了人参果、灵芝草。巢白国多少人就是凭这些果食充饥，等待大水退去，重建家园。
　　白玉龙自从有了这双吸石脚板，心胸开阔了，眼光看得远了．干一番大事业的念头开始萌生：
　　那就是要闯下龙王洞，找回七彩龙珠。
　　为了实现这个愿望，白玉龙早已摩拳擦掌，跃跃欲试。他在龙父山石岩间走上走下，寻找着下龙王洞的办法。走着想着，想着走着，饿了，吃几颗果子充饥；渴了，喝几口山涧温泉解渴，从早到晚也没有想出一个好办法来。眼看太阳就要躲进山那边睡觉去了，月亮爬上了树梢，星星睁开了眼睛。他觉得很累，就靠在龙父山岩石上的一棵松树杆上，迷迷糊糊、艨朦胧胧的似睡似醒。好像看到岩石里钻出一位彪形大汉，全身穿着像石片样的盔甲，在月光照射下泛着白光。那盘转的松树像岩石身躯上伸出的脑袋，松树枝叶像乌亮的头发，松树杆那弯曲疙瘩里两只炯炯有神的眼睛和嘴脸向他微笑。那笑容是那么亲切，好像是在招呼着他。他想到这块岩石是父亲的遗体，这片松树落下的松果造就了自己的吸石脚板，这松树一定是神树了。
　　于是就主动问他：“嗳，你是谁呢?”那松树权开的地方确实张开了嘴答道：“我是龙王岩上的松树啊。”白玉龙又问：“那你怎么变成了人了呢?”松树说：“这是我显给想干大事的人看的。”白玉龙有些奇怪了，说：“为什么要显给想干大事的人看呢?”那棵松树十分有力地答道：“你看到了吧，这片峭岩没有缝隙，没有土壤，一年四季，春夏秋冬，要经受急风暴雨的洗礼，大雪纷飞天寒地冻的考验，还要经烈日炎炎的烘烤。可是我们松树啊总是巍然屹立，一派生机勃勃，果实累累。所以，我们要告诉你要想干成大事，就要有我们的勇敢顽强，不怕任何困难的精神啊。”白玉龙听到这里，好像心里明白了很多很多，他感到松树的话是那么亲切，好像是一位父亲对自己儿子的教育。哦，对了，它是我父亲的身躯，他不就是我父亲来到我的面前吗?想到这里，他用力睁开眼睛，大声呼喊着：“爸爸——”
　　白玉龙这么一喊，身子一滑，从岩石树杆上滚掉了下来，接着“啊——”的一声惨叫，眼看就要粉身碎骨，急得他伸手乱抓，还好一把抓住了松树下的一根藤蔓，人像打秋千样的在藤蔓上晃来晃去，轻轻地从藤蔓上滑了下来。这时，他看到东方出现鱼肚白了，太阳像睡了觉醒来，懒洋洋地从东方微笑着爬了上来。他站起了身，活动着筋骨，揉了揉眼睛，回忆着刚才发生的事情。
　　他抬头望着峭岩上的那片松林，哦，真是从岩石中挺出来的，长得像一只只苍鹰，昂首展翅。他回味着那青松的话语，要干大事就要有顽强的精神啊!再看到树杆上那么多的藤蔓，像飘带一样在微风中飘荡着。哦，我不是多亏这根藤子吗，他又重新走上石壁，认真仔细看着这些藤子。黄色茎皮，质硬如铁，拿在手上像树棒子一样。这藤子多么结实，我能抓住藤子悠下山谷，那不也能抓着藤子走下龙王洞吗?他想到这里，两眼一亮，心头豁然开朗。他立即拿出腰间的小刀，割了几十根藤子接在一起，从山顶拖到山下，他把藤子一头拴在龙父山岩石那棵松树杆上，另一头拴在腰间用力一蹬脚，人在山谷的空中荡起了秋千，像只飞雁从这座山头荡到那座山腰，再从那座山崖石间荡到这座山头。哈哈，闯龙王洞的办法终于有了。对，现在就约焦玉姑、白银花公主，还有木虾商量下洞的大事啊。
　　再说焦姥姥比起十年前要苍老多了，她的头发几乎全白了，青黄色的脸上布满皱纹，颧骨已经突起，嘴角已经弯落下来。只有那深陷的眼眶里，眼珠清朗而有神。身子骨也没有从前硬朗，背有点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