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在秋风中（23、24）

第二十三章 罗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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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克还是不忘约我见面，还打电话来，说在我住处不远的千岛咖啡等我。
下班之后，到11路车站，我说先回自己的住处拿些东西，由于没有地方停车，高远不能一起来，他要把车开回去，说一会过来。
我说晚上七点半有约会，完了之后我才能到他哪里去。
“到哪里，要我送你过去，再接你回来？”高远问。
“就在附近咖啡屋，走一会就到。”我说，看着高远坦然的脸庞，我忍不住说，“是罗克。他在这边有个项目，要呆一段时间，一直说想见个面。就当作老熟人，我答应了他。”
高远突然把车停下，我往外边看，已经到了我要下车的地方。
“约了，去吧。”高远俯身过来，在我的唇上轻轻一掠，柔情地说，“晚上我等你回来。”
“嗯。”我感动着看高远一眼，他的眼睛在微笑着，我放心地开车门下车。
原来对于跟罗克的见面，我是心存期待，想看看我们见面时，会是什么样子，但是现在，我只想快点结束见面，快点回到高远身边。
咖啡屋，对于我而言，一直是个奢侈而虚荣的地方。
要喝咖啡，我还是喜欢自己泡的。如果能和朋友一起，或者和家人一起，泡上不同口味的咖啡，在家里的厅上，一边看电视聊天，或做着别的事情，一边随意地拿起杯子，喝上一口几口，最理想不过。
入夜的天色昏黑，咖啡屋里灯光迷蒙。
服务生拉开门，说欢迎光临，我走入，四处望，没有发现罗克的身影。
“请问小姐是否已经有座？”服务生问。
“有座。”我说，解下围巾拿在手里，“一位姓罗的先生。”
“好的，小姐请随我来。”服务生保持着微笑，走在我前面，把我带到临窗一角的座位，我看见了罗克。
罗克西装领带，穿戴很整齐，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好像电视上看到的镜头，外交官会见别国重要贵宾那样打扮。只不过那张脸，是我所熟悉的，看起来比以前更自信。
罗克看见我来到，他眼里放出一种我曾熟悉的略带狡诘而迷离的光亮，半眯起眼笑起来，似乎眉毛眼角一起跟着笑，说：“来了，坐吧。”
我不紧不慢放下手提包，脱下外套，放在座位一边，坐下之后，再转脸看罗克。
罗克脸上的笑容，还是刚才那样子。他的目光一直在我身上。
服务生很快端来我的咖啡，是罗克先前点的，我以前喜欢喝的那种，很多泡泡的卡布琪诺，我没有说什么，其实我已经不喜欢这个口味，很久没有再喝过。
四眼相对，他笑着看我，我把淡淡笑容还他，彷佛只是看着一个很久不相往来的熟人，除了熟悉的脸孔，其他没有太多的感觉。
“你变了。”还是罗克开口，“变得更漂亮，显得成熟而魅力四射。”
“多谢你的恭维。”我还是一笑。
面对这个曾经交集很深的人，此时我的心，比我预想的平静得多。与他有关的所有的爱、相思、幸福、快乐，还有心碎、伤痛、泪水、恨意……都仿佛是遥远的记忆，依稀存在着，蒙蒙胧胧，若隐若现。
“这不是恭维，而是发自肺腑的话语。”罗克收起他那笑容，换上认真的表情说。
“对我而言，差别不大。”我说的也是发自心底话。
“嗯，呵。”罗克再次笑起来，“你真的变了，从你说的几句话能看出来。我很早就在等你，在你到来之前，我的脑海中的你，还是以前那个小女孩的模样，老老实实，看起来有点傻乎乎的样子，比较含羞，说话软绵绵的，让人见了，都不忍心欺负你，只想给你保护，让你依靠……”
呵，以前的我，确实是这样。但是在现实的社会，在无依无靠的时候，这样的人，根本混不下去。所以，我不得不在现实中，改变我自己。软弱傻气的人，能换取别人的同情之外，其他的收获甚微。
是的，有一点我必须感谢罗克。他的离开，让我从软弱傻气的女孩，突然成长起来，变成现在的样子，坚强而自信，敢作敢为。
“现在，出现在我面前的，是一个成熟而有气质的女人，周身散发着迷人的魅力。”罗克继续说，或许有点意外吧，想不到我的变化会那么大，他的语言中，略带一些惊讶。
“呵，不就是你说过的话，没有人会永远不改变的。”我随意地笑笑，不想让他这么“恭维”下去，换了一个话题问：“你们这边的项目怎样？进行得是否顺利？”
“很顺利。这是我们目前所投入的最大的一个项目，估计需要七到八个月时间完成。现在，我们运作的中心渐渐转移到这边，项目完成之后，公司将会完全掌控到我的手上，到时候，我想怎样做就怎样做。”罗克说着，以他类似演说的口吻，自我地表演着，“等一切尽在我的掌握，我会把项目做到国外去，在国外开根多的分公司，把我的事业，发展到最大。你看吧，一切皆有可能，而且用不了多长时间。”
“呵，那我预先说声恭喜。”我对罗克的话，无动于衷。很久很久以前，他向我描绘他事业的宏图时，我会随他一起激动，会说相信他一定可以成功。感觉那时，自己真是个天真的小姑娘，以为花言巧语终会变成现实。
“有时间，我可以带你去看我们的项目规划。那一切都令你难以想象，除非你亲眼所见。只要你看见，了解之后，你一定会感兴趣。”罗克继续他的演说。
“我想，你们的项目，与我没什么关系，我也不会感兴趣。”我淡淡地说。
“猪猪--”罗克叫起来，“我给你说这些，你不明白吗？除了你，我从来不向第二个人说出我心里的想法和计划。我在计划的时候，都有把你列入我的计划之中，到时候，我想要你一起分享我的成功。”
“不好意思，首先，请叫我岳琳，或者岳小姐，其次，你应该记得，你以前也说过，我不理解你。我承认，这话非常正确。所以你该理解，现在我也不明白你的意思。”我冷淡的说，虽然在心里为罗克所说的话感到震惊，但是我还是冷眼以对。
如果某个人走在路上，忽然看见一个UFO从头顶飞过，有个外星人探出脑袋，跟他打招呼说“Hi～”，他震惊的程度，可想而知。而听到罗克说的这些话，我所震惊的程度，不亚于那个看见UFO的行路人。
两年多了，我甚至已经把他忘记，把他从心里剔除了，想不到他还会说出这样的话。人心啊，我该如何去形容呢？人生，怎能预知会怎么发展呢？难怪会有人说：“人生最大的乐趣，是对未来的无知。”说这话的人，应该是最会享受的人！
罗克很会说话，他能把荒芜的沙漠描绘成春暖花开的绿洲，能把一无所有的今天，描绘成一无所缺的明天。就是因为他很会说话，我以前才会爱上他。以前我相信他所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但是现在，他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我都懒得去相信。
“好吧，既然你不喜欢我像以前那样叫你猪猪，我还是直接叫你岳琳，像我们最初认识那样——岳琳，看得出来，你对我的话表示怀疑。”罗克掏出一支烟和打火机，准备点烟。
“这里不能抽烟。”我说。
“呵，不抽就不抽。”罗克干笑一下，把烟放回去，拿起咖啡喝了一口，问：“猪——岳琳，你怎么都不相信我的话。”
“因为你的话不值得我相信。”我回答得干脆。
“我怎么说你才会相信？”罗克再问。
“你怎么说我都不会相信。”我回答。
“真不信？”罗克还是不能确定，我怎么就不再相信他的话了？也许是以前我那么听他的话，他说什么我都相信，以至让他误以为，只要是他说的，我都会毫不犹豫的相信。
“没错。”既然他不能确定，我就让他相信这个事实。
“呵！”罗克无奈笑起来，“我知道，只是这样说，很难令你相信，但是我说过的话，我可以做到，我会用行动让你相信。其实我心里爱的，只有你，除了你再没其他的人，这点你一定要相信。我记得有跟说过，我和温蒂结婚，不是因为我爱她，只是为了我的事业着想，我以为你能理解的。”
原来啊……呵，即使事实是这样又如何，我能理解又怎样？这一切对我来说，已经无关紧要。我有我自己的人生，我的人生，不一定需要跟你再有牵扯。我有我自己的生活，我新的生活才刚刚开始，我不会傻到不懂珍惜现在所拥有的。
“你根本不必要我相信什么，我也不想去相信你什么。你的一切，跟我已经没有任何关系。如果你约我见面，就是说这些，那么，你说过了，我也听到了，到此为止吧。再见。”我说着站起来，拿起包和外套就往外走。
“岳琳——”罗克着急了，忙站起，向前拉住我的手，说，“何必着急走呢！你这样，是说明你心里还有我的！你到现在还是一个人，不是因为我吗？你还爱着我的，是不是？”
“呵，不要这么自以为是！我最厌烦自以为是男人。”我甩开罗克的手，跑出咖啡屋。
我以前爱的，竟然是这样的人！这个男人，现在让我感到可耻！
为了他所谓的事业，把我扔在一边，心安理得地跟别的女人结婚。现在，又泰然自若地来说爱我，以为勾勾手指，我就会回到他身边！

第二十四章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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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咖啡屋，我快步走起来，几乎是一路小跑。回到高远住处，按门铃的时候，竟然气喘吁吁。我是那么急切，要看到高远。
高远开门，笑着说：“这么快回来。”
看到高远的笑，不带任何杂质，是那么自然、那么温暖、那么真诚、那么美好、那么让人心安，我忍不住一头扑进他怀里，紧紧搂住他的腰，说：“我回来了。”
“怎么？”高远摸着我脑袋问，感觉到不对劲。
“真好。”我在他胸口呢喃。
高远没有问什么真好，等我抱够，抬头看他的时候，才问：“吃过饭没？”
被他一问，我才感觉肚子好饿，问：“有什么吃的？”
“我为你留了饭菜。”高远回答，顺手关上门，一手搭着我的肩转回客厅。
“高远，你是世上最好的男人。”我不禁攀上他的脖子，仰脸亲他一下。
“呵！如此殊荣，担当不起。”高远对这句话感到有点意外，脸上却也掩不住开心的表情。
我吃饭的时候，高远在一边，泡了一杯茶，悠闲地喝起来。
我看着高远，感觉一切都好，想起罗克，心里就起疙瘩。
“你猜那家伙跟我说什么？”我忍不住开口说，“他给我介绍这边的项目规划，还以为我会感兴趣。说他从来不向第二个人说出心里的想法和计划，说他在计划的时候，都有把我列入他的计划之中，还说到时候，要我一起分享他的成功。”
“嗯。”高远只是嗯了一声，表示他在听着。
“你不知道，我对他的话感到多么震惊，简直像看见了外星人！都过了两年多，他对我来说什么都是不是，我以为对他来说，我也不过是一个过去的人呢，想不到他还会说出这样的话。”我继续说，“不管他说的是真是假，我才懒得去管！”
“嗯，是不用去管他。”高远应声说。
“是呀，我说跟他说，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不会相信。他却说会用行动让我相信。说其实他心里爱的，只有我，除了我再没其他的人。他和温蒂结婚，不是因为爱她，只是为了他的事业。”说到这里，我看见高远微微皱起眉头，我想他也会觉得罗克这样的人可耻，或者是不想再听下去，我便长话短说：“我一听就来气。真会自以为是的家伙！他以为他是谁，把我当什么人！跟这种人没什么好说的，我就跑回来了。一路我想的都是你，想一步就回到你身边。”
高远又淡淡地笑起来。我不知道，当我在他面前提起罗克，我曾经深爱的男人的时候，高远心里是什么感觉，但是他的笑，让我觉得罗克那家伙根本不值一提，于是我决定不再说罗克。
这时，高原的手机铃响，高远去拿手机，喂了一声，喊了一声爸，把突然把手机拿离耳朵远一点，皱了皱眉，然后说，“爸，我会给你解释。”说着往阳台走去。
我吃完饭，洗好碗，高远还没有打完电话。我想他在阳台会着凉，拿了件外套给他披上，这时候，我听见他说：“事情就是这样，我没有做什么对不起小芮的事情，您要是觉得在电话里说不清楚，我周末回去再给您详细解释。”
听高远的话，他父亲打电话来，是责问他与他的下堂妻之间的事情。而他口中的那个“小芮”，便是我所看到的，有着清泉一般面孔的女人。
我无意要听他打电话，给他披好外套，转身回要屋里。
在我转身的时候，高远一只手勾住我的腰，把我拉进他怀里，同时还在对着手机说：“爸，那就这样，我这个周末再回去。”
高远打完电话，把脑袋埋在我肩上，低低地说：“岳琳，我一直没有跟你说，我把那边的一切都给她，现在几乎一无所有。现在，一切都要从零开始，你会后悔跟这样的我在一起吗？”
后悔？我们才刚开始，即使有后悔，也是很久以后的事情。
跟高远在一起，我并没有奢求什么。我所认识的高远，是在事业受挫公司亏损停业之后的高远，是在夜里说想把自己灌醉的高远，对于这样的高远，我不曾想他过要他给我豪华住房，黄金钻石首饰之类的物质性的东西。以前曾认为物质是第一重要的，并且在心里渴求那些东西，但现在我忽然意识到，我从来不曾拥有那些东西，今后也不会需要那些东西。现在，那些东西对我来说一点不重要，我要的，只是一颗温暖的心和真诚的爱。
“我还没有学会什么是后悔。”我双手箍紧他的腰说，“高远，你才三十五岁，也还年轻，从现在开始，无论做什么，都不算晚。”
“嗯，你让我感觉自己深受老天厚爱。”高远说，用他的下巴磨蹭我的肩。
“我也是这么觉得。”我说，“当我清醒地在你怀抱中，我感到安全而幸福，像一个在雨夜迷失的孩子，回到了温暖光亮的家，像内心所有的空虚和孤独被填满，感觉一切彷佛得到重生，感觉此刻的幸福可以持续到永远。”
我说的每一句都是发自内心的话，甚至我的话语，不能完全表达我所感觉到的美好。
我每说一句话之后，感觉自己被高远搂得更紧。虽然我没有听到他深情话语，甚至平淡的表述，但我真切感觉到，他已经把内心所有的表达转化为手臂的力量，尽可能让我贴近他胸中的心。